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欣承霈澤(一)
第21章 欣承霈澤(一)
“他喜歡我。”
晚飯吃完天徹底黑透了, 郁霈也沒再提出要走,起身去了衛生間洗漱。
陸潮把碗盤垃圾收拾了丢進垃圾桶,洗完手回來發現他手機亮了下, 下意識一瞥看到一條新的微信消息提示。
郁霈從衛生間出來,“我住哪兒?”
“洗完了?”陸潮擡頭,把他手機拿上丢給他, 往前走了幾步:“這兒。”
郁霈點點頭,進去一個字沒說,當着他的面兒把門關了。
陸潮默默在心裏“啧”了聲,吃完飯就不認賬,連個晚安都不說一句,小白眼兒狼。
衛生間破爛的門鎖昭示着剛才的暴力, 他看了一會, 突然發現怎麽一遇上郁霈的事兒就得踹門?
這人上輩子該不是個賣門的吧?
浴室裏還有殘留的水漬, 陸潮脫了衣服往洗衣機裏一扔, 順便把郁霈的也丢進去一起洗了。
他洗澡快, 浴巾一裹出來洗衣機還在運轉, 索性到客廳等了一會。
郁霈洗完澡沒什麽困意,坐在床上搗鼓手機怎麽玩,前幾天他學會了怎麽下載app, 從直播平臺上搜到了上次唱《鎖麟囊》的女孩子。
他随便逛了逛,發現除了京劇還有很多跳舞唱歌甚至聊天專區。
雖然還不太懂具體模式但大致能夠理解所謂禮物打賞應該和現實差不多。
剛才陸潮揶揄捐樓, 也确實提醒了他一點, 他沒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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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來說不論是劇團和戲班應該都不會要他,況且他還得上學, 就算有人要也沒時間去演出。
他現在沒有自己的戲服也沒有頭面, 總不能每次都全靠借, 找人定做的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得想辦法去賺錢。
總不能像初粟一樣找個公園唱等着別人來打賞,真到了那一步恐怕真的會和他師兄說的一樣餓死街頭。
他惆悵半天,忽然想到那個破敗的清河班。
初粟說他的師祖曾是個很厲害的大青衣,那清水班應該也是紅極一時的戲班,怎麽短短三代就淪落到這個田地了。
匾額上的清水班三字用瘦金體寫成,筆鋒老練、充滿殺氣。
郁霈想起文思也喜歡瘦金體,不過他識字不多更不會寫字,郁霈偶爾閑下來會教他幾個字,但他那會兒實在沒多少功夫也就沒教多少,連承諾要教他寫字也根本沒教。
郁霈手機一震,低頭一看是條好友申請:很冒昧打擾你,我是梁鐘,我們學生會需要寫一篇稿子,我對京劇不太了解想請教你。
郁霈遲疑半晌,點了拒絕。
手機再次一響,他微蹙眉頭準備再次拒絕,點開一看是初粟。
【哥,你看我刷到了什麽?我就說你不是普通人吧!你居然唱這麽好,要不然你來我們戲班吧?我倆合作一定能把清河班發揚光大!】
【我還沒聽過這麽好的戲,你也太棒了!!!簡直跟我師祖在世不對比他唱的還好!我之前省吃儉用買了張票去聽戲還不如你唱的好聽,要不然咱倆拜把子吧怎麽樣?】
随着消息還有一條短視頻,只有短短的二十幾秒,錄制的是他那天在臺上的演出,畫面有些糊但聲音倒是挺清晰。
郁霈還是第一次從這種視角看自己,不由得有些驚奇。
初粟:【你唱得也太好了,怪不得師兄老是讓我改行,我本來還不服氣現在看你唱完我覺得我嚎的那是什麽玩意,我說你那天指點我怎麽那麽厲害,原來是專業京劇系的。】
初粟:【你怎麽不理我啊?哥哥哥……】
初粟:【再看一遍你怎麽還是唱得這麽好,要不你收我做徒弟吧,我以後跟着你混,我師兄要是再讓我滾蛋我就滾你那兒去,你教我好不好啊我想跟你學戲,我不想回去上學。】
郁霈哭笑不得,這小孩怎麽想一出是一出,一會拜把子一會拜師傅。
他還不太會打字,按住語音說:“我不收徒弟。”
初粟立馬回複:“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你明明還誇我唱得好,你還給我打賞呢,今天就不要我了,嗚嗚嗚我哭了啊,你不收我我真哭了啊。”
郁霈:“……先別哭,我問你件事。”
初粟:“啥事兒師父你說。”
郁霈:“……你師祖叫什麽名字?”
