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噩夢的開始
噩夢的開始
觸摸到皮膚的奇異氛圍讓整個車廂裏的空氣接近凝固。
聞江拉開兩人的距離,打破微妙的氣氛,順便開了點窗戶。
這小心翼翼的觸碰是因為氣氛驅動,祁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明明一天之前還很怕他。
灌進來的風讓車廂急劇降溫,等到感受到些許寒冷,聞江才又把車窗調上去,聲音也冷冷的:“以後不要這樣。”
祁寧點頭算是回應。
回到了別墅,祁寧被第一時間安排去泡澡,寒冷被溫暖取代,他才從緊繃的情緒中出來,回想起在在車廂裏面聞江冰冷的聲音——聞江看起來是拒絕,但似乎不讨厭他的觸碰。
輪椅放在葬禮現場沒有拿回來,祁寧移動不方便,洗完澡沒出來,在浴室裏面叫聞江的名字。
和前兩天比起來,祁寧對于這裏熟悉了很多,沒有醫院的監控,說話做事也自如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聞江才過來,靠在浴室門上抱着雙手:“你是祖宗嗎?洗澡還要人抱?”
祁寧其實是不适應別人抱自己的,但是這裏的人他只和聞江比較熟悉:“是誰不把我輪椅拿回來的?”
聞江無語:“給你買個能爬坡的輪椅。”
說着他就要把祁寧放到床上,祁寧想起之前聞江的反應,故意環住了他的脖子:“我們平時不一起睡嗎?”
這姿勢太暧昧,不像正常交流的姿勢,更不像是他們之間該擁有的姿勢。
聞江把他拉回床上,用被子捂住,四個角壓得嚴嚴實實:“好好睡,別浪。”
祁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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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寧睡得并不安穩,做夢了,夢裏到處都是一片漆黑,像被火烤一樣悶熱不堪。
聞旭拿着照相機,對着他一頓亂拍,而他被綁在床上,完全動彈不得,只能尖叫。
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叫不出來了,猛地睜開眼睛,發現外面已經天亮了。
他的嗓子啞得說不出話來,李嬸給他做了清淡的早餐,還兌了一杯枇杷膏,餐桌上只有他一個人,聞江已經去上班了。
飯桌上除了他就只剩下一堆有關于畫室的資料,這是今天早上他擺脫聞江搜集起來的。
水塔畫室是s市最大的畫室,涉獵範圍除了販賣畫作還有藝考培訓,甚至承包了幾個省級以上的賽事,雖然這兩年畫室的頻繁操作在網上引發了一些争議,但還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沒有備注他也不知道是誰,點了接聽,對面竟然是祁雙傑。
“寧寧啊,你身體好點了嗎?”
祁雙傑的聲音帶着關懷,聽起來像個平常的長輩一樣,只是不知道心裏面在盤算着什麽。
祁寧回複:“挺好的,有什麽事嗎?我要出發去畫室了。”
“你要去畫室?”聲音明顯慌了,“上次葬禮上你接受采訪的時候說畫在我們這裏,是你想起畫在哪裏了?”
祁寧故作不知道:“就想起一些,好像是在一個什麽倉庫裏面,有窗戶,別的我就想不起來了,我們家還有別的畫室嗎?”
