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青州(六)

青州(六)

“慕言姑娘,收拾雅室的人來了,是讓他現在進來,還是再等上一會兒”侍女碧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坐在鏡前的少女只淡聲道: “讓他再等會兒。”

随後她突然凝聲開口: “系統,不是說厭辭卿會來春香樓嗎怎麽還沒來”

蘇醒煩躁地擺弄了兩下酒盞,雙眉緊皺。

當初方循舟損毀月老樹,入青州歷劫,自然不會是只為了歷劫如此簡單,他為的應該是青州此地的火龍獸。

而方循舟入了青州,那麽厭辭卿定然不會再作壁上觀。

于是在方循舟進入人界後,系統也即刻給她安排了新的身份轉世來到人界,不成想系統給她的身份竟是歌妓——蘇慕言。

系統告知她今日百花節,厭辭卿會來春香樓,是故她早早便侯在了雅室裏,然而兩個時辰過去了,連人影也沒瞧見。

系統冷聲道: 【厭辭卿在第四樓右側最後一個雅間,你現在去找他還來得及。】

蘇醒忍不住開口: “你為什麽不早說”

她一邊整理衣冠,一邊快步向外走去,滿頭的珠翠壓得她險些直不起腰來。

而等她推開門時,卻和一直侯在門外的人迎面相撞。

“嘶——”蘇醒捂着眉心,吃痛出聲,對面的人似乎也是微愣。

“蘇姑娘可有事”方循舟拍了拍被蘇醒的珠翠撞得發疼的心口,輕聲對着眼前人開口。

蘇醒搖搖頭,她現下得趕着去找厭辭卿,沒有功夫和面前的小厮多言。

“無礙,你讓……”當蘇醒擡起眼皮看清眼前的人後,剩下的話都被堵在了吼間。

“方循舟”蘇醒試探性出聲。

方循舟稍愣,眼前的少女燦若芙蕖,乃是揚州第一歌妓,前些日子才來了青州,怎麽會認得他

“姑娘認得我”少年耳根攀上薄紅,小聲發問。

蘇醒看着眼前言行舉止都透着羞赧的方循舟,欲言又止,須臾才吐出一句話來: “怎麽你在人界變得有些蠢”

她說完便轉身提着裙角朝樓沿而去。

只剩下方循舟一人怔在原地,呢喃出聲: “這蘇姑娘怎麽一見面就罵我”

***

第二層樓絲竹聲韻繞梁不絕,盈盈明光從五色燈籠裏投灑而下,映落在織錦絨毯上。

離飛羽吃着盤中的花生酥,朝對面的厭了痕擡了擡下颌道: “欸,你說映雪能引誘方循舟嗎”

厭了痕坐在木椅上,雙腿交疊搭靠在一旁的木欄前,聞言,他冽眉倒豎,哼道: “關本君什麽事聞映雪是死是活都跟本君沒關系。”

反正他來青州為的又不是聞映雪和方循舟,而是那潛藏在青州底部的火龍獸。

方才聞映雪入了春香樓後,他便打算去探尋火龍獸的蹤跡,誰知厭辭卿卻也跟着進了春香樓,找了間雅室飲酒。

離飛羽見狀,直接把他也拖拽了進來,由于離飛羽的銀子早就給了枕流霜,因此,兩人只能在這樓臺一沿喝酒。

厭了痕雙眉緊皺,他倏然放下了腿,朝第四層樓瞧了過去,不耐道: “厭辭卿到底還要喝多久的酒怎麽還不出來”

離飛羽慢條斯理地給厭了痕又斟上一杯酒,笑道: “別急嘛,今夜他心情應當不大好,你就讓你兄長一個人待會兒吧。”

“哼。”厭了痕不屑道: “他才不是我兄長。”

離飛羽挑眉: “我一直不懂,上一任浮玉主君過世後,只剩下了浮玉少君,你,還有映雪。”

“聞映雪不是本君的妹妹。”厭了痕适時打斷了離飛羽。

離飛羽卻毫不在意,只繼續開口: “總之,你和現在的浮玉少君是最親的人,你到底為何對他有如此大的敵意”

