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番的慶祝
與流魂街的普通建築不同,真央靈術院從外觀來看,橙色的檐角呈雙飛勢,牆面和粉白色的鋪瓦同色,橘紅的大門面朝西方,與高高的圍牆相連,給人以一種樸素但莊重之感。
真央每一年針對六年級畢業生的年終考核都會在學院的練習場進行。這個時候,練習場會被劃分為五個大型區域,其中一個專門考核申請進入隐秘機動、鬼道衆、裏廷隊的學生,其他四個區域則考核申請成為護廷十三隊隊員的學生。
護庭十三隊的隊長與副隊長級別的死神,正常情況下不會全體出席考核現場。而且衆多學生中,實力符合申請報考席官以上等級的實在不多,加之對他們進行面試與考核的隊長級與副隊長級的人數少,因而這類的考核只會占用一個練習區域。
剩下的三個區域,便是用來面試報考了普通隊員職務的。
候試場內,空宿轸念找到坐在角落處安靜等待傳試的際央知梧,臉上帶着止不住的興奮,笑道:“際央,你果然在這裏。”
“不然還能在哪裏。”一身院服的際央知梧瞥了他一眼,似乎對于他能出現在這裏已經是意料之中。
“我說,那個啊,現在改番隊還來得及。”空宿轸念開門見山地攤開了手,“到我們十一番隊來吧,我們隊裏的女生實在是太少了。”
際央知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在五番隊麽?莫不是五番隊隊長欺負你,所以你轉隊了?”
“哪有。”空宿轸念不好意思地笑了,“隊長很好,但是阿散井那家夥轉到了十一番隊,我自己待在五番隊也無聊,便同他一起轉了。”
“這麽說,你是被十一番隊那些人慫恿的吧。”仿佛一眼看穿了對方的目的,際央知梧抱起雙手,“我不會去十一番隊的,你死心吧。”
“這樣你也猜得出來,神了。”空宿轸念瞪大雙眼,忽然上下掃視着她,奇道:“說起來好像每次你都能猜到我在想什麽……”
“你想多了。”際央知梧立即回應道。正巧監考員在門外叫着下一批上場考試的學生準備上場,聽到叫了自己的名字,她面色平淡地拿起身邊的淺打站起來,準備往門外走去。
恰在這時,一柄讓人一眼就能認出的合上的白色折扇從際央知梧懷中掉落出來,清脆但細小的碰地聲很快淹沒在候試場略微嘈雜的喧鬧中。空宿轸念一早便眼尖地注意到這柄折扇落下,伸手就要去撿時,不想際央知梧反應速度比他還快,幾乎是一瞬,折扇的一端才一碰地,便整個消失不見。
“好快……”空宿轸念還沒來得及吃驚,擡頭就看見際央知梧的右手正往懷裏放着什麽東西。“剛才那把折扇是?”
“你看錯了,那只是一根木棍。”大概是認為這麽一句話并不能讓人信服,際央知梧又繼續補充,“——以前由夏在森林裏撿的,後來送給了我,帶在身上只是留個念想。”
“真的嗎。”空宿轸念顯然并不相信,皺起了眉,“那東西很眼熟,好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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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眼微微眯起,可能因為對着候試場門外的光亮,墨藍色的瞳仁似乎隐隐有光華流過,際央知梧淡淡地瞥了少年一眼,不再和他多費唇舌:“森林裏的東西自然是随處可見,這東西你就當沒看到過。我要去考試了,再見。”
一身真央院服的少女才一離開,空宿轸念怔了怔,擡手揉了揉頭發,自言自語道:“算了,下次再問她為什麽每次都能輕易看穿別人心裏的想法吧。”他轉身朝另一個出口走去,“可惜十席以下的席官不能監考,不然就能同臺比試一番了。”
練習場的第五區域裏,一名明顯是身為考官的死神和一名身穿院服的男生互相行鞠躬禮後,前者回到跪坐于一側的九名位列席官的死神中去,後者則退後數步,從出口離開,與剛剛上場的際央知梧擦肩而過。
