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狼與兔

緋色桃花狼與兔

運動會結束了,但新的比賽卻悄然開始。

因為冬颀在運動會接力賽中的出色表現,一下子讓平時默默無聞的他被更多人注意,加之黑板報評選,冬颀用一條金色的巨龍當選第一名,板報照片也被陳列在學校入口的展示欄上,多才多藝,再加上班裏幾個女生十分配合外班的八卦,幾乎把冬颀底褲都抖摟出去。這些日子,不經意略過12班窗戶的陌生面孔是越來越頻繁。

“冬哥,這是這周第五次有人來看你了”甄迪奔打趣。

“只是路過吧。”冬颀低着頭做自己的事,全不關心。

“路過!我們旁邊就一個13班,那些女的每次走過去,然後再從13班門口折回來,那眼睛到處搜索冬哥你啊!”

“補你的課後習題吧!”夏珩敲了甄迪奔桌子。

“珩哥,你最近心情不太好嘛!中午也一直跟我們一起吃飯,不會和嫂子分...”

“欠揍是不是!”夏珩揮起拳頭。

“錯了錯了,珩哥。”

冬颀餘光瞄了一眼夏珩,想起那晚他跟自己說的話,想着大概和解失敗了吧。

班主任走進教室,所有人立刻坐定。

“上課前,說個事,最近學校幾個年級部主任反應,有一些學生在校不好好學習,拉幫結派在學校一些角落裏做一些違紀的事,據說還看到有些人抽煙,我不希望我們班有同學參與進去啊,學校是讓你來學習的...”

甄迪奔夏珩心領神會地望向劉濟李群,李群只低着頭,倒是劉濟腿一個勁地抖,搖頭擺腦,一臉不屑。

“你們班主任說了嘛,最近年級部主任開始抓人了。”丁澤言邊跑邊問。

“說了,要抓一些游手好閑的。”冬颀勻氣腳步沒有放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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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計還會逮一些情侶,那晚自習中間課下的時候,操場上男男女女不要太多。”

“估計也是,角落裏很多。”冬颀随口一說。

“我上次就是不小心碰到一男一女在旮旯裏摟摟抱抱,賊尴尬,你碰到過嗎”

“沒有。”冬颀否認地飛快。

“你談過嗎”丁澤言小心翼翼試探。

“沒有。”

“我也沒有,還是要學業為重!”丁澤言語氣倒沒有特別堅定。

“是的,學生本來就是學習的。”

“嗯,嗯。”丁澤言喏喏應和。

“不過有些人談了反而成績更好,對象反成了動力。”冬颀補充。

“對的啊,我們班就有一個男的,跟一個女生暧昧後,上課就特認真,很愛表現。”

冬颀聽着呵呵笑着,“确實會有,不過不是出于為自身的努力,終究是徒勞。”

丁澤言停下來聽着冬颀的話,眼睛盯着冬颀愣了神,“你好成熟,明明沒談過。”

冬颀瞬時臉微微發熱,“嗯...看過別人的經歷。”

“誰啊,不會是夏珩吧他跟秦方好是不是扳了,好久沒見過他倆一起走了。”

“不是,其他人...”冬颀立刻調動步伐跑起來,丁澤言跟上,兩人又并肩跑了一段,聊了些其他瑣碎的事。

丁澤言洗完澡倒在床上,若有所思,“看着溫和,說話卻這麽老練。”

“幹什麽,發春呢!”丁澤言室友插嘴。

“滾,就有一個很奇妙的人,總是一臉微笑,但有的時候一些話卻很...怎麽說呢,很直接點破...”

“你想說一針見血嗎”

“對對對,就這個意思。”

“你知道有一個詞嗎”

“什麽詞”

“『腹黑』”

冬颀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有人想哇!”夏珩打趣。

冬颀沒搭腔,捧着一本《呼蘭河傳》看着,甚是投入,這份祥和本可延續到熄燈,但被突然破門的哐當聲打破。

劉濟李群幾乎是沖進宿舍,大口喘氣嘴裏還不時罵罵咧咧。

“下次回宿舍能不能動靜小點,宿舍門都要被你們拆了。”

夏珩面有不悅,畢竟他是舍長,要是門被弄壞,追究起來他首當其沖,但是劉濟壓根沒當回事,只是侃侃今天他的事跡。

“今天差點被哪個主任給抓到,那十一班的那小子算他運氣好,本來今天他逃不掉了,結果不知道哪個傻逼主任走了過來,得虧李群發現得快,我們立刻溜了...”

