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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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釋神情淡淡，眸光微凝，略頓了片刻，才慢條斯理地開口：“是沒錯。”

鲛涙微微偏頭，眉宇間透出幾分思忖，“你……不開心嗎？”情緒好像不高的樣子。

林釋微垂着眉眼，沒有回答，只是聲音輕低着問：“中途離開，是有什麽事嗎？”

鲛涙擡眸看向林釋，停頓了兩秒，說：“沒什麽事。”

林釋面色寡淡，也不知道究竟信還是不信，只微垂着眉眼掩飾性地輕笑了一聲，而後說：“我要準備午餐了，你留在這兒是準備幫忙嗎？”

鲛涙眸光微凝，彎了彎唇角，“可以。”

林釋有些意外地看了鲛涙一眼，對上鲛涙的視線，眉頭微挑。

“你什麽意思？”鲛涙目光幽幽。

林釋笑說：“沒，就謝謝你，絕對沒有懷疑你做不到的意思。”

鲛涙睨了她一眼，嘁。

“好好好，我錯了，麻煩你幫我把菜洗了。”林釋嗓音帶笑。

鲛涙沒搭理她，默默去洗菜了。

吃過午餐，林釋留意了一下鯊芷的動靜，對方在外填飽肚子回來之後，就一直縮在診所的角落裏，不知道是還在生悶氣，還是在發飯暈，總之很罕見地沒進屋裏看着林釋。

林釋略微思索了片刻，覺得這其中有什麽問題，但也沒打算再問鲛涙了，反正小祖宗這态度明顯不會說。

“先休息會兒吧，等會兒再開始檢查。”林釋緩聲說了一句，坐到了一旁去翻看電腦，神情閑适。

鲛涙凝眸盯着她看了片刻，伏在桌上，側頭枕在手臂繼續盯着林釋，不知在想什麽。

等林釋從電腦屏幕上擡起頭，恰好對上鲛涙的視線，不由揚眉，問：“怎麽了？”

“沒什麽。”鲛涙語調含糊地開口，坐起身，“要檢查了嗎？”

“嗯，可能多少有點無聊，所以，提前想件可以打發時間的事情吧。”林釋看着鲛涙眉眼微彎，語氣輕松道。

鲛涙走到林釋身邊坐下，沒怎麽猶豫，點開了一部海報就是人魚的電影，很難說是不是早有準備。

海浪聲從平板裏傳出來，林釋瞥了一眼，揚唇輕笑，沒等鲛涙開口，便湊上去吻住了鲛涙的唇，一只手扶在她的肩頭，視線落在另一只手中的秒表上。

鲛涙壓根沒心思去想別的，只微微眯起眸子，狹長的眸中暈着淺淡的光。

秒表上的數字跳到一分整的時候，林釋将人松開，坐正後輕輕勾住鲛涙的指尖，重新按下了秒表。

鲛涙仍坐着沒動，似乎是在思索或是回味什麽，半晌，默默把仍在播放中的電影進度條拖到一開始的地方。

林釋用眼角的餘光瞥了鲛涙一眼，輕輕勾了勾嘴角，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電腦當中的文件裏。

相較于上午，現在鲛涙的神情就要輕松很多了，絲毫不擔心會因為陰氣失控而傷到林釋的樣子。

可以預料，這次陰氣外溢的時間應該要很久。在座的兩個人應該都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

但饒是如此，日暮低垂的時候，林釋還是沒忍住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得虧今天沒有病人上門，當然了，這裏平常也鮮少有人光顧就是了。林釋挑地方的時候，地理位置挑得本就比較偏。

“喂，我說，你們兩個保持這個姿勢快一下午了吧？不累啊？”

鯊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幽幽的，帶着些不解和嫌棄，不解針對的是鲛涙，嫌棄的是林釋，泾渭分明。

這話成功收獲到了林釋和鲛涙的注視，兩個人眉宇間的寡淡如出一轍，以至于平白生出許多難明的壓迫感。

鯊芷蹭蹭蹭跑到這兩個人對面坐下，雙手撐住腦袋，一本正經地開口：“我覺得你們現在需要我。”

“然後呢？”林釋眉眼含笑。

鯊芷難得沒給她臉色看，接着道：“你們帶我出去玩兒，我負責你們的晚餐，怎麽樣？”

“你，負責晚餐？”林釋一臉不信。

鯊芷臉上的溫和果然沒維持住，當即瞪了她一眼，“我可以的好吧？”

林釋唇邊溢出些許笑意來，“好吧，就算你可以，不過，你想去哪兒玩兒？”

“我聽小虎鯨說，你們人類的燈很漂亮。”鯊芷有些難為情地開口。

“燈？”林釋瞥了一眼頭頂的燈，挑眉。

鯊芷順着林釋的視線看過去，頓時黑了臉，“不是這個！是亮亮的，像星星，很快就會消失不見的那種。”

林釋很快反應過來，“煙花？”

鯊芷哪知道煙花是什麽，給不出任何反饋。

林釋只好在電腦上找了一個煙花的視頻，轉過去讓鯊芷确認。

果不其然，鯊芷眼睛微亮，點了點頭，“嗯嗯，就是這個，星星燈。”

林釋略想了想，而後說：“過兩天好像是有燈會，到時候應該會有焰火表演，可以帶你們去。”

“過兩天？！”鯊芷音調提高，尾音都差點兒劈了。

林釋對鯊芷的反應有些意外，頓時狐疑地盯着她。

鯊芷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大了，正了正色，做好表情管理之後，才說：“你說的過兩天，具體是哪天啊？”