“六年C班,際央知梧,報考十三番隊,請賜教。”按照慣例,上場的學生需要先自報班級和姓名,然後才會有考官自願上前進行考核,其他考官則在一旁觀看從而進行評測。
聽到這個名字,位于考官中的灰色短發的年輕男人立即中止與旁邊死神關于前面一名學生的優秀表現的對話,大概是擔心其他的席官搶先,他直接舉起手來直喊:“是是~這次就由我來吧。”
喊完他就以拳抵地站起身,然而在見到場中站着的少女後,年輕的死神卻是愣了一下。待走到場地與之相對時,他左手按着刀柄抵住腰間,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望着少女,語氣卻透着輕微的審慎:“在下十三番隊第七席,空宿條岑。”
“六年C班際央知梧。”少女再次複述,聲音低沉。
兩人同時彎腰行鞠躬禮。空宿條岑亞麻色的眼珠微擡,右手忽然刷地拔出斬魄刀,身形一閃,瞬間就從三步開外挪到了際央知梧的身後,用力舉刀揮向後者。
際央知梧尚帶着吃驚之色回眼看過來,連忙雙手提起手中的淺打,連刀帶鞘十分吃力地格擋住利刃的攻勢,伴随着兩刀相碰的沖擊力,整個人有種下壓的趨勢,似乎對突然的襲擊有些招架不住。
在側觀看的席官們頓時有人出聲了:“空宿,喂喂,注意那只是個一般生啊。”
“我知道。”空宿條岑頭也不回地說。他緊盯住費勁架住他攻來的刀勢的少女,皺了皺眉,帶着些許的疑惑,他将刀順着對方的鞘滑向一側,順手收回。
“看樣子連斬魄刀都沒領悟出來啊,你的實力難道就這一點?”将刀背抗在肩上,空宿條岑低頭看向際央知梧,“把你六年學到的斬拳走鬼都使出來吧。”
際央知梧雙手側拿着淺打,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這就是我的全力。”
眉頭皺得更深,空宿條岑右手反握住刀柄橫于胸前,左手則以食指指向際央知梧:“破道之一,沖。”
從他的指尖立即彈出一小股靈力形成的沖擊波襲向際央知梧,後者見狀馬上伸出右手,手心面對襲來的攻擊:“縛道之七,阻。”她的手心前方頓時出現一個白色的靈力護盾,在沖擊波襲來的瞬間互相抵消。
“能想到用阻擋對方靈力攻擊的防禦型鬼道,這一點還不錯。”空宿條岑随口贊了一句,左手食指畫了個圈後指向對方,同時念着:“破道之二十九,落雷。”
際央知梧的頭頂上面突然形成一個反旋式的圈,伴着響亮的雷電噼啪聲,一道明黃色的落雷直直朝她落了下來。
“縛道之三十九,圓閘扇。”話音剛落,際央知梧的身周便出現了一個圓形的金色防護盾,接住落雷的同時,防護盾也随之破碎。大概是認為這樣被動防禦極為不利,她腳步一擡,拔出刀扔掉鞘雙手執刀,朝空宿條岑直直沖了過去。
對于這樣直接的攻擊,空宿條岑顯得不以為意,身形一閃便輕易避開了砍來的刀,瞬步移到因為慣性仍繼續向前在跑幾步的她的旁邊,手背一翻,積蓄好的靈力将她狠狠掀翻在地,連續滾了好幾個跟頭她才停下。
“到此為止了。”看着少女撐着刀掙紮着站起來,空宿條岑眉頭大皺,一刀回鞘,宣布道,“抱歉我下手有點重了,但是這位學生的資質還可以。”他望向另外九名正襟跪坐的死神們,後者大多數都微微點頭,其中一員作為代表,不是很滿意地說:“就是斬術和瞬步不怎麽好,其他的……在鬼道上能夠詠唱破棄,已經可以了。”
“那就是同意了。”空宿條岑扭頭面向監考員,“就讓她進十三番隊吧。”
這邊的際央知梧站直身體後,聽到這個審判結果,于是一臉默然地走到自己扔下的刀鞘旁,撿起鞘插好刀,再走到空宿條岑的面前時,神色如常,聲音低沉如故:“多謝指教。”
空宿條岑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與她互相行了鞠躬禮後轉身回到席官中間。
“慶祝!”胥昆屋內,額上綁了紅色布條的空宿轸念舉起酒杯,歡呼道。他旁邊的三名同樣裝扮的死神亦是舉着酒杯:“HO!!慶祝!”
