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灰色區
争執原生灰色區
朦朦胧胧中，夏珩微微睜開了眼，習慣性往枕頭旁摸手表，卻怎麽沒摸到，才意識到自己睡在冬颀床上，也是這下動靜，弄醒了冬颀。
冬颀突然覺得有人在身後動彈，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立刻擡頭回看，只見夏珩懶懶地打招呼。
“早！”
冬颀這下才回憶起昨晚夏珩突然爬過來說要一起睡，便又躺了回去。
“幾點了”夏珩小聲問。
冬颀摸出枕頭下的電子表，“五點一刻。”
“還能睡會兒。”說着，夏珩轉了個身。
冬颀只覺得有一只手從自己腰上滑過，一條手臂繞到自己身前，同時夏珩的頭也靠過來，整個胸膛貼着冬颀的背，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呼吸的頻率，除了冬碩，冬颀從未和其他人這樣親密地睡在一起過，立刻感覺不太适應，便往裏挪了挪，試圖和夏珩拉開些距離。
“幹嘛怪冷的。”夏珩立刻又貼緊了一點。
冬颀這下只好作罷，但睡也睡不着，夏珩的手臂意外的沉，幾乎是陷入冬颀的腰窩，此起彼伏的鼻息也一陣陣撩撥着冬颀的後頸，讓冬颀渾身泛起雞皮疙瘩，強忍了十幾分鐘，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冬颀便起身要去洗漱，夏珩被掀起被子鑽入的寒風凍着了，也只好爬回自己床穿衣服。
“珩哥，你昨晚跟冬哥一塊睡的”
“唵。”夏珩冷得縮脖子。
“咋了，沒考好，找冬哥安慰咋不來跟我睡我安慰你！”甄迪奔一向愛沒話找話。
“你小子，好啊，正好我拿你出氣，”夏珩立刻按住甄迪奔，“你個邋遢的，被窩都你腳臭味，麻煩你把衛生搞搞好，這周查衛生別又被扣分。”
甄迪奔掙開夏珩的束縛，撲在冬颀身上，“冬哥，我也沒考好，我也想和你睡。”
Advertisement
冬颀無奈笑了笑，只由着甄迪奔鬧。
吃完早飯，冬颀和尤甄兩人去電話亭打電話通知家長開家長會。
冬颀撥通電話，很快有人接起，電話那一頭，男人的聲音有氣無力，明顯是剛醒。
“爸，這周日上午九點記得來開家長會，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
“嗯，好，考得怎麽樣”
“班級第四，年級四十九。”
“嗯，不錯，好的，周日早上我會去……錢夠用嗎”
“夠的。”
“嗯，行，那我先上班了，挂了啊。”
“好的，爸，路上注意安全。”
“嗯，行，知道了。”
電話那頭挂斷，冬颀走出電話亭，看見尤學增、甄迪奔還在有說有笑講着。
“好的，媽，哎呀，我知道了，我要去早讀了，不跟你講了，哎呀，我知道呢，好，我挂了啊……”甄迪奔嘀咕了一通，終于把電話挂了，長呼了一口氣。
“你跟你媽也客氣點。”尤學增念叨他。
“我媽絮絮叨叨的，我就煩她念我。”甄迪奔一臉叛逆。
另一邊的夏珩，找兩個僻靜的地方，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媽，周末來開家長會。”
“周末周六還是周日上午還是下午幾點”另一個的女人不慌不忙發出一連串提問。
“周日，上午九點。”
“聽這語氣，沒考好”
“嗯。”夏珩的聲音愈發小了。
“到時候我去開完家長會再跟你說，我先忙了，挂了啊。”