初粟隔了好半天才回消息,說:“小似玉,你問他幹什麽呀?他都去世幾十年了,聽說我師父,不對,就是我師兄的爸爸,他也都只在師祖跟前過了四年多呢。”
郁霈想也是,如果他真的有初粟說的那麽厲害,并且親手教學,清河班不至于這樣。
“那你們清河班是什麽時候成立的?”
初粟說:“我不知道呀。”
郁霈:“不知道?”
“是呀,我進班子的時候師兄的爸爸身體已經很差了,收我進去就教了幾天課我還沒來得及拜師呢他就不好了,師兄天天想關門問也不讓問,你打聽這麽多幹什麽呀?是不是怕我騙你啊?”
郁霈一時也想不透,笑了下說:“嗯,怕你騙我當你師父。”
陸潮等洗衣服的間隙玩了會手機。
宿舍群裏徐骁瘋狂艾特了他幾十條,催命似的。
陸潮懶懶在群裏戳了個表情包權當回複。
徐骁火速彈了個語音來,一等接聽就咋咋呼呼在那頭嚎:“潮哥糟了糟了,郁霈可能昏迷了。”
陸潮下意識往房間看了眼,“你怎麽知道他昏迷了?”
徐骁依舊着急:“我敲了十分鐘的門了,手都拍腫了他都沒醒,這不是昏迷了難道是不在寝室?不對啊,他不是不出去玩了嗎?”
陸潮收回視線,反問他:“後天才開學,你今天回來幹什麽?”
“哦我那不是沒買到明天的車票嗎,索性就早點回來了,誰知道我鑰匙丢家裏了,大半夜的拍半天門他還不在,我找了半天也沒他電話,他不會出啥事兒吧?”
陸潮:“沒事兒,他在我這兒。”
“哦在你那就……啊?他在哪兒?”徐骁仿佛被雷當頭劈了一下,懵逼半天也沒消化下來,又反問了一句:“你剛才說他在哪兒?”
陸潮:“我家。”
“啥?啥意思啊?啊?”
陸潮起身去晾衣服,邊道:“帶他來洗個澡。”
徐骁再次懵逼了,把人帶回家洗澡?
“潮哥,這是什麽新的我看不懂的說法嗎?”
陸潮用肩膀夾着手機,一手拎過郁霈的襯衫抖了抖放進衣架挂起來,語氣懶散道:“單純的洗個澡,學校停水停電的通知你沒看?你個學渣怎麽一點覺悟都沒有,一點不關心學校。”
徐骁頓時汗顏,“那……那我确實不愛學習,也不怎麽關心學校,我反思。”
陸潮:“寫一千字檢讨。”
徐骁越想越不對,學校通知和他帶郁霈回家有什麽關系?
“潮哥,你家在哪兒讓我也住一夜呗。”
陸潮說:“我家沒床。”
“?”徐骁頭頂飄過問號,“不是,這是你一富二代說的人話嗎?你家沒床你讓郁霈睡地板啊?那我也去睡地板,我不挑。”
陸潮面無表情回應:“就兩張床,沒你住的地方。”
徐骁立馬退而求其次:“我不睡床,我睡沙發總行了吧?”
陸潮說:“沙發上有水住不了。”
徐骁立馬嘤嘤開始哭:“你現在撒謊連理由都懶得找一個合理的了,沙發上有水,你還不如跟我說你家沒床呢。”
陸潮拿過手機,說:“下樓打個車,二十公裏以內有三家陸氏酒店,随便挑一個住。”
徐骁立馬開始狗腿:“爸爸,我能嘗試一下總統套房嗎?”
