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阡陌再現

長留後山巍巍雪峰、縱橫冰川間鳥獸匿蹤,萬物沉眠,偶爾得見祥鳥青鸾自群峰間掠過。

一座不知名的山峰峰頂,籠罩着濃濃紫霧,雖然山風劇烈,霧氣也是凝聚不散,山峰周圍浮着數十道光帶,飄舞靈動。

白子畫(二)憑空負手而立,皺眉凝望着眼前袅繞不去的紫霧,任風雨拂亂了三千青絲,屹然紋絲不動。唯有負在背後的雙手,修長的十指緊握成拳,蒼白如紙。

紫霧突然一凝即散,茫茫雲海間,一時只聞風聲、鳥鳴。

“不好,小骨.……”

白子畫顧不得自食其言,閃身避過花千骨在洞口所設的小小法陣,無聲無息地來到她身邊。只見她兩腮赤紅,氣血翻湧,仍堅持突破,不肯放棄。忙上前雙掌抵住她後背,道:

“小骨,排除雜念,凝神聚氣,不要勉強,千萬不要。”

花千骨回臂一震,猛地一把推開他,嘴角留下一絲鮮血,用袖子一擦道:“說過了要靠我自己的能力打通仙脈,我一定可以的,你走開!”

白子畫冷不防被推到在地,微一運力,閃電般彈了起來,急道:“小骨,先不要說話。”

白子畫自己也不再多說,從背後扶起她,連連點了她的幾處大穴,內力源源不斷輸入她體內,将的經脈一一理順,花千骨體內的躁動立即安靜下來。只覺得渾身上下暖洋洋的如浸在溫水之中,說不出的舒服寫意,片刻之後,除了全身乏力,真元已可流轉自如,渾身上下的傷痛竟一掃而空。

“前功盡棄了,又得從新來過,師父,我挺一挺就過去了,你進來幹什麽?”

好了傷疤立馬忘了疼,花千骨不滿地抱怨。白子畫見她沒事了,才皺眉問道:“我剛才看到紫氣東來之像,劫雲就要下來,卻又突然消散,你到底怎麽了,你知不知道,師父若是晚來一步,你恐怕已經走火入魔了?”

花千骨正要給他解釋,在幻境中聽到奇怪的聲音,白子畫猛然色變,連一聲“小心”都不及喊出,渾身真元內力如開閘洪水般傾瀉而出。四周青苔密布的岩牆,被映照得宛如一道碧綠的水晶牆,燦爛生光,不可方物。

花千骨癡癡地望着……眼前美景,幾乎屏住呼吸,緩緩轉過頭來,以詢問的眼光看向師父。卻發現白子畫一改往日的從容潇灑,橫霜“嘤”聲出鞘,全神貫注于橫霜,雙瞳耀若星辰,熠熠生輝。艱難地吐出一句:“快去……叫師叔……不,去思過崖找師伯,不,你還是兩個都去找來!快!”

“是,師父。”

看師父的神色,就知道不是詳問之時,花千骨應聲離開,卻在洞口處突然駐足不動。蒼天白雲之下,青山碧水之間,灑然獨立,白衣飄揚,令人目眩神奪,惟此一人。那人一雙淡漠之極的眼不僅充滿了生氣,還越來越光耀逼人,就如那散落在蒼穹中的點點繁星,争先恐後彙聚到他的雙眸。他徐徐轉身,動作輕柔,卻似萬鈞之力,轉側間引得雲卷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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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師父不是在……山洞裏面?”

