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誰是誰的替身
誰是誰的替身
祁寧只是想給聞江畫一副畫而已,但是這樣的話說出來确實容易引起別人的遐想。
他也意識到自己的措辭不太對,迅速解釋:“我就是想給你畫個畫,你別誤會。”
換成平時,祁寧都已經能想到聞江會說什麽調侃的話,但是今天聞江卻什麽都沒說,盯着他開口:“那你過來自己脫。”
祁寧斟酌了兩秒鐘,操縱輪椅過去,手伸向他。
聞江高,窗邊的位置也高,祁寧幾乎夠不到他,小聲說:“低下來一點。”
聞江照做,祁寧不敢看他,默默把他的衣服往下面剝,一點都不敢碰到他。
聞江卻自己把自己往前面一送,肌膚接觸,還沒等祁寧開口,他先開口:“摸我幹什麽?”
祁寧瞪了他一眼,手上動作變快了:“可以了,你別動。”
脫了一半的衣服挂在腰間,聞江保持之前的動作:“畫不好看要受罰。”
筆已經落下去了,每一條線條都精準,祁寧畫完基本的形态才說:“你又不能把我從船上扔下去。”
聞江笑了:“試試呗。”
幾個星期之前躺在那張病床上的時候,祁寧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畫畫了。
現在下筆卻有一種十分輕盈的感覺,就好像過去的枷鎖已經被完全卸了下來。
祁寧畫畫很快,特別是這種人物畫,一個小時過去一副人物畫完整地呈現在畫布上面,明明都是一樣的臉,畫面呈現出來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祁寧把畫布轉向聞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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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江盯着那畫看了一會兒:“不錯,沒有痣,好畫。”
祁寧看向他的脖子旁邊:“這麽讨厭痣嗎?”
聞江點頭:“超級,非常。”
告白時候畫的那副畫已經不知所蹤,越是和聞江相處祁寧越是覺得幾年前的事情有蹊跷,旁敲側擊:“那我下次要是還給你畫痣,你準備怎麽辦?”
“怎麽辦?”聞江湊到他眼前,眼中的笑意完全消失了,“到時候我就把你關起來,讓你重新畫,畫到我滿意為止。”
兄弟倆在這方面倒是出奇地一致,祁寧收了畫筆:“那我會生氣的,很生氣。”
聞江打了個哈欠,從窗邊移到床上,轉移話題:“睡吧,床給你暖好了。”
祁寧順着他的話說:“我沒有自己的房間嗎?”
已經閉上眼睛的聞江睜開眼睛:“除了跟老公睡,你還想跟誰睡?”
祁寧:......
祁寧最終還是在他旁邊躺下了,腳涼是老毛病,兩個人躺在一起,溫度格外高些,迷迷糊糊間他的腳被人揣進懷裏,格外溫暖,也算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難得有這樣的好天氣,船早已經早晚上停靠在岸邊,他一從床上坐起來,腳上就被套上兩雙襪子。
聞江裸着上身,半跪着給他穿襪子:“昨晚咳嗽了,今天還得吃藥。”
這一身的腱子肉和他唠唠叨叨的話語非常不符合,祁寧用腳輕輕在他肩膀上踢了一下:“李叔,快從聞江身上出去!”
聞江一時沒反因過來,反應過來的時候抓住祁寧的腳底狠狠撓了兩下:“誰是李叔?”
右腳腳底能感覺到癢,祁寧最受不了這個,趕忙求饒:“我錯了我錯了,吃飯去了,餓暈了。”
他們出來的時候甲板上面的人基本都已經到齊了,比較奇怪的是顧子期和祁照,平時基本不一起的兩個人這次站得很近,兩個人臉上都有傷,最明顯的是嘴巴上面的血痕。
祁寧小聲和聞江耳語:“他倆不會是打架了。”
聞江分了一半的視線給他們,總結:“可能是昨晚用嘴打架了。”
這兩人勢同水火的關系祁寧也知道,點頭:“多影響友情,他們兩個還是太單純。”
聞江發現他真的不懂,笑了:“你也蠻單純。”
這座小島是聞江十八歲的成人禮物,後面又在島上蓋了別墅,适合短時間過來休假,日常有人打理,産螃蟹的季節還能去島裏面抓螃蟹。
只不過還是有很多地方是輪椅無法到達的,所以祁寧主要活動的地方還是別墅附近。
打理得很好的海島風景優美,最适合采風,顧子期的同學一到這裏就自發背着畫具出去了,祁寧在別墅附近畫花園,等着下午的時候跟他們會合,聞江一直陪在身邊。
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裏。
那時候祁寧還不認識聞江,和畫室的老師一起來島上采風,暴雨天獨自在玫瑰園畫畫。
聞江出現得悄無聲息,臉上帶了厚重的油彩,祁寧被吓了一跳,把顏料盤扣在了他的臉上。
扣完才想起來,今天島上除了他們還有他們高中的另外一群人來島上排話劇。
那天兩人沒說話祁寧就跑了。
畫布上多了兩個模糊的人影,祁寧怕被他看出來,開口道:“你先去廚房看看炖的東西好了沒有,我盡快畫完。”
聞江站起來:“行,不打擾你。”
花朵細小,畫法複雜,祁寧在原地待了很久,聽到後面的腳步聲下意識以為是聞江,結果轉過身的時候發現是祁照。
祁照還是今天早上那副不太開心的樣子,嘴上破裂的地方已經結痂了,看起來格外狼狽。
雖然自認為沒什麽資格管他,但是祁寧還是忍不住開口:“都這麽大了就別跟顧子期打架了。”
祁照跟炮仗被點燃了似的:“誰跟他打架了?”
