第3章

第三章

常鳴澗今天差點遲到。

原身有宿舍,卻從不住,每天都光明正大的回家,他家又在市中心有名的別墅區,離華育高中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因此動不動就遲到。

他昨天睡得不是很好了,今天一大早驚醒時已經是七點了。

聯想到昨天夜裏做的夢,他不僅抿了下唇,只覺得頭疼。

他昨天夢到了原着的劇情,準确一點說,是夢到了原身的死。想到那段在夢中化為實質的描寫,他不由自主咋舌。

看來,他昨天的猜想是對的。

萬人嫌這個身份不僅在原着中害死了原身,還會在将來害死他。

常鳴澗不想再死一次。

所以他必須、必須、必須扭轉這個身份。

在心裏下了決定,他回神,三兩步跨上臺階。

上課鈴響了兩道,操場上空空如也,不遠處是巡邏的值班老師,正慢悠悠的朝這邊走。

常鳴澗抓準時機溜進了教學樓。

他往窗戶裏看了眼,還好,班主任沒來。

他在心裏嘀咕,住宿的事想來可以提上行程,每天在學校和家來來回回很麻煩。

常鳴澗一邊想着,推開了教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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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餘光略過一抹銀色,不待他看清那是什麽東西,突然有巨大的水聲在他耳邊響起。

“嘩啦——”

銀色鐵桶在地上滾了兩三圈,骨碌碌滾出去,撞上講臺,又滾回來,裏頭殘存的水灑了一地。

教室裏爆發出哄笑。

常鳴澗被淋成了落湯雞,那桶水被接的很滿,他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逃脫,綁小揪揪的皮筋被水驟然爆發沖走,躺在一地水泊中。

藍發濕漉漉的蓋下來,遮住他雙眼,衣服濕漉透了,貼在身上極其不好受。

“哈哈哈看啊,這白癡又中計了。”

“他傻逼吧,都這麽多次了還能中計了,屢教不改,跟他說了多少遍了,他這樣的人不配近來,就是沒點自知之明。”

“哦——某人成了落湯雞了,這下要哭着去找男神要安慰了……”

“他不會又哭着去找家長來吧,臉真大啊。”

常·落湯雞·鳴·哭着去找家長·澗:“……”

他聽着這些奚落的聲音,擡手抹了臉,一串水珠被他甩出去,他将額發往後梳,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那雙被遮住的雙利刃一般,往班裏看過去。

他很确信,他走來時有人看見了他,一個班這麽多人,卻沒有一個提醒他,對這場“惡作劇”都樂見其成。

是他低估這群小屁孩了。

原以為就那麽點手段,沒想到還有更老的手法。

常鳴澗的眸子裏只剩冷意,早上差點遲到被抓,心情本身就不太好,現下又被這樣來了一出。

他拎起鐵桶,“這是誰做的?”

班裏的哄笑聲變小,被他目光掃到的人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狀态,有的更是直接嗤笑出聲。

沒有人說話。

甚至還有人拿出手機來拍照,光明正大,毫不避諱。

原身天天面對的就是這樣一群垃圾。

不論對方做的多過分,他都只是忍耐,不停的忍耐。

常鳴澗換了個問題:“我沒有資格從正門進來?”

昨天差點和他打起來的男生提高分貝:“自己心裏沒點逼數嗎?這種問題都要問。”

常鳴澗把鐵桶丢出去。

空蕩蕩的鐵皮撞上講臺,發出清晰刺耳的聲響。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班主任的聲音。

“常鳴澗?你上哪兒去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身濕漉漉的,回家去把衣服換了再來學校,你以為學校是什麽地方?”

常鳴澗回頭掃了她一眼,女人眼中滿是嚴厲,仔細看還能看見瞳孔之中深深的厭惡。

問都沒問就給人定了罪。

他的目光很涼,班主任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就見他甩下書包,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小心踩着高跟鞋蹚過水漬,低低罵了一聲。

“誰幹的,出來把門口的水給我弄幹淨,髒死了。”

有學生嘻嘻哈哈的回答他:“老師,又不是我們弄的。常鳴澗弄得你找他去呗。”

他們毫無悔過之心,在視而不見的包庇下,逐漸從一個人,變成了一個惡魔。

常鳴澗哪兒也沒去,他在找廁所。

準确來說,是廁所的雜物間。

被淋的那瞬間,他想了無數法子,或是隐忍或是和解,或是冷漠對待,或是裝作沒發生。

但這都是上輩子的他會做的。

既然是書中,他可不想還活的同上輩子一樣。:

陽光大盛,他走過的地方留下一攤小小的水漬,他往樓梯拐角走去。不遠處有反光鏡,拐角處光線大亮,他微微眯了眯眼,——下一秒,他整個人驟然撞上什麽柔軟的物體。

“嘩啦——”

紙張飛揚,文件散了滿地。

常鳴澗往後退,壓根沒看清這人是誰,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他身後,左雲庭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遞給駱徑,“這小學弟,怎麽渾身都濕透了。”

駱徑的視線落在樓梯的那一串水漬上,胸前被撞了一下,顯出點濕漉漉的水痕,教他立刻皺眉。

“不知道。”

五分鐘後,常鳴澗去而複返。

他徑直鎖了後門,拿着水管從前門進去。

班主任見他進來,指使道:“把門口收拾幹淨。”

“我收拾,為什麽?”

