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連城咋了
六十三招連城咋了
林美臨聞聲從桌邊擡起頭，“換好了，快過來吧，我做了曲奇餅幹，洗完澡喝杯果汁吃點餅幹最舒服了。”
說着指向桌上的盤子。
“我，”童塔塔瞥向沙發旁目光打量的連城和一臉不悅的裏城，感覺還是盡快離開比較好，“我還是不吃了。”
“幹嗎不吃，我都給你準備好果汁了，今天剛買的西柚，酸酸甜甜一點也不苦。”
說着，林美臨将他拉過去，按在地毯的坐墊上。
兄弟倆距他不遠，見狀，重新執起手柄，将注意力投入到了游戲中。
“喏，嘗嘗這個。”林美臨将其中一小碟，散着焦糖香味的餅幹，推到他的面前。
童塔塔忍不住吸了口氣，“好香啊。”
林美臨從針線籃裏拿出新的毛線球，鈎針來回穿梭，“剛烤出來的，嘗嘗味道如何。”
聞此，他試吃了一塊，香甜不膩，連連點頭：“好吃，比外面賣得好吃多了。”
“那就好，我還擔心火候太大，你們吃不習慣。”
“不會，很香。”
“搭着果汁，免得幹嘴。”林美臨笑着說完，開始數起針扣。
童塔塔拿過杯子，抿了一口西柚汁，林阿姨大概鈎錯了針腳，忙着拆線重來，四下一時只有兄弟倆玩游戲的背景音。
他兀自吃了兩塊餅幹後，忍不住悄悄朝左後方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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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臨城從方才就一直窩在懶人沙發上，鼻梁架着一副金邊眼鏡，目光專注地盯着手裏的平板，不言不語，唯有界面切換時的屏光，在鏡片上來回跳動。
童塔塔還是第一次見系臨城戴眼鏡，在他的認知裏，系臨城是不近視的，但不知為何會戴眼鏡……
雖然很疑惑，但不得不說，鼻托将其優越的鼻梁襯得愈發挺直，讓那本就帥氣的面龐，多了抹少年難具的沉着優雅，整個人看上去……怎麽說，讓他喉嚨莫名有些發燙。
“喂，你鼻血都快流到地上了。”
耳際的聲音喚回了飄遠的思緒，他看向不知何時走到跟前的裏城，下意識擡手捂住鼻子，然而并沒有摸到鼻血。
見其行為，裏城毫不留情地哈哈嘲笑：“你個花癡的呆子！”
反應過來被耍了，童塔塔皺眉怒瞪，“誰花癡了！”
“還狡辯，你剛看哥哥都看呆了，”裏城擡手指向他的上衣，“穿着哥哥的毛衣，肯定樂壞了吧！”
毛衣是系臨城的？！
童塔塔看着過長的袖口有點驚訝，下意識看了眼身後絲毫沒有被驚擾的人。
“才沒有，我又不知道衣服是……”聲音漸弱。
“還不承認？你有本事不要臉紅哇，你明明就——”
“衣服是我随便從陽臺拿得，你在那啰嗦什麽，站這都擋到我的光了，趕緊走開！”
林美臨驅趕裏城，“明天圍棋比賽，你都準備好了嗎？”
被母上大人一吼，裏城氣焰明顯消減，但仍哼聲哼氣：“早就準備好了。”
“瞧你那神氣的樣子，趁現在時間還早，趕緊讓你哥多陪你練幾局，免得輸了哭鼻子。”
“我都說了準備好了。”裏城氣呼呼地逃離桌邊。
“臭小子。”
童塔塔轉頭看了眼跑到樓上去的人，“裏城明天要比賽啊？”
“嗯，”林美臨點頭，“圍棋業餘考段。”
“考段？”童塔塔一臉茫然。
“升段位，就像你們玩游戲升級一樣，”林美臨思索了下，“圍棋入門好像是從10級升到1級，然後業餘從初段升，一直到八段，老三現在到業餘4段了。”
“哇，好厲害，”雖然童塔塔根本沒聽懂，“他現在才二年級吧。”
“還是之前太淘氣了，我看着心煩就送去玩了，”林美臨說着壞笑起來，“一開始他根本不願意去，被我逼得沒辦法，沒想到後來也喜歡上了，堅持到了現在。”
“那他以後會當專業的棋手嗎？”童塔塔問道。
“看他自己咯，”林美臨不以為然地說，“當不當的，全看他以後怎麽選擇了，我當初只是想讓他有點事幹，不當也無所謂。”