“嗯。”夏珩挂斷電話，也和甄迪奔一樣發出長嘆。
這周周五周六過得異常快，一下子明天就要見父母了，住校的學生不比走讀生，每天與父母相見，再有着期中考試的原因，多少有些期待與緊張。
甄迪奔防着爸媽看見他邋遢的樣子又念叨，把他的書桌重新整理，從桌肚裏掏出一堆垃圾和皺巴巴的試卷，看着堆滿桌的書本試卷，也是犯了難，只得求助自己的好同桌、419最強保潔——冬颀來幫自己這個忙，冬颀也是看不慣忍受很久，有這個機會，自然出手相助。
冬颀抽出所有試卷，全部重新對折好，按科目歸類疊一起，摸平了所有翹起來的書角，像是俄羅斯方塊玩家一樣，把書本和試卷在桌肚裏一層一層碼齊，甄迪奔看到最後，也是拍手叫好，千恩萬謝。
“你懶得理，就買個這種塑料袋文件夾，一張試卷放一個裏。”冬颀抽出自己的文件夾給他看。
“校園超市有嗎”
“小店裏是金屬夾子的，不好用，我在外面買的。”
“那你下次回去幫我買一個，我到時候把錢給你。”
“行啊。”冬颀一口答應。
“我也要。”夏珩插嘴。
“那個店離你家也不遠，就實小旁邊那家大文具店。”
“區別對待！”夏珩找茬。
“珩哥吃醋了，珩哥你這樣，嫂子受得了嗎”甄迪奔自作聰明出來打圓場，誰知，正撞槍口上。夏珩立刻又跟他角力，甄迪奔少不得被“揍”一頓。
宿舍裏，甄迪奔依舊犯難，又想求助冬颀時，夏珩倒是先攔上來，讓他自己收拾，甄迪奔只好自己搗鼓起來，說是收拾，其實就是把衣服揉成一團全塞櫃子裏，關上櫃門，看起來起碼是整潔的。
就在其他人都在收拾時，劉濟李群依舊遲遲未歸。
“他們倆再不回來，又得扣分了。”尤學增嘀咕。
“光遲回宿舍就扣了四次分了，我不想又被老班拎去訓話。”甄迪奔也有不滿。
“啧。”夏珩有些不耐煩，走到陽臺上，看向宿舍樓門口，舍管和某個年級部主任正站在門口“抓人”。
劉濟李群果然姍姍來遲，被叫到一邊訓着話，夏珩看在眼裏，滿頭的官司。
“哎呦，好險。”劉濟邊說邊咣得推開宿舍門。
“扣分了沒”夏珩直截了當地問。
“沒有，差點扣分。”劉濟倒是覺得很幸運。
夏珩聽他說沒扣分，便把話收回心裏，還是留點顏面吧，一個宿舍也不能搞得太僵。
劉濟又想拉着甄迪奔吹噓今天的遭遇時，舍管神不知鬼不覺得已經到了宿舍門口，劉濟也只好識相地閉嘴上床。
終于可以睡懶覺的周日早晨，即使家長會來學校，絕大數住校生依舊選擇在宿舍酣睡，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賴床時間。
夏珩睜開眼時，已經是七點五十，尤學增收拾好出門了，甄迪奔也剛剛睡醒，一會坐起來一會兒又躺回去，起床很是艱難，劉濟仍在酣睡，倒是李群這次倒是沒和劉濟一起出動，已經不在宿舍了，冬颀也不在宿舍，貌似很早就出門了。
一個小時前。
冬颀心中有事，早早醒了，看着才6點，便靜悄悄地起床穿衣，穿到一半，李群也起床了，兩人便一起出門。一路上兩人一直沉默無言，彌漫着尴尬的氣氛。
“冬颀！”一聲叫喊從後面傳來，循聲看去，竟是丁澤言，他一身寬松白色運動服，在昏暗的清晨裏格外顯眼。
“怎麽起這麽早！”丁澤言走近了問冬颀。
“開家長會，早點來等我爸，你也起得挺早。”
“跟你一樣。”丁澤言用肩頂了冬颀一下，靠得近了些。
李群看着他倆熱絡，也覺得多餘，便打了招呼，先行一步。
“那是你舍友”丁澤言看着李群遠去的身影問。
“是的，叫李群。”
“喔，最近倒是很少看到夏珩去我們班找秦方好了！他倆咋了”
“不清楚。”
“怕不是分了”丁澤言半開玩笑道。
