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廣播宣戰
第四招廣播宣戰
“天青色的青春……”毛樂又想笑，卻被胡朔狠狠瞪了一眼，給擋了回去。
“沒關系，毛子你盡管不相信好了，就像當初沒有人相信我能擠上這所學校，但最終我還是擠上來了，所以我一定說到做到。”
童塔塔從臺階上跳下來，看着兩個人說，“走，我們去吃飯吧，肚子餓了，你們不餓嗎？”
“這樣一說才感覺真的好餓啊，還沒吃飯呢。”胡朔揉了揉肚子。
毛樂站起身扭腰，一臉無語，“還不都是因為某個傻蛋。”
童塔塔不好意思地撓頭，“不好意思嘿嘿，要不我請你們吃雞排吧！”
“真的假的？這麽大方~”
“算了吧，這個時間，早就沒有雞排了好吧。”毛樂打破胡朔的幻想。
“啊？”童塔塔看了一眼他手機屏幕的時間，“這個點确實沒有了，怎麽辦，我好想吃雞排。”
“雖然我很不相信，但看在你決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份上，我請你們吃牛扒蓋飯好了，就當是去去你過往的晦氣。”毛樂說。
“真的嗎？！”兩個人異口同聲。
胡朔忍不住吞咽口水，“那個很貴哎。”
幾個人一起往樓梯走，毛樂不甚在意地擺手，“拜托，我可是個有錢人好不~”
“啊，真是太感動了，毛子，你竟然為了我的成長如此破費！”
童塔塔的雙眼沖他綻放出亮晶晶的光芒，也不知是真感動還是被牛扒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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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得了吧，別搞得就跟我沒請你吃過好的似的。”毛樂搓了一把他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般，微微泛黃的頭毛。
“可這是牛扒哇，誰能拒絕牛扒！”
幾個人沿着旋轉樓梯往下走，下到三樓拐角突然聽到外面的喇叭開始播放生日快樂歌。
廣播裏回蕩着溫柔的女聲，“……看來今天是個很美好的日子呢，似乎有很多同學在今天過生日，大家都來信送祝福。不過主播先在這裏道個歉，由于信件實在太多，主播只能随即抽取部分來念，那接下來讓我們讀第一封來自一位匿名者，送給姓系的同學……”
童塔塔猛地拍了一下腦門：“對哦，可以廣播點歌和寫信，我怎麽完全沒想到呢！”
“該不會這些匿名信裏就有你的吧，然後在這給我裝。”毛樂斜眼瞄他。
“哪有啊，我只是感慨一下而已。”童塔塔趕忙擺手否認。
廣播裏正在念得是一首極其深情的詩歌，聽得胡朔一笑，“怎麽可能啊，我聽這裏面不是文藝的詩詞，就是深情的詩歌，怎麽可能是我們塔塔的小腦瓜子想得出來的點子啊。”
“喂，我聽得出來你在諷刺我。”童塔塔瞄她。
“也是，諒你也沒那麽機靈。”
毛樂說完，手機來了個電話，他接着電話跟兩人下到二樓，音樂和廣播的聲音卻越來越大，他只好轉到拐角去接。
童塔塔四處瞅，“哎，我記得廣播站好像是就在這棟樓來着？”
胡朔也四處尋摸，“對，好像就在二樓吧。”
兩個人說着從樓梯口拐出去，順着走廊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了廣播站的牌子。
“就在這。”
“話說我還從沒有來過廣播站呢。”童塔塔趴在門口看着裏面小聲說。
胡朔也一臉新鮮，“我也沒來過，這裏面比我想象的大很多，設備看起來也都很專業的樣子。”
廣播站的主播都是學生，中午放學這段時間是這裏最忙碌的時候，她們專注地忙着手上的活，沒注意到後面還有兩個“偷窺者”。
童塔塔這會才發現，原來他們學校的主播都是女生，此時正在讀信的女聲溫柔似涓流，情感細膩，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不愧是主播，讀得是真好。”
胡朔點頭，“嗯，而且長得還漂亮，真是才貌雙全。”
确實，一頭烏黑的長發，光看側影就很好看了，童塔塔也跟着點頭。
正說話間，那女生念完了手上的信件，于是她右邊的人接替她念下一封，兩個人就這樣交叉着工作。
而那個念完了的女生把麥克一捂，扭頭跟左邊的人說起了悄悄話。
