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相前夕

真相前夕

酒精催生夢境,夢裏面祁寧在滿是畫稿畫室裏畫畫,畫室裏沒有燈,他揮動畫筆怎麽都畫不完,只要擡頭牆上就是猩紅的眼睛,無時無刻不處在監控之中。

叫喊哭過之後,他看到一些光亮,那些光亮只能印出一個人的影子,随後他聽到噩夢一樣的聲音:“寧寧,寧寧?”

祁寧猛地睜開眼睛,推開面前的人,稍微清醒一點之後,感到自己被扯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聽到聞江如同夢語的聲音:“又發什麽脾氣,再也不給你喝酒了。”

兩張臉重疊,逼得他想逃跑,但他又比誰都清楚他們的區別,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滑,他深深埋進聞江的懷裏。

宿醉很難受,祁寧第二天又回程的船上睡了幾個小時。

睡在船上的時候他還不是很清醒,下了船才想起幾個畫面,愈發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沒有把櫃子裏的東西拿出來給人看,只記得自己提了禮物之類的東西。

反觀聞江一直表現得很正常,也沒有提過禮物的事情。

從烏托邦出來,總要面對現實,祁寧徹底清醒了之後就聯系了tara,讓tara的負責人先和聞江的公司聯系,自己再以tara老板的身份和聞江見面。

在談判桌上碰面,褪去以前的濾鏡,他們的關系也該止步于此了。

這幾天可能是他們相處的最後的時間。

到了家,李叔幫忙收拾東西,把他們的東西拿回房間,聞江要準備去公司,祁寧拉住了他的袖子:“我昨天有跟你說什麽不該說的嗎?”

聞江頓住,又繼續自己的動作,似是沒有在意:“所以在你心裏哪些是不能說的?”

祁寧愣了一下,搖頭。

喜歡和不喜歡,埋怨和委屈,以及五年前就想給他的禮物,這些都是不能說的。

最終他們也沒有說什麽,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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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上到處都是關于水塔的報道,都在猜測誰會來接這個爛攤子。

水塔在溫彥手裏這麽久,早就不是以前的水塔了,要想讓水塔恢複成以前也不可能,最好的辦法就是以tara的名義收購水塔,再慢慢養精蓄銳。

從溫彥接受水塔之後祁寧就在等待着今天的到來,他是真的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還能出意外——溫彥跑了。

回家拿證明材料的過程中跑的,警方上上下下找了圍堵了幾個路口都沒堵住,現在下落不明。

從農村出來的窮小子靠算計別人變成風光無限的館長,現在又加了一個通緝犯的身份,這魔幻的人生不給他寫本書還真是可惜了。

祁照和他心照不宣,第一時間給他打了電話,說話也急促:“兔子急了會咬人,現在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我只知道他還沒被抓的時候和聞傾的來往比較密切,要不要讓聞江問問。”

一個天生的賭徒,肯定不會就這麽認輸,祁寧和他想的一樣:“你也一樣,你爸媽那邊你也注意,溫彥可能會和他們聯系。”

祁照吸了一口氣:“知道了。”

思考再三祁寧還是給聞江發了信息,說了聞傾的事情。

聞江打了個電話過來:“我已經問過了,現在聞傾在接受調查,溫彥被抓的這幾天他在國外,有不在場證明。”

祁寧猜到聞傾不會輕易淌這趟渾水,說道:“知道了。”

聞江道:“我馬上就到家,你在家裏面等我。”

十幾分鐘後,聞江抵達落衫別墅,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要帶祁寧出去,祁寧跟着他上車之後才知道目的地,有些驚訝:“去學校?”

聞江點頭。

下午的時候他去了一趟醫院,咨詢恢複記憶的事情,醫生的建議是像祁寧這種情況恢複記憶還是要循序漸進,這幾天可以帶他去以前的生活環境熟悉一下。

祁寧小時候住過的地方已經拆遷,香山別墅最近又在翻修,剛好是放寒假的時候,他們一起讀過的學校是最好的選擇,他已經和校方溝通好了。

轎車開過熟悉道路,以前的商鋪都還在,偶爾在店裏還能看到幾個熟人,假期期間,不見擁擠的學生整條街都有些冷清。

聞江指着其中一家餐館:“學校裏面飯難吃,我之前都是在那裏吃飯的,阿姨說你每次吃飯還沒他家貓吃得多。”

祁寧腦中閃過幾個畫面,笑道:“我本來就吃得少。”