“你很關心嘛？”冬颀打趣，想快點結束這個話題。
丁澤言被突如其來的提問梗住，手忙腳亂地找話解釋，卻講不出一個充分完整的理由，反複強調只是在八卦，漸漸平靜後又在心中郁悶，為何自己這樣緊張冬颀誤會。
“你這次考得怎麽樣？”丁澤言剝着茶葉蛋的殼，邊打量着冬颀的神色。
“年級49名。”
“哇哦，學霸啊！”丁澤言大聲驚訝，邊把剛剝好皮的茶葉蛋遞到冬颀的碟子裏，“來學霸，吃蛋。”
丁澤言想着如果冬颀說考得不好，就邊安慰他下次努力邊把茶葉蛋遞給他，好在他考得很好。
“喔，謝謝。”冬颀看到丁澤言又開始剝另一個蛋，突然想起當時在那個假期初升高補習班裏，丁澤言也是很熱衷于帶一堆吃的來，在上課前和大家一起圍着圓桌邊分享邊聊天，冬颀很羨慕這種和所有人初次見面就能像認識很久一樣聊天說話的人，這是自己沒有的氣場。
“我想起當時在補習班一群人圍着桌子聊天吃東西，你倒是很少參與，一般都在蒙頭看書，每次都是我硬拉着你加入我們。”
“當時聽說有入學摸底考試，所以比較緊張，結果入學後發現是謠言。”
丁澤言哈哈笑着，“是的咧，當時不知道是誰先說的，搞得我也提心吊膽的。”
“你知道嗎？”丁澤言話鋒急轉，故作神秘道“當時補習班好幾個人喜歡你。”
冬颀最害怕的對話出現了，他總是對不熟悉的人的好感天然抵抗，總是無所适從，不知道如何應對，便只是故作輕松，“是嘛？！”
“對啊，聽說你沒有□□，他們失望了好久，還一個勁讓我跟你說注冊一個□□號吧。”
“補習結束後，我注冊了一個，不過後來就沒機會見面了。”
“我當時心想，你這樣的，開學過不了多久應該就可以在貼吧關于你的議論，結果我看到我們學校貼吧的那個新生帥哥貼子裏，竟然沒有你，我還奇怪來着。”
“還有這種東西，我都不知道。”冬颀沒有手機，關于這種網上的事總是反應遲鈍。
“在貼吧裏搜我們學校名稱就可以看到，有一個運動會的貼子裏，有好幾個人問你是誰，哪個班的。”
“你很關注這些嘛。”
丁澤言悻悻一笑，“我比不上你們這些學霸，考個本科我也就知足了。”
“你這次考得怎麽樣？”
“年級399名，剛剛好在前四百。”
“那你謙虛了，你這排名，本一分數線穩了，能做到八卦學習兩不誤的，也是有本事的。”
“是吧！”丁澤言情緒一激動，便一下突破了和冬颀一直保持的微妙距離，手臂直接繞過冬颀的後頸，稍稍用力便把冬颀攬到自己胸前，這下，冬颀從山根到下颌的整個側臉線條清晰地映入眼裏，丁澤言看怔住了。
“我要去校門口找我爸了，先走一步了。”冬颀倏地從丁澤言的臂彎裏滑走。
“好啊，那下次你要跑步再喊我一次。”
“好的，拜拜。”道完別，冬颀向校門口走去，走遠了許久，脖子依然熱熱的。
冬颀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聽到一聲呼喚，擡頭看去，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向自己走來，西裝革履，發型光鮮。
“爸，吃過早飯了嗎”
“吃過了來的……”話說一半，手機在公文包裏嗡嗡作響，男人掏出手機，看了來電號碼後，不經意瞄了冬颀一眼，便自然地背過身滑開接通鍵，聲音低低地說着什麽。
“嗯，嗯呢，好的，等……再說。”冬颀聽得不真切，大概猜到眼前這個男人今天好像有什麽要緊事。
“挂了啊，嗯，公司裏的事。”男人解釋道。
“哦哦，那先去教室吧。”
冬颀領着父親一路穿過幾棟教學樓來到班級門口，正巧碰見班主任已經在門口接待起到來的家長。