聞言,厭了痕清隽的面龐上卸下了往日的清傲,取而代之的是難得一見的肅厲。

他拿起桌前的酒盞,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後才啞着嗓子道: “最親的人你可知道他是如何坐上浮玉少君的位置的”

離飛羽沒有應聲。

厭了痕緩緩道: “厭辭卿十六歲生辰那日,君父将他帶到了劍仙祠裏,說要給他這世間最好的一把劍,那時我也吵着要跟着一起去,卻被君父攔在門外。”

“直到當夜子時,溫如玉倏然遣人告訴我,劍仙祠被毀,君父的神魂被人斬碎,而斬碎君父神魂的人便是厭辭卿。”

“我親眼瞧見厭辭卿從劍仙祠裏出來,手中攥着君父的心。而後他便登上了浮玉少君的位置,還将本君關進了九幽塔裏。”

厭了痕忽而嘴角泛起了嗤笑: “厭辭卿,就是個弑父奪權的小人。”

離飛羽頓了頓,神色凝重,他搶過了厭了痕手中的酒盞,正色道: “倘若不是厭辭卿殺的浮玉帝君呢你只是看見了厭辭卿拿着那顆心出來,難道就不能是浮玉帝君被人殺後,厭辭卿趕過去時只剩下了這顆心嗎”

厭了痕挑眉,随意道: “不可能。”

離飛羽: “給你傳遞消息的人是溫如玉,難道溫如玉是什麽好人”

厭了痕微怔,只見離飛羽緩緩起身,朝嘴裏丢了一顆花生酥後,輕聲道: “好好想想吧,我去透個風。”

離飛羽轉身便朝木樓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才走到轉角時,就被突然沖上來的人撞得向後一個趔趄。

“靠!怎麽今天老是被撞”蘇醒捂着這次被撞的左臉嘟囔道。

離飛羽本就喝了酒,腦袋昏沉,被人這麽一撞,整個人搖搖欲墜,眼前迷蒙。

等他扶着木欄站穩後,才看清了眼前人。

跟前的少女穿着殷紅的錦裙,頭環珠翠,一雙含情目裏輕水盈盈。

“離飛羽怎麽是你”蘇醒也看清了身前站的是離飛羽,她疑惑出聲,卻見離飛羽像是魔怔了般,突然抱住了她。

與此同時,離飛羽的嗓音略微喑啞,他喚着蘇醒: “慕言……”

蘇醒被離飛羽抱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她奮力從離飛羽的懷裏掙脫: “你幹嘛啊怎麽突然抱我”

離飛羽呆愣地看了蘇醒片刻,眸中劃過失神落魄,卻又很快斂去,道: “我這不是見着你太激動了嘛。”

蘇醒狐疑地掃了眼離飛羽: “你跟着厭辭卿他們一起來的青州”

離飛羽點頭: “嗯。”

蘇醒: “那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青州的名字我在青州的身份是系統幫我安排的,乃是一名歌妓,名為蘇慕言,你怎麽知曉我叫蘇慕言”

在她的印象中,現在知道她是蘇慕言的只有方循舟一人。

卻見離飛羽撓了撓額前的碎發,朗朗笑道: “蘇慕言這個名字,春香樓裏的人怕是無人不知吧也只有你這樣的絕色才擔得起第一歌妓的名頭,我也是随口一叫,歪打正着呗。”

蘇醒若有所思地點頭: “對了,我現在要去找厭辭卿,你還記得我同你說的事嗎”

離飛羽看着身前蹙眉的少女,嘴唇微抿: “殺了聞映雪”

蘇醒挑眉: “記性不錯,所以,你決定了嗎要幫我殺了聞映雪嗎”

玉壺流光,一派喧雜吵嚷聲中,只聽少年清冷的嗓音傳來。

“好,我答應你,幫你殺了聞映雪。”

***

彼時,聞映雪還被厭辭卿拽着腕骨,摁坐在圓凳上。

昏暗的雅室內,只有外窗飄進的點點微光映照,因此聞映雪只能瞧見眼前人的輪廓,瞧不見他因醉酒而發紅的臉頰。

那句“你以為我們還只是兄妹”在聞映雪的腦海裏回旋往複。

厭辭卿離她很近,近到她能清晰地聞見少年身上的酒氣。

二人就這樣僵持着,也不知過了多久,聞映雪才疑聲開口: “不是兄妹的話……那我們是什麽”

