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追更太太
第27章 追更太太
傅家的構造就像一部古早TVB狗血劇
空氣中開始長久的安靜, 阮安興致昂揚地說完那句話,傅雁栖盯着他久久未言。
阮安察言觀色,猛地意識到剛才的話極其不符合他最近塑造的人設, 臉色飛速變化甚至有些抽搐:“我我……我是說, 我們身份差距懸殊, 雖然、雖然我很想跟你那個, 但我有自知之明……”
半晌,傅雁栖還是沒說話。
阮安心裏愈發忐忑, 最終為了不崩人設,又強忍着別扭,伸手拽拽傅雁栖衣擺, “其實,我真挺想跟你們一起吃飯的。”
阮安怎會不明白, 小說裏讓主角産生情愫最常見的手段就是,心理上引起逆反, 比如強制愛文學,如果攻一直愛而不得, 那他對受就會越陷越深,愈發癫狂, 把受折磨得慘絕人寰、慘無人道、□□……最終逃不掉破布娃娃的結局。
阮安就是寫這個的, 他絕不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他會從一開始就讓傅雁栖得到他,當然,是精神上的。
或許是他真有些表演上的天賦,傅雁栖突然捏住他下巴, 湊近道:“真心話?”
“真心的。”
傅雁栖凝眸觀察了他片刻, 把手松開了, 他移開臉,沒說什麽,轉身出去了。
阮安看着他離開的方向眨了眨眼,看,傅雁栖被他吓跑了。
——
下午,阮安作為客人陪傅雁栖去拜訪了這裏真正的主人,傅儒生。
傅儒生已是耄耋之年,銀白的發絲覆滿兩鬓,顴骨很高,臉上溝壑叢生,但一雙眼睛卻明亮有神,分毫不見老态。
傅雁栖用白話向他問候,傅儒生笑着點頭,詢問了他幾句,又把視線自然移到阮安身上。
阮安立在傅雁栖斜後方的位置,顯得十分乖巧,傅雁栖介紹道:“爺爺,這是阮安,我在北京的朋友。”
阮安只能連蒙帶猜聽懂意思,主動道:“傅爺爺好,我叫阮安。”
傅儒生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用龍頭拐杖剁了刴地,一張嘴,竟是還算标準的普通話,他滿是紋路的嘴角露出笑意,“歡迎你陪雁栖來香港玩,我已經好久沒去過北京了,首都發展一定日新月異吧。”
阮安說:“我也是才來北京,剛入職傅總公司。”
傅儒生微笑颔首,視線又在兩人間掃了個來回,這時一個女人從樓梯上走下來,她畫着精致的妝容,走路搖曳生姿,一時間讓人難以辨別年齡。
直到傅家這幾個子孫喊她:“小娘。”
阮安差點噴出來,這竟是傅雁栖名義上的“奶奶”?!
宋懷沁笑起來顧盼生姿,腰肢纖細,一身緋色的衣服裹在身上,更襯得曲線曼妙。
她并不會說普通話,眸光銳利動人,笑着跟跟傅家這一衆人打了招呼,最後坐到傅儒生身旁,俨然一副當家主母的樣子。
今天人到得齊,不僅有傅雁栖一家,他的叔叔和小姑兩家也來了,叔叔吊兒郎當,一副墨鏡挂在前胸,年近50仍保持得身材極好,絲毫不見走樣,身邊的妻子溫婉可人,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年紀比傅雁栖稍小。
而小姑的年紀比阮安還小,染了一頭粉色的頭發,跟阮安撞色,正是宋懷沁的孩子,還未成家,在上大學。
一家子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起過年的事,阮安聽不懂他們的話,于是站在傅雁栖身後偷偷打量。
傅家的家庭構造就像一部古早TVB豪門狗血劇,年輕貌美的小媽,玩世不恭的庶子,被寵壞的小女兒,還有端着一張臉高貴優雅的長孫,以及帶着小情人來長輩眼皮子底下偷情的二孫子,還是搞同性戀。
——
翌日,大年三十。
傅家的聯排別墅熱鬧非凡,傭人們張燈結彩,打掃漿洗,每戶的門口都貼上了對聯。
阮安聽着屋外和樓下的聲音,恍惚想起,他已經很久沒過這樣的年了。
以前他還沒出來打工時,他媽經常打麻将到半夜,喝得醉醺醺回家把他從床上揪起來做飯,而他爸在外面和人賭錢,輸光了就回家和他媽吵架,阮安小時候被飛來的凳子打中過額角,現在眉毛處還留着疤,只不過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罷了。
