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霖霈春夏(六)

第86章 霖霈春夏(六)

“嗯, 多謝你,他的工資從我這兒開。”

“謝什麽。”陸潮給他擦頭發,順口道:“她那工資也就是個蚊子腿, 你的錢留着貼補你的清河班,我今天回來遇上幾個人,都是你挑來的演員?”

“嗯。”

陸潮給他擦完頭發順便梳順,發覺他興致缺缺便伸手在脖子上摸了摸, “不舒服?我回來了也不熱情點兒,說好的小別勝新婚, 幹柴烈火呢?”

郁霈瞥他一眼, 拿過毛巾回房間:“我去直播。”

陸潮在心裏“啧”了聲, 丢下梳子去洗澡了,擰開淋浴忍不住輕哼着歌,心想:現在冷淡,等你看到東西……

陸潮忍不住幻想了一下, 郁霈生日當天感動得又哭又撲上來親他的場景,把自己哄了個通體舒暢。

清河班沒有陸潮的衣服, 他洗完澡圍着條浴巾進房間。

“謝謝小玉佩的親親老公送的火箭, 謝謝小玉佩的心肝寶貝……”郁霈嗓音清淡,感謝聲溫柔得像是要滴水。

腳步一頓,陸潮覺得他遲早得把這些破ID都封了。

“感謝都消停點兒我才是小玉佩老公送來的一、一百個火箭……”

郁霈看着滿屏鋪天蓋地的特效, 念完忽然覺得有種詭異的熟悉,擡頭看向門口。

陸潮雙手環胸,一臉嚣張桀骜地沖他勾唇,眼角眉梢明晃晃寫着:我才是你正經老公, 別亂叫。

“……”郁霈現在直播會露臉了,忍住了瞪他的沖動, 一擡眼皮給了陸潮一個警告的眼神。

陸潮略一歪頭,朝他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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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霈順着方向看屏幕,差點當場昏過去,陸潮以口型催促他:念啊。

郁霈忍了忍,十分羞恥地開口:“感謝老公我好想你送來的十個超級飛船,感謝老公親親我送來的十個超級飛船……感謝老公抱抱送來的一百個超級飛船……”

郁霈被陸潮這個惡趣味弄得頭皮發麻,總有種在衆目睽睽之下偷晴的錯覺,偏偏他還不能忽視。

一旦他少念一個,陸潮就要補十個。

——我靠我靠什麽情況,這是哪來的這麽多超級土豪,這一通砸下去得有上百萬了吧?

——我點進後臺看了,改名而已,是同一個人……

——卧槽好有錢!我也想這麽砸,但我只能撿垃圾養你我的漂亮老婆!

——我去!我看到了什麽?什麽捧角兒現場,我終于明白豪擲千金捧紅心愛的角兒是什麽場景了!

郁霈青筋直跳,硬是忽略瘋狂刷新的彈幕和禮物,盡量平靜宣布:“今天先播到這裏,下周見。”

關掉直播,郁霈望向陸潮:“好玩嗎?”

陸潮揣回手機,含着笑走過來把人往懷裏一拽,“叫誰老公呢?”

郁霈一擡眼,看到他鎖骨上一條暧昧的紅痕,還有兩條明顯的抓痕,心頓時被刺了一下。

“不知道。”

陸潮從他身後上床,把人嚴絲合縫抱在懷裏準備燒一燒小別的相思之苦。

一只手順着衣服下擺緩慢往前,郁霈閉着眼淡淡警告:“陸潮,你再摸我就滾出去睡,把你的手從我身上拿開。”

陸潮叼住柔軟耳垂輕哄,“怪我太久沒回來了?”

“沒有。”郁霈依舊背對着他,但微微弓起背蜷縮雙腿,強撐冷靜,“你去看個航天展而已。”

陸潮不會跟別人在一起,他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

郁霈被他掰過臉,被迫和他對視。

“嘴硬,明明一臉都寫着不高興,別撒謊,是不是想我了?”

他越是這麽說,郁霈越覺得自己那個醋勁兒難以啓齒。

“對,想你了,可以睡覺了嗎?”

承認想他,總比承認自己吃醋了強。

“張嘴。”陸潮用拇指摩挲他的唇尖,“乖,把嘴張開。”

郁霈遲疑半秒,很柔順地張口讓他的手指持續深入,從舌尖一路玩到懸雍垂,直弄得津液橫流沾滿那只修長的手。

陸潮抽出手,低頭親了他一下,“今天怎麽這麽乖啊?是不是趁我不在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了?”