作為被慶祝的主角,坐在桌角邊的際央知梧無語扶額,臉似乎黑了一半:“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考核結束後,空宿轸念一得知她考上了護廷十三隊,立即以從沒有聚餐慶祝過為由,邀請她去流魂街一區中名氣最大的酒館「胥昆屋」慶祝一番。想不到剛到店門口,就遇上一個從沒見過的紅發死神,聽到是慶祝空宿轸念的朋友入隊,交談幾句後,很快不知從哪兒得到消息的另兩名自稱是空宿的朋友也趕了過來。
“為慶祝隊裏終于來了個異性,幹杯!”這三名陌生的死神中,以光頭死神最為興奮,連喝數杯後已經開始手舞足蹈了。際央知梧聽出他話中的信息,拉住空宿轸念借一步說話:“空宿,你的朋友好像誤會了。”
“誤會什麽?”空宿轸念亦是喝了不少,看起來不勝酒力,開始有些暈乎。
“我去的是十三番隊,不是十一番隊。”
“哈?”空宿轸念帶着醉意挑了挑眉,然後拉着正喝得興高采烈的光頭死神,很大聲地說:“一角,這家夥說她要去十三番隊,不在十一番隊了。”
“什麽?”塗了眼影的光頭死神斑目一角眯細了眼,用刀鞘底部輕敲一直保持形象正慢慢喝的紫色直發死神,更大聲地複述了一遍:“喂,弓親,那女人說她要去三番隊,而不是去一番隊。”
右眉點綴了紅色和黃色的羽毛的紫色直發死神绫濑川弓親很理智地哦了一聲,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紅發死神,神色略微傲然道:“一角說那個女人三番隊和一番隊都想去呢,這想法真是太天真了,你說是不是,阿散井?”
相比之下,紅發死神阿散井戀次雖然也喝得高,但明顯不是很相信,一把抓住空宿轸念的衣領,不屑道:“空宿,那女人說什麽?要去總隊長和市丸隊長那裏?她想幹什麽啊,這是真的嗎,哈?!”
空宿轸念被最後一聲低吼的語氣詞震了一下,于是暈暈乎乎想去拉際央知梧好好問個明白,卻發現話語的主人公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人呢??算了……我們先喝吧。”睜大眼睛四周望了望,找不到人,空宿轸念只好打了個哈哈,繼續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幹杯!”
“HO!!”
胥昆屋的另一側的最裏處,剛剛從門口進來的空宿條岑正坐于蒲團之上,調整好一個中規中矩的姿勢,這才面向矮幾對面的京樂春水詢問:“這次……浮竹隊長怎麽沒來?”
“本來要來的,突然抱恙。”戴笠帽的花袍死神京樂春水慢慢吸了口杯中的酒,“老毛病了。”
兩人又說了些其他的話題,直到沒有新鮮事可說了,空宿條岑沉默了一陣,有些遲疑道:“關于今天那個學生的事,”他暗暗擰眉,疑惑地看向京樂春水,“京樂隊長和浮竹隊長,是不是比在下知道的更多一些?”
酒杯送到嘴邊時停了一下,京樂春水微微笑了,明知故問道:“嗯?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京樂隊長請不要再繞圈子了。”空宿條岑苦惱地叉了叉腰,“老實說吧,初次見面時她很像一個人,可是後面再仔細看又不像。而且——最根本的是,雖然她靈壓低,但連靈壓也不像。我想,是不是認錯人了。”
“看來昨天十四郎沒有讓我和你說真是對了,其實我們也在懷疑。”京樂春水呷了一口酒,漸漸生了興致,“昨晚我去還書的時候,她好像發覺了。雖然盯哨的人說她一直沒有回去過,但是書籍放置的位置旁邊,有其他的書被移動了一點的痕跡。”
“難道是盯的人沒注意到她進去?”
“我相信我的人。總而言之,靜觀其變吧。”京樂春水懶洋洋地說完,突然頭也不回地将手中的酒杯向後方抛去。一道清脆的杯子撞在木壁上的破碎聲瞬間響起,驚得空宿條岑差點跳了起來:“怎麽了?”
“似乎是被偷聽了。”京樂春水壓低了帽檐,雙眼綻出一絲贊賞,“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但是跑得很快。我蓄了靈壓的杯子沒有捕捉到其它靈壓。”
聽到隊長級人物這麽說,空宿條岑感覺心沉了一下,“究竟,會是誰……”
按了按花笠,京樂春水稍稍擡高頭,似乎來了興趣。“我出去追追看。”彷如一陣清風拂過,他身形一閃,如煙般驀地從蒲團上消失了。
似乎對他這樣的離開方式頗為習以為常,空宿條岑端起酒杯飲了一口。旁邊走來一名侍女,大概是因為聽到杯子碎的聲音而過來收拾碎片。他不經意地瞥了那名正在低頭撿拾的侍女一眼,繼而注意到她旁邊站的人後,突然慢慢睜大雙眼,像是吸氣般提直了身體,吃驚之色漸漸浮于面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