“怎麽，你過兩天有事？”林釋挑眉，視線落在她的眉眼，像是要從中看出什麽端倪。

鯊芷猛地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沒什麽事，就是問問，你總得告訴我是哪天吧？我不得做點兒心理準備？”

林釋面上似笑非笑，也不知有沒有信她的說辭，只是接着問：“你要做什麽準備？”

“……”鯊芷詭異地沉默了兩秒，而後才幽幽道，“萬一我暈人呢？人多的時候就會發病，這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林釋失笑，“行吧，燈會人還真的會挺多的，你好好做心理準備。”說着，林釋又确認了一下燈會的具體時間，而後道，“的确是兩天後，我們臨近日落的時候出發，你有別的想法嗎？”

最後一句話林釋是對鲛涙說的，轉過頭就看見對方正眉頭緊鎖，一臉認真地盯着平板的屏幕。

林釋将視線移過去，看到的就是人魚一張泫而欲泣的臉，眼眸中映着兩道交疊的人影，眼神愈發悲傷，最終垂下眼睫，黯淡了下來。

林釋：……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部電影一開始是人魚為了人類離開大海……等等，這電影有這麽長嗎？能一直播到現在？

“怎麽還給自己看不開心了？”林釋話裏有些無奈，還帶着有安撫意味的笑，“要不別看了。”

鲛涙沒有理會林釋的話，只是皺着眉頭道：“人類為什麽會覺得海妖一族會允許自己的伴侶活着另尋他人？”

“只是這部電影而已……”林釋幹巴巴地解釋，“不具有代表性，不要在意。”

鲛涙沉着面容，轉眸看向林釋，“海妖獲得雙腿也不需要什麽代價。”

“是的，所以像類似的題材，都是人類基于自己的想象而創作出來的虛構的東西，非要較真的話，就是在和自己過不去了。”林釋溫聲說。

鲛涙盯着林釋看了兩秒，而後随意似的說：“剛剛是騙你的。”

林釋面色微沉，輕低下頭，眸中的暗色凝成墨，“需要什麽代價？”

“別低頭，上一句才是在騙你。”鲛涙指尖落在林釋的下颌線上，輕擡了擡她的臉，而後眸光微漾，一枚鱗片落進林釋的掌心，“這個，應該稱不上什麽代價吧？”

林釋的視線落在掌心那枚漂亮的鱗片上，沒吭聲。

“給你了。”鲛涙淡聲說。

林釋将那枚鱗片攏進手中，一擡眸，就對上了鯊芷憤憤不平的目光，眉宇間當即浮現出幾分思索。

鯊芷這次學聰明了，哼了一聲移開眼，沒給林釋追根問底的機會，搶先開了口，“說好的燈會別忘了，我去抓魚。”說罷，便站起身風風火火地走了。

林釋從鯊芷的态度裏琢磨出了點兒什麽，轉眸看向鲛涙，問：“這是……？”

“普通的鱗片而已，能是什麽？”鲛涙面色淡淡，語氣也很随意。

林釋揚眉輕笑，“知道了，我會好好保管的。”

鲛涙移開眼，眉頭微蹙着沒應聲，藏在墨色發絲後的耳根卻染上了些不知名的紅暈，眸中倒是沉沉的思忖。

林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鲛涙借機把手松了，面上露出幾分無奈來，好吧，陽氣的影響持續時間應該超過了六個小時，她總歸是要找別的方案的，被糊弄過去就糊弄過去吧。

這項暫且過了，林釋陷入思索，唔，下一項……

“你有試過把陰氣全部轉換成冰嗎？”林釋沉吟片刻，開口問道。

鲛涙沉默了片刻，而後說：“很難，或者說……沒有那個條件。”

“具體說說？”林釋表情略微嚴肅。

鲛涙偏頭，若有所思地開口：“冰封海港，是不是不大好？如果被人類投訴到母親那裏，稍微有些麻煩。如果你覺得有必要嘗試的話，那……”

“好了，我懂了。”林釋及時阻止了鲛涙繼續往下想，“暫且把這個放到一邊，我再想想。”

說完這句話，林釋就開始修改自己做好的計劃，鲛涙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屏幕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點在上面，玩一個畫風可愛的消除游戲。

安靜的氛圍被抱着一條兩三米長大魚闖進來的鯊芷所打破，她象征性地朝林釋示意，在沒得到任何關注後，直接把魚掄到了地板上拍暈，不滿地開口：“做飯去！我要吃魚！”

林釋的視線落到了那條大魚上，停頓了兩秒，看向鯊芷，語氣猶疑，“這個，夠你吃嗎？”

“勉勉強強吧，中午已經吃過了。”鯊芷不甚在意地回道。

林釋彎了彎眉眼，“行，那就吃魚肉火鍋吧。”

“好吃嗎？”鯊芷有些懷疑地盯着林釋。

林釋正想回答，就聽鲛涙不耐煩似的蹙眉道，“沒讓你點菜。”

鯊芷委委屈屈地看了鲛涙一眼，低聲嘟囔：“我就問一嘴。”

“我要喝魚湯。”鲛涙沒搭理她，視線落在林釋身上，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

林釋忍俊不禁，笑說：“好，如果你願意等的話，湯要熬一會兒呢。”

“嗯。”鲛涙驕矜似的颔首。

林釋嘴角的弧度又揚了揚，沒再說什麽，支使鯊芷把魚拎到廚房，而後就開始準備晚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