當年家裏窮得叮當響,欠的賭債還不上,找親戚借錢,親戚賭得比他們家還厲害。
他關于童年的印象其實已經不深刻了,但只有一件事他至今也忘不了,其實是件小事,就是有次過年時,他們一家五個人圍在一起,吃了一桶泡面。
為什麽他印象深刻?五個人,吃一、桶、泡、面。
當年小小的阮安沒有爸媽謙讓,也搶不過哥哥姐姐,最後只吃到一堆面條渣渣和幾口半涼不熱的湯。
阮安現在想起來還要掉眼淚,不過自從他爸不賭錢後,近幾年倒是好多了,只不過他也不愛回家了。
傅雁栖的房間跟他隔了一個,今日一早就跟傅雁捷一起出去了,聽說是去給他們祖母掃墓、拜年。
阮安已經把今天安排好了,他一個外人,自然不方便跟傅家一起吃年夜飯,他打算下午出去轉轉,晚上找一家club過年,正好體驗一下香港的夜生活。
——
坪洲紀念園裏,兩個身形同樣優越的男人并肩而立。
掃完墓後,一排排的墓碑旁,傅雁栖偏頭點了根煙,傅雁捷躲了躲煙霧,瞥向他手裏,“你快三十了,還抽這種煙。”
傅雁栖順着他目光,颠了颠手裏的軟中華,笑了,“難道出門也帶雪茄嗎?”他不知想起什麽,臉色不太好看,“抽不來那東西。”
連日來香港都是陰天,空中烏雲翻滾,濕漉漉的青石板上滿是被雨打下的落葉,涼意沁人。
“軒哥他,”傅雁栖吸了口煙,“自己在北京?”
傅雁捷“嗯”了一聲,垂眸盯着腕骨處,兩兄弟帶着一模一樣的迦南木串,“怎麽可能來香港。”
傅雁栖沒說話,傅雁捷轉而問:“你跟阮安定下來了?”
傅雁栖看他,皺眉,“當然沒有。”
“那是在談着?”
“……也不算。”
傅雁捷明白了,沒再問。
左右傅雁栖不像他,帶個男人回家并不會導致一場戰争,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想帶就帶了。
而傅雁栖似乎被傅雁捷幾句話弄得有些心煩意亂,他把煙在腳底踩滅,“回吧。”
傅雁捷點頭,司機過來撐傘,有眼色地把地上煙頭包起來放好。
回到傅家宅邸時,家裏已經在熱火朝天地準備年夜飯了,幾個不是本家的親戚也來了,一群人在一起,倒像是其樂融融的模樣。
院裏小孩跑來跑去,聒噪非凡。
傅雁栖徑直上了二樓,去阮安的房間找他,推開門卻見屋裏沒人,問過傭人才知道,阮安下午出去了。
……
阮安本打算等傅雁栖回來後跟他說一聲再出門,可他等了一會兒就等不及了,屋裏憋着實在太悶,何況傅雁栖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于是他在鏡子前照了照,拿上錢包就出門了。
從大嶼山打車到香港中環,這是阮安除了出差第一次自己出來旅游,雖然可能很快就被傅雁栖抓回去,但他還是很欣欣然。
他在中環一個人坐了摩天輪,吃了Bakehouse的蛋撻和甜甜圈,在人擠人的旺角魚攤前買了兩條如珊瑚般美麗的鬥魚,打算帶回北京跟火腿作伴。
最後,在維多利亞港日落結束,東方之珠亮起璀璨閃耀的燈光時,阮安隐入醉人夜景,拎着他的兩條小鬥魚,進了一家酒吧。
大概是因為年三十,全香港不回家的年輕人都出來玩了,酒吧人很多,一整面牆的酒架被燈光照成溫暖透亮的明黃,牆壁上挂着色彩濃烈的壁畫,壁畫下墨西哥調酒師在炫技,阮安找了一個角落的座位坐下。
點了兩杯龍舌蘭,阮安左手打右手,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樂乎。
“這酒很烈,送你一盤小食。”一個中國人調酒師突然隔着吧臺向他開口。
說的是粵語,阮安沒聽懂,茫然地擡起頭。
于是調酒師換成英文又說了一邊,阮安勉強聽懂了,感激地對他道謝。
聽見“謝謝”倆字,調酒師又換成蹩腳的普通話,拿着威士忌酒杯跟他相碰,笑道:“新年快樂,我再送你一杯椰奶酒。”
“新年快樂。”阮安捧杯,覺得他人很好。
調酒師去調椰奶酒的間隙,有兩個男人端着酒朝他走來,其中一個紋着花臂,張嘴就是十足的輕浮,“靓仔,自己來的?”