郁霈耳垂微熱,沒回答,又被陸潮捏住了下颌轉回來。

兩人一上一下離得很近卻又隔着距離,暧昧的呼吸彼此交纏,危險而緊迫。

“郁蘭桡,我親你一口好不好?”

陸潮明明捏着他的下巴,明明一低頭就能親到,卻偏偏要去征求他的意見,“給不給?”

郁霈被他壓着,輕喘了口氣別過頭:“随便你。”

“不要随便,說清楚。”陸潮摩挲着他的脖子,低聲詢問:“給不給?郁大先生,我親親你好不好?”

陸潮聲音很好聽,略帶□□的低啞問詢像極了用聲音來侵犯他,一遍一遍的催促如撬開門扉的鑰匙,讓郁霈逐漸投降。

郁霈轉過頭,微微閉上眼。

陸潮低頭吻下來,含着他的嘴唇仔仔細細如同畫他航天作業一樣認真而虔誠,幾乎要把每一條唇紋都掃平。

“張嘴,寶貝。”陸潮低聲誘哄:“把嘴張開。”

郁霈無比柔順地張開口,接着就感覺到那條濕潤的舌尖探進來,卷着他肆意放縱,腰被掐緊,長發散開,雙手被迫舉在頭頂。

郁霈呼吸斷續,耳邊忽然一熱,“寶貝,晚上為什麽不高興?”

郁霈倏地睜眼,“沒有不高興。”

“撒謊。”陸潮本身也不打算對他再做什麽,翻身從他身上下去,一擡手把人撈進懷裏。

“郁蘭桡。”陸潮空出一只手,從他眼睛一路滑到鼻尖,“你平時冷歸冷但不是這樣的,你不高興的時候眼尾會下壓,嘴唇也會抿起來,跟我說實話,誰惹着你了?”

郁霈沒想到他這麽敏銳,更沒想到他這麽了解自己,“……我沒有生氣,就是太累了。”

“我是慣你什麽都依你,但你有前科。”陸潮嗓音很輕,但帶着不容置疑的霸道:“我不可能讓你把事情憋在心裏,你自己說,還是我去問別人?”

郁霈知道他幹得出來,雖然看着清貴有禮,但骨子裏還是頭桀骜不馴的狼。

他憋了半天,終于破罐子破摔,擡手按在他那兩道抓痕上,“這傷口哪兒來的?”

陸潮低頭看了眼,“嗯?讓人抓的,沒事兒。”

“嗯,睡覺吧,我明天還有事要談。”

陸潮看他往自己懷裏靠,下意識抱住,卻沒明白這沒頭沒尾的關心和他不高興有什麽關系。

心疼他?這麽小一點兒傷也不至于生氣。

陸潮足足想了三分鐘,突然冒出一個不太可能的想法,“你……是不是吃醋了?”

郁霈脊背一僵,裝睡。

陸潮覺得自己腦袋裏讓人塞了一顆火炭,點燃了所有積壓的煙花,噼裏啪啦炸得他幾乎要蹦起來。

郁蘭桡,他吃醋?

這個答案比他說喜歡自己還讓人興奮,陸潮覺得自己手腳都裝反了,連聲音都在抖:“你是不是吃醋?一會兒再睡寶貝,告訴我你是不是吃醋了?”

“沒有,你好煩。”

“老婆寶貝你真吃醋了?”陸潮低下頭毫無章法地親他,弄得郁霈煩不勝煩,“對,我吃醋,你看展一天就結束了,在國外留十幾天是幹什麽?你樂不思蜀了?”

承認自己吃醋對郁霈來說比登天還難,他別過頭,眼睛微微泛紅,“我要睡覺,松開。”

陸潮胸腔滿漲着驚喜,一個勁親他哄他:“好了別哭別哭,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保證不這樣了,我一定不離開你這麽久。”

“我沒哭,別造謠。”郁霈剜眼瞪他,随即被捂住眼睛在鼻尖親了一下,“你看到Wendy了?”

“你叫得好親熱啊,手拿開森*晚*整*理!”

陸潮有時候覺得自己可能犯賤,他就喜歡郁霈罵他,尤其是帶着點兒強忍的委屈罵他。

陸潮握起郁霈的手往自己臉上打了兩下,“以後生氣了直接打我,打到消氣,別悶在心裏,知不知道?”

