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劉蔚并不喜歡觸碰別人的皮膚,那種感覺讓他感覺很微妙。
現在這次拉着謝修文的手好像和那種微妙又不太一樣。
這次握着謝修文的手的感覺,似乎帶着一些害羞和喜悅,他并不知道如何準備形容這種感覺。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松開了謝修文的手:“不好意思,我剛剛冒犯了。”
謝修文揉着剛剛被摸到的手心皮膚道:“沒事。”
他感覺剛剛被摸到的地方都酥酥麻麻的,癢癢中又仿佛帶着幾絲不甘心。
兩人尴尬地對視一眼,今晚最後還是打算整理今天的公文案牍了。
劉蔚對于這種打算在似乎帶着一點點期待和一點點不滿,這種情緒微小但又堅持的駐紮在心裏。
在這個夜裏,他們聽着彼此的翻頁聲和書寫聲,這種情緒随着這些細微的聲音而越來越綿軟膨脹。
就像正在發酵的面團一樣,微微發酸,密密麻麻的小孔裏裝滿了還未讓別人看到的秘密。
之後兩人都在忙着工作,在刻意避開又刻意湊在一起的交集裏,他們終于完成了五百人審核的名單。
這五百人的公告榜單是一件大事,既是劉蔚自己規劃裏的大事,也确實成了縣城裏的大事。
貼告示的時候,劉蔚讓衙役騎馬沿着幾條幹線繞了一圈,在路上通知各位相鄰相親現在告示出來了。
告示上一共有五百個名字,像科舉的榜單一樣,密密麻麻的名字在榜單上一排排列了下來。
“我中了!”有人高喊道,“我就知道我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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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慶祝自己在榜單上的聲音,他一定是個直腸子的人。
“我真沒想到我沒怎麽學也能過。”
這是某些人凡爾賽的聲音,炫耀的情緒溢于言表。
他一定偷偷學了很久,畢竟他伸出去手指上的的指紋都因為練字磨得快沒了。
“為什麽這個榜單上這麽多女人的名字!”有人看着看着問道。
“女人可以進窯口嗎?”接着有人發出質疑的聲音,“一定是劉縣令不知道這個避諱,我們跟他說清楚。”
“對,我們跟他說清楚。”人群中有人回應道。
“笑死了,你們要教劉縣令做事?”林若素帶着大概五十個姐妹鎮定自若地邊說邊靠近榜單。
“先說成績,你們不會沒有考過我們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弱女子吧?”藍頭巾女子直接貼臉開大接着嘲諷道。
“再說公平,你們不會懷疑劉縣令徇私吧?”她身邊的姐妹和她一唱一和,像一首和諧有高有低的戰曲。
“不會吧,你們既沒有窯口,也沒有青白瓷的配方,就想教劉縣令做事情?”林若素最後一錘定音道。
人群中剛剛說話的人已經不再出聲了,但是女子們冷笑說道:“下一步是不是就該說林若素是破鞋了?”
之前被有桑勒令不讓考試的大漢從人群裏走出來道:“怎麽?就因為你們是女子就說不得?誰知道你們真的不是破鞋。”
藍頭巾女子再次上前,直言頂撞道:“你喜歡被說成是破鞋,我們可不喜歡!”
大漢聽得怒火中燒道:“你說什麽!誰說我是破鞋了!”
藍頭巾女子用手捂住胸口,嬌羞的語氣說着最狠的話:“原來你也不喜歡被罵破鞋啊,我以為你喜歡呢。”
大漢指着靓藍色頭巾女子,氣急敗壞地一巴掌就想打過去。
還沒等大漢打到靓藍色頭巾女子,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道:“我好疼,我的臉上被打了!
我沒臉見人了!我要他賠錢!”
大漢看到這個樣子的女子,目瞪口呆地收回了自己張開的巴掌道:“你有病吧,我根本沒碰到你!”