阮安默默扭了扭身,想當沒聽見。
然而另一個堵在他另一邊,脖子上帶着金鏈子,竟直接伸手想碰他頭發,“發色不錯啊,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玩玩?”
阮安輕咳兩聲,正色道:“我聽不懂粵語。”
兩人一愣,對視一眼,從善如流地換上普通話,順勢坐在了他兩邊,笑嘻嘻道:“來香港旅游嗎,我們可以帶你玩啊。”
阮安被兩個壯漢圍住,本能地繃緊身體,“不用,我、我有朋友。”
“朋友在哪兒呢,今晚要來嗎?”花臂男左右看看。
金鏈子看破他的僞裝,一手直接搭在他椅背上,親昵道:“朋友來了就一起拼桌嘛,別怕,哥哥是好人……”
說着,他的手往下滑,貼着阮安的脊背一路摸到他屁股——
阮安猛地站起來,身後椅子“刺啦”一聲,周圍人頓時看向他們這邊,阮安憋紅了臉,說:“請你們離開。”
兩人臉色有些難看,正欲開口,剛才的調酒師端着椰奶酒回來了,他把酒放在阮安桌子上,語氣熟稔對他道:“Lucus還沒到嗎,他不是還有一堆兄弟要來?”
阮安怔了一下,旋即意識到他在幫自己解圍,于是只能咬牙點頭,“嗯,快……到了。”
酒吧裏還有人在看他們這邊,兩個男人見狀攥了攥拳,瞪了阮安一眼,離開了。
調酒師拿了個杯子擦拭,看了一眼他們離開的方向:“一個人就是這樣,總會被時不時冒出來的蒼蠅盯上。”
阮安松下肩膀,對他說:“剛才多虧你了。”
“沒事,你喝吧,我就在這兒擦杯子。”
外界不知何時下起了雨,玻璃幕牆被水打濕,東方之珠的光芒被暈開,像是潑了彩的油畫。
阮安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他左手打右手的游戲并沒有因剛才的插曲破壞,龍舌蘭和椰奶的搭配也是絕佳。
去年的今天,他還窩在溫州三十平米的合租房裏吃着平時舍不得點的外賣,而現在,他在香港中環的酒吧喝酒,欣賞雨幕下的夜景。
……
他心中無端冒出一個念頭,傅雁栖此時在幹什麽呢?
雨下得越來越大,阮安從酒吧出來,看見五光十色的霓虹招牌映在地面的水渦處,泛出缤紛的光。
他被酒意迷了眼,聽着周遭聽不懂的話,他有些幽幽然,如置雲端,接過應侍遞來的傘,道謝後,深一腳淺一腳踩進雨中去。
剛才手機響過幾遍,似乎是傅雁栖給他打來的電話,阮安沒接,不想影響他們傅家的年夜飯。
酒吧門口行人寥寥,這裏是一處樓角,阮安想走到對面去打車。
可就在這時,不懷好意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靓仔,不是說有朋友要來嗎?”
作者有話說:
OMG,腦子裏cp太多了,豪門狗血虐戀渣攻賤受傅雁捷x時軒色,港風悖德禁忌小媽文學傅逍x宋懷沁。
吸氧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