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永恒的藝術

又過了些時日。

砂隐村外的沙漠。

總算完成了。天天抹了一把額角的汗:“去吧!李!”

她興致勃勃地操縱起了剛完工的傀儡。

只見西瓜頭傀儡顫顫巍巍地往前走了幾步,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最後終于伴随着一聲奇怪的呻/吟,毫不猶豫地支離破碎。

“啊!”天天欲哭無淚。

她坐下,重新組裝了起來。

“上吧!凱老師!”這次,傀儡總算沒有搖搖晃晃的了。天天開始操縱機關,只見傀儡外殼彈開了,卻什麽都沒有發生。

“可惡!”

天天拿出工具,重新組裝了起來。

說實話,在凱班學到最珍貴的東西,并不是體術,而是那種勇往直前,不畏困難的樂觀執着吧。

凱老師曾說他教的是毅力和意志,自己當時還不以為然,現在卻切實體會到了。

也不知道木葉的大家怎麽樣了……

天天輕籲了一口氣,看着身前的傀儡,突然不知受什麽感情指使,祭出了大拇指,與凱老師招牌動作如出一轍:“寧次,我相信你能行的!”

下一刻,她察覺到自己的動作有些傻氣,連忙收回手,臉微微一紅,暗自慶幸四下無人。

她屏息凝神,再次操縱了起來。

‘寧次’站了起來,順利地走了幾步,機關彈起,暗藏的苦無也順利地發射了出來。然而——

天天抱頭鼠竄:“寧次!為什麽是朝着施術者的方向啊喂!”

就在她和‘寧次’大眼瞪小眼之際,一個低沉的嗓音傳來:“真是看不下去!你是在侮辱藝術嗎?!”

這聲音粗糙而蒼老,還帶着幾分刺耳的沙啞,像是金屬的刮擦聲。

只見一個穿着黑底紅雲長袍,低矮駝背的老頭陰森森地走了出來,身後還拖着一條長長的金屬尾巴。

天天心裏暗暗一驚。

這身服飾,是‘曉’的人。

可是沒記錯的話,曉并沒有這麽早就行動啊。只是自由行動然後碰巧路過的嗎?

天天站起身子,禮貌地行禮:“吉吉好。”

駝背老頭根本不看她,傲慢地瞥了一眼旁邊慘不忍睹的‘寧次’,黑袍下伸出的長尾巴如銀蛇般在空中扭動,嗜毒的尖刺直指天天:“臭小鬼,你知道藝術是什麽嗎?”

這老爺爺的發型好奇特,五绺頭發各占一路,互相老死不相往來。她确實不懂藝術。難道說這樣的發型才是藝術嗎?天天不禁沉思。

老頭子:“藝術是——”

天天脫口而出:“永恒吧。”

駝背老頭微微一怔,随後饒有興致地“哦?”了一聲。

吓!

她不過聽小櫻和七代目提起過,曉裏有個叫赤砂之蠍的人總把‘藝術就是永恒’挂在嘴邊,所以順口就接過來了。

她連忙搶在對方發問之前垂下頭,嘴角向下一撇,絞着指尖,一副委屈得不能再委屈的模樣:“天天也想學習藝術啊……可是,砂隐的人都不願意教天天傀儡術,千代婆婆還根本不見天天。”

這是真事,她的确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去找過千代婆婆,對方既擅長傀儡術,又精通體術,曾在第二次忍界大戰時和她景仰的綱手大人不分伯仲,要是能拜她為師,那可以說是幸運至極。

然而,木葉的她被直接拒之門外。

面前的老頭子鼻息裏一聲輕哼:“那老太婆還是這麽固執。”

天天看着地上攤開的書:“費了好大力氣,也只能得到這本書。”

緋流琥的尾巴一轉,将那攤在地面的書頁合上,封面赫然呈現《三十天入門傀儡術》。

蠍:“……”

光看這種東西,能懂得他高深的藝術才怪!

銀光閃爍,緋流琥的尾巴戳戳戳,那本書直接變成了無數碎屑,潇灑地随風四散紛飛。

不過這丫頭,光看這種書居然也能做出有幾分模樣的傀儡……

天天手還保持着擦眼睛的動作,嘴巴卻張成了一個大大的‘O’型。

她傻了。

這可是夜叉丸的書啊!┭┮﹏┭┮

她呆呆地望着已經背對着她走出好幾步的緋流琥,回過神後,棕眸骨碌碌轉了轉,一咬牙沖了上去,雪白的小拳頭如細密的雨腳般落下:“吉吉你個大壞蛋!你賠我的書!嗚嗚嗚嗚……這樣天天根本就學不了傀儡術了!”

“閉嘴!”蠍連頭都懶得回,不耐煩地一喝,“你再吵我就把你做成人傀儡!”

天天一個瞬身,忽然出現在了緋流琥正面。

之前完全沒注意這孩子的速度,令蠍一怔。

天天湊近那張老爺爺的面頰,歪着腦袋吮着手指,兩個琥珀色的大眼睛清澈透亮,一眨一眨的十分可愛:“咦?吉吉也會傀儡術?”