“我都住不起總統套房你還想當總統。”陸潮嗤了聲:“飄了你。”
徐骁“哦”了聲:“那你讓我住你家,宿管大爺還沒回來呢你總不能讓我露宿街頭吧?你老實說,你還愛不愛我這個太子了?”
陸潮沉默兩秒,“……趕緊滾。”
徐骁火速:“好的爸爸。”
挂完電話,陸潮三兩下把自己的衣服也晾了,仰頭動了動有些酸痛的脖子。
郁霈的衣服比他稍微小一些,白襯衫被風一吹重疊在他的黑色T恤上,讓他忽然想到中秋晚會那天晚上,那條落在他手腕上的水袖。
兩間卧室相鄰,他路過時停了下腳步。
郁霈晚上喊腰疼還摔了一下,晚飯就吃了那兩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嘴硬。
陸潮擡手擰了下門把,沒擰開,遲疑幾秒還是擡腳回了房間。
半小時不到徐骁就到了酒店,營銷號似的在籃球群裏瘋狂秀圖。
徐骁:這就是傳說中的總統套房嗎?兄弟們人生中一定要體驗一次,爽到無法想象。
徐斯沐:?你下海了?
周珂:不能吧,你這水平下海也不至于睡總統套房,老實說你幹什麽去了?違法亂紀我當場舉報你啊,有些錢讓兄弟賺賺不過分吧。
徐骁:?你們大爺。
陸潮看了會消息沒搭腔,随手點進論壇發現首頁還飄着不少關于郁霈的帖子,大多是瘋狂表白問他現在是否單身的,還有一部分是單純舔顏做粉絲的。
二樓放了十幾張圖,全是那天演出的劇照。
陸潮指尖一碰,圖片猛然放大,他指尖像是被電了一下。
林垚:潮哥潮哥,老徐說你把郁霈帶回家了?
陸潮:?
林垚:你幫我問問郁霈明天有沒有空?我定個位置給他慶功咋樣,那天晚上你倆那個我沒好意思進去,寫了道歉信他也沒理我,我感覺他還沒消氣呢,或者我先買個啥禮物帶回去?
陸潮:?
林垚:我去,微信都有自動回複了?
陸潮關掉論壇,莫名有種怪異的感覺。
郁霈沒有記恨林垚是毋庸置疑的,他連褚思文都不計較,上次生日之後李銘特地給他打過一次電話,說托人道歉郁霈理都沒理。
他驀地想起在醫院那晚,他随口問生病了為什麽還去褚思文的生日,他眼神淡淡的看向前方,說了句:去了他就放心了。
他當時沒多想,郁霈還補了句別告訴褚思文自己生病了,理由是:沒有那個必要。
現在回過頭來想一想,把這幾句話串聯在一起的意思就是,他去生日宴是要斷了褚思文的糾纏,不告訴他生病是防止更多糾纏。
他不想和褚思文有聯系?
陸潮覺得不是讨厭,當時他那個表情沒有半點兒溫度,和對待徐骁林垚的時候差不多。
徐骁話多人也爽朗,經常給他分東西吃,郁霈次次還禮搞得寝室關系好像十分和平,但細究起來卻像是一直游離在外,他和每個人都不親近。
沒脾氣、禮貌,但也疏離。
他好像不打算和任何人做朋友,如果說之前那是孤僻尖銳,現在就是冷淡且拒人于千裏之外,他先前覺得這人是個謎,身上像是有一層看不透的薄霧,那現在就像是裹着一層靠近不了的冰。
是失憶的原因?
不對,他看自己的眼神不是這樣的。
林垚遲遲得不到回複,又開始吱哇亂叫:陸大爺,理理。
陸潮沉思片刻,直接給林垚撥了個電話過去:“你覺不覺得這段時間郁霈有點不對勁?”
林垚“啊”了一聲,“哪兒不對勁?除了穿衣打扮風格變了挺對勁的啊,姐姐也整天換風格,她說那是換心情,咋了?”
陸潮“嘶”了聲,這戀愛腦的玩意,耐着性子把自己的猜想說了。
林垚想了半天,“你這麽一說,确實有點不太對勁,可是這跟我要道歉有什麽關系?”