“老師，您好，我是冬颀爸爸。”
王森笑着用力回握了他的手，“冬颀爸爸啊，你好你好，冬颀這次考得很好啊，他平時學習很用功，人也秀氣，乖巧，你們家長省心啊。”
“謝謝，還是老師管教得好，我平時比較忙，還是請王老師多關心關心我家孩子。”男人和班主任又寒暄了好一番，這樣子的對話今天還要輪番重複好幾次，大人們也都十分熟練地你來我往，冬颀只是在旁邊靜靜地聽着，時不時笑着附和。
冬颀把父親領導座位上，父親開口，“老師對你評價挺高的，這次考得也挺好的，繼續保持，等會兒開完家長會，我再找你們班主任聊幾句就回公司忙了，你要是錢不夠了就打電話或者放假回家的時候跟我講。”冬颀點頭，便準備回宿舍休息。
剛出班級門，冬颀就被撲上來的甄迪奔攔住，“冬哥，等我一起回去。”
不遠處甄母拉着班主任手滔滔不絕，很是熱情，班主任看到了甄迪奔，朝他招招手，甄迪奔瞬間石化般的感覺，拽着冬颀要一起去，冬颀無奈只好陪同。
“甄迪奔這次還是有進步的，他呢，比較活潑，心思多，如果花在學習上提升更快。”
“是是是，”甄母瞄見站在一旁的冬颀“這是你同桌吧，這娃娃長得好看啊。”
“成績也不錯，班級第四，甄迪奔作為同桌，你應該近水樓臺先得月啊。”王森有意在甄母面前點甄迪奔，甄母也深以為然，反複跟她兒子講向冬颀學習，搞得冬颀很是尴尬。
終于，甄母被班主任請進教室，甄迪奔也獲得自由，拉着冬颀往回走，冬颀看見尤學增帶着母親上樓，他媽媽穿了一身黑色大波點的棉襖內搭暗黃色印花連衫，腳踩一雙翠綠色坡跟高跟鞋，好奇得東張西望。
就在冬颀觀察着尤學增母子時，突然聽到樓梯下有噼裏啪啦掉東西的聲音，下了樓梯看到散落一地的文件，物品，一個阿姨在俯身撿拾着，可能是崴了腳，略有些艱難。
冬颀、甄迪奔大步走過去，一起幫忙撿東西，收拾完後，女人理了理包，向兩位熱心腸道謝。
“謝謝你們啊，你們知不知道12班在哪一層啊”女人推了推滑下鼻梁的金絲眼鏡，捋了捋頭發。
冬颀指了個方向，女人連聲謝謝，挎着那只黑色皮包，踩着暗紅色絨面的高跟鞋，幾步不見了身影。
“那阿姨一看就很有錢。”甄迪奔篤定。
“為什麽”
“她那個包剛剛打開的時候我看到裏內裏的F印花了，我媽有個盜版的，因為正版太貴了。”甄迪奔神神秘秘道。
冬颀對甄迪奔的誠實忍俊不禁。
兩人有說有笑回到宿舍樓，走過一樓的通報黑板，甄迪奔走上前找419，然後發出一聲慘叫，冬颀也湊近看，瞬間眉頭緊鎖。
“不是，怎麽一下子扣三分，”甄迪奔又往後看“衛生不幹淨，不按時回宿舍，在外面逗留，晚上熄燈後講話……”
“啊！還是今天，家長會後他們不得來宿舍啊，班主任估計也來，看到這個我又得挨批！”甄迪奔瀕臨崩潰。
“先回宿舍吧。”冬颀強壓怒火。
“啊！珩哥，完蛋了！”甄迪奔推門而入，一下子撲到夏珩床邊。
夏珩翻過身，面目陰森，他應該一直沒出宿舍門，躺在床上悲春傷秋，聽了甄迪奔娓娓道來後，一下子坐起身。
“什麽？三分？”夏珩以為甄迪奔在跟他開玩笑，平時扣0.5，班主任就要問是什麽原因，這下3分，屬于同等六個理由都沒法解釋。
說話間，尤學增也回來了，甄迪奔又撲到尤學增身上。
“我們又被扣分了！”
“扣吧，也不是第一次。”尤學增今天心情不錯。
“三分！”甄迪奔補充。
“什麽？！”尤學增也一下子愣住了。
“劉濟，李群呢？”夏珩現在只想立刻和劉濟對峙。
“我剛回來的時候，看到他們在小店裏吃泡面。”
“哦。”說完，夏珩又躺下了 。