祁雙傑道:“知道了,你現在是特殊時期,要是想起什麽了一定要告訴二叔,二叔從小看着你長大,總不會騙你是不是。”
這些場面話說得太明顯,祁寧沒有什麽心思搭理,只說:“知道了,我現在有事,先挂了。”
電話對面的二叔沒想到祁寧會挂得這麽快,臉色一下子就垮下來了:“我說我怎麽一直找不到你大媽的畫,原來是被畫室給吞了,小照你每天在畫室有沒有發現你們畫室有什麽不對勁。”
被稱作小照的人帶着帽子,帽子外面還套了個耳機,完全沒有往這邊看的意思,專注低頭玩手機,能看得出來臉上的不耐煩。
祁照是祁家最小的兒子,之前祁寧的畫作出名,他也就被送去學了美術,雖然不說有多厲害,但近幾年也在繪畫界展露了頭角,和中途退圈的祁寧比起來名氣恐怕還要高幾分。
他從小和祁寧一起是被祁寧的媽媽帶大的,最看不慣自己父親這種見錢眼開的勢力模樣,上大學之後就直接搬去了學校鮮少回來,今天還是被騙回來的。
想到這裏他說話也帶了脾氣:“我怎麽會知道。”
“你每天還真是去畫室搞藝術的?”二叔把祁照頭上的頭戴式耳機薅下來,“從小就沒這天賦,趁早放棄得了,祁寧估計得去畫室了,他攀上了聞江,你跟着他混不吃虧。”
“你是不是忘記自己對大媽和堂哥做過什麽了?”祁照一把奪過自己的耳機,“走了,懶得跟你啰嗦。”
祁照反複觀看的是祁寧以前給他錄制的素描教程,他畫不出來,祁寧現在為了什麽狗屁愛情也畫不出來了。
從出生開始祁照就一直頂着祁寧的光環,後面就算和他考入同一個學校,擁有同樣的老師,但是人們總是提到祁寧的時候才會順帶提起他這個祁寧的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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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時祁寧已經快要抵達畫室,不過不是水塔畫室,而是自己的畫室。
車子緩緩停下,祁寧往窗外看,才發現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開進了一片林子。
兩側樹木清幽,陽光斑駁,面前的白色建築纏滿綠植,矗立林中分割出兩個世界。
一整個一樓都是咖啡廳,來娛樂放松的人很多,展覽廳在二樓。
輪椅穿過那些人在電梯門口停下,祁寧感覺到一些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不由得帶上了口罩。
聞江給他派了個秘書,姓吳,大概是知道他的記憶情況,一路來都在給他做解說:“這裏是您的産業,您以前很喜歡這裏,說人多一點好,本來二樓展覽也是開放的,按照聞總的意思暫時關閉了,說等您畫完最後一組畫再開放。”
這裏是他和聞顧契約結婚之後聞顧按照要求給他開的畫展,名為kara對外宣稱的負責人是一個海外的繪畫愛好者,實際的老板是他。
這兩天他也是在用kara老板的身份在和祁雙傑聯系,擡高那幅畫的價錢,順便把這個消息放給了溫彥,如果水塔畫室真的如傳聞中那樣資金陷入困難,他離找到那幅畫就不遠了。
電梯抵達二樓。
二樓确實很久沒有開放過的樣子,雖然打掃清理過,但還是顯現出幾分死氣,灰塵在陽光下飛揚。
吳秘書低下頭:“抱歉,這裏明令禁止人進來,打掃的也不能進來。”
展會大門打開又關閉,隔絕外面的一切。
展會裏面的所有畫都被妥帖地安置好,上面罩上白布。
吳秘書止于門口沒有進去,卻像在用眼神催促他。
祁寧猶豫着揭開就近的畫布,一個男人的背影出現在畫布面前,大膽鮮明的用色下,只有脖子後面點的一顆痣是黑色的,破壞了整個畫作的協調性。
這一面牆都是人物畫,畫的全是一個人,烏壓壓一片,讓人看了難以呼吸。
聞江和聞顧最大的區別就是這顆痣。
過去一臉裏這張臉他被逼着畫了無數遍,在小房子裏面畫了吐,吐了畫,很多時候只是在機械的落筆,後面就開始給自己洗腦這畫的不是聞顧,而是另一個遠在他國,曾經他愛的人。
到最後他已經分不清他畫的到底是聞江還是聞顧。
有一天,聞顧突然發現他畫裏存的心思,燒毀了他所有的畫,勒令他重畫一遍——那是他噩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