“最近還是當心些吧,老班不是說了嘛!”甄迪奔插嘴。

“害!我們…”

“你們快洗了上床吧,別又熄燈後不在床上被逮到扣分。”夏珩愈發不耐煩。

突然被打斷的尴尬,劉濟面色瞬間冷下來,若不是夏珩個子高出自己一截,人也不像個“善茬”,他總是要比劃兩下的,而現在他只得忍住,但不忘陰陽怪氣。

“好的,夏舍長!”

冬颀旁觀着,隐隐預感夏珩和劉濟在不久之後會徹底鬧掰,一時憂心,看向夏珩,夏珩本眉頭緊鎖,斜眼瞧着劉濟慢悠悠洗漱上床,轉又與冬颀的眼神對上,立刻變了張臉,挑了挑眉,似是在發問“看什麽看,沒見過帥哥?”冬颀佯裝四處張望,脫了衣服躺下。

想起今天自己與丁澤言的對話,冬颀陷入沉思,初中時,有一兩個同桌早戀,都不約而同地把自己當作樹洞,細枝末節傾吐地一幹二淨,所以縱使自己沒有談過戀愛,但仿佛也已經經歷過許多段感情一樣,同時,他也發現這些同桌的成績也與戀愛裏的雞毛蒜皮似乎有着某種聯系,他一開始覺得是反作用,比起戀愛,學習應該無聊枯燥,可在目睹幾次同桌因對象學習興致猛升,兩個人課間總擠在一起研究什麽,接着考試排名大幅提高,冬颀改變想法,認為應該是正向作用吧,可是同桌又因為與對象的龃龉失去動力,成績下滑,下一次鬧完別扭又讓他仿佛想開了,一門心思學習,成績比關系好的時候還好。

連線題的兩端無法一一對應。冬颀陷入迷思,最後他把一切歸結于談戀愛帶來的動力并不本質,都是為了向對象證明自己,并不是真實地為了自己。嗯,對!一定是這樣。

冬颀天然抗拒一切不穩定的因子,所以他切斷自己那根情愫懵懂的神經,這些日子不時打探的女生也未讓他有所動搖。可是他的結論裏那個“為自己”顯然太冰冷了,人與人之間仿佛不存在聯結,都是一座一座的孤島。

“講一條通知,下周期中考試。”越簡單的話語,引來越大聲的驚呼。王森冷眼瞧着講臺下叽叽喳喳的學生,收拾好教材,利落地邁出教室門,“好好複習!”話還沒說完便揚長而去。

“不是才考過月考嗎!?”甄迪奔昏昏欲睡了一節課,一下子醒了。

“月考是運動會前一周考的,運動會都過去三周了吧,也該考試了,”尤學增解釋,“我這次的目标是你。”

尤學增一本正經看着冬颀,冬颀被突如其來下戰書,疑惑地看向尤學增,電視劇裏的下戰書必然是極盡炫耀,已到達震懾的效果,而尤學增的臉上風輕雲淡,仿佛就像是在說今天中午吃什麽一樣平常,比起許多人的暗暗較勁,這種把“野心”攤開了講的倒是少見。

“好喔!”冬颀難得的俏皮語氣,伸出手,尤學增見狀握住,兩個人在一種“幸會幸會”的氣氛裏下好戰帖。

“那我的目标就是…”甄迪奔抖機靈,也伸手作勢握夏珩。

“你!?行,輸給我幫我洗一個月襪子。”夏珩威脅,甄迪奔一下子抽回手。

“我說着玩的,不作數。”

“你還是先考過李群吧,人李群天天在外面“混社會”還考個二十幾,你就四十多吊車尾。”

“…”甄迪奔一下子被怼沉默了。

幾個人下了晚自習一道回宿舍,剛轉彎走出教學樓,就遠遠看到幾個女生在燈下站着,其中一個夏珩模糊看出來是兩周沒見面的秦方好,自從上次不愉快之後,夏珩就再也沒去找過她,□□上兩人也只是聊了一兩句。

其中一個戴着巨大眼鏡框的女生往前靠近,手裏貌似還攢着什麽,夏珩只見她徑直走到冬颀面前,甄迪奔尤學增立刻識趣散開,倒是夏珩就站在冬颀身後半步遠的距離,一點沒打算避開。

“你是冬颀吧!?”