越靠近學校,那些已經快淡忘的記憶就變得越明顯,學校保安沒有攔他們,放他們開車進去,車子在教學樓面前才停下來。

兩棟教學樓,一棟是正常上課的同學的教師,另一邊是文藝樓,專門給美術生舞蹈生等藝術生修的教學樓,最下面一層是表演用的大禮堂,門口還挂着高三成人禮的橫幅。

雖然是寒假,文藝樓還是有少量的學生在出入。

聞江感嘆一句:“聽說現在都只需要周一周三穿校服,我以前天天因為校服被抓。”

祁寧被抱下車,看着熟悉的藝術大樓,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某個下午。

那是個大晴天,晚霞似火。

從島上第一次見面之後祁寧就記住了那個被自己白白揍了一頓的人,直到上學的時候才發現對方比自己小一屆。

學校的結業指标裏面有社團實踐活動,他們社團的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聞江拉進社團充當吉祥物。

別的不說,聞江的畫畫水平是真的差,只能由祁寧這個社長主動承擔起給聞江“補課”的任務。

太陽落山的時間同學們都去吃飯了,畫室空蕩蕩的只有兩個人,伴随着夕陽的餘晖,祁寧坐在課桌上“觀賞”聞江畫好的火柴人。

聞江把長袖校服系在腰間,吊兒郎當地趴在桌子上,用畫筆戳他的臉:“看到沒這就是當代畢加索,印象派代表人物。”

祁寧實在是誇不出來:“這很難評。”

“反正你答應幫我畫作業了。”聞江奪過自己的畫,“你不會用了人家不給錢吧?黑心,太黑心了。”

用詞誇張是聞江一向的說話方式,祁寧都懶得反駁,只說:“什麽用不用的,文明一點。”

聞江把課桌拉近,盯着他的眼睛:“我脫沒脫?你摸沒摸?現在裝什麽純潔,你不會欺負學弟吧?”

暖黃色的太陽光落在他一半的臉上,被立體五官擋住,且分出明暗陰影面,如果不眨眼睛還讓人以為他是希臘的雕塑。

這張臉确實有想讓人畫下來的資本,就是說的話不着調。

祁寧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短暫斷開那些光,剛要移開聞江抓住了他的手,湊到他跟前:“大不了下次再給你脫一次。”

兩個人湊得太近了,直到開門聲響起,傳來社團女生的聲音:“學弟,你不會又在欺負社長吧?”

又對視一眼,聞江才坐回原位。

在那一個放慢的瞬間裏面,祁寧覺得聞江是想吻他的。

時間來到五年後,還是同樣的畫室,同樣的位置,一切都在當下重合,沒有了落日只剩下陰霾。

五年後的聞江把他撐在桌子上,捏他的手:“不會有人注意我抱你上來的,剛剛走廊裏面不是沒見着人嗎?真生氣了?”

見他不回答,聞江又補了一句:“你怎麽每天那麽多氣,跟個煤氣罐似的。”

面前的人和五年前一模一樣,只是眉眼更溫和了些,少了些許稚氣。

今天不會有人再打擾他們,祁寧慢慢湊上去,補了五年前的那個未完成的吻。

一直在說話的人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畫室裏只有窗簾飄動的聲音。

聞江捂住自己的嘴:“我确定一下,等一下,我剛剛準備說什麽來着,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嘴,随便親人是什麽意思?”

祁寧壓制住嘴角:“那我就是親狗,我有個事情要跟你說,燈塔的那個畫......”

聞江終于回過神,打斷他:“現在不是說工作的時候,再來一次。”

祁寧:?

聞江堅持:“剛剛太快了沒感受到,這次我細品。”

沒有人知道聞總那天有沒有如願以償,只有司機看到他們出來之後注意到聞江臉上有一個明晃晃的巴掌印,兩個人都冷着臉,手卻牽在一起,沒放開過。

晚上,朗夜,星星鋪滿天空。

複健完,祁寧收到了郭騰和孟元靈發過來的喜訊,說是今天tara已經聯系他們看策劃,如果不出意外,他們馬上就可以着手準備畫展工作了,專門發信息感謝他。

評估策劃案的事情并不是祁寧一個人做的,除了他,畫室的幾個有抉擇力的人都覺得這個策劃案不錯,tara本來就缺少對外知名度,第一個展覽面向大衆沒什麽不好的。

等他正式曝光身份之後也會投入到畫展工作裏面去。

除此之外,tara也和聞江的公司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就在明天中午,雙方在聞江的辦公室碰面。

今天下午在畫室的時候他就想好了——明天就把話攤開說,無論什麽結局,至少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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