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寶寶寶寶寶寶寶寶
寶寶寶寶寶寶寶寶
他們沒有這麽接過吻,這麽溫柔的,纏綿地貼近,在他以為要迎接暴風雨的時候得到的是聞江的擁抱。
祁寧有幾分鐘之內腦子都無法思考,不知道聞江現在和他這樣算是怎麽回事。
比起刻意隐藏的情緒,他更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種外放的情緒,這意味着他不能逃避,必須面對問題。
思來想去他只能想到一個原因,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出去幹什麽去了,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
聞江抱着他,枕在他的肩膀上,摩挲他的手指關節:“你給我告白過是嗎?幾年前,把東西寄到了香山別墅,後面我當着你的面把畫撕了。”
一直不敢回憶不敢提起的事情被擺放在桌面上,逼着祁寧不得不重新審視它。
那天他滿心歡喜地去見聞江,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後面再去香山別墅找聞江的時候,聞江已經出國了。
聞顧反複強調是聞江經常故意給追求自己的人錯誤地址,誤導他們撲空。
那個時候他生活中的變數太多了,以至于都沒有去仔細思考那件事,聞江已經走了,他也不願意再追蹤事情的真假,小聲說:“沒事,都過去了。”
聞江突然笑了一下:“這是你處理問題的一貫手段嗎?都過去了,再也不提了,然後那件事情永恒地橫在我們中間,等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再引爆,感情不是靠逃避就能過去的。”
這是事實,祁寧無法反駁。
聞江又自顧自地開口:“我那時候很喜歡你,但是誤以為你喜歡的人是聞顧。”
這還是第一次從聞江嘴巴裏面聽到喜歡,祁寧都有些不可置信:“那你為什麽?”
“為什麽撕掉那副畫?”聞江一口接過來,“因為上面多了顆痣,我很讨厭痣,你知道的吧。”
痣的含義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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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寧順了口氣:“怎麽會?”
“不知道,是聞顧加上去的還是聞傾惡作劇加上去的都不重要了。”
聞江微微拉開自己和祁寧的位置,确保能看到祁寧的眼睛:“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我知道我回答你回答得有些遲了,但是祁寧,你現在還喜歡我嗎?”
答案幾乎是肯定的,祁寧只是不知道該怎麽正常地生活,也知道和一個生病的人在一起會很難很難。
他想了一長串拒絕的話,對上面前的人的眼神,卻無法開口說出一個字。
聞江在這個時候又抱住了他:“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了,你知道我喜歡你就夠了,祁寧,我幾年前就喜歡你了。”
只是短短的一句話,輕易地揭開了他的傷口,突如其來的情緒像是水開之後冒上來的蒸汽,不管不顧地往上沖,等他反應過來,眼淚已經流下來了。
他最近總是這樣,有時候很麻木,有時候又會突然痛哭,有時候覺得生活也不過如此,更多的時候想丢掉過去,重新好好活一次。
聞江沒有安慰他,讓他無聲地發洩。
不知道過了多久,祁寧才恢複一些理智:“我沒辦法站起來,腦子有時候也不清醒,還會認錯人。”
又是一個纏綿的吻落下來,強勢得讓他完全無法推開,氧氣缺失間祁寧聽到他說話:“現在還會認錯人嗎?不會了吧?認錯的話我蒙住你的眼睛親你就好了,他沒這麽吻過你是不是。”
接吻擁抱都是錢全新的體驗,是只有眼前的這個人帶來的體驗,祁寧說不出話。
聞江繼續貼着他的耳朵說話:“剛把你接回來的時候我想過,你一輩子都站不起來怎麽辦。我覺得那可太好了,你沒辦法走路就只能求我抱你,一輩子只能屬于我一個人,你說我是不是也心理不正常。”
現在祁寧什麽拒絕的話都想不起來了,回抱住他:“那等我看完醫生變好一點,我們再在一起,這次好好在一起,把過去都忘了,畫室那邊我也會自己弄好的,不會給你添麻煩。”
從祁寧說在一起之後,聞江的眼神就沉下去了,心不在焉地盯着他:“嗯。”
祁寧擦幹淨眼淚,發現他根本沒有在認真聽:“你有在聽我說什麽嗎?”
“有啊。”聞江拉着他的手這裏揉揉,那裏捏捏,“為什麽不麻煩我,我喜歡麻煩,我能吃虧嗎,我會在別的地方補回來的。”
祁寧一向知道這人腦回路清奇:“怎麽補?”