陸潮:“那也不對,他既然和每個人都不親近為什麽看我眼神那麽深情?還有,我請他吃飯他也沒還禮啊,一頓吃我七個菜還順一個小燈球。”
林垚:“啊?啊那……那啥原因啊?”
陸潮想了很久,足足三分鐘都沒有吭聲,最終十分沉重的下了一個結論:“他喜歡我。”
林垚:“……”
郁霈生物鐘很準,每天早上四點準時起床,奇怪的是陸潮居然也起來了,坐在沙發上像個雕塑似的一動不動。
“陸潮?”他走過去一看,他眼底有些微發青,眼底也有大量的紅血絲。
“你沒睡好啊?”
陸潮說:“認床。”
郁霈莫名其妙:“這不是你家嗎?在家睡覺也能認床?”
陸潮:“……”
吃完早飯郁霈準備回學校,餘光瞥見陸潮手上航天展的票,一下頓住了眼神。
“怎麽?”
郁霈遲疑片刻,問他:“我能不能看看?”
陸潮還是頭一次見他主動要什麽,有些好笑的随手遞給他,見他仔仔細細看着票活像是見着什麽親人似的,“怎麽?你想去看?”
郁霈捏着票,略有些遲疑:“可以麽?”
陸潮一噎。
“…………可以。”
展會在上午十點開始,陸潮把人送到門口擡了擡下巴說:“從那兒檢票進去,到裏面了随便你怎麽轉悠不過別瞎摸,摸壞了我也賠不起,看不明白就跟那些穿白大褂的人身後聽他們說。”
郁霈攥着票,“你不去?”
陸潮一下笑了,“當買大白菜呢說去就去,這票你在平洲都找不出第二張來,趕緊的,一會展會開始就不讓你進了,到裏頭迷路了路就找人問。”
郁霈想了想把票遞回來,“算了,還是你去吧。”
“我又不是沒看過,過幾年那堆研發人員名單裏都有我。”陸潮按住他後頸将人掉個個兒往前一推,一揚下巴跟門衛說:“大叔,他進去看展,麻煩檢個票。”
郁霈手裏的票被抽走掃描,進門後欲言又止地回頭看了眼。
陸潮被他這個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輕咳了聲:“趕緊的。”
郁霈捏着票進去,在展廳門口換了白大褂和鞋套後順着人流到了展廳,頓時震撼得說不出話,從飛機到火箭衛星,目及之處皆是他認不出的巨大模型。
不遠處有幾個身穿白大褂的中年人,捧着資料站在反無人機體系的新設備區,看上去不太像來參觀更像是研發人員。
他忽然想到陸潮剛剛說的過幾年那堆研發人員名單都有他,不由得代入了一下。
他沒見過陸潮這樣穿着,但見過他穿西褲白襯衫的樣子,看起來有幾分成熟的禁欲與冷淡,微微低着頭認真和人解釋研發的話也會這麽嚴肅認真,如果是他可能還會多一些自信。
郁霈在戰機展區停下。
眼前這架飛機比他當年見過的要先進了太多太多,從外形看都漂亮又骁勇,郁霈不由得想伸手去碰一碰但随即想到陸潮說的別亂摸,又收回手。
“20系戰機确實出色。”
郁霈偏過頭,看一個挺年邁的老頭朝他走過來,看着不茍言笑但又像是在和他說話:“當年我們打仗的時候要是有這個,全都給他幹碎了,還能輪得到他們在我們的地盤上嚣張。”
郁霈見他肩背挺拔,雖然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铄,雖沒穿軍裝但眼底的神采一下就能看出曾在戰場上厮殺過。
“小孩,你對這個也有興趣?看着挺年輕。”陸呈懷看了他一眼,上下掃了掃,“你學這個專業的?”
郁霈搖搖頭,“不是。”
陸呈懷也沒往下繼續問,彎下腰感嘆:“發展的真快呀,可惜……我的戰友們沒看到,我師父也沒看到。”
他說着忍不住擡了擡手,被郁霈一把攔住,“老先生,您別碰這個,萬一壞了賠不起。”
陸呈懷收回手瞥他一眼,略微皺了皺眉頭:“我好像……”
“陸老,您在這兒呢,成主任找您好半天了。”
陸呈懷收回視線,邁步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郁霈,他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張臉,但一時想不起來了。
“陸老怎麽了?”
