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水患

水患

二人共同撐着一把油紙傘回了曲淺魚的房間,和上一次暧昧不明的氛圍完全不同,雖說傘面還是傾向了身側的女子,曲游卻并沒有讓自己淋到雨,狹窄的空間內,她們連肩膀都沒有觸碰到對方。

也是,這樣清清白白的關系才适合她和曲淺魚,可是,為什麽心裏如此難受呢

抓着傘柄的手逐漸握緊,垂下的目光複雜晦澀,曲游勉強笑了笑,道: “二姐進去吧,一會兒我就要去考試了,考完試再把傘還給你。”

不管怎麽樣,心裏到底是不甘的,她故意說出了這把油紙傘的歸屬,也存了想要曲淺魚感到羞窘的心思,畢竟也不能總是自己吃癟吧。

果不其然,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窘迫,曲淺魚扭過頭,嗓音裏藏着懊惱, “曲季都與你說了”

笑得很是燦爛,心底的天平平衡了一些,曲游故意誇張道: “嗯,他說二姐在發現下雨後就急急忙忙跑回了院子裏想要給我送傘,但是我去了考場,便吩咐他送了過來,還特意囑托了不要告訴我。”

說完,她微微俯身,湊近了迷蒙雨幕下越發顯得精致絕美的傾世容顏,笑得像一只發現了獵物把柄的惡劣槍手, “二姐明明這麽關心我,怎麽又不願意讓我知道呢”

撲通,撲通——

從未感受過的躁動在左胸口點燃了一把無法熄滅的焰火,灼燒着所有清醒與理智,曲淺魚甚至都無法收回那有些失控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因為背光而顯得格外深邃的含情目,清透水潤的瞳孔表面倒映出一個小小的自己來。

她就這樣住進了曲游的眼底。

氛圍又一次如淅淅瀝瀝的雨簾一般變得旖旎黏膩,彙聚成絲線的水滴落在地上時奏響了舒緩的背景音,令人沉醉,無法抽離。

“公子,還有五個人就到您……二小姐好。”

來自曲季的聲音打斷了曲游的動作,也打破了兩人之間過于暧昧的氛圍,驟然回神後發現自己居然沉溺在與曲淺魚的對視中,剛想看看她是什麽反應,後者卻翻臉不認人一般,将門“啪”得一聲關上了。

關門産生的風都把曲游額上的發絲吹動了些許,她無奈地抿抿唇角,回過身去看曲季, “嗯好,辛苦你了,我馬上過去。”

“不辛苦的,能為公子辦事是曲季的榮幸,不過二小姐怎麽了看着臉色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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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季不是個愛多管閑事的性子,但曲淺魚好歹是相府的二小姐,算他半個主子,對曲游也是面冷心熱,幫助頗多,此刻雙頰泛紅,莫不是因為下雨降溫感冒了

現在的大腦跟抹了一團漿糊一樣,腦海裏甚至想不起來曲淺魚在門口與自己說話時的神情與面色,不過剛剛拍門的聲音那麽重,想來身體上應該也沒什麽事情。

搖了搖頭示意曲淺魚沒事,曲游又撐傘回到了考場,學子已經散了許多,只有稀稀拉拉的近十個人還留了下來,好巧不巧,其中就有裴瀾疏。

看着他抱着雙臂躲在屋檐下的模樣,心裏莫名地舒适了一些,曲游扭頭看向考場,身旁卻落下一道陰影。

“曲公子,明日休息,你可有事”

男子的聲線沉穩內斂,藏着些許未盡的話語,聞言,曲游扭頭看去,裴瀾疏的神色複雜而又堅定,雨中的少年狼狽卻堅韌。

“有事如何無事又如何”

他們之間其實已經許久都沒有聯系過了,哪怕上課在一起也是互相無視,不過沒想到裴瀾疏居然會主動過來和自己搭話,曲游卻有些油鹽不進,并不想出現任何話語裏的漏洞。

鼻腔內緩緩呼出一口氣,似乎是在忍耐着什麽,随後,裴瀾疏低頭,謙卑道: “之前與曲公子不歡而散,是羽濟幼稚了,想來曲公子一定是因為我與曲夫子之間的事情而不平,所以明日我想登門拜訪,以表示裴府的誠摯歉意。”

好文绉绉的話,聽得曲游耳朵都有些不适了,她想了想自己明日的安排,自然是沒有時間的,但哪怕有時間耶絕對不會浪費在他身上,便故意挑刺說: “裴公子此行又要代表裴家,可曾知會過裴将軍一聲”

被梗了一瞬,裴瀾疏越發低下了頭,态度恭順, “自然會告知父親,明日早晨我便回府,讓裴家給曲家一個交代。”

“什麽交代你耽誤了我二姐三年的時光,一紙退婚書讓她成了京城內的笑柄,哪怕最終是你被退了婚,輿論卻還是針對女子,你能如何交待”