“我真的快要嘔了，這都是些什麽爛俗的詩啊，我犯了什麽錯，大中午餓着肚子在這裏讀這些酸不拉幾的東西，還都是寫給臨城的，真是要命了，他過生日聽了這個不會吐嗎？”
而在她左邊的人嗤笑一聲，“這算什麽，你知道剛放學那會兒，還有人把他攔在老樹下面跟他告白，把自己綁上彩帶打上蝴蝶結，當成是什麽成人禮送給他，我的天，那才叫嘔呢！”
“啥？”
“你不知道啊，剛才讓你看那個視頻你還沒看？”
女生瞥向自己的手機，“還沒來得及看呢，怎麽還有視頻啊？”
“被人拍下來了呗，放到論壇裏被網友分享出去了，現在浏覽量還在漲，簡直丢人丢向全國哈哈哈……”
兩個碎嘴的女生壓根就不知道的是，被她們說閑話嘲笑的對象此刻正站在她們的背後。
“虧我們還誇她們呢，真是夠可以的，背地裏說別人壞話，臉長得再好看心不好看又有什麽用。”
胡朔一臉生氣地扭頭看向童塔塔，“塔塔你不要在意她們，都是些壞舌頭！”
童塔塔輕輕搖頭，倒不是不在意，惡語傷人六月寒，只是事情自己已經做了，沒有動腦子思考，一時沖動的後果哪怕再不願意也還是要承擔。
“我們走吧。”
說罷，他轉身往樓梯那走，然而才剛挪開步子，毛樂便急匆匆地迎面沖來。
“你們倆在這啊，又不好了！”
“什麽又不好了？”胡朔疑惑。
毛樂幾步沖過來，将手機往他們面前一推。
又是同樣的動作，童塔塔心理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又在屏幕裏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他自己！
而且哭得是稀裏嘩啦眼淚鼻涕一大把，非常的難看！
[我能怎麽辦……暗戀他四年……]
[從那天起，我的眼睛就控制不住地跟着他的身影走，他所在的班級，打球的球場……]
沒錯，視頻裏的，正是他坐在頂樓臺階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自己心酸暗戀史的畫面，甚至連毛樂對他的嘲諷以及胡朔的安慰都錄了進去。
然而毛樂和胡朔只有一點點側臉，童塔塔卻完完整整地入了畫！
“剛哥們打電話來問我，我都懵逼了，一看簡直要命，這視頻的傳播速度比第一個視頻還快，你看時間，這才多久已經幾百上千的浏覽了！”毛樂張牙舞爪。
“怎麽會又被拍，咱們剛才在天臺也沒發現別人啊。”胡朔皺起眉。
毛樂搖頭，“這應該不是在天臺拍的，畫質沒有第一個視頻清楚，應該是在別的地方拉近了鏡頭。”
“可是為什麽說話聲這麽清楚啊？！”童塔塔面如死灰。
“廢話，你哭嚎的時候那大動靜兒，在樓下都能聽到好吧！”毛樂現在聽到他的聲音就抑制不住地上火。
“又有這麽多留言，”胡朔往下滑了滑屏幕，看到了留言區，“這些人中午吃飯都抱着手機啃嗎？老師明明不讓帶手機的好吧！”
童塔塔順着她滑動的手指看着不斷有新增的留言區，簡直就是一片童塔塔大型屠宰場。
【@校匿：這不是二班的童塔塔，萬年年級倒數，我知道他！】
【@校匿：竟然從初中就開始暗戀系臨城了，真是“好深情”啊】
【@校匿回複@校匿：可算了吧，被這樣的纏上簡直是不幸，還深情[白眼]】
【@校匿：二班真是垃圾聚集地，好幾個年級倒數都在二班吧】
【@校匿：吃飯的時間能不能不要上傳這些惡心東西啊，哭得那麽醜，飯都吃不下去了】
【@校匿：我天，滿腦子只想着怎麽搞男人的戀愛腦Omega是最讨厭的了，這種人就簡直就是拖全體Omega的後腿，看一眼就結婚，結婚就生小孩，整天跟八婆一樣窩在三尺空間裏圍繞着男人轉，真是太可悲了】
【@校匿回複@校匿：也不必這樣說，人家不是說要放棄系臨城，要讓自己變“好”了嘛】
【@校匿回複@校匿：是是是，然後去找更好的Alpha，就是那種好好讀書将來嫁個好人家的裹腳布思想，什麽讓自己變好啊，不過就是增加籌碼讓自己不至于是個賠錢貨，扯那麽多有的沒的，不過還是自我束縛思想禁锢，典型被時代抛棄的loser】
……折疊43條回複……
【@校匿：簡直癡心妄想嘛，系臨城才不會看上他呢。】
【@校匿：能別在這下面提這個名字嗎，簡直就是在玷污他】
【@校匿：就是就是，校草那麽帥怎麽可能會看這種人，簡直侮辱】
【@校匿：賭一杯奶茶，校草多看他一眼都算我輸】
……
垃圾、惡心、賠錢貨、loser……
惡毒的字眼似是長了腿腳一樣，不停地往童塔塔的腦門上爬。
他似乎在一瞬間成了十惡不赦的怪物，被一腳揣進無底的深淵，岸邊站着許多人在向他扔石頭，夾雜着刀槍棍棒不停往他身上紮。