花千骨喃喃自語,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千骨,怎麽回事?”遠處一人風馳電掣般飛過來,正是儒尊笙簫默,天象如此異變,非同小可,早就驚動了他。

“師父在山洞裏面,他讓去我請師叔和師伯。”

被儒尊氣急敗壞地一問,花千骨這才回過神了,再次看向天空,彤雲密布卻不見了熟悉的人影。

“好,我先去給你師父護法,你快去請師伯來,再去貪婪殿叫上竹染。”

花千骨應聲而去,儒尊卻并不進山洞,而是在山洞上空,頻頻施法布下結界,不讓飛鳥走獸靠近此地,然後自己一旁焦灼等待。

山洞內,白子畫剛将全身法力毫無保留地催發出來,白袍下潛藏着洶湧的仙威,流轉出象牙般的光澤。滔滔十重天劫之焰,夾着九九八十一重疊加的威力,撲面而來,頃刻間将他淹沒。

白子畫如怒海中一座孤礁,浪過後又浮出水面,然此時他面色蒼白,飛劍正好擊中他胸口,深深锲入,他唯有用雙手緊緊抓着飛劍劍身,飛劍猶如狂性不馴的荒野猛獸,猶自在跳動不停,将他雙手割得血肉模糊。

“該死的,自己引來的劫,次次都讓我替你扛!”

此時此刻,白子畫恨不得把另一個生吞活剝了,生死劫被另一個弄得差點毀天滅地,是他瞬息萬裏回來,九死一生扛過了,好不容易恢複六層功力,又給他引來十重天劫。我三萬年休生養息,就是不停地給你背黑鍋的嗎!

若是讓飛劍穿身而過,這一劫他倆就都算是敗了,輕則一起沉睡,重則一起化為劫灰,他們是同生同死的同一個人。被逼到了絕境,白子畫在無保留,用全身法力護住心口,切斷五官六識,将生死只賦此一搏!

一口心血帶着點點金光,噴在飛劍劍身之上,他的血中含有花千骨身上帶來的腐蝕一切的神性,飛劍終于失了全部光澤,慢慢暗淡了下去。

而白子畫身上湧出不可直視的強光,而後一道光柱沖天而起,直破蒼穹!這一道光華是如此強烈,連守護在外的儒尊笙簫默,和随後趕來的世尊魔嚴,也不得不側身掩面避過,等他們回過身時,晴空一碧,不見一絲雲彩。

剎那之間,恰如大地回春,雪化而花開。

長留上仙白子畫閉關突破十重天,這在整個長留的頭等大事。消息一傳到回來,立刻阖派震動,銷魂、貪婪兩殿以及九閣長老,都放下手中諸事,分頭忙碌準備。此時,劫雲随散然天地依舊激蕩,未免影響白子畫的感悟天地人合的至高境界,由精通陣法的竹染親自指揮,布下羅天法陣。

千年清修,萬劫焚身,是否能破繭化蝶,只看今朝。

沒過多久,世尊魔嚴從思過崖,風塵仆仆趕到。

“子畫怎麽樣了?”

笙簫默皺眉道:“師兄你先別急,掌門師兄一直在裏面,沒聽到任何動靜,應該無恙。奇怪的是,剛才劫雲來勢兇猛,歷時卻不過一刻,但祥瑞之像卻遲遲未現。”

魔嚴、笙簫默以及竹染,都還清晰記得,當年白子畫突破九重天,初登上仙之位時,九道濃郁之極紫氣從天而降,如同九根擎天巨柱,其內霞光湧動,瑞象紛呈,奇花異樹、瑞獸珍禽,可謂氣象萬千。

魔嚴着急地道:“你上次不是說,子畫還需三五年九重天恢複圓滿後,再閉關突破十重天嗎?他怎麽又突然改變計劃了? ”

笙簫默苦笑了一下,嘆道:“師兄,你我都知道,掌門師兄感悟天道,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從不墨守成規,随性灑脫得很。眼看仙界凋零,各派貌合神離,唯有掌門師兄突破十重天,妖魔才不敢橫行無忌,他也是為了仙界和長留的氣運着想。”

聽了這話,魔嚴也一時無話可說,默然盯着山洞看了半天,疑惑地問道:“突破十重天非同小可,子畫怎麽會如此草率,在普通弟子修煉的山洞裏閉關?”

“嗯……”笙簫默一時編不出詞來,只仰望天空,裝作查看天象。

“師伯。”一直在旁邊默默聽着的花千骨,忙開口解釋:“這山洞本是弟子在此閉關,師父正在為弟子護法,突然就……”

魔言正沒處出氣,花千骨傻傻地撞了上來,一瞪眼怒道:“你也算是掌門首徒,就不知道找個好點的山洞,讓你師父少操點心!”

