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天翻

天翻

…………

最後還是孤身一人來到了聞人棋房間的門口,因為曲淺魚好不容易睡着了,替她擦去眼角的淚痕後,曲游拿着那放了半粒藥丸的藥瓶蹑手蹑腳出門,敲門的動作也很輕, “公主,你休息了嗎”

裏面時不時傳來兩聲咳嗽,想來聞人棋也是沒有睡着的,房門很快就被打開,屋內的人捂着口鼻,只露出一雙紅紅的兔眼,幾乎和那顆紅痣的顏色差不多了,她的聲音低啞,完全聽不出平日的積極昂揚, “這麽晚找我有事嗎”

“進去說吧。”

聞人棋側過身子讓出進屋的位置,卻有些站不穩似的,好在被一直關注着她的曲游扶住, “沒事吧怎麽才病第一天就這麽嚴重”

“咳咳,沒事,你怎麽這個點來找我”

“給你送東西來。”

看樣子本來是想給曲游倒杯茶的,但身子實在無力,聞人棋只好扶着床沿坐下,後腦勺都靠在了木制的柱子上,她仍然掩着鼻子,聲音悶悶的, “你離我遠一些,我這般的身子底子染了病都如此嚴重,你要是感染了怕是命不久矣。”

“雲姑娘不都說了嗎,這病不靠呼吸傳染,你怕什麽”

給聞人棋倒了杯水,但因為放得久了,茶水都變得和氣溫一樣冷冰冰的,曲游皺眉思索,在想病的人好像喝熱的比較好。

但是嗓子實在幹癢,聞人棋動作很快地接過杯子,不等曲游說“這水太涼了”便一飲而盡,她搖搖頭,苦口婆心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與其擔心這個,不如想想你到底是怎麽染上的,你昨天幹嘛了”

“昨天”

似乎是回憶了起來,但生病後思維也變得慢吞吞的,聞人棋好一會兒才道: “我昨日去見了雲姐姐。”

她頓了頓,喝了口水後繼續, “我問雲姐姐怎樣能夠染上這病,因為我知道小久一定不會看着我去死,以我的性命逼她才能拿到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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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你最後是怎麽被傳染的”

“雲姐姐一開始不願,因為就算拿到了解藥也只能救一人性命,但我十分堅持,勸說她如果拿到解藥就可以辨認配方,總比毫無頭緒要好,她這才松了口。”

說到這裏,慘白的面上突然出現了一絲怪異的紅暈,聞人棋扭捏道: “若說昨天發生了什麽不同尋常的,便是雲姐姐親了我,難不成這病毒可以通過唾液傳播”

雖然很不正經,但第一個劃過腦海的問題确實是“你們居然舌吻了”,曲游不自在地看了看四周,故作平靜, “那也只能是這樣了,然後你回來後就病了”

“嗯,昨日半夜時,我咳嗽發燒,還伴随着心悸,根本無法入眠,然後小久就來了,給了我解藥。”

“喏,這裏還有半粒,雲姑娘給你留下的,不過你千萬別吃,先聽我說。”

把藥瓶遞了過去,曲游拖着凳子和坐在床上的聞人棋面對面,眸色嚴肅, “這藥有點怪,我二姐說應是假死藥的配方。”

“那雲姐姐呢,她說這藥如何”

“她倒是說可以緩解病毒,并且她也吃了半顆,沒什麽反應。”

“雲姐姐都說沒事了,那應當沒有問題。”

就着茶水将藥丸服下,聞人棋打了個哈欠, “那便這樣吧,如今也不早了,快去休息,我們和東島人還有一場惡仗要打呢。”

“行,晚安。”

見聞人棋不像有事的樣子,曲游這才踏着月色回房休息,心裏卻不知道為什麽總有點不安,就好像即将天翻地覆似的,而這一點,在晨間被池青帶着一隊人馬圍住房間後得到了印證。

“曲公子,出來吧,太子殿下有事找您。”

安撫好有些擔憂的曲淺魚後,曲游穿好衣衫出門,結果剛剛打開房門就被兩個尖戟交叉着橫在了脖頸間,她心跳越發快了,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沉聲問: “池小将軍,這是何意”

“曲公子随我們走一趟便知道了。”

路線很熟悉,果不其然來到了聞人棋的房間,她被推了進去,看見了床上了無生機的少女,池青厲聲道: “昨夜有巡邏的士兵看到最後是你進入了公主的房間,而今早公主便沒了呼吸,曲公子,你可還有什麽話要說”