童塔塔聞聲默默點頭，有點感慨，或許也只有這樣開明的母親，才能培養出像系臨城那麽優秀的孩子。
他啃着餅幹不經意轉頭，恰好看到不遠處的連城，剛才是他在陪裏城下棋，不知他是多少段。
若兄弟倆都會下棋，那最年長的系臨城是不是也會呢，自己似乎還從未見過，不知他又是多少段。
“幹嘛……”
連城忍不住瞄了眼不遠處的人，感覺他好像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嗯？”童塔塔愣住，意識到自己有點走神後，迅速轉過頭，“沒什麽。”
見狀，連城眉頭微蹙，操作手柄的動作也減緩。
他忍不住悄悄側頭瞥向身後的大哥，對方瞧着似乎完全沉浸在另一個世界，絲毫沒被這邊的動靜驚擾。
連城轉回頭，視線重新投擲在屏幕上，游戲進程未半，手柄被操作得啪啦作響。
四下一時無人言語，游戲将半，客廳內才重新響起桌前二人閑聊的聲音。
老媽不知鈎了什麽奇怪的東西，惹得雙雙嬉笑不斷。
耳際隐隐嘈雜，游戲進程過半，他終究沒忍住，眼角餘光掃向不遠處正在啃餅幹的人。
思緒紛亂，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不久之前的場景：夜色漸濃，醫院露臺，孤A寡O，氣氛微妙。
自不小心撞斷二人談話後，每當他與大哥交流，或在院裏碰到童塔塔，那畫面都會不自覺地跳出腦海，想忘都忘不掉。
盡管一再琢磨與佐證，或許是自己看錯了，但大腦的某塊區域卻不停發出“接受現實吧”的信號。
難道大哥也喜歡他嗎？應該不可能吧，大哥那麽優秀……
但是當時，大哥為什麽要伸手呢？
餘光被注視取代，連城不禁來回打量起，那個莫名空降到他們的生活裏，瘋狂迷戀他大哥，此時正在啃餅幹的Omega。
彼時在醫院露臺，他蹲在草坪上哭得洶湧，而大哥就站在他的身後，靠得那麽近，伸手就能将其擁入懷中。
如果自己沒有突然闖入……大哥會摸他的頭，還是會擁抱他呢？
不知道。
但其實摸頭與擁抱也不能代表什麽吧，他也經常和哥們摸來抱去。
不過，他們基本都是Alpha與Beta，似乎沒有Omega……
雖然從小就處在一個開明的環境中，但他的人際關系裏，除了親戚外，似乎很少有Omega的身影。
班裏雖有不少Omega，但自己似乎不常與之交流，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這樣想來，他好像真的沒有可以稱得上朋友的Omega……
“二哥！”
裏城的聲音突然在耳際炸響，連城被吓一跳，茫然地看向他：“怎麽了？”
“你在幹啥啊，都死掉了！”裏城指着投影滿臉幽怨。
連城順着他的手指看去，游戲不知何時結束了，他的小人早就掉下懸崖，被幾個怪獸拖進黑洞吃掉了。
剛才胡思亂想走神了，連城将被自己蹂/躏一通的手柄扔到旁邊，屁股挪到桌前，拿起了自己的那杯果汁，打算喝口冷靜冷靜。
裏城大概剛才上樓自己胡亂沖澡了，不僅沒擦頭發，還光着上身滿是水。
林美臨不得不拿了毛巾逮着他一頓搓，“怪冷的，趕緊去找個上衣穿上。”
“不要，”裏城搖頭，指着地上的人說道，“剛才他都光着。”
聽聞此言，童塔塔好不容易緩和的面色瞬間又燒了起來，“我，我……”
“塔塔那是忘記帶衣服了，你給我少胡鬧。”林美臨呵斥。
眼看老媽要用毛巾進行謀殺，裏城不得不轉身去找T恤。
玄關響起開門聲，系父從外面走進來。
“今天回來有點晚啊。”林美臨看向丈夫。
“嗯，臨時開了個會。”
見老媽轉去找老爸，裏城又跑回了客廳。
“我剛才看到了。”
童塔塔正打算禮貌問好，裏城就跳到身前，手裏攥着上衣，一臉神氣的表情。
這樣子真欠扁，童塔塔擰起眉頭，“什麽？”
裏城指着自己的胸膛，“你的胸。”
沒想到他突然說這個，童塔塔本就羞臊的臉又開始泛紅，但仍試圖讓語氣聽上去硬氣一些：“看，看就看到了，都是男生誰怕你看！”
此話說得好像有點在理，裏城一時語噎，撅着嘴往旁邊走了兩步。
童塔塔的目光下意識跟着他動作，像是防備他随時發動攻擊一般。