郁霈讓他逗笑,想往回抽手卻沒抽開,“我又沒有虐待癖。”

陸潮親了親他的手指,低聲和他解釋:“我這個抓傷是Wendy那個前男友幹的,兩人分手但那男的死活糾纏,我幫了幾天的忙。”

“不用解釋,我沒有誤會你們之間有什麽。”

“真的?”陸潮低頭笑他:“你不知道自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有多明顯,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吃醋。”

這話說出來也沒那麽難,郁霈斂着眼默認了,反問他:“你有這麽高興?”

“當然,你吃醋就是喜歡我。”

郁霈:“……”

“本來我是想等你生日的時候再給你,但既然你這麽急,那就提前給你,等着。”

陸潮翻身下床開自己箱子,窸窸窣窣半天,一會拆鐵盒子一會拆塑料薄膜,活像是在弄什麽價值連城的金貴物品。

郁霈翻身坐起來,被子從他淩亂的腰間滑落。

“你找什麽呢?別又弄那些鑽石什麽的,我沒地方放。”郁霈被這母子倆弄怕了,他現在都覺得那個粉鑽戒指是個燙手山芋,生怕收不好丢了。

陸潮拿回一個木盒子,跳上床來把它放在郁霈腿上,“拆開看看。”

“是什麽?”郁霈拿起盒子沒發覺有什麽奇特之處。

普通的黃楊木雕刻花紋,就算是個古董應當也不會超過百年,遠遠沒有那枚粉鑽昂貴。

郁霈掀開盒子,裏頭沒有天價寶石只有一疊泛黃的舊報紙。

“這是……”

陸潮勾着笑不語。

郁霈心本能地發顫,連帶着指尖也輕輕發抖,看到報紙的一瞬間周遭靜得連心跳聲清晰可聞,血脈流淌的軌跡清晰緩慢。

第一張報紙是1914年,當時他剛剛出科,一堂戲唱得滿堂彩。

當時的報紙為他專門放了最大的版面,登出他的照片。

1915、1916……一直到他去世那年,每一年都有一份登着他照片的報紙。

盒子最底下附了一張照片,他穿着很喜歡的青色長衫,微微回頭眼神淩厲。

時光仿佛一下子将他扯了回去,郁霈還記得拍照那天,一個英國人聽完戲執意要為他拍照,表示他從未見過這樣風華絕代的美人。

郁霈不肯,他便在天水班外蹲了好多天。

歷史沒有關于他的記載,但這些報紙證明了他曾經存在,每一年、每一天。

郁霈眼睛泛酸,握住照片的手想用力又不敢用力。

陸潮把他抱進懷裏,低聲說:“我目前只能找到這些,我想參與你的一生,不光是現在,還有你的過去。”

郁霈鼻尖發酸,心潮翻湧。

“這些東西在國外一個私人博物館裏,我把咱倆的事兒講給她聽她才肯賣給我,敲了我好大一筆,我現在破産了,你養不養我?”

郁霈不知道怎麽表達現在的心情,感動、高興、感謝,任何語言都無比蒼白,完全不夠表達他的心情,只能環抱住陸潮,無聲地收緊雙臂。

“謝謝。”

“你總謝我什麽,傻不傻啊郁大先生。”陸潮抱緊他,嗓音低得很像耳語。

郁霈好像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麽陸潮在沒人的時候總是執意要叫他郁蘭桡。

不是因為這個名字有多好聽,是他想告訴自己,他愛的一直是那個1926年來的郁蘭桡。

陸潮低笑打趣:“你怎麽跟小孩兒似的,禮物也等不到生日拆,現在拿到手是開心了,生日的驚喜也沒了。”

“我比你大很多,誰是小孩。”郁霈輕吸了口氣藏好所有情緒,卻沒藏好自己的鼻音,下意識埋在他頸窩裏。

“嗯,一百多歲呢,祖宗?”陸潮抱着他笑,偏頭問他:“你以前真不跟人撒嬌?你這嬌得跟朵花兒似的,現在還吃醋麽?”

郁霈:“……”

“還吃醋嗎?”陸潮在郁霈腰上揉了揉,執意讓他回答:“問你話呢,老實……唔?”

郁霈猛地壓住他,極其兇狠地封住他的唇,陸潮先是愣了一秒,接着翻身掌握主動權,抵着雙手嚴絲合縫親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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