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知道誰能娶到你

不知道誰能娶到你

“陳以乘,你輸了。”

簡穗的話打斷了兩人。

“我沒答——”

“所以呢?逼他當你的男朋友?”陳以乘話還沒說完,就被聞衿搶先一步說了出來。

“這是我跟他的約定,”簡穗趾高氣昂地說,“管你什麽事?”

“你的約定只是你單方面決定的。”聞衿回應道,“誰答應了?”

簡穗朝她走了兩步說,“你真的了解他嗎?”她又看向陳以乘說道,“他一年前在國外留學的時候認識了我,那個時候他頹廢、自暴自棄、甚至差點自殺,是我教會他騎摩托車,幫他慢慢走了出來,這樣的人你敢永遠陪在他身邊嗎?

聞衿眼眸中露出不可思議,陳以乘看到她眼底的難以置信,眸光頓時暗淡下來,但同時心中松了口氣。

知道也好,這樣他就不用擔心,怎麽去解釋,連自己都厭惡的過往。

“說夠了嗎?”陳以乘的黑眸暗含風暴,但說出口的話卻冷漠非常,“簡穗,當年的比試我已經完成了,從此之後我不欠你的。”

說完,他便朝醫院大門走去。

背影顯得冷漠又頹廢。

如今的他被別人毫無保留地揭開腐爛的過往,連塊遮羞布都沒有,他已經沒臉再在聞衿面前出現了,如果她知道全部真相,只會覺得自己更加惡心。

簡穗還是不放棄地追上去說,“陳以乘,現在只有我願意站在你身邊,陪着你保護你,你就不能...”她看了眼聞衿後幾乎是懇求般地說,“回頭看看我嗎?”

陳以乘沒有停下腳步,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她。

就在他走到醫院門口時,完好無損地右手手背忽然一熱。

陳以乘順着右手看過去,頓時怔愣在原地,是聞衿握住了他,然後五指撐開他的手掌,與他十指相扣。

“走那麽快幹什麽?”聞衿挑眉道,“我剛剛找醫生了解了一下你的情況,說你的腿也受了傷,不過不要緊,只是一點淤青,走路的時候會有一點疼,我這麽抓着你,把走路的力量分給我一點,你就不會疼了。”

然後,她又舉起車鑰匙在他眼前晃了晃:“鑒于現在你比較慘,我找洛岩要了車鑰匙,絕對安全把你送到家。”

“麻煩,讓一下。”聞衿上前一步擠開擋在身前的簡穗,扶着陳以乘來到停車場,坐進洛岩的車裏。

洛岩看到這一幕,咂了咂嘴跟鞠幼說:“老陳這輩子算是逃不出聞大美女的手心了。”

鞠幼好奇道:“為什麽?”

洛岩彈了下她的腦門說:“姑娘,多談幾場戀愛,你就知道了。”

聞衿和陳以乘在車上一路無話,到了小區停車場後,陳以乘準備下車,她卻說:“別動,我來扶你。”

她還像剛剛在醫院時那樣,與他十指交扣。

走進電梯後,陳以乘終于忍不住說:“我不需要你的可憐。”

聞衿聽到這話,沒有回應。

很快,22層到了,電梯門打開,聞衿扶着他走到家門口,然後轉過身讓他輸密碼。

随着“咔嚓”一聲,門鎖被打開了,聞衿跟他回了家。

家裝智能自動開啓室內燈光,聞衿給他接了杯溫水,遞到他的手中,接着在他的旁邊坐下說:“現在沒人打擾了,你有什麽想說的一次性說完。”

陳以乘不解,用眼神詢問她什麽意思?

“每個人都有過去,”聞衿看着他說,“無論多麽不堪,我都想知道。”

他閃了閃眸光,低下了頭,似乎是沒想到,聞衿居然會主動想要了解他的過去。

他該說嗎?

說了之後,聞衿會不會跟他徹底劃分界限?

“過去無法改變,”聞衿像是看出了他的顧慮,“但你現在是我心中最閃耀的存在。”

陳以乘瞬間對上她澄澈的視線,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厭惡,于是他喝了口水,将塵封在大腦深處的記憶,一點一點的展現出來。

他的父母離婚後,很快組建各自的家庭。

陳以乘以前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叫江起。

他每天輾轉在父親母親各自組建的家庭中,謹小慎微,不敢有一絲一毫的要求,父母讓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就怕一個不小心,被掃地出門。

他的母親是典型的家庭主婦,沒有收入來源,只能依靠新老公維持生活。但新老公無法生育,看到陳以乘就十分嫌棄,總覺得是陳以乘克掉了他的香火傳承。每次他來母親家中住的時候,都免不了被繼父家暴。

于是,母親便跟父親商量,每個月定期會打來一筆撫養費,讓父親江之青撫養陳以乘長大。

而他的父親是做投資的,但苦于沒有強大的客戶資源,一直在底層徘徊。

但他的繼母背後有一個強大的家族,很欣賞父親的投資頭腦,兩人便喜結連理,繼母把旗下的一個投資公司交給父親打理。

繼母還有一個跟他同歲的兒子,名叫張一文很聰明,從小到大在學校都是第一名,而且很喜歡陳以乘這個異父異母的哥哥。

但陳以乘卻不喜歡他。

因為父親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待張一文比待他這個親生兒子還好。

張一文為了讨他喜歡,就跟在他身邊。陳以乘做什麽,他也做什麽。

後來,陳以乘回到家,只有張一文願意搭理他,其他人都把他當成空氣。明明他為了讓父親多看他一眼,成績也是年級第一,可總是得不到關心。

陳以乘上了大學後,接觸了賽車,想要弄出點傷,引起父親的注意,可惜他得到的,依舊是無視。

張一文也有樣學樣,跟着他玩起了賽車,不僅如此,父親還給弟弟組建了一支賽車隊。

得到這個消息後,張一文高興地對他說,讓他來當隊長,自己永遠追随他。

嫉妒的心在胸腔膨脹,陳以乘情緒大爆發,對他撂下狠話:“你的速度什麽時候能到達每小時300公裏,再來說追随我的話。”