然而裏城并沒有突然回身偷襲，只靜靜地走到自己的坐墊前坐下，将手裏的衣服套到頭上，卻在伸胳膊時頓住了動作。
低頭盯着自己的豆豆看了會兒後，擡頭不解地看向他：“可是為什麽你的那麽紅？”
童塔塔被問得一愣，下意識低頭看向前胸，盡管被毛衣遮得嚴嚴實實，還是下意識擡手環住了胳膊，“被熱水燙到了不行嗎！”
沒辦法，有些Omega的體質就是容易受熱泛紅，尤其還是那麽敏感的部位。
裏城聞聲沒說話，仿佛陷入沉思一般，皺着眉頭将衣服穿好。
不知為何，童塔塔突然覺得氣氛變得有點怪，讓他很不安，他倒寧願這小鬼跟自己破口大罵。
玻璃杯被挪動時發出擦響，杯底在桌上留下一道淺淺的水痕，裏城捧着自己的果汁抿了一口，瞧着仍是一臉迷惑，半杯下肚後，他再次開口：“但是為什麽熱水就只燙——”
“裏城。”一晚上沒怎麽說話的系臨城突然開口，打斷了裏城的疑問。
幾人都下意識轉頭望去，然而他卻并未擡頭，手中劃來劃去的筆也沒有停下，只是擡起左手，掌心向上：“能幫我把我的水拿過來嗎？”
裏城聞聲看向桌子，搜尋到一杯沒有人動過的果汁，聲音歡快，“好啊。”
随即便端起那杯泛着水珠的果汁走到沙發前，“給你，哥哥。”
“謝謝，”系臨城接過喝了一口，露出了滿意的表情，然後朝他示意不遠處，“味道不錯，給老爸也倒一杯吧，下班挺晚的。”
明白大哥的意思，裏城乖巧地點頭，轉身跑到了廚房裏。
童塔塔望着乖順地像只小綿羊一樣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嘴角一撇，哼，小馬屁精。
因着這一打岔，裏城沒能問出那個未知的疑問，詭異而不安的氣氛，也在慢慢消散。
不知是錯覺，還是多想，童塔塔總覺得，似乎無形中，被解了圍。
這般想着，他轉頭偷偷看向身後。
系臨城的果汁只喝了一口，就被放到了旁邊的矮架上，握筆的手指無意間輕蹭過鏡框，他仍在專注地寫寫畫畫。
不知道在看什麽，那麽專心……童塔塔疑惑地瞅向他手中的平板。
“看什麽。”系臨城突然掀起眼眸，直直地沖他望過來。
“啊？”童塔塔心頭一顫，“沒，嗯……你在看什麽？”
“一些你接觸不到的東西。”系臨城重新垂下眸，平淡的聲音說着不平淡的話。
聞此，童塔塔眉頭皺起，感覺被赤裸裸地小瞧了。
“都不知道什麽東西，就說我接觸不到……”
低聲的嘟囔顯然沒有逃過系臨城的耳朵，他将手中的平板轉了個方向，屏幕正對着他，嘴角輕抿：“榮幸請教。”
平板有些反光，童塔塔不得不伸長了脖子去看，密密麻麻的字符堆在一起有些眼花，他眯着眼睛努力辨認。
系臨城倒是很貼心地将界面放大，原本看不清的鬼畫符瞬間清晰了許多，只是對于童塔塔來說，還是沒什麽差……
一堆公式，而且還是英文版的，不知是數學還是物理，童塔塔尴尬地撓了撓鼻子，完全看不懂。
顯然早有預料，系臨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看得懂嗎。”
“……”童塔塔沒說話，慢慢縮回脖子，低下了頭。
系臨城嗤笑，将平板重新轉過去，低頭繼續翻看起來。
智力碾壓什麽的已經無法掙紮，精神的鄙視簡直讓人不堪承受。
童塔塔垮着嘴角轉過頭，默默在心底嘆氣，他今天着實身體力行了一把“什麽叫自取其辱”。
系家夫婦說話的聲音從餐廳傳來，他聞聲望去，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羨慕的眼神，真是恩愛啊……
且不說有沒有那個可能，他現在連YY一下和喜歡的人結婚的畫面都變得艱難了起來。
就眼下這般懸殊的情況……
童塔塔不禁再次長嘆，默默拿起自己的果汁一飲而盡。
杯底放到桌上時，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原本很輕微的動靜，卻把另一頭的人吓了一跳。
游戲因一直沒有操作，時間耗盡而自動終止，循環按鈕一直在界面不停轉動。