花千骨一噎,沒敢回嘴,卻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在思過崖呆了這麽久,怎麽師伯還是對自己咄咄逼人,沒有絲毫悔過的跡象,如果不是為了師父,就不該親自去請他來。

魔嚴沒想到她會這麽大膽,瞪回自己,突然想起妖神殿,當年花千骨叱咤風雲的威風,一下子氣餒。拉過笙簫默,小聲問道:“師弟,子畫和……那個……他們倆……還是師徒關系嗎?”

一直将自己幽禁在思過崖不出,對外面發生的事情,魔嚴都不甚了解,所以才有此問。花千骨不知,但笙簫默清楚得很,魔嚴師兄在思過崖面壁,是思考自己殺妻棄子之過,對于白子畫和花千骨之間的不倫之戀,他依舊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傳出話來,乘着白子畫還算清醒,沒有和自己徒弟搞出亂子,就該快刀斬亂麻。

笙簫默覺得此刻當以掌門師兄,突破十重天的大局為重,兒女情長之事以後再說。便避而不答,皺眉遙遙一指,道:“師兄,你看那是什麽?”

魔嚴也知道笙簫默顧左右而言他,但此時此刻,不便追問,先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手搭棚看去。

此時,東海之上鉛雲密布,風雷交加,惟有長留上方晴空萬裏,八風不動。忽然晴空連起霹靂,道道難以形容的蒼茫氣息,如水波般蕩開,彌漫在長留上空,盤旋不去。

“難道這就是十重天嗎?”笙簫默與魔嚴不可置信地面面相觑。

沒想到,十重天竟然如此低調,金光、瑞獸、天花、祥雲……凡是渡劫成功後,該有的祥瑞一樣都沒有。魔嚴雖然虛長幾千歲,見多識廣,但仙界對于從一到九重天境界,都有各種書籍詳細記載,唯有十重天只有模糊提及,只知道那是一種天地人合,全新的境界,究竟如何卻從未有明确記載。

不久,一抹淡淡的白色身影,在洞口緩緩出現。“尊上出來了!”竹染第一個發現,忙催動法陣,打開結界。衆人都向山洞注目而去,卻發現白子畫并無明顯的變化,唯有眉心間,隐約張開一天目,向遠方海天交接之處望去。

這一望,天空中隐藏着的百萬斧钺妖兵頓時現形,再也無處隐藏。原來在仙界天象平和無奇,在妖魔兩界,卻是地裂山崩,天火所至之處,無數鬼怪皆天火擊中粉碎無形。魔嚴與笙簫默看着密密麻麻的妖兵,唯有苦笑,自道妖神大戰之後,妖魔兩界元氣大傷,沒有百十年無法恢複,誰料想才短短五載,就已有吞并八荒之勢,而仙界各派卻毫無察覺。

白子畫負手而立,橫霜嗡的一聲長吟,登時群山回應!那百萬妖兵頓時凝定,然而冥冥中,有人正森寒地注視着一切。“退!”雲層深處一聲喝斥,妖兵如聞赦令,潮水般頃刻退得一幹二淨。

長留上下剛松了一口氣,忽然傳來一聲鳳鳴九霄,人未到聲先聞,九天之外傳下肆無忌憚的笑聲:“白子畫,你突破十重天了嗎?如果沒有,我可要失望了,一覺睡醒想活動下筋骨,都找不到個合适的人,真沒勁!”