班主任柳眉倒豎:“同學們都說你弄得,難不成你還想撒謊不成。”

常鳴澗盯着她:“他們說,您就信了?”

“這麽多人難不成還會一起撒謊嗎?快弄幹淨。”

“好。”常鳴澗道,聲音是輕飄飄的,透着詭異,“我這就收拾幹淨。”

走進教室,順手關上門,只留下足以讓管道通過的縫隙,

思來想去,常鳴澗還是決定,直接報複回去比較爽。

他原本打算直接潑回去,可鐵桶被他丢到了教室,他于是換了種方式,從雜物間找出許久沒人用的水管,通上水龍頭。

他從背後把水管拿出來,打開開關,看也不看便往教室裏沖。

水流猛的激越而出,徑直往學生座位上灑。

“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男男女女被極具沖擊感的水柱逼得到處逃,有的想去打開後門,卻發現這門從外面被人卡上了,根本拉不開。

講臺上的班主任驚了,半晌才尖着嗓子出聲:“常鳴……”

她話沒說出來,常鳴澗把水管對準她,面無表情的沖了過去。

班主任和那群學生擠到了一起,不時有大聲的謾罵響起。

常鳴澗耳尖,聽到就調轉方向沖過去。

嘴這麽臭,他免費幫他們洗洗。

有人想上來抓他,卻無一例外落空了。

一直到下課鈴響起,別的班級中有老師學生出來,看見這一幕,匆匆跑去找了校長,常鳴澗才停下。

他打開門,毫不意外的發現走廊上烏泱泱全是人。

他把水管丢出去,站在門口默不吭聲擰袖子。

趕來的幾位體育老師越過他,似乎将他當成了受害者,把裏面被冰水沖了十幾分鐘的人解救出來。

班主任被攙扶着走出來,一看見常鳴澗就尖聲叫嚷道:“你、你……你!!!”

常鳴澗擰完注意擰褲腳,這會兒才有空站起來看她。

兩秒後,他唇角輕輕一彎,露出的笑容天真又無辜,那雙圓溜溜的眼裏瞳仁黑白分明,顯得漂亮乖巧極了,配上他渾身濕透,像個被瘋子波及的小可憐。

好似他根本沒有拿水管,這一教室落湯雞跟他無關。

“饒老師,怎麽了?”

班主任氣極,“你還說怎麽了?!你居然還有臉說怎麽了,你發什麽瘋弄水管來,我可是你的班主任!常鳴澗你居然敢對我這樣?!”

這一嗓子讓所有老師學生都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常鳴澗這個名字,可是校園紅人。

“就是他,論壇上寫情書的那個就是他。”

“他居然長這樣?你們不是跟我說他是殺馬特嗎???有長這樣的殺馬特?”

“不是吧……他和論壇上說的一點都不像啊,長得也太乖了吧……”

“這是他做的?我的天,真人不露相啊。”

論壇?

捕捉到這個關鍵詞,常鳴澗眸中微微閃過一絲訝異。

校長跟教育處主任姍姍來遲。

九班班主任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刻尖聲開始告狀。

常鳴澗發現校長的眼神在略過自己這邊時,微微嘆了口氣,似乎很無奈。

“行了,”校長道,語氣威嚴,“饒老師,說話也得看場合,你先去換了衣服再來跟我說。——至于你,常鳴澗同學,和我來教育處。”

常鳴澗乖乖點頭,裝的活像是個乖孩子。

他目光随意一瞥,發現了人群後兩個高高立起來的腦袋。

那個怪人,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生。

怪人面目冷淡,不知在這兒看了有多久,他身旁的人倒是樂呵呵的,口型跟常鳴澗打了個招呼。

“你好啊,小學弟。”

常鳴澗心道:可惜。

壞人好像是跟這群人一夥的,怎麽就不在一個班上呢?這樣也方便他一起沖啊。

他收回視線,目不斜視跟在校長身後。

教育處。

教育處主任拿了條毛巾遞過去。“把身上擦擦。”

“謝謝老師。”

天氣炎熱,常鳴澗身上的衣服變得半幹不幹,毛巾拿來也沒什麽用。

校長道:“等饒老師來了再說,你先在這坐會兒,想想待會兒要怎麽說。”

這兩位老師身上散發的都是難得的善意,常鳴澗還微微有些詫異,在原身記憶中翻了翻,找出許多類似片段。

他們兩位算是為數不多的好人,自知沒有能力杜絕霸淩,只好時刻關注着原身,偶爾在他被欺負時幫他。

常鳴澗把毛巾搭在濕發上,摸出手機和耳機。

華育不禁止學生帶手機,因此他才會這麽嚣張。

他在浏覽歷史裏找到了所謂論壇的記錄。

教育處信號不好,點進去時小圈圈刷新了好半天,才遲遲展現出來,頭條是:

【爆——某垃圾人寫給咱們校草的情書,dj有驚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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