确實是有些咄咄逼人了,但一想到這個懦弱男主哪怕心戀祁琏雨卻還是任由自己與曲淺魚訂婚,曲游就生氣,诶等等……

眉心微微擰緊,她好像發現了裴瀾疏突然來示好的原因, “裴公子莫不是對曲府裏的人念念不忘,這才找了由頭想進我曲家的門吧”

臉色一下就窘迫起來,裴瀾疏捏緊了拳,無法承認又不甘否認。

心底冷笑兩聲,原來這男主還對祁琏雨心有不舍呢

曲游看了一眼他額前被淋濕的發,輕笑道: “裴羽濟,你這模樣,有夠像喪家之犬的。”

“你!”

不等已經有些氣憤的人反擊,前方叫號的門童已經念到了“三十七號”,曲游聳聳肩,臨走前回過頭,目光冷然, “裴羽濟,你從來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真正錯在哪裏了。”

可能這就是男寶媽筆下的男主吧,看着意氣風發,少年将軍,實則懦弱不堪,自私自大,不敢違抗父親選擇與曲淺魚訂婚,婚後卻又安不下心偷偷尋回祁琏雨,所謂的虐戀情深全都是因為裴瀾疏足夠口是心非,愛一個人也不敢承認,任由他人欺負女主。

雖說現在的劇情線已經崩壞了,裴瀾疏也沒有能力再做出那些事情,可是曲游還是覺得很膈應,尤其想到曲淺魚前世為了這個男人放棄清傲攻于算計,她就覺得更可悲了。

又被門童叫了一次,曲游只好從那些不甘與怨忿中抽身,撩起衣衫下擺,擡步走進了考場。

蘇青就坐在屋內的主桌上,看來是對應的夫子來考察自己門下的學子,既然是熟悉的人,自然也不會那麽緊張了,曲游幹幹淨淨地行了個禮,道: “蘇夫子好。”

見她如此淡然松弛,蘇青稍稍挑眉, “曲公子這些日子裏,可真是脫胎換骨了,亦或是傳言有誤”

這身體裏的靈魂都換了一個,可不就是“脫胎換骨”嗎

曲游輕笑兩聲,搖了搖頭,眉眼清潤, “之前少不更事,如今有蘇夫子與二姐的言傳身教,自然會改變一二。”

原本是打算說兩三句閑話讓兩人都放松一些,不會那麽嚴肅,這也是曲淺魚特意囑咐過的,不過蘇青此刻倒覺得是她多慮了,曲游看着根本就不緊張,想來接下來的問題也能好好應對。

“曲公子,既然你也提到了言傳身教,那麽我們今日的論題就有關教育,你覺得當下的太學制度如何”

這不是之前曲淺魚問過自己的嗎

沒什麽猶豫,曲游道: “我認為有些不公,如今為官者或多或少家中都有權有勢,太學內的學子也非富即貴,不僅壟斷了教育,也讓官官相護更為方便,世家攬權是不可避免的結局,而寒門子弟不僅沒有夫子教學,就連四書五經的費用或許都難以負擔,若是國庫充盈,為何不能廣設學堂選拔人才呢”

“可是如今水患嚴峻,南境的民衆連溫飽都是問題,哪怕設立學堂,窮苦人家也不會讓家中的勞動力前去學習。”

水患

原着裏好像是提到過這個時代背景,因為古代很是差勁的排水設施,南方連綿不絕的雨逐漸演變成了洪災,無數人民流離失所,可是當皇上撥款救災的銀糧卻被層層貪污,真正落到百姓身上的微乎其微,甚至還冤枉了祁琏雨的父親,害祁家一家發生了滅門慘案。

稍稍擰起了眉,在現代雖然是個文科生,但集訓之後就差不多把歷史知識給忘幹淨了,更何況是時代長河中有關治水的部分,曲游思索了一會兒,道: “那當務之急,一是需要赈災救民,二則是興修排水工程,還得選拔新的年輕官員來辦這些事情,以免再出現貪污克扣。”

“可如今聖上認為天降暴雨是在預示國難,請了不少占蔔術士作法祈福,甚至就連曲相也通曉天文,曲公子如何看待此舉”

對這方面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原着裏的皇上是個昏君,曲游不知道蘇青這番話是想讓自己如何作答,畢竟私下議論天子可是死罪,她卻在猶豫了一瞬後堅定開口: “水患肆行卻不采取赈災措施,反而祈求上天,這不正是國難嗎”

“曲游,你好大的膽子。”

簾子後突然走出了一個人,張揚明豔的紅裙一如她滿是銳利的美麗,聞人棋在距離曲游五步的位置停下步伐,笑意盈盈, “若是本公主邀你随我一同去治理水災,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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