祁寧疑惑:“那是怎麽了?”
祁照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反正你別管,你跟聞......江還好吧。”
從上船開始,祁寧就盡量不去想以前發生過的事情,把現在當成最後幾天,心情愉快:“挺好的。”
“那你很喜歡他?”祁照硬邦邦地問。
祁寧猶豫了一下點頭:“怎麽了?”
祁照臉憋得通紅:“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我昨天看到你們倆抱一起了,以後請避着點人,知不知道會對別人造成影響!禮物也不準寄到畫室!”
他把一個禮品盒塞到祁寧手裏。
祁寧的臉轟然紅了,昨天在甲板上的時候他感覺到有人了,不過那個時候他已經被聞江抱走了就沒有多想,沒想到是被祁照看到了。
過于尴尬,兩人一時之間無話可說,四目相對見祁照一言不發地走了。
祁寧回味着他說地影響,突然覺得祁照嘴邊地東西不像是打架打出來的,倒更像是接吻咬出來的。
手裏面的盒子輕飄飄,他打開發現裏面是一個時空膠囊,寄送時間是五年前。
透明膠囊,裏面是一個用寶石鑲嵌的蝴蝶胸針,即使過了五年,胸針的顏色還是絲毫不減,湛藍色澤低調又精致。
快被遺忘的東西陡然出現,他關上盒子,操縱輪椅回到房間,随意把這份送不出去的禮物放進櫃子裏。
所有人的房間都在二樓,只有他和聞江的房間在一樓,他從房間裏面出來的時候剛好撞見聞江從廚房出來找他。
可能是在花房撲了個空,聞江的表情顯得有些焦急,看到他才放松下來:“瞎跑上瘾了是吧?”
這樣的場景很熟悉,就好像在什麽時候也發生過類似的場景一樣,不過是在夏天,他跑出去抓螃蟹滾了一身灰回來,聞江不讓他進門,非得在門口把他的灰沖掉。
關于記憶的話題沒有被展開——出去采風的人都回來了。
一行人在島上找到了靈感,一回來就把祁寧拐走,鬧着要他指點畫畫。
學生組叽叽喳喳地走了,張恒看着他們青春洋溢的背景,勾上聞江的背:“這還是沾了祁寧的光,你說他萬一突然想起來了怎麽辦?”
現在越是親密,到時候刀子落下來的時候也越重,張恒沒管他的情緒變化,繼續說道:“到時候你準備怎麽介紹你自己,不過你跟你哥長得這麽像勉強當個替身也不是不行?”
聞江揮開他的手:“少說這些。”
李月落插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嘴壞死了,自己沒追到人就巴不得全天下小情侶不快樂。”
晚上島上的溫度降下來,聞江不想在這裏讨論這件事情,往房間走:“降溫,我去給他拿件衣服。”
李月落笑得合不攏嘴:“你竟然是個老父親人設。”
進了房間,聞江第一時間就注意到有人進來過。
床頭邊的櫃子有被打開的痕跡,他拉開櫃子,看到裏面放着一個壓扁的時間膠囊。
他把東西拿出來,看到上面的日期,打開後看到第一眼就愣住了。
藍色胸針在暗淡燈光之下更下耀眼。
他毫不猶豫地關上盒子把盒子塞進櫃子更深處——兩年前他回國參加他哥的婚禮,他哥胸前戴的就是這個胸針。
他根本不理解祁寧為什麽會和聞顧結婚,直到親眼看見才勉強相信這個事實。
或許像張恒說的那樣,從剛開始他在祁寧的心裏就是他哥的替身。
時隔兩年,所有的事情卷土重來,盡管認識清楚這是個坑,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跳了。
可笑的是他根本不打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