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橋洞怪聲

六十五招橋洞怪聲

臨近期末周,對于放假的期盼與面臨期末考的壓抑交疊在一起,讓每個人都心浮氣躁,正值青春年少的大小夥子們,火氣更是一層疊一層地蹿升。

這最直接地體現就是學校的每一處廁所,尤其是男廁四周,總彌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氣味。

童塔塔每次從廁所裏出來,都要沖上一整層樓梯,才敢張嘴吐出那口憋了許久的氣。

本來為了能在課間去七班晃蕩一圈,而特地繞遠道導致他不得不多爬好幾層樓這事,已經夠讓他掉肉的了,現在還要伴着那股令人窒息,但因是必經之路所以逃不掉的氣味,簡直讓他感到絕望。

真的很想哭訴各路菩薩,他在愛情的道路上已經夠艱辛了,不必再添磨難。

童塔塔深深嘆氣,要不是實在緊急,他好歹也要憋回家再解決。

現已放學十分鐘,他去停車場推過自行車後,直接出校門轉去小路,将車子停在路邊,慢悠悠地晃到河道邊。

學校西邊河道以前是用來灌溉的,此時已經停用,據說是打算重填建公園,但不知為何,幹涸到現在都沒動土。

這地方其實是個絕佳的逃課地點,但除了流浪貓狗外,鮮有活物光顧這裏。

童塔塔和往日一樣蹲在堤岸玩沙子,雖聽上去有幾分無聊,但卻是等系臨城時唯一能做得趣事。

系臨城最近突然很忙,放學後總會留校一段時間。而他身為忠實的“帶刀護衛”,自然要緊緊跟着對方的步伐。

于是,自打在校內等人的所有借口用光,在門口磨蹭會被嘲笑後,他便都跑到此系臨城必經之地等人。

說來也奇怪,明明就在學校旁邊,卻沒有人從這裏走,也不知系臨城當初是怎麽發現這條小道的。

然而就在他胡思亂想時,有說話聲隐隐從後方傳來。

童塔塔朝後望去,卻沒發現人,但他并沒有聽錯,那聲音仍舊時斷時續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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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來走到車邊,尋了一圈沒發現任何人影。奇了怪了,正疑惑不已時,一道女人的哭泣聲又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了出來。

傍晚光線昏暗,冷風習習,四下人煙稀疏,女人的哭聲格外清晰,在這種基本無人途徑之處,突然傳來女人的哭泣聲……絕非好兆啊,童塔塔感覺後頸一陣發涼。

他趕緊打開車撐,推着車子往路口走,試圖靠那盞剛亮起的路燈近一點。

只是随着腳步移動,那聲音也越來越近,走到橋附近才發現,那聲音似乎是從橋下傳出來的。

童塔塔停下腳步,站在路邊仔細聽了一會兒,并沒有聽清,只覺得好像不止一個人在說話。

沒忍住好奇心,他放下車子,沿着堤岸臺階走下去。

随着距離逼近,那聲音漸漸清晰,他扶着橋壁低頭看向橋洞。

裏面光線有點暗,但不難看清是一男一女,穿着和他同樣的校服。

剛才還說這邊鮮有人光顧,沒想到就碰上了。

只是不知兩人面對面說了什麽,女孩子總斷斷續續地哭,哭着哭着又去親對面的男生,瞧着很像吵架的情侶。

沒想到竟有人在這種昏暗的橋洞子裏談情說愛,童塔塔不解,但還是露出了暧昧的微笑。

就在他打算轉身離開時,那男生突然一把将女孩抱起來,重重地推到了牆上。

這架勢……我靠,不會要打人吧?!