“沒什麽走吧。”
陸潮在外面等得快長蜘蛛網,看着來來往往牽着手的情侶越發不能理解。
談戀愛到底圖什麽,圖他長蜘蛛網?
足足三個小時,在他耐心快用盡的時候郁霈總算從裏頭出來了。
“你沒扛一……你眼睛怎麽紅了?”陸潮話一停,擡起他下巴左右看看:“有人罵你了?還是有人打你了?”
郁霈一仰頭,從他手上掙脫開,“沒有。”
“沒有你哭什麽?你碰壞他們東西了?”陸潮牙酸地舔了舔犬齒,在心裏稍微盤算了下賠償金和後果:“碰壞了哪個?衛星?火箭?還是空間站?”
“我沒碰壞他們東西,也沒哭。”郁霈不想多說,頓了頓,轉而說:“我在裏面忽然想到你做研發的樣子……”
陸潮:“想我想哭了?”
郁霈:“……回學校吧。”
倆人回到學校已經兩點多了,徐骁在門口張望半天,一見郁霈從樓梯口冒頭立刻朝寝室裏喊:“垚子垚子,快!人來了!準備迎接!”
林垚嘴角抽了抽:“你才是窯子。”
“你還在意那個。”徐骁一揮手,火速關門跑回來。
陸潮一推門就被一團彩紙碎末子糊了滿臉,臉當場黑了。
林垚當場傻了:“……呃,你倆怎麽一起回來的?”說完立刻去瞪徐骁,“你大爺的不是說只有郁霈一個人回來的嗎?”
陸潮撥掉臉上的彩紙和黏在手上的不明物質,伸出手皮笑肉不笑地沖倆人勾勾嘴角,“你給我舔幹淨。”
林垚往後退了一步,踢了徐骁一腳:“快快。”
徐骁會意,倆人一人扯一個小橫幅沖郁霈貼對聯。
上聯:人間有真情宿舍和睦你我他。
下聯:人間有真愛寬宏大量郁大神。
陸潮:“……”
郁霈:“……”
林垚看郁霈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眨巴眨巴眼睛有點慌張,小聲杵了杵徐骁:“不行啊,你不是說這招能行的嗎?約約也說行啊,咋不好使啊?是不是我噴到潮哥他生氣了?還是尬到他了?”
徐骁小聲:“我覺得不是。”
陸潮回頭看了郁霈一眼,一擡手把倆對聯拿走往林垚懷裏一扔,“行了,他知道你道歉了,別瞎猜。”
林垚連忙去看郁霈:“不氣了吧?”
郁霈有些愣神也有些恍惚,他是真沒把林垚那點事兒放在心上,他這麽興師動衆地道歉反倒讓他有些不自在,也有了一點奇異的暖意。
“我沒生過你的氣。”
林垚立刻松了口氣,“那啥,我本來想給你慶功但是感覺你可能不太想出門,要不在食堂吃?我請你吃火鍋?”
郁霈:“不用了,你那天的蛋糕就很好吃。”
林垚眼睛一亮,“你吃了?那我再給你買一個。”
郁霈有些頭痛:“……我不是這個意思。”
陸潮從衛生間洗完手回來,見他一臉抗拒,擡手在他脖子上蹭了下,低聲說:“不想讓他纏着你就答應,一個蛋糕值不了幾個錢。”
郁霈看向陸潮,他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陸潮收回手随意甩了甩,擦肩而過時又說了句:“他噴我一臉彩紙我還沒找他算賬,兩個人的賬讓他賠一塊蛋糕便宜他了。”
林垚立刻點頭:“就是就是,便宜我了!”
郁霈:“……”
突如其來的熱情讓他有些無所适從,但看着林垚忙活徐骁指點互相拌嘴的背影,忽然覺得好像在這個時代有了幾分紮根的真實感。
作者有話說:
明天開始盡量每天都更6k,感謝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