一下子，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幾乎所有人都預感等下要發生大事了，甄迪奔難得也閉上嘴，他從夏珩臉上感受到了之前未看到的陰狠，一種把即将噴出口的鮮血強咽回肚子裏的勁，他對着尤學增拿手比劃，要是夏珩和劉濟打起來怎麽辦？尤學增擺擺手，甄迪奔又是一通比劃，意思夏珩劉濟打起來，他和尤學增拉夏珩，李群拉劉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比起夏珩，甄迪奔更如坐針氈。
“哐當。”熟悉的利落的推門聲。
“你們這麽早回宿舍啊？”李群問。
“嗯呢，你們回來的時候有看門口黑板不？”甄迪奔問。
“沒看，咋……”
“怎麽，扣分了啊，扣呗，到時候就說早上起床遲了，沒仔細弄。”劉濟打斷李群，不以為然道。
“扣了三分，衛生不幹淨，回宿舍太遲，熄燈後講話，能扣到的分都扣了。”夏珩在沉默許久後終于說話了。
劉濟也被驚到，一時也沒料到扣這麽多分，但很快發現不對。
“上次我和李群晚回來，當時本子上明明沒記我們名字，不應該扣分啊，tm的舍管怎麽騙人！”
夏珩起身，騰地從上鋪跳下來，砸在地上的聲音大到甄迪奔吓一跳。
“那衛生呢，昨天按順序是你吧。”夏珩明知故問。
“是我，衛生扣分也有可能是你們物品沒擺好。”劉濟不依不饒。
“哧！昨晚聊天總是你起的頭吧。”
“誰熄燈後沒講過話，你昨晚沒講，你之前沒講過啊。”劉濟直接嗆夏珩，突然他看到甄迪奔床板下貌似有掉下去的東西，一個完美解釋衛生扣分的理由，他便伸手要推開擋在身前的夏珩，這一舉動激怒了夏珩，他也推開劉濟伸出的手。
“你幹嘛，想打架？”劉濟立刻回嗆。
“你動手推我幹嘛。”
“怎麽，不能碰啊！”說着只拿一根中指去戳夏珩胸口。
夏珩又推開，這一來一往間，兩個人像是争奪領地時，虛張聲勢完立刻撲打嘶啞的雄獅，一下子扭打起來，李群看到兩個人是認真的，完全沒收着力，青筋暴起，面目漲紅，立刻沖上去拉劉濟。
甄迪奔完全被這場面吓傻了，愣在床邊的角落裏，尤學增見狀，也忙上去拉架，可是一人抱一個哪攔得住兩個正在興頭上的“拳擊手”，越攔反作用力越大。
“甄迪奔，你tm別光看着啊。”李群罵甄迪奔，甄迪奔這才回過神，畏畏縮縮上去拉，結果誤傷挨了一拳。
“別打了，哎……冬颀，你來……”尤學增一邊拉着夏珩，一面回頭求助冬颀。
冬颀不慌不忙下床，走到人堆前，拍拍尤李兩人的肩膀，“別拉了，來松手，讓他們打。”
尤李兩人不解，但由于耗費太多力氣，也就松開手，癱坐在床邊。
夏珩和劉濟依舊較着勁。
“還有二十分鐘家長會就結束了，家長班主任都會來宿舍，要不你們倆努努力，争取讓他們也來看看熱鬧，順便加加油，助助威。”兩個人聽了後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誰都不肯松手。
“所以，是忘了今天開家長會是為了幹什麽了嗎，考得不好還在宿舍打架，是覺得檢讨寫得不夠煩，課間去班主任辦公室報道做題目很自由是嘛？！”冬颀上手去拉開兩人的手，這次倒是稍微使勁就拽開兩人了。
“氣撒完了吧，可以說事情了吧。”冬颀看着面紅耳赤的兩人，見他們沒異議，便走到夏珩床前，從枕頭下摸出手機，“解一下密碼。”
夏珩不知所以，乖乖解了密碼遞過去。
冬颀很快找到他要的東西，直接怼到劉濟臉上。