嘴上被人偷偷香了一口,作案人還一臉得意:“比如這樣。”
“我沒,沒答應和你一起。”
“嗷嗷,好的我知道。”又是一口,“不準你麻煩我,肯定不準你麻煩我。”
後面半個小時在聞江沒着調的話語中渡過,祁寧都不知道自己怎麽睡着的,難得睡了一個好覺,睡夢裏被人抱着,還久違地夢到了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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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懷中的人徹底睡過去,聞江才悄悄放開他,走到陽臺的位置,撥通張恒的電話。
張恒已經睡了,聲音也啞着:“有什麽事非得晚上說?醫生的事?心理醫生已經約好了,明天帶他來醫院就行。”
聞江打斷他:“不是這個事情,我快談戀愛了。”
張恒:“......所以你以前和祁寧摟摟抱抱的時候,只是好朋友?”
聞江:“你不懂,以前是我單方面摟摟抱抱他,現在他要主動了,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要不然也不會單身這麽多年。”
張恒:“......挂了,拉黑,別聯系我。”
挂斷電話,他又在窗戶上吹了一下冷風,繼續掏出手機:“月落?”
新一天,失去兩個朋友,收獲半份愛情,未來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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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被從被窩裏面挖出來的時候祁寧還有些懵。
聞江拖着他的腿給他按摩水腫的地方,然後才幫他穿上褲子和襪子。
李叔也進來了,一臉欣慰地看着兩人,站在旁邊沒插手。
祁寧看到李叔的表情之後才意識到不對勁:“你別動我,我自己穿。”
“趕時間。”聞江做這些事情已經輕車熟路了,“餓不餓,渴不渴?可能要抽血檢查,檢查之後再吃飯。”
祁寧覺得自己現在有點像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但是聞江的表情又很享受,仿佛擺弄的不是一個真人,而是大型的玩偶娃娃,給他穿完衣服還捧着他的臉:“真漂亮。”
上一次提到外貌還是他第一次回到這個家不久,那時候聞江還說他醜,祁寧小小譴責:“你上次不是這麽說的。”
聞江裝傻:“有嗎?沒有吧?怎麽可能,李叔你說呢?”
李叔臉上的表情由姨母笑回歸正常,一本正經:“沒有,我不記得了。”
祁寧憤憤收回視線:“我下次得錄個音。”
再去醫院,這一次沒有走大門,而是走的地下車庫,張恒安排的人已經在電梯門口等着了。
張恒本人也在,抱着手站在旁邊,連半個眼神都沒有給聞江,從他手裏接過祁寧的輪椅,推着他往前走:“先查看一下身體的各項指标,吃完飯之後再見心理醫生。”
面前的兩個人鮮少有這麽互不搭理的時候,趁着張恒去見別的醫生,祁寧開口問道:“你跟醫生怎麽了?”
聞江呵一聲:“他嫉妒我罷了。”
抽血的地方除了他們還有一對小情侶,男生握着女生抽血的手寶寶寶寶地叫個不停,是不是還要小啄兩口。
祁寧的視線在他們面前停留了幾秒鐘,又迅速移開。
聞江也看到了,突然開口:“寶寶,到我們了。”
這一叫讓那對吻得忘乎所以的情緒從自己的世界中的脫離出來,迅速逃離現場。
祁寧驚得往四周看了看:“......你別亂叫。”
聞江充耳不聞,認真地問他:“有什麽問題嗎寶寶,沒有問題吧寶寶,你說呢寶寶。”
祁寧:“......我選擇保持沉默。”
抽了血去化驗,到了吃飯的時候,一碗飯吃得毫無滋味。
去見心理醫生意味着把自己慢慢剖開來,包括自己不想要面對的那一面,祁寧隐隐對此感到害怕。
聞江蹲在他面前:“就當是談談心,我就在外面等你,看完醫生你想去哪裏我都可以陪你去。”
祁寧被安撫到,點頭:“我想去畫室處理一下之前沒辦完的展覽,這樣我的協議就徹底完成了,我跟他就再也沒有關系了。”
聞江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臉上貼了一下:“好,都聽你的,進去吧小可憐。”
事實證明,心理醫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恐怖,比起被剖析,心理醫生引導他做的是傾訴,讓自己痛苦的事也好,開心的事也好,說出來,作為一種情緒的出口。
整個談話下來,他只明确了一點,并不是他讓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時間流逝下,什麽東西都會過去,可控的,可改變的事情才是他現在的行動方向。
這些很像是心理雞湯的話卻出奇的有用,就像醫生所說,無論怎麽害怕,他再也不會回到那個黑色的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