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出國

出國

複健時間,祁寧最近已經能稍微站起來了。

從完全無法直立起來到現在自己能靠着牆站起來他花費了将近一個多月的時間。

有效果但進展過慢。

只要張恒有時間,複健的事情都是他親自來跟,但祁寧懷疑他是來吃瓜的。

比如現在,張恒的注意力就不在康複師身上,而是在聞江對于他各種動作的反應身上。

毫不誇張,如果聞江允許他拍照,張恒一定會拿出手機把他的表情三百六十五度拍一遍。

“醫生。”祁寧被這樣的目光盯得有些無奈。

張恒這才稍微收斂一點:“你是不知道,當初在國外讀書的時候無論是誰談戀愛聞江都得在旁邊說風涼話,那時候他肯定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麽一天。”

靠着牆站立之後康複師安排他走丁字步,兩條腿打架,他走不了兩步就會摔倒,通常由聞江接着。

平時相處之間,有什麽事情他只要提出來聞江就會完成,但是在複健的事情上面就算他哭,聞江也會無動于衷。

對此張恒的評價是:“一個嚴格的老父親。”

聞江并不搭理他的評價,繼續引導祁寧向前:“再走最後三步就休息,不騙你。”

祁寧的全部力量都在自己的雙腿上,完全沒有心思思考自己是不是被騙,深呼吸之間汗從下巴淌落,嘴唇發白。

“啧啧啧。”張恒抱着手站在旁邊,“他過兩天出國你不在他身邊他可怎麽辦,看這陣仗你也舍不得啊。”

就是因為要出國,最近才加大了複健的力度,祁寧希望自己抵達國外的時候起碼不用那麽麻煩別人——當然他也不想麻煩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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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完最後兩步,一直吊着的力轟然倒塌,他幾乎快要站不穩,被聞江攬進懷裏。

身上還有汗,這樣的姿勢并不舒服,他微微推開聞江:“我自己站着。”

“抱呗。”張恒還在說風涼話,“反正過兩天就抱不着了。”

聞江擡眼啧了一聲:“有完沒完,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張恒像是這才想起來自己的來意,從随身攜帶的包裏面拿出兩份折疊的文件:“心理咨詢結果,聞顧的。”

祁寧瞬間擡頭,覺得自己有些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又問了句:“什麽?”

張恒坐下了:“上次你們去看心理醫生的之後,人家醫生說見過你,我就多問了幾聲,結果找到了這個,不過這只是很小一部分的記錄,畢竟醫生得有醫德。你的精神證明結果也出來了,完全可以推翻之前你二叔手裏的那些證明。”

拿到祁寧手上的心裏堅定結果只有薄薄的一張,比他的任何報告都短。

說實話,他自己都有些好奇聞顧為什麽那麽對他,如果問題不是出現在他自己身上,那麽聞顧的愛一定是畸形的。

“我們是不是應該回避?”張恒說道,拉着聞江一起往外面走。

聞江顯然不願意出去,但也沒強行留下,不情不願地關上門,好像誰欠了他五百萬。

手上的汗微微打濕文件袋。

祁寧把牛皮紙文件袋裏面的東西抽出來。

長長的精神鑒定評析後,結果處只有聞顧反複手寫的一句話——愛不是占有。

日期是他們出車禍的前三天。

寫了太多遍的字都已經快變形了,越來越扭曲,蜷縮在紙張上面,最後一個字的最後一個筆畫上有一個快要穿透紙張的頓點,看得出來寫字的人在這裏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把這封扭曲的鑒定結果交了上去。

如果當事人還在,他挺想心平氣和地問一句——有用嗎?

占有而來的愛有用嗎。

人不會穿同一雙鞋子走在相同的道路上,他也不是聞顧,不知道聞顧最終是怎麽想的,只是看到這些字有一些感慨的釋懷。

一切真都快要結束了。

過了很久,外面才響起敲門聲,打開門,門口站着的只有聞江一個人。

他靠着門框站着,面無表情,烏黑的眼眶裏面寫滿不滿,張嘴也不客氣:“我在思考如果你今天看到這個結果之後心軟,我該拿你怎麽辦?”

祁寧猜他都不知道結果上面寫的是什麽,但是也沒有主動拿給他看,只說:“反正我又跑不了。”

聞江細細地回味了一下這句話,笑了:“也是,走,去洗澡。”

昨天洗澡發生的樁樁件件現在還刻在他的腦子裏面。

祁寧被扛走的時候還在掙紮:“我自己洗,我不喜歡你給我洗!”

聞江置若罔聞:“開什麽玩笑,你都舒服得叫出來了。”

祁寧:......

祁寧其實也沒什麽掙紮的想法,當熱水漫過全身再加上一些特別的觸碰的時候,只會讓他暫時忘記自己的情緒。

洗完澡他在床上躺着看天花板,聞江給他腿上的傷口抹去疤藥。

他出神的态度太明顯,聞江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你現在特別像一個爽完之後不負責的渣男。”

聞江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他也沒打算接。

祁寧瞥到來電備注:“你爸?”