“既然你有很多委屈，那請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前天晚上是不是你吃了照片裏的這碗泡面？夏珩是不是提醒你吃完清理掉？昨天早上你是不是沒扔掉？同時你看你的鞋子是不是擺放不整齊？”
劉濟看着照片，知道自己抵賴不了，但想從另外兩個上面狡辯，冬颀完全不給他機會。
“你說宿管騙你，我請問你，宿管有承諾你可以晚點回宿舍不扣分嗎？有證據證明嗎？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十點四十五之後才回的宿舍？”
劉濟沉默。
“最後，你說熄燈後我們都講過話，當然，但今天扣的分是我們前天，大前天，甚至一個月之前講話的原因嗎？就事論事，就拿昨晚的事來說，是不是宿管喇叭喊了後，你依然還在講？”
劉濟想反駁但依舊想不出話。
“現在，我給你兩個方案，第一個，你可以繼續堅持你剛才的說辭，等會班主任來問，我們當着班主任家長的面，鑼對鑼鼓隊鼓，我把這些照片，還有晚上聽到的你說的那些大哥不大哥的都和盤托出，讓他們來評評理；第二個，等會班主任來問，你自己承擔責任，至于你為什麽沒打掃幹淨，為什麽遲回宿舍，是肚子餓在小店貪吃，還是出去夜跑鍛煉身體，以及晚上是在聊期中考試成績，題目什麽的，你自己解釋，我們幾個不多嘴一句話，你選吧。”
劉濟心中已了然，但自尊心作祟，就是不吭聲，連一旁的李群也有些着急。
“你不出聲我就當你選第二個了，”冬颀拍了拍癱坐在一旁的尤甄“收拾收拾地上的東西吧，等回大人來了。”
尤學增、甄迪奔、李群立刻開始把散落一地的東西拾起來，擺回去，夏珩從冬颀發問後就坐在床邊沉默，腎上腺素突然地過度分泌讓他停下來後頓感全身無力。
冬颀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你也去洗把臉冷靜冷靜吧，現在一看你就是剛打過架的樣子。”
夏珩應和着，走到門口拉開門，他的母親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已經站在門口了，但從她眼鏡下的表情來看，估計是全程目睹了，此刻他手足無措。
“你去洗臉吧。”女人冷冷地說道，說完便邁進宿舍。
正收拾的其他幾個人一看有家長已經來了，突然慌張，冬颀也慌了，他怕阿姨已經全部聽到了，等下怕是只能和盤托出了，便擺出他常有的客套的微笑問。
“阿姨，你什麽時候來的啊？”
“剛剛上來，你們在忙着搞衛生啊？！”說着，把她的皮包放在兒子床上，在宿舍四處參觀起來。
甄迪奔聽到後直接常疏一口氣。
“今天我真得謝謝你們兩個小夥子幫我撿文件，夏珩連接我都不接的。”
“阿姨，珩哥是我們宿舍舍長，比較忙。”甄迪奔慣會耍滑頭。
也就一會兒，熙熙攘攘的聲音就就傳來了，不一會兒，就走到419了。
“哎喲，李群你這床亂的。”李群的媽媽依舊無微不至，和絕大數傳統母親一樣，對孩子總是一百個不放心，一來就給他翻新床和櫃子。
甄迪奔只聽到他媽媽好像還在前面幾個宿舍拉着班主任聊天，便出門去找；尤學增的母親很寡言，來了只是小聲地用鄉下的方言和尤學增叮囑着什麽；劉濟的父母倒是都來了，他母親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燙了一頭四十歲最時興的卷發，在陽光下泛着酒紅色的光澤，身上也是豹紋的毛領大衣，一雙高跟皮靴在宿舍裏走得咔嗒響，他父親和甄迪奔母親兩個人一左一右圍着班主任。