就在童塔塔驚詫不已,做好了要英雄救美的準備時,被推的女生突然猛地親住了男生,而那男生竟然扯開了……自己的褲腰帶。

緊接着發生的畫面,讓童塔塔目瞪口呆,以至當身後傳來叫聲時,差點把他吓到滾下橋。

“你在幹嗎。”系臨城擰着眉頭,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他。

童塔塔雙目圓瞪,面色蒼白,表情驚恐,“沒,沒什麽。”

心虛使得他舌頭不停打結,腳步也磕磕絆絆,手腳并用地爬到岸邊時,腿上全是土。

“你……”

系臨城話都還沒說出口,就被童塔塔打斷了,他慌裏慌張地踢開腳撐,“快走快走,天,天黑了。”

說完,也不待對方反應,自顧自地騎上車子就往前蹬。

系臨城有點驚訝地望着離開的背影,這大概是他第一次火急火燎地想回家,而且還不帶猶豫地跑到他的前頭。

這麽長時間以來,這人就跟個狗皮膏藥一樣黏在後頭,突然這般,總感覺哪裏不對。

他疑惑地轉頭看向方才童塔塔站的地方,天色漸暗,路燈照不到那片區域,灰蒙蒙的橋壁下面是黑漆漆的橋洞,瞧着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不知道那呆子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系臨城搖搖頭,懶得琢磨,重新塞上耳機,踩着車子跟上前。

走了好一段沒看到人,終于在紅綠燈拐彎處,發現了那個摔倒在地上的身影。

“哎喲。”童塔塔揉着手肘痛叫。

還是那個熟悉的配方,系臨城面無表情地俯視着他,“大平地都能摔。”

童塔塔拍了拍屁股,将自行車從地上扶起來,嘟嘟囔囔:“明明都已經不摔了。”

瞄了一眼見慣不怪,扭頭繼續朝前騎的系臨城,童塔塔咧嘴吐了口氣。

雖然很痛,但其實摔得不冤,他剛才思緒亂飛,滿腦子都是橋洞裏的畫面,根本就沒看路。

重新蹬上他的寶馬,朝着已經走遠的人奔去,感覺還是跟在系臨城的身後比較安全,哪怕腦子在胡思亂想也不會摔倒。

他擡頭看着對方背上“香瑭一中”四個字,沒錯,是一樣的校服,那兩個人也穿着同樣的校服。

啊……越想越難受,為什麽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總能讓他碰到啊!

一陣瘋狂搖頭,差點把自己搖進過往的車流裏,童塔塔趕緊停下,穩住了歪扭的車頭。

紅燈亮起,系臨城放下右腳支撐,通過身側SUV車窗的倒影瞄了一眼身後的人。

只見他忽而垂頭喪氣,忽而仰頭崩潰,大概哪根筋又搭錯了,自顧自地演起了默劇。

大概是偷瞄被發現,車窗突然滑了下去,坐在副駕的男人沖着系臨城吹起了口哨。

後者猝不及防與對方目光相接,是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沒打領帶,也沒扣襯衫,發絲淩亂,眉眼張揚,一臉不正經。

莫名的不适襲上心頭,帶有攻擊性,系臨城微蹙眉頭,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

恰巧綠燈亮起,他踩下車蹬滑進了車流裏。

童塔塔自然注意到前頭的小插曲,也看到了那個沖系臨城吹口哨的男人。

他哐哐用力踩了兩腳踏板,沖到那即将要轉彎的車前停駐,朝敞開的副駕內龇牙咧嘴:“吹什麽吹!就你會吹!哼!”

随即轉頭,迅速跟上已經走遠的系臨城,只留下一個怒氣沖沖的背影。

童塔塔邊往前追,邊鼻孔怒張氣鼓鼓地沖虛空吭氣,什麽狗東西,竟然敢當着他的面調戲系臨城?簡直可惡!