“是的。”

“這是我朋友要我帶給你的,”說着把一袋餅幹還是巧克力的東西塞到冬颀手裏“她叫韓雪,裏面有個小卡片記得看。”沒等冬颀反應,女生便轉身大步流星,潇灑地對着那幾個女生比着OK的手勢。

冬颀往前望去,那兩三個叽叽喳喳擠成一團的女生裏,有個帶白鏡框的格外害羞激動一些,心裏大致猜到她就是韓雪。

甄迪奔尤學增又擁上來,甄迪奔一通打趣,一行人繼續往宿舍走,前面的那幾個女生越走越慢,時不時轉過臉瞧着,直到在轉角處與冬颀他們擦肩分開走向不同的方向。

在擦肩分道的那刻,也是夏珩與秦方好近期距離最近的一次,秦方好雖與其他女生嬉笑着,但餘光總在瞄着夏珩,夏珩也盯着秦方好,他想上去叫住她,但又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拉回來,“叫住她,然後呢?”這種疑惑回響在心裏,岔路兩人各自分開,他都沒有喊出口。

看着前面被甄迪奔糾纏的冬颀,夏珩嘆了一口氣,大步走近。

“送的什麽東西啊!?讓我們也沾沾光啊。”夏珩胳膊直接搭在冬颀肩上,身子向前靠,隔開甄迪奔。

“對啊對啊!”甄迪奔應和。

“都給你們。”冬颀抽出袋子裏的紙,把東西遞給夏珩。

夏珩看着冬颀舉着的手,半信半疑看向他,冬颀的眼神一如往常的波瀾不興,夏珩剛要去接,甄迪奔一把搶過,打開袋子就是往嘴裏塞。

“哇,巧克力餅幹哎!”甄迪奔嘟囔,又抓了一把給尤學增,冬颀看着他的樣子,呵呵笑着。

“怎麽?你不喜歡巧克力!?上次我送你的也分給別人。”

“呃…不是,我挺喜歡巧克力的。”

“那為什麽一口都不吃?”夏珩追問。

“因為吃了就表示接受她的心意,可是我并沒有打算接受。”說話間,冬颀把攥在手裏的紙條塞進口袋,這一切,夏珩盡收眼底。

“那紙條幹嘛收着!?”

“呃!?”冬颀錯愕地看向夏珩,夏珩歪嘴笑着,挑了挑眉,一臉狡黠。

“這是她的隐私,我想她也不想被別的男生看到吧。”

“這麽麻煩,剛剛不接不就好了!”夏珩鼻子裏哼哼。

冬颀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開口。

“那麽多女生陪她一起來,鼓足了勇氣,如果被當場拒絕下不來臺階,我想應該會留下一輩子的陰影吧。”

夏珩聽着冬颀平淡的語氣,心中漸漸升起一種莫名的情緒,看着冬颀出了神,直到被冬颀一眼給點醒。

“那你打算怎麽辦?”

“這個,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呃!我?”還沉浸在剛剛莫名情緒裏的夏珩更加一頭霧水。

回到寝室時,劉濟李群已經在宿舍。

“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甄迪奔好奇。

劉濟李群打哈哈,麻煩藏着什麽事。

“你什麽時候弄好了跟我說。”夏珩完全沒在意劉濟李群兩個人。

“好的。”冬颀點頭。

一如往常,十點四五,宿舍瞬間黑了,所有人在床上躺平。

夏珩久久無法入睡,回想着今天的一切,秦方好欲言又止的眼神,一直在腦海萦繞,閉上眼,那雙眼睛似乎更加清晰,于是強睜着眼,對着天花板發愣,在天花板的一角,有一小塊忽明忽暗的光斑,他擡頭,是冬颀手電筒光從被子縫裏漏出,投射到天花板上。

他還真是個好好先生,總是要照顧所有人情緒,不累嗎!?可是明明做得這麽面面俱到,但為什麽總感覺到一點疏遠冷漠,對人還沒有對狗自然,想到這裏夏珩不自覺笑了笑,不知過了多久,昏昏入睡。

已入11月,風開始格外得冷,葉與樹分離得愈發快了,秋本就是個分別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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