長留上下一驚,擡頭向天上看去。但見火鳳上,沉睡多年不見的七殺聖君殺阡陌,墨發如瀑,紫衣飛揚,天外飛仙一般飄然而至。通體上下,如幻如影,唯有一對紫紅色的妖眸,亮得無邪而通透。

“姐姐,殺姐姐,殺姐姐!”花千骨歡呼雀躍不已,如果不是竹染死拽着她的衣袖,她早就飛身上前去了。“竹染,師父已經允許我和殺姐姐來往,你放開我。”

竹染壓低了嗓音,道:“千骨,你師父剛渡劫成功,急需穩定境界,不是比武之時,你先好好想想,如何勸你殺姐姐改日再來。

說着,竹染悄然指揮長留諸仙,立時改變法陣,一旦殺阡陌魔性大發,可憑借法陣合二尊之力,代白子畫迎戰。花千骨也明了了眼前形勢,仙魔終歸有別,不敢造次,收聲斂氣,混在聞訊趕來的長留弟子中,将欣喜之情暫壓心底,咬着指頭低頭籌劃起來。

一個是師父,這世上自己最愛的人,一個是姐姐,這世上對自己最好的人,傷了誰,她都有切膚之痛。他們的實力一直旗鼓相當,如果師父今日不迎戰殺姐姐,只靠長留弟子和護山法陣抵擋,後面雲層中剛剛散去的妖兵,只怕頃刻就會卷土從來,屆時刀劍無眼,死傷無數。如何才能避免此戰呢?

白子畫淡淡地看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殺阡陌,微微動唇,天地間響起了一個清悠的聲音,綿綿泊泊,柔和悅耳,仿佛不是出自他口,而是從四面八方湧來。

“聖君,別來無恙!不知今日有何請教?”

白子畫緩步騰空而起,神情淡然如同閑庭散步,眼前一片雲淡風輕,出塵飄逸的身姿,令人無比神往。揮手間,晴空萬裏,一覽無餘。

殺阡陌仰天大笑,“不破不立,大夢一場,我的魔功水到渠成,居然大圓滿了,問世間能還有何人,能有我這般天賦異禀,啊哈哈哈!”突然嘎然一止,面露猙獰:“可是,我在七殺殿裏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地動山搖,害得我辛苦營建千年,煉化了無數天材地寶的再生池,出現好幾道裂縫,才一晃眼功夫漏得涓滴不剩。我追源究溯,找到這裏來,卻原來都是你白子畫搞的鬼,今日無論如何,你得給我一個交代!”

不用細細推敲,白子畫也心知肚明,此時的确因他突破十重天引起。淡然一笑道:“天象無常,風雨不定,聖君安泰便好,何必去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身外之物?”殺阡陌怪異地看着白子畫,道:“白子畫,只要是你自己不在乎的東西,就都成了身外之物,可有可無,是吧?”聲線陡然提高,怒吼道:“你不在乎我在乎!”

話音一出,下面衆長留弟子登時胸中氣血翻湧,周身法力立時去了四成,身體四肢都有些不聽自己使喚。有幾個法力較弱的弟子,痛苦地捂住耳朵,若非心志堅定,本能地想要轉身而逃,遠遠地離開此地。

“妖魔破!”白子畫也暗自心驚,魔功修為從來不講究境界高低,只在乎力量大小,妖魔破便是所有魔功中威力最強,卻也是最詭秘、最難練的一種,而殺阡陌已練就圓滿如意,真不能小觑了他這幾年的休眠。

殺阡陌妖媚地大笑起來,“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十重天被你們仙界這幫子老頭,都吹上了天,白子畫,今天我們就一較高下吧!你贏了我,咱們新帳舊帳一筆勾銷!”

笙簫默見勢不好,趕緊前一步勸解道:“聖君息怒,且聽我一言,區區一池再生液而已,聖君何必勞師動衆,再次耽誤時間。不如盡快着手再造一池,免得誤了聖君每日的保養,長留積蓄雖然不豐,也願為聖君略盡綿薄之力。”

方才還笑得開懷,殺阡陌瞬間翻臉,不屑地道:“我七殺殿什麽奇珍異寶沒有,難道我會稀罕,你們長留這點樹皮草根?”