誰知,張一文天天練習車技,結果因為過度疲勞而發生車禍。

繼母精神崩潰,天天罵他是殺人兇手,父親用拇指粗的棍子,看也沒看的就打在了他的頸椎上,然後在他的手上落下一道又一道紅痕,并警告他,如果以後再碰賽車,就廢掉他的雙手。還讓他改掉姓氏和名字,不讓他成為家族的恥辱,将他扔到了國外自生自滅。

陳以乘改回母姓,而以乘這兩個字,來自于他曾組建的乘風車隊。

之後,他在國外頹廢度日,精神恍惚,每天晚上夢游。

而簡穗跟他是一個班的留學生。

那個時候,簡穗剛剛被劈腿,看到陳以乘跟她狀态差不多,便主動跟他搭讪。

久而久之,陳以乘跟着簡穗,迷戀上了摩托車帶來的刺激感,似乎只有在速度中才能忘卻煩惱。

兩人就這樣成為了朋友。

聽到這裏,聞衿蹙眉,沒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有這種吃裏扒外的父母,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放在眼裏。

“張一文的死,一直是我心裏的一根刺。”陳以乘放下手中的水杯,抱着腦袋無助地說,“我不應該把自己的不滿,發洩在他身上。”

聞衿站起來,擡手将他輕輕抱在懷中:“他的不幸跟你沒關系,歸根結底,是你的父親為了自己的前途,甘願淪為谄媚的小人,才釀成了慘劇。”

聽到這話,陳以乘擡手緊緊抱住了聞衿的腰,就像是快要被淹死的人,嘴裏忽然被人塞上了氧氣,心中窒悶多年的苦楚,終于被人化解開來。

“你不讨厭我嗎?”陳以乘小聲地問。

聞衿坐到他身邊,擡起他的臉頰認真的問:“你知道在人性中什麽最可貴嗎?”

陳以乘搖搖頭。

“身處泥潭卻仍然予人以光芒。”她說,“你就是這樣的人。”

“我這個人很自私,不會幫助別人,也不會分給別人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除了媽媽和鞠幼之外,我幾乎誰都不放在心上,一直過着自私自利的生活。因為我也有某種原因,導致自己覺得這世界上的大部分感情都虛僞至極,所以才患上了冷漠症。”聞衿說,“但你不一樣,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人性的閃光,而你也讓我慢慢産生了一些好的變化,所以無論你以前是怎樣的,現在在我這裏,你是我身邊不可或缺的好人。”

“好人”這兩個字,簡直比“愛人”還要更動聽。

這不僅僅打開了他的心結,甚至還代表着他走進了她的心裏,這兩個字是無價之寶。

正當他沉浸在溫暖中時,聞衿卻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等等!?”

“你說你之前是開賽車的,你不是才剛學了駕照?那你之前怎麽開的?”

剛剛,聞衿只注意到,陳以乘被家人傷害的痛苦,完全沒注意到這個BUG。

陳以乘心中“咯噔”一聲,他從醫院回來太過傷心,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那個,”陳以乘趕緊編了個理由,“駕校是洛岩他爸開的,最近生意不太好,所以就讓我過去那個什麽一下,你懂得...”

說到後面,他緊張地喝了口水,偷偷地瞄聞衿的表情。

只見聞衿罵了聲洛岩是個王八蛋,便信了。

因為,陳以乘在她面前一直是誠懇善良的“老實人”,聞衿一點也沒懷疑。

只當,洛岩不幹人事,把陳以乘當成“頭牌”“拉客”。

陳以乘松了口氣,還好他剛剛在開頭意識到,聞衿讨厭別人試探她的邊界感,沒說自己之前叫江起,否則她知道自己是“V神”,還在網上說一些看似暧昧的話,鐵定又要生氣。

陳以乘換了個話題繼續說:“經過張一文的事,我已經不想再碰賽車了。我的大學思政老師姚老師,退休後創辦了一個制香工坊,在培養手工香傳承人,但因為化學假香用低廉的成本搶占市場,導致願意傳承手工香的人越來越少,所以,我就回來幫老師了。”

“而且,姚老師曾在學業上和生活上給了我不少幫助,亦師亦友,我想幫她把手工香傳承下去,可惜手工香成本造價太高,很多寺廟不願意跟我們合作。”

“原來是這樣。”聞衿說。

其實,陳以乘還有一點沒說,他回來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聞衿。

如果,十五歲那年,他沒有陰差陽錯地看到她跳得巫山神女,自己恐怕早就走上歧路了。

“那你什麽時候再去工坊?”她問。

“按計劃,明天還要再去一次。”陳以乘看了眼受傷的左手說,“現在只能推後了。”

“明天我開車陪你去。”

“真的嗎?”

“可是要上高速,你能行嗎?”

“你不是老司機嗎?有你在旁邊,可以的。”

陳以乘淺笑一聲開玩笑道:“聞衿,你這麽好,不知道以後誰能娶到你。”

聞衿一愣,随即莞爾一笑:“如果你努努力——

我也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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