好一招一石二鳥。

曲游這時才明白原來這“解藥”只是為了解決聞人棋和自己,只要她們出事,隊伍必定亂套,而東島人就可以長驅直入,打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就是不知道雲舒在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究竟是那被利用了的“石”,還是說一切皆因她所起如果是後者,曲游替聞人棋感到心寒。

“池小将軍,我并無理由謀害公主,而且昨夜我來,是為了給公主送解藥,你把雲姑娘找來,便可以知道我的話是真是假了。”

“行,來人,去尋雲舒姑娘來。”

池青倒也沒一杆子打死,只是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他勒令封鎖客棧,又派人請來了聞人昱和裴瀾疏,曲淺魚則是早就已經趕來,眉目緊鎖,全然擔憂地望着曲游。

她們住的兩家客棧距離并不遠,池青派出的手下很快就回來了,耳語幾句後,他的臉色更為難看, “曲游,你昨日也見過雲舒”

說到這裏,曲淺魚面上慘白一片,她似乎已經猜到池青會說什麽了。

“雲舒姑娘今日也被發現死在了客棧房間內,曲游,你還有何話要說”

果然,那“解藥”明明就是假死藥!

不顧士兵的阻攔,曲淺魚來到了曲游的身邊,目光如炬, “她們并沒有死,只是服用了假死藥,池小将軍叫郎中來一看便知。”

聞人昱和裴瀾疏在此刻匆匆趕來,前者急忙問: “皇妹如何了可有請大夫”

“啓禀殿下,公主她……已經沒有呼吸了。”

“什麽!”

震驚與震怒來得洶湧,聞人昱先跑去床邊探了鼻息,随後身形一晃,呢喃着“完了完了”之類的話語。

衆人皆知聖上獨寵七公主,如今聞人棋是和他們一起遇害,怕是所有人都在劫難逃。

裴瀾疏緊緊皺着眉,問: “池小将軍是懷疑曲公子”

“昨夜曲公子是最後一個見到公主的人。”

“可是曲公子與公主交好,這是衆人皆知,并且對于殺害公主一事無任何好處,她為何要這麽做”

沒想到最終為自己說話的居然會是裴瀾疏,曲游輕嗤一聲,道: “我二姐已經說過了,她們沒有死,只是有人借解藥的名義将假死藥給了公主,公主又憂心雲姑娘,這才一人一半服下了。”

“我看曲公子所言真摯,池小将軍,不若找個郎中來看一看吧。”

裴瀾疏勸着,聞人昱也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認同地點着頭生怕聞人棋有事,曲淺魚則是幽幽一雙美目緊盯着,池青點點頭,很通情達理似的, “那便尋個郎中來吧。”

為表公正,池青尋了三個老字號醫館的坐堂大夫,但他們診脈過後都為難地擺手搖頭,說着“神仙難救”。

他們走後,曲游的笑容越發大了,她是被自己氣笑的,明明曲淺魚都說過了那是假死藥的配方,自己怎麽就不長記性還去巴巴地送給聞人棋呢

這下好了,有口難言。

“我朝律法有言,疑罪從無,池小将軍若是拿不出七弟謀害公主的證據,便沒理由在這裏審問犯人似的對待我家七弟。”

擲地有聲的話語搭配坦蕩清亮的嗓音,曲淺魚鮮少露出這幅氣勢洶洶,穩操勝券的模樣,但乍一看,曲游想說“确實帥啊”。

“曲小姐放心,在下不過一介武夫,這斷案的事情自然要交給刑部,太子殿下,不如今日就讓裴小将軍帶着公主啓程回京,以免耽誤仵作驗證死因。”

今日就走

原來這幕後之人的目的僅僅只是趕走她們

曲游和曲淺魚對視一眼,都明白了這一計的用意,可是她們人微言輕,哪裏能夠大過聞人棋的死。

出乎意料的是,聞人昱并不打算離開,他說這裏必須有一個主心骨坐鎮,更何況人死不能複生,有裴瀾疏護送回京便可,之後究竟真兇是不是曲游,聖上自有定奪。

但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聖上嗜殺成性,七個孩子裏又只喜歡聞人棋,若是得知了死訊,不出意外的話是大家一起陪葬,聞人昱不想死,便想着若是能平定來犯,一來能夠躲過天子震怒的氣頭,二來也好将功補過

于是,太子令旨一下,曲游作為嫌疑人被五花大綁安置在了馬車上,一行人輕裝簡騎前往京城,但是誰也不知道,聞人棋在棺材裏面迷茫地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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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妻雙雙把家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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