“這些人真是太過分了！”童塔塔受不了地大吼一聲。
言論确實太惡了，胡朔也忍不下去，“必須得找他們算賬！”
“找，怎麽找？都是匿名的。”毛樂趕緊趁他們兩個把自己手機摔爛之前搶回了手機。
“哦對，匿名，”胡朔皺着眉頭思索，“現在不是有那種技術手段，可以精準扒出用戶的個人信息。”
“說得容易，你以為那樣的技術随便什麽人都能用啊，搞不好犯法的。”
說着，毛樂點了回複框，“要我說，還是這樣狠狠罵回去才最有效。”
“可是這麽多，罵得過來嗎。”
“先罵一個算一個。”
胡朔看着他手指不停扒拉着鍵盤打字回怼，內容很粗暴的樣子，感覺心中的火氣有點發洩出來的快感，“好！”
“喂！你們能不能小點聲啊，”廣播室內突然沖出一女生站在門口呵斥，“午休時間這附近是不能逗留的你們不知道嗎？都影響到我們廣播了。”
“哦哦，不好意思……”童塔塔下意識回頭跟他們道歉，然後拉着兩個人準備離開。
“哎，那不就是跟系臨城告白的那個傻叉。”
“好像真是，我天，比視頻裏還不怎麽樣，怎麽好意思的呀。”
還沒走出幾步，身後的碎嘴便傳了過來，童塔塔猛地頓住了腳步。
“喂你小點聲啦，他都聽到了。”
“那又怎麽樣，聽到就聽到咯，正好讓他清醒清醒。”
胡朔聞聲氣不過，轉身沖她們喊話，“我說你們——”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身邊刮過的一陣風打斷，只見童塔塔怒氣沖沖地朝門口奔去。
“幹嗎？要打人啊？”
站在最外頭的女生下意識向後退了步，但仍舊揚着下巴不服氣。
胡朔和毛樂也以為他要動手，趕緊跑過去。
沒成想不待他們到達，童塔塔伸手将那女生一把推開，雄赳赳氣昂昂地沖進了廣播室。
然後不顧正在兢兢業業念信的女生，一把抓起了她身前的麥克風，深吸了一口氣。
“喂——！”
“铮——”
由于聲音太大，麥克風發出了非常刺耳的鳴響，這使得不僅廣播室，連校園的各個角落裏的人都被吓得一哆嗦。
童塔塔也被自己制造出來的噪音刺痛了耳朵，但他全然不在意地将麥克風拿遠用力拍了兩下，大聲喊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
“你要幹什麽？！”旁邊的女生被他吓得跑到了角落裏。
“還有你！”童塔塔聞聲回頭指着她，然後又調轉方向指向門口同樣被自己吓到呆滞的另兩個女生，“你們！”
“都給我聽好了！”
“我！童塔塔！今天要在這裏唾棄你們所有的人！
“你們以為嘲笑我諷刺我看不起我，就會讓我感到難堪而備受打擊嗎？你們錯了！我壓根就不會在意你們的那些話，更不會因為你們的惡言惡語而感到不堪，相反，你們才應該感到不堪！所以！我要跟你們所有的人宣！戰！——嗡——”
喇叭裏再次傳出刺耳的嗡鳴，分貝實在太高，設備有點承受不住。
“你們以為我表白被拒絕被你們嘲笑，就會灰頭土臉地當縮頭烏龜嗎？！才不是呢——嗡——”
“我絕——嗡——對——吱嗡——縮！——”
“嘭嘭！”喇叭裏傳出嘭嘭的敲打聲，“喂喂！都聽清楚了嗎？！我絕對不會退縮！”
“我一定會讓系臨城愛上我的！”
“你們等着瞧吧！我一定會嫁！給！他！的！”
“都聽好——嗡——我——嗡——嫁——嗡——嫁給他——”
“铮——吱喲——啪！”
喇叭終于在一聲無比漫長而尖銳刺耳的吱鳴過後，啪得一聲徹底熄了火，再也沒有了聲響。
随即天地間陷入了死亡一般的沉默，鴉雀無聲，萬籁俱寂，似乎連塵埃都被凝滞，一片真空籠罩在整所學校的上空。
而童塔塔劇烈起伏的胸脯，疾速迸跳的心髒，瘋狂噴張的腎上腺素，也在這片死寂之中，漸漸複歸了平靜。
他動作遲緩地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麥克風，整整五秒鐘後，僵硬地擡起了頭。
餘光裏似乎有人影存在，他愣愣地轉頭，看着旁邊那個攥着信封望着自己目瞪口呆的女生——很明顯，被吓傻了。
身體又機械般地側移，目光瞥向門口——四、面、驚、悚！
無論是之前碎嘴的兩個女生還是胡朔毛樂，面部表情出奇地整齊劃一，全部目怔口張，似乎都忘記了呼吸這回事，胸前連個起伏波動都沒有。
童塔塔看着胡朔那快要掉到下巴上的眼鏡，神智猛然回歸，一臉呆滞地呢喃：“我剛剛，幹了什麽……”
話音一落，毛樂手中的手機“啪——！”的掉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