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喊他爸爸

喊他爸爸

這個吻很淺,一觸即離。

陳以乘目光灼灼,似乎要把她琥珀色的眼眸燙化在心髒裏,喉結不可控地滾動了一下,他攬住聞衿往身前一帶,微熱的掌心貼在她的腰間,兩人之間再無隔閡。

他忽然低下頭,熱氣噴灑在她的耳邊:“你...真的醉了嗎?”

“嗯?”聞衿的眼睛像被春雨洗過的寶石,晶瑩亮透,完全看不出醉意。

只見她輕輕擡起手臂,圈住他的脖頸,腦袋靠住他的肩膀,呼吸逐漸均勻起來。

陳以乘向下側目。

聞衿居然睡着了?

“果然是醉了。”他的眸底溫柔漸顯,身體向下一蹲,把聞衿整個人扛在肩上,往客房裏走去。

“希望你睡起來還能記得剛剛發生的事情。”陳以乘一邊給她蓋被子一邊說。

聞衿的主動親近,讓他內心如同一塊礁石被猛然投擲到海水中,止不住地翻起驚濤駭浪,十年心聲無人知,天知道剛剛那一刻,他有多驚喜。

陳以乘小聲關上門,然後往樓下走去。

今天注定是無眠夜。

從樓梯口拐出來,張一同恰好出現在視線中。

“專門等我?”他問。

“嗯,找你聊聊。”張一同說。

“在會議室不都敲定好了香料方案?”

“是關于你的事情。”

兩人在臺階上坐下。

此刻,月牙高懸,珠光色的瑩亮照亮了陳以乘的心。

“你一直在尋找的人,”張一同先開口道,“就是她嗎?”

陳以乘微微一笑,黑潭般的眼眸中灑滿了月色珠光,像是身處黑暗的人,突然看見了光明。

“對,就是她。”

“那會兒,你從國外突然回來。”張一同繼續問,“也是因為她?”

“對。”

“恭喜你。”

陳以乘上初中那會兒叛逆非常,經常打架滋事,惡名漸起。上初三時,便轉到了其他學校,跟張一同和洛岩一個班。

但為了引起父親注意,他轉學後還是經常欺負同學。

青少年時期,洛岩跟他不是從一開始就是朋友的,而是因為,有個洛岩的死敵打不過洛岩便找陳以乘幫忙,并答應事成之後給陳以乘一份報酬。

其實,陳以乘壓根不在乎什麽報不報酬,他只想尋釁滋事,引起父親對他的關注,便把洛岩直接打到手臂骨折。

經此一事,張一同才發現陳以乘居然活得這麽壓抑。

張一同向來幫理不幫親,他知道是自己的母親破壞了陳以乘父母的感情,覺得陳以乘變成這副模樣,也有自己的一份責任。

所以,在洛岩氣急敗壞地找陳以乘反擊時,裝作洛岩死敵的朋友找洛岩的茬,而陳以乘最看不起的就是人多欺負人少,所以在洛岩受到張一同的報複時,陳以乘幫洛岩擋下了一記悶棍。

因為張一同的“從中作梗”,陳以乘有了第一個朋友,就是洛岩。

張一同這麽做還有個目的,就是他身份尴尬,不能做到及時規勸陳以乘犯錯,所以才把洛岩送到陳以乘眼前。

而洛岩去了醫院才知道,陳以乘是個“卸骨”專業戶,不會讓他的手臂骨折,而是手臂脫臼,醫生輕輕一提,他的臂膀便物歸原位。

洛岩跟陳以乘成為兄弟後,才發現陳以乘有非常嚴重的暴力傾向。後面,張一同找上洛岩,說清楚出手原由,決定每天上學放學都一起跟在陳以乘屁股後面,防止他一個不開心,找別人尋釁滋事。

直到陳以乘所在的學校跟臨近的幾個中學,要搞資源互置,把自己學校的老師派到別的學校教課,為學生的未來共同努力,便在放寒假的前幾周,幾個學校一起組織了一場元旦晚會,旨在拉近彼此之間的教學距離。

陳以乘本不想去,誰知,老師為了給別的學校留個好影響,便給他父親打了個電話,讓陳以乘一定要老老實實的去看晚會。

有了江之青發話,陳以乘必然乖乖聽話。

幾個中學的學生齊聚一堂,節目精彩紛呈,陳以乘沒心思看節目,而是在心裏盤算,下一次如何引起父親的注意。

可就在這時,整個禮堂忽然暗下來。

陳以乘下意識地看過去,紅色大幕被緩緩拉開,一束追光燈打在一個穿古裝服飾的女孩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臉上的祭神面具。

随着鼓點響起,女孩輕盈漫步,從開心奔舞跳到傷心踉跄,情緒變化跌宕起伏。

不知怎地,這種情緒變化,居然讓陳以乘瞬間與她共鳴。

他掏出手機錄下了這支舞蹈。

女孩摘下面具後,一張素淨的臉龐,已經留下了淚水。

就這一幕,陳以乘頓覺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緊緊攥住,無論怎樣呼吸,都喘不過氣來。