又過了一刻鐘，班主任終于走到419了，冬颀觀察到班主任微笑下的隐隐氣焰，便安靜地爬回床上。
劉父這一會的功夫，便和幾個家長熟絡了，來了419，逛了一圈便和班主任打了個招呼，同幾個家長去外面抽煙聊天了。這下，宿舍裏就都是兒子和母親的搭配，班主任也借此機會說他剛剛在樓下看到的東西。
“家長們忙裏抽空來一趟不容易，這次期中考試，419有幾個還是不錯的，冬颀尤學增啊，甄迪奔也進步了不少。”
聽到班主任這麽樣，甄母開心得捏了捏她兒子的胖手臂。
“其他幾個考得還有待進步了，419舍長啊，夏珩，學號也是班級第四，老師們評價是很高的，這次竟然考到20開外去了啊，有好好反思沒？”王森着重點了夏珩。
夏珩默默點頭，站在一旁的夏母，剜着兒子一眼，“老師提問，說話回答。”
“反思了。”
“嗯，還有一件事，我剛剛在樓下看到昨天竟然扣了三分，什麽原因？”
夏珩沉默不作聲，在上鋪的冬颀聽到後看向劉濟，他面露難色，內心好像還在掙紮，另外幾個人也是互相看顏色。
“有什麽困難就說。”
夏珩還在等，又幾秒還沒等到，他剛要開口，劉濟終于出聲了。
“老師，昨天是我值日，衛生沒打掃好，晚上和李群兩個人下完晚自習太餓了，就在小店買泡面，耽誤了會。”
“嗯呢，晚上聊什麽的？”
“剛考完試，比較激動，就在聊排名什麽的。”
“甄迪奔，你是不是也講了啊。”甄母突然開腔，搞得一直安靜的甄迪奔一臉局促。
“王老師，我家兒子是比較碎嘴皮子，我一定跟他好好說，來你跟老師保證。”甄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着甄迪奔保證，劉母見狀也跟着附和，讓劉濟也保證，兩位母親你一言我一語，班主任也稍稍氣消了些。
冬颀看在眼裏，長舒一口氣，這事總算是翻篇了，無意中對上了夏母的眼神，她好像看了自己幾眼，意味深長地微笑。
“王老師，我有個提議，夏珩成績下滑厲害，宿舍也弄得不好，作為舍長，他能力上确實有所欠缺，不如今天借着這個機會，換一個靠譜的男生。”夏母突然的提議讓夏珩自尊心受挫，驚訝地看向她。
“夏珩，你怎麽想的？”
夏珩看了看班主任，回頭又對上母親堅定的眼神，只得放棄，“我同意，我現在确實不适合再做舍長。”
“行啊，那你們幾個小夥子推薦誰？”王森問。
甄母立刻用胳膊頂了頂甄迪奔，示意他毛遂自薦，甄迪奔只是皺眉搖頭。
夏珩對上冬颀的眼神，要開口。
“我推薦尤學增。”冬颀搶先一步。
尤學增還沒開口，尤母倒是立刻擺手，“不行不行，小增他太木讷了，做不了舍長。”尤學增想替自己辯解幾句，被母親把手壓下來。
“我推薦冬哥。”甄迪奔開口。
“我同意！”夏珩這次搶先一步。
“我也同意。”李群也開口。
“我也同意。”尤學增附和。
就只剩劉濟了，所有人都在等他，劉母也納悶兒子半天不說話。
“我同意。”
“好的，冬颀，大家都認同你做419舍長，你怎麽想？”王森回頭。
“那我沒意見，我願意做419的舍長。”冬颀如被趕上的鴨子，他在擔心，如果做了舍長，和劉濟已經撕破臉，如果再和夏珩因此變得尴尬，這個宿舍就再難呆下去了，相反，尤學增是最合适的人選，可惜，他媽媽幫他拒絕了。
這下，他真的得擔起這個擔子了，對于這個結果，在場人中除了班主任外最滿意的應該就是夏母了。
而夏珩，他此刻真應了那句打翻調料盤，五味雜陳，但眼下最要緊的是他将要面對這位精明老媽的盤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