追上系臨城,跟在對方後面默默騎了一段路後,他試探着從旁邊上前,想要瞄一眼系臨城的表情,不知道他有沒有生氣,畢竟在街上被流氓調戲真的很煩人。

這行為顯然沒有逃過對方的眼睛,他面無表情地開口道:“你是想等會摔倒,拉我給你墊底嗎。”

“啊?”童塔塔愣了一下,“我沒想摔倒啊。”

這話說的,系臨城一陣無語,“由得你嗎。”

嗯……這才領悟對方是什麽意思的童塔塔,默默地将車速放慢,退到了他的身後。

“你生氣了嗎?”童塔塔悄咪咪地問。

“生什麽氣。”

童塔塔皺起眉頭,“就剛才那個人,吹口哨……”

“沒有。”

系臨城的聲音聽上去跟平常沒什麽兩樣,但童塔塔卻莫名覺得他已經很不爽。

天色已經黑到完全需要路燈來照明,童塔塔跟在他身後,鼻子被冷風吹得發木,皺起來時那種僵硬的感覺,不太舒服。

好一會子沒說話,擡頭只能看見系臨城呼吸出的白霧從耳側飄出來。

天氣真的越來越冷了,不知道明天會不會下雪。

童塔塔嘴巴張了幾次,還是沒忍住,看着對方的背影問:“那個,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沒聽到前方傳來回應,他不得不又問了一遍。

“問。”系臨城說道。

“就是,”童塔塔吸了吸清鼻涕水,“你們籃球隊好像有個人叫滕勝克,你認識嗎?”

什麽廢話,都是一個籃球隊的當然認識了,童塔塔忍不住咬了下自己的舌頭。

“你想說什麽。”好在系臨城沒有被他愚蠢的問題惹惱。

“他們都說,那個人和你不對付,他是不是經常找你麻煩?”童塔塔盯着他的後腦勺,不知道他會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沒有。”

系臨城的語氣平平,但答案卻出乎意料,和他聽到的不一樣。

像是知道身後的人有疑惑,他又補充道:“跟他不熟。”

然而童塔塔還是不理解……上次在操場不小心碰到,那個人看上去分明就是在故意找系臨城的茬。

“可是你們不是都在一個隊嗎?”

“打球的人多了,沒必要每個都認識。”

沒必要嗎……不認識怎麽溝通啊,而且打比賽的時候,看他們配合得也還行,雖然自己不是很懂,但是最後都贏了的……

童塔塔揉了一把鼻子,感覺自己有點搞不懂這些人。

轉過十字路口,再過一個紅綠燈就到家了,兩個人沒再說話,童塔塔默默地跟在後面浪費着存量不多的腦細胞,直到停車也沒有想明白。

看着系臨城将車子推進主院的停車亭,他嘆了口氣,白霧在眼前一陣缭繞,腦海中忽然又浮現出了橋洞裏的那兩個身影。

“啊……救命,趕緊忘掉吧!”

直到童塔塔的背影将要消失在別院的矮牆之後,系臨城才轉頭望過去,隔着含苞的金茶花樹,都能看得出那人搖頭晃腦一臉糾結的模樣。

滕勝克……不知道為什麽他會突然問起這個人。

系臨城沒有撒謊,他跟對方着實說不上熟,盡管在一個球隊,也打過幾次外場。

可以承認的是,對方球技還不錯,身手比較靈活,基本不會丢掉自己傳過去的球。

但對于系臨城來說,打球有時候就像作戰,伸手過兩下就知道,在那個當下你能不能把後背交給對方,所以他并不需要去熟識每一個人。

反而很多時候,失敗恰恰源于那份熟稔。

別院的房門打開又關上,聲音隔着傍晚的薄霧隐隐約約。

“哥哥?”裏城提溜着玩具槍從大門走進來,一臉疑惑地看向站在水塘邊的人。

系臨城聞聲回頭,看向來人,“你去哪了?”

“去找小米了,你知道嗎,他爸竟然給他買了等身比的基倫戰士手辦!”裏城手舞足蹈地說。

“你去看到了?”系臨城問。

“嗯嗯,太酷了!”

“可是那麽大,放家裏不是很奇怪嗎。”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往屋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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