而原本應該在操作的連城，此時卻靠在桌邊，右側胳膊撐着低垂的腦袋，左手放在桌下，不知是在看手機還是其他，整個人一動也不動。
童塔塔原本沒在意，但那放杯子的悶響像是觸發了某個開關，使得不遠處的人開始渾身顫抖，瞧着很像在憋笑。
笑什麽……童塔塔困惑不已，難道在偷拍？！
如是想着，他悄悄往桌下瞅了一眼，并沒有看到偷拍的手機。
只見游戲手柄被扔在一旁，連城原本該持手柄的左手，卻緊緊掐着自己的大腿。
嗯？
感覺有點不對勁，童塔塔擡頭看向另一端的連城，确實是在發抖的。
“連城？”童塔塔叫了他一聲。
對面人聞聲一怔，低垂的頭晃動了一下，沒有回應。
“你還好吧？”童塔塔看着他。
不知是因他的話還是其他，連城看上去抖得愈發厲害，胳膊肘甚至不小心蹭倒了身前的杯子，還剩大半的果汁瞬間灑了一桌，并順着邊緣滴落到地毯上。
“啊！”童塔塔叫出聲，趕緊抽了幾張抽紙上前擦桌。
只是還不待他靠近，連城猛地朝後一閃，腳踢到桌腿差點将矮桌一下掀翻，幾個玻璃杯失去平衡，紛紛倒在桌上，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系臨城聞聲看過去，只見連城雙目泛紅，滿頭大汗，卻面色蒼白，抵着沙發拐角不停躲閃，望向童塔塔的眼神裏充滿了驚恐。
童塔塔被吓了一跳，手足無措地問道：“你你怎麽了？”然後轉頭看向系臨城。
後者顯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将平板扔到一邊，兩步跨過去，試圖觸摸連城的額頭卻遭到了抵抗。
“連城，是我，”系臨城皺着眉頭看向二弟，擡腳翻過沙發，用身體擋住他的視線，“是我。”
視線被擋，連城眼珠輕轉，看向系臨城時，雙目比方才更紅，額頭的汗很快便打濕了鬓發，聲音也開始發顫，“哥……”
系臨城擡手摸向他的側頸，觸手的皮膚溫度正不停攀升，突起的頸動脈跳動頻率異常快。
被連城的狀态驚到，童塔塔一臉擔憂地上前詢問：“他怎麽了？”
“退後！”系臨城突然轉頭沖他大喊，吓得童塔塔趕緊向後退了好幾步。
“怎麽了？”
“我不知道……”童塔塔茫然地看着聞聲而來的林美臨。
系家夫婦一前一後走到客廳，正好看到老大将老二從地上架了起來。
系父見狀，瞬間明了，與妻子交換了個眼神。
“把他帶樓上去吧。”林美臨說道。
系父擦了把手上前幫忙，與系臨城一左一右架着連城，“來，從這邊。”
說罷，兩個人避開童塔塔，從另一側出了客廳。
而童塔塔仍舊有些茫然地看着走上樓的三人，被架住的連城看上去異常虛弱，仿佛瞬間枯萎的青樹。
卻在上了兩階臺階後複蘇，青樹完全變态為猛獸，劇烈掙紮了起來。
那副架勢，如若不是被兩個強壯的Alpha鉗制，恐怕會形成極大的破壞力。
就在這時，一陣濃烈的難以形容的氣味從樓梯處飄來，童塔塔瞬間皺起眉頭，颞區泛起不适。
林美臨一把掰過童塔塔的肩膀，語氣溫柔地對他說：“沒事，別害怕。”
說着，将他迅速拉出客廳，往玄關走，“塔塔，你先回去，阿姨不留你在這多待了，等過幾天阿姨再做好吃的給你吃。”
大門被打開，清涼的空氣撲到臉上時，緩解了那股不适，頭腦似乎也清醒了一點。
童塔塔大概領會到了目前的狀況，聽話地換上鞋子，“好，那連城……應該沒事吧。”
林美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他很快就好了，到時候阿姨烤蛋撻叫你來吃。”
童塔塔點點頭，“好，那我先回去。”
他轉身走出大門，沿着臺階向下走，林美臨看着他的背影，跨出門喊住了他，“塔塔。”
被叫到的人聞聲回頭。
“那個，連城……”
“我知道阿姨，”童塔塔打斷了她的話，“連城很快就會好的。”
林美臨臉上有點過意不去，“很抱歉，讓你看到這樣的事情。”
“沒事。”童塔塔搖搖頭，“阿姨晚安。”
“嗯，晚安。”
說完，童塔塔轉身朝別院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