而這個女孩,正是聞衿。

一舞結束後,聞衿沒有立刻下臺,而是拿來話筒,對臺下成千上萬名莘莘學子說:“命定的局限盡可永在,不屈的挑戰卻不可須臾或缺。”

人生救贖,十之八九都是共鳴感在起作用,也就是,感同身受。

陳以乘覺得這個女孩,就是自己的光。

從這之後,他無比關注聞衿,只要她有演出,自己就會去看,一場不落。

他感覺,只有在看聞衿跳舞時,內心的狂躁和叛逆才能暫時收斂。

但高中畢業後,聞衿便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在任何舞臺上,他失去了她的信息,心中的光漸漸熄滅下來。

恰好,張一文車禍出事,江之青大發雷霆,用棍子打他的手,用熱油燙他的皮膚,極盡羞辱和折磨,最後把他像扔垃圾一樣扔到了國外。

在國外待了一年後,他從國內的一個民族舞官網上,看到了聞衿的照片,于是他不顧父親的命令,撇下跟簡穗的比試約定,立刻回國去看聞衿的演出。

那束光又回來了。

他看到聞衿比以前還耀眼,而他卻深陷在沼澤地裏,越發潰爛不堪,所以他只敢遠遠的看着她。

然而,三年後,聞衿突然宣布退團,他心中無比難過,冒着暴露的風險,在微博上發出來當年錄下的巫山神女的視頻,替她正名。

而他的心中,迫切地想要知道,聞衿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于是注冊了一個小號,以粉絲的身份評論她,以後有什麽打算。

聞衿在他的評論下回複,準備去學駕照,然後自駕游。

陳以乘便推薦了一個駕校,想賭一把,他會不會跟她相遇。

後面,他找落岩開後門,終于見到了他的光。

“其實,我沒打算見她的。”陳以乘說,“可是當她退團的那一刻,我感覺我在這個世界上,好像沒有牽挂了,每天活得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對不起。”張一同突然道歉。

陳以乘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你是你,你媽是你媽。”陳以乘解釋道,“不要混為一談。”

張一同蹙眉:“我怎麽感覺你在罵我。”

陳以乘搗了他一拳笑着說:“去你的。”

“你要好好對她,”張一同說,“這麽好的姑娘不多見了。”

“嗯。”陳以乘看向月亮說,“我會的,無論她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我都會是她最堅韌的後背。”

——

早上9:00,聞衿揉着疼痛劇烈的頭,從床上坐起來。

她緩緩睜開眼睛,看着陌生的房間,短暫地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這是哪裏。

身上都是酒味,但她沒帶多餘的衣服。

這時,門被敲響了,陳以乘在外面說:“醒了嗎?我給你端來了早餐。”

聞衿:“醒了。”

陳以乘推門而入,看到聞衿頂着亂糟糟的頭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怎麽了?”

“你身上的衣服是哪來的?”聞衿看到,陳以乘換了身幹淨清爽的穿着,好奇地問。

“我經常來這裏工作。”陳以乘靠在桌邊說,“就放了些衣服在這裏。”

“那...你”聞衿抓了抓頭發說,“能給我找一身嗎?”

“穿我的?”陳以乘有點驚訝。

“那不然呢?”聞衿兩手一攤,“小鎮上也不賣衣服,姚老師...我昨天才跟她第一次見面,還不是很熟,不好意思找她借,所以就只能拜托你了。”

“那你等我一下。”

陳以乘起身離開,沒過一會兒,便拿來幾身上衣,但沒拿褲子,因為腰身太寬,聞衿是無論如何都穿不了的。

“喜歡哪件,随便挑。”他說這話的同時,也在關注聞衿的神色。

她好像忘了昨晚的事情。

“你還記得你昨晚是怎麽來到客房的嗎?”他問。

“不是你帶我來的?”聞衿說。

“那你還記不記得,”他指了指門口說,“在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聞衿微微蹙眉,思考了幾秒後反問:“這裏能發生什麽?難不成,我被門檻絆了一跤?”

陳以乘:“......”

“對,就是絆了一跤,腦子也摔壞了。”他褪去剛剛期待的眼神,面無表情地說,“趕緊洗澡去吧。”

說完,陳以乘憤懑地離開客房。

“這大早上的發什麽神經。”聞衿思索道,“我昨天到底做什麽了?”

她拿着衣服到浴室洗澡。

洗完後,換上了陳以乘的白襯衣,把衣擺塞進牛仔短褲裏,衣服邊緣從褲管裏露出來。

別有一番清純女大的既視感。

她吃完早餐,把托盤放到廚房,出去的時候,正好撞見陳以乘。

他也剛吃完早餐。

聞衿擡手攔住他說:“昨晚,到底發生什麽了?”

陳以乘看到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緊貼着她的腰腹和腿,耳朵騰地一下紅了起來,趕緊繞過她,随口編了句話:“沒什麽。”

聞衿追着他問:“難道我吐你身上了?”

“不是。”

“那是什麽?”聞衿繞到他面前問,“你就告訴我呗。”

她雙手撐在竈臺上,把陳以乘整個人圈住,讓他有一瞬間的窒息感,于是他咳了一聲說:“你昨天晚上抱着我——

喊,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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