女子擡起臉來看着他冷靜的眼神像一匹狼。她道:“誰知道你真的沒有打到?”
大漢瞠目結舌,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自證清白的一天。
女子看着大漢的樣子,輕蔑地笑道:“跟你開個玩笑,下次別出去就讓別人自證。別人可不一定和我一樣好說話。”
周圍人看着這個場面,沒有人敢勸架。藍頭巾女子是個狠茬子,之前跟她父親李屠戶學過切豬。
“別和他一般見識。”林若素制止了這場鬧劇道,“我們先看看榜單上的名字吧。”
被吓到的大漢灰溜溜地鑽入人群中,跑離這個讓他害怕的地方了。
五十個人開始在榜單密密麻麻的名字裏尋找自己的名字。
“有我的。”褐色衣服的女子高興地說道。
“也有我的。”藍頭巾女子也開心地跟着說道。
五十個人的名字都穩穩當當地出現在榜單上,沒有一個女子沒找到自己的名字。
她們從來都沒有這麽覺得自己的名字好聽,張招娣,宋有花,錢靜……
一個個名字對應着一段段嶄新的未來,對應着一個個被改變的想法和信念。
女人也可以抛頭露面。女人也可以成為工匠。女人也可以成為家裏的支柱。
總有些東西随着這次事情的發生而改變,就像風裏的蒲公英種子,總會默默紮根在新的土壤。
劉蔚其實就站在告示欄對面的酒樓上,他看着這些少女自己解決了這些問題,露出了贊許的目光。
有桑問道:“少爺,還需要去幫她們證明嗎?”
劉蔚搖頭道:“不需要了,這些事情她們自己也可以做到。”
謝修文看着那些女子,沉默了一會才問道:“這也是你的希望嗎?”
他問的沒頭沒尾,但是劉蔚聽懂了,他知道謝修文在問什麽。
他也遲疑了一下,他只是習慣一個男女平等的社會。其實上個世界也有很多男女不平等的地方,但是也有很多好的地方。
他希望在自己的推動下,這個地方能有一點小小的改變就可以了。
他只是一個在春天播下種子的人,他也不知道這些種子會不會長大,又會開出什麽花朵,結出什麽果實。
一切都是未知的——可能就算他現在這麽努力,這些女子最後還是當不了工匠,被父母壓着嫁入別的家庭。
但是他知道現在的這些女子在乎,這就夠了。
劉蔚遲疑了一下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謝修文點頭到:“好的。”
在上個世界,有一個獎學金叫做“這條小魚在乎”。
劉蔚将那個背後的故事娓娓道來——
有一個小男孩在沙灘上把一條條在海灘上擱淺的魚送回海裏。這些魚很多,小男孩一直在來回跑着。
有人問道:“這裏有幾百幾千條小魚都困在這裏,你做的這些事情有意義嗎?誰在乎呢?”
小男孩認真的捧着手中的小魚道:“這條小魚在乎。”
男孩又把一條又一條的小魚送回海裏,他指着送回海裏的小魚的方向道:“他們也在乎。”
劉蔚講的這個故事簡簡單單,平平淡淡,謝修文看着劉蔚的表情,知道劉蔚這個故事也是一種回答。
千萬人之苦,吾無法助之以一力,但助一人仍有助一人之意義。
确定學員名單後就需要培訓了,劉蔚早就提前聯系好了培訓老師等人,确定接下來的培訓計劃。
這些內容由謝修文進行負責,謝修文現在特別想做好這一塊的內容。
兩人在這一個月裏明明都住在縣衙裏,卻沒有見過幾次面。
劉蔚則在忙擴展窯口數量的事情,他現在需要大量的窯口來擴張生産。
他接的訂單太多了,需要很多工人,也需要很多窯口。
劉母在指導他來昌南後,就緊急買了很多田地給他,作為他的家底。
現在那些田地終于派上用場,劉蔚看着劉母買的土地,很多都是在水岸旁邊,剛好适合造瓷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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