聞江點頭:“讓他打,為聞傾的事情打的,估計也是知道溫彥要翻供的事情了,再晾他們兩天,看他們給出來的籌碼夠不夠談判。”

這父子倆的關系一向如此,祁寧沒有多問什麽,只是好奇:“之前聞顧和他的關系好像挺好的。”

“表面而已。”聞江說道,“不然為什麽遺産會全部落到我們兩個手裏,聞家慶參與聞傾的事情也是看聞傾是在打壓你,想從中分一杯羹。老戰術了,我都懶得搭理。”

上次聞傾改祁寧的草稿去投稿的那幅畫,被最近的事情增大了熱度,提名獎項,聞傾表現上正是無限風光的時候。

聞江道:“到時候讓警方這邊和tara一起起訴,順便把你二叔那邊也一鍋端了,再等兩天時間就行。”

祁寧清楚自己最近的心理承受能力,轉了別的話題:“我明天再去看一趟心理醫生,你準備讓我什麽時候出國?”

前幾天祁寧對于出國都是持有不贊成的态度,昨天來的那一遭他道想清楚了,張恒說得對,像聞江現在對他的重視程度,假如他繼續留在聞江身邊,聞江根本沒辦法完全放下心來處理那些垃圾。

而即将展開的畫像畫展也會對他的精神有影響,暫時出國是最好的打算。

今天完成了一幅畫,祁寧還沒有拿出來給他看過:“今天在顧子期的幫助之下畫完了一幅畫,在畫架上面。”

聞江當然知道他畫的什麽:“我必須要看嗎?”

祁寧亮着眼睛點頭:“看看吧,折騰了一天,不過肯定沒我以前畫得好看。”

聞江憤憤地站起來去看畫:“以後你要給我畫一百幅。”

話說完,他愣住了。

畫面上并不只有聞顧一個人,還有他和媽媽,準确來說這是一張家庭畫像,兩個孩子在花園上面奔跑,遠處的婦人正一邊看着孩子一邊享受自己的下午茶。

這樣的場景在記憶之中也出現過,他很久沒有想過那些日子了,聞江的眼神變得柔軟。

祁寧問道:“怎麽樣?你們三個人的合照比較少,我找到了你們的照片,又在晚上找到了你媽媽的照片,我猜她應該是一個溫柔的女人。”

“不溫柔。”聞江眼中都是柔和,“我小時候不聽話她都拿個雞毛撣子追着我打,能繞一個人工湖。”

“那我下次把她的眼神畫淩厲一點。”

聞江倒回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謝謝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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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的事情并不順利,祁寧在出國的前一天還收到了“祁照”發過來的消息,語氣咄咄逼人,有一種要撕破臉皮的感覺。

在那之後他的手機就由聞江監管。

追根溯源,祁寧猜測溫彥後面的供詞裏面把祁家也給供出來了。

現在祁家和溫彥處于互相推責任的階段,一方堅定自己的證詞,一方又堅決不承認。

但是警方還沒有對祁家采取制裁——到現在為止溫彥做過事情的證據已經被聞家消除了大半,暫時沒有證據證明他說的話是真的。

至于祁雙傑在自己兒子身上安裝竊聽器,他是這麽說的——雖然這個行為是不對,但是我只是為了保證我兒子的健康,我侄子被綁架的事情對于我造成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誰能忍心去責怪一個這麽關心自己兒子的父親。

一段話說得字字懇切,聽得讓人作嘔。

祁照沒有上訴,此事不了了之,祁雙傑用祁照的微信給祁寧發了許多看似關懷實則威脅的話語,連監護人身份都搬出來了,沒有得到一個字的回複。

按照預測,接下來就是三方狗咬狗的陣仗。

私人飛機裏,祁寧看着這些明顯是花錢買的熱搜沒有發表任何一個字的評論。

顧子期坐在他和聞江的對面,有些興奮:“船坐了,飛機坐了,也算半個有錢人了,不過我倒真佩服你們這麽能忍。”

祁寧有些暈機,要和聞江分開心情也不好,從上了飛機之後就沒怎麽說話,靠在聞江身上:“等到飛機落地,全部的信息就會發布出去,到時候看他們怎麽反擊。”

顧子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懂了,致命一擊是吧?難怪你們放出去的信息是從機場坐飛機走,不出意外,祁家應該已經去堵人了吧。”

雙河機場,祁雙傑被攔在vip候機室外不能進去,伸長了脖子往裏面探:“我是他的監護人,我有權利把他帶回去,而且他有精神病,怎麽能出國呢?”

服務人員很客氣:“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裏确實沒有這個人。”

“是聞江讓你這麽說的是吧,看看,這是他的精神檢查報告,祁寧你知道吧,最近熱搜上那個,我是他二叔,我就進去看一眼。”

服務人員給安保使了個眼色,安保擡着祁雙傑往後走。

祁雙傑還在原地大喊大叫。

這一幕被錄了下來,同時,一條熱搜橫空而降——祁寧到底有沒有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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