難道厭辭卿已經确認了她不是他親妹妹了

厭辭卿要将她趕出浮玉天都了

可是她還沒恢複到第九重的靈力。

少女的話音在幽靜的室內流轉,卻見厭辭卿眉骨上揚,唇角微勾,懶散道: “本座都吃你的口脂了。你覺得呢”

聞映雪皺眉,吃了口脂,所以呢

吃了口脂就不能是兄妹了

聞映雪悶聲開口: “我怎麽知道我們不是兄妹還能是什麽”

她剛說完,厭辭卿倏然彎身向她靠近,少年猝然倒靠在她的脖頸一側,嘴唇翕動時,熱氣在她的脖頸環繞。

她伸手想要去撓脖頸,卻被厭辭卿禁锢了手。

厭辭卿埋在她的頸窩裏,擡起另一只手把玩着聞映雪的發尾,他低聲開口,聲線沉啞: “我現在這樣靠着你,你有什麽感覺”

聞映雪不耐道: “癢。”

厭辭卿停滞了片刻後,才道: “只有癢”

“不然呢”聞映雪幹脆雙手環胸,等着瞧厭辭卿究竟要做什麽。

卻聽厭辭卿像是輕嘲出聲: “你個沒開竅的。”

聞映雪擰眉: “我什麽沒開竅我的劍術早都開竅了。你才沒開竅。”

厭辭卿沒有立刻應聲,只是從鼻中哼出一聲輕笑。

随後他仰頭扣住了聞映雪的雙肩,緩緩直起了身。

聞映雪看着他的動作,眉頭輕攢,剛想說“你還想做什麽”時,身前忽然落下一道沉暗的影子。

厭辭卿輕鉗住她的下颌,令聞映雪的目光和他相對,随即他擡起右手扣住了少女的後腦勺,猛地朝聞映雪靠近,與她鼻尖相對。

少年微微歪頭,二人鼻尖緊貼,他的唇瓣離聞映雪的只有半指的距離,甫一靠近,那清淺的酒氣便被渡到了聞映雪的唇上。

像是下一刻,便要貼上聞映雪的唇。

與此同時,厭辭卿掀起眼簾,看向聞映雪: “那這樣呢”

“又是什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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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章啊啊!

離飛羽:厭辭卿一個人在房裏喝酒好慘

厭厭:還好,我現在抱着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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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女&白切黑少年世子

樂清撿了個“阿姐”回南诏。

“阿姐”名為楚昭。他不愛說話,卻很愛臉紅。她給他下了蠱,想讓阿姐陪自己游山玩水。

某日,在她給阿姐換衣裳的時候,蠱毒失效。楚昭的中衣才被她褪了一半,卻見他俊面泛紅,兩手擋在自己身前。

楚昭別開臉,低聲道: “小……小妖女!休得無禮!”

樂清卻不以為意道: “我不是妖女,我是苗女。”

楚昭聞言,掃了眼少女的苗服,銀飾叮當,卻偏偏露出來一截纖細的腰肢。

楚昭的臉更紅了。

★★★

楚昭出身鐘鳴鼎食之家,少年英才。此番奉命前往南诏,卻被苗疆女樂清撿了回去。為不打草驚蛇,他裝作被下蠱之狀,任憑樂清差遣。

樂清拿他當阿姐,去哪兒都得帶着他。

連沐浴都會和他一起。

樂清常在沐浴時發問: “阿姐,你為什麽不像小時候那樣幫我沐浴呢”

拿着女子小衣的楚昭: “……”

★★★

樂清發現自己的“阿姐”竟是位小郎君!氣得她連夜收拾包袱離開了楚昭。

是夜,正當樂清在擺弄自己的蠱蟲時,楚昭卻不知從哪兒翻進了她的屋子。

白衣郎君如畫中仙,墨發高束,腰佩世家寶玉,清冷出塵。

他上前輕捧起了樂清的臉,柔聲道: “別玩蠱蟲了玩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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