蠍惡狠狠道:“滾開。”

天天卻直接撲了上去,抱住了緋流琥:“太好了!那吉吉你教我傀儡術好不好?”

“滾!”

他怎麽碰上個這麽煩人的小鬼!早知道一開始就不應該懶得動手,直接殺掉她就好了。

現在動手也不遲。

雪亮的長尾巴從天天身側猛甩過來。就在要擊中她身體的前一刻,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天天突然伏到地上,有模有樣地一拜:“吉吉,請收天天為徒。”

“再叫我吉吉……”蠍氣極反笑,“先把你的內髒取出,剝下皮,把血洗幹淨,經過防腐處理再裝上各種機關……你就又是我一個收藏品了。”

“那吉吉是想讓天天叫師傅SAMA嗎?”

“……”

天天清晰地聽到了對方‘身體’裏機關器械運作的咯吱聲。

不會真的要殺了她吧。

要是為了拜師把命栽到這裏的話,那就真的虧大了。但可以看出,對方就是砂隐的天才傀儡師赤砂之蠍。要是錯過了這一次,以後可能就再也遇不上了。

小櫻說過,赤砂之蠍實力強到恐怖,但也因此十分自負。力量強大的人都會恪守自身的原則,和她這樣一個小孩子動手反倒會讓他們覺得是對自身實力的亵渎。

天天想了想,道:“師傅大人,天天現在很弱,沒有動手的價值,還會耽誤師傅大人的時間。”

蠍冷哼:“算你有自知之明。”

“師傅大人為什麽一定要把人做成傀儡收藏呢?”天天不滿地咕哝,“冷冰冰的,沒有體溫,沒有思想,沒有感情,也不會說話,只能用來戰鬥,就像工具一樣……比起這樣,為什麽不留下活生生的人呢?”

緋流琥裏,蠍微微眯起一雙狹長的美目。

小鬼,你懂什麽。

他其實很想不理會這個小鬼,直接離開,但最後還是說道:“人……終究會有凋零的那天,但傀儡的藝術卻是永恒的。”

天天:“所以,師傅大人才把自己都做成了傀儡嗎?”

“……”

天天解釋:“剛才碰到師傅大人的時候,能感覺到并不是人的肉體。但如果單純是傀儡的話,是不會說話,更不會制造查克拉線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師傅大人把自己做成傀儡了……沒錯吧?”

沒錯吧,赤砂之蠍。

天天并沒有和這個人直接接觸過,不多的了解都源于一些關于傀儡術的傳說和親自與他戰鬥過的小櫻口述。赤砂之蠍将自己做成了人傀儡,藏身于一個老爺爺外形名為‘緋流琥’的傀儡外殼中。

不過現在,還是裝傻比較好。就讓對方誤認為她将這個老爺爺外殼當成他本人了吧。

須臾過後,蠍的聲音幽幽傳出,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來的:“實在要說的話,我是一個沒有成為傀儡的人類。”

“吉吉是因為不想死,所以才把自己做成傀儡嗎?”

緋流琥氣得嘎嘎作響。

可笑,他會怕死?

天天撓了撓腦袋。她實在是有些搞不懂了。

“既然吉吉不是怕死,那為什麽要把自己做成傀儡呢?有血有肉的身體不好嗎?而且啊,吉吉大人你雖然很厲害,但人都已經這麽老了,為什麽不把技藝傳承下去呢?忍具傀儡本身和操縱傀儡的技術,都承載着傀儡師的靈魂和心血,這樣一代一代傳下去,永不休止,那才是真正永恒的藝術啊。”

蠍默不作聲。

沒想到他無聊時閑逛,竟然會碰見一個明明弱小如蝼蟻,卻還大言不慚和他談論藝術的小鬼。

“聽說砂隐最厲害的傀儡師是赤砂之蠍,他留下的卷軸可是被砂隐珍藏,指導了無數後輩呢。如果這就算永恒的藝術的話,那他已經實現了呢。”天天一邊說着自己心中所想,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着蠍的神色。

可是緋流琥除了眼珠微微動了動外,并沒有什麽明顯的反應。

天天輕嘆,無限惋惜:“可惜,那些卷軸天天不能看。”

“無聊。”蠍轉身離去。

他的藝術豈是那些家夥能懂的?

緋流琥尾巴一甩,直接把‘寧次’的手臂打飛了。

天天:“……”

赤砂之蠍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地平線那一刻,她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還好,沒有被殺掉。

過了一會兒,天天起身跑到不遠處,拾起‘寧次’的手臂:“咦……”

赤砂之蠍似乎不是看不順眼她的傀儡故意打殘了而已。

原來是這裏的安裝出錯了嗎?

天天連忙重新組裝了起來。

廣袤無垠的大漠漸漸暮色四合,當一個終于能發射出一些簡單機關的‘寧次’出現時,她忍不住笑了。

赤砂之蠍,似乎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這就是執念嗎?過于偏執的理念總是不為世人所理解的,所以那些藝術家的內心都是孤獨的。

沉迷于各式各樣忍具的她,似乎可以理解。

又組裝了好久,将各種工具和殘次品放入卷軸中,收拾妥當後已是深夜,天天往回村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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