笙簫默還待再好言相勸,白子畫一揮手止住了他,傲然道:“要打就打,無需廢話!此處乃是長留弟子清修閉關之地,不要打擾他們,我們上九重天去。”

“子畫!”魔嚴急得直跺腳,忙和笙簫默兩個,一邊一個死死拉住白子畫,不肯讓他獨自迎戰。此時,竹染在後面拉了一下他衣襟,然後使勁地推了一把花千骨,把她推到了衆人面前。

花千骨根本沒有想好說什麽,一下子被推到衆目睽睽之下,只好硬着頭皮,見機行事。抛開私心雜念,将多年的感念,全部傾注在兩個字上:

“姐姐!”

“小不點!”

殺阡陌從高處一覽無餘,早就發現花千骨混在人群裏面,見她安好,也想着等打敗白子畫之後,接她回七殺去玩幾天,從容敘敘。現在見她不避嫌疑,公然跳出來當衆叫他“姐姐”,當然喜出望外。不由分說把她抱着在空中,轉了好幾個圈圈,掐掐這兒,捏捏那兒,折騰夠了才放開她。然後,倆人旁若無人的說說笑笑,仿佛在結伴踏春,

乘着她們姐妹情深,無暇旁顧,魔嚴趕緊拉着白子畫,幾乎聲淚俱下地勸道:“子畫,你是長留乃至整個仙界的擎天一柱啊!千萬不要意氣用事,當務之急是感悟十重天境界,從新凝聚仙力,再造仙體。這一陣我和笙簫默兩個替你擋下,有長留法陣相助,料那殺阡陌也占不到什麽便宜。”

白子畫并無多做解釋,對師兄魔嚴淡然一笑,直接吩咐道:“我自有主張,還要麻煩師兄,替我準備青冥池,大戰一結束,我需要借助青冥池,來恢複元氣。”

“青冥池!”魔嚴扶着他時,就已探知他內力虛耗殆盡,全靠毅力強撐到現在,随時可能倒下。然見他心湖平靜無波,胸有成竹樣子,實在搞不清楚,白子畫必勝之自信源于何方。

青冥池乃是長留前輩先祖,收集無數珍稀藥材,由池底的聚能法陣,凝煉而成洗髓液,為天資卓越的長留嫡傳弟子,修煉突破過程中淬煉提升仙力。每一滴池液,若論其珍惜,不次于一枚成熟的蟠桃。但自從百年前,仙界的天材地寶因過度采掘,日益稀少,幾乎消耗殆盡,當時執掌長留的是他們的師尊衍道,下令關閉青冥池,不得再啓動。

青冥池久棄不用,如今從新開啓,需要做很多修複和準備,魔嚴不敢怠慢,點頭領命轉身立即前去準備。

待魔嚴離開後,笙簫默才湊上前去,悄聲問道:“師兄,你行嗎?”

白子畫冷然回眸盯着他,笙簫默被看得全身發毛,仿佛一只被鷹盯上的兔子,随時禍從天降之感。

長留上仙白子畫怯戰!

力竭而避戰,看似理所當然,但在以武位尊的仙界,永世為恥!更何況,白子畫以劍入道,以劍為心,寧可戰而死,不願退而生!

“師兄……”

笙簫默正待再苦口婆心勸說,白子畫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笙簫默突然一愣,那一刻,他仿佛讀懂了什麽。師兄白子畫淡定從容的眼眸深處,仿佛世間任何事物都無法使他留戀,那種并非是源自情緒波動,而是發自內心本性,與天地契合,漠視塵間的冰冷淡漠,讓人望而生畏,不敢亵渎。

“去叫那一個回來,我知道你有辦法。”

白子畫冷冷地丢下一句,負手飄然直上九重天,恰如蓮出碧水,不帶滴露,不染片塵。長留山巅,只留下張口結舌,呆立原地不動的笙簫默。望着空中漸漸消散的白色尾跡,默默計算,這裏劫雲已過去了半日,彌梵天就是半年,也就是說那一個師兄,可能最多恢複三層功力,一旦被招回來接下這場硬仗,僥幸勝了也得蛻層皮,回去睡個三五十年都不一定醒得來。

煮豆燃豆箕,相煎何太急!可人家是兄弟,你們兩畢竟是同一個人,怎麽坑起自己來,一個比一個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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