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分道揚镳

直至面朝一望無際的彌梵天海面,耳聽濤聲的一刻,白子畫(一)才真正冷靜下來,獨立于親手修建的冰宮之頂,任撲面而來的強勁海風,蕩起身後萬千煩惱絲。

修道千年,不以喜惡形之于色,是以仙界衆生都誤以為長留上仙無愛無憎。殊不知,除了他最心愛的小徒兒,他還有最讨厭之人,那就是東方!無論是前世的東方彧卿,還是今世的東方千刀。

當東方千刀突然出現,給他鋪平一條回仙界的康莊大道,無事獻殷勤,讓他頓生警惕之心。果不出所料,異朽閣出身的東方,無論他有沒有恢複前世記憶,骨子裏透着無利不往。看到花千骨署名的一紙丹書,那時那刻,白子畫真的怒了!一想到他和小骨的孩子,會是東方轉世……他着實吓了一跳,渾身一哆嗦,忽冷忽熱,腦際都抽痛起來。

更讓白子畫惱怒的是,不知道東方給小骨灌了什麽迷魂湯,居然讓小骨心甘情願,簽下如此荒謬的協議。“東方你休想!”就算小骨顧念舊日情義,又被他今世的孝道感動,他白子畫絕不會婦人之仁。前世恩怨就罷了,東方身為異朽閣之主,累世靠出賣死人的秘密生財,雖然人間法度,天條玉律無法懲治他,豈可讓他如此輕易逃脫天道懲戒?

是故,東方給他展現長留對抗七殺的戰況,白子畫雖親眼目睹,也只是半信半疑。唯恐有詐,白子畫不惜耗費五成功力,才勉強分出一縷神識,穿越子鼎親自探看。他只是神識穿越,并沒有親身回歸仙界,如此一來,東方手上的丹書契約,即便有小骨親筆署名,也是一張廢紙而已。

神識剛探過仙界結界,便受到了來自第二元神的強大抵觸,只得退回子母星河鼎內。突然聽到笙簫默的聲音:“師兄,不可!”

只見師兄魔嚴吐出血霧珠,意欲将九天伏龍陣合攏,白子畫頓時一怔。以師兄魔嚴的脾氣,一直把七殺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只要能除盡七殺妖魔,讓他神魂俱滅都在所不惜。不敢再有片刻耽誤,白子畫當機立斷,将彌梵天和仙界唯一之聯系,子母星河鼎推出,留作仙魔兩界之唯一通途。借着子鼎飛躍仙界結界之力,他的一縷神識也得以現世仙界,可惜無法持久,那一位一到,即刻消散。

盡人事,聽天命。

仙魔大局已定,白子畫頓覺壓力一輕,功成身退回來,被涼濕的海風一吹,心裏登時一沉,皺起眉來:

“小骨……和那一個在一起……”

方才絕情殿那一幕,雖刺痛了他的眼,狠揪了他的心,但想到是東方故意引他去看,白子畫不禁多了個心。只看到他們倆個在床上拉扯,并未聽見他們說些什麽,白子畫尚可聊以□□,他們只是起了争持而已!

他的小骨,他自然有信心。只是,那一個對小骨……究竟是何用心?那要先問問他自己了。

白子畫反複自省,他們師徒朝夕相處多年,一直很融洽,發乎情,止乎于禮。後來,是在他中了蔔元鼎之毒,意志薄弱時才……

不對,白子畫突然想起黃泉洞裏,紫熏曾經用蔔元鼎的迷香設下幻境,那個時候他就好想……

不對,可能更早些。白子畫又回想起,小骨在蜀山養傷時,他在床邊貼身照顧了三天三夜,看着她迷迷糊糊地叫着“師父”,扯着他的衣襟不放。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好想好想,把她抱在懷裏。

但……可能,好像……還要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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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追憶,白子畫扪心自問,他很喜歡小骨身上的味道,也喜歡摟她入懷,柔軟溫暖的感覺。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呢?會不會在蜀山……從空中接她在懷裏時,她摟得好緊,靠在他懷裏……可那次是他們第二次相見,怎會呢?白子畫一邊搖頭否認,一邊卻皺其眉來,心有惴惴,一個無法否認的事實,那次從蜀山救了花千骨之後,他的驗生石就示警了!

怎麽會是這樣?我才第二次見她……就……

第一次直面追問自己,無言以對,白子畫愧疚地低下頭來,平滑如鏡的水面,倒影出一個一塵不染的身姿,冰雕玉鑿的臉龐,泛起一抹緋色,情絕脫俗的氣質中,平添了無雙豔色。猛然回過神來,啞然道:

“我被騙了,原來那一個是在自欺欺人,故作無情!”

冰宮飛檐雕梁,氣勢峥嵘,白子畫霍然飛身而下,雙目如電!推回子母星河鼎,他只是想斷了東方的念想,并不是自絕歸途,他早已另有周詳計劃。只是繪制星圖,工程龐大繁瑣,且耗時太久。

揮袖将冰宮內擺設一掃而淨,露出一塊平滑的冰臺,擡首望去,天幕下皓月繁星,歷歷在目,回首身邊,香風送爽,游魚嬉戲。然白子畫雖身處靜谧遼闊天地間,心境并不輕松寫意,而是越來越凝重,粗略推算了一下,至少要三百年時間。

仙界一日彌梵天一年,彌梵天三百年,仙界就是一整年。

小骨在蠻荒世界不足一年,耐不住寂寞,被東方慫恿偷跑回仙界!東方,那個該死的東方,一年時間,他必定一計不成有生一計,而那一位只怕是将計就計……天哪,我的小骨!

本來白子畫還很寬心,彌梵天沒什麽好,就是時間寬裕,這下頓時變得分秒必争!

長留山外,白駝帳篷連綿數千裏,乃是仙界各派的行營所在。以長留的九天伏龍陣為擎天之樞,對應天地兩極。天山派、蜀山派、太白門、玉濁峰等八大門派,分居八玄之位,對應先天八卦。另有二十四支派,因地制宜布置下頗見規模的法陣相輔助,對應二十八宿。

九天伏龍陣初成,七殺的單春秋想趁它陣基未穩,帶了些不怕死的魔兵,來沖過幾次陣,死傷無數,連他自己也受了重傷,終是無功而返。在這之後,七殺群魔暫時龜縮起來,養精蓄銳,伺機而動。

長留以一派之力,布下九天伏龍法陣,已竭傾派之力,千年基業。此陣雖加強了六界結界,避免仙魔人直面沖突,但也不是一勞永逸,需要源源不斷的仙靈真氣維持。此乃仙界之常識,仙界修仙最耗資源,仙丹、法器、靈寶、陣圖,無論品階高低,少了仙靈之氣,都是無米之炊,空有其形而已。

九天伏龍陣亦然,陣心天門自然由長留負責,長留八千弟子輪流守護,得利于陣心就在本門仙山之上,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其它各派無此機緣,尤其是擔負法陣護翼,八大氣穴的八大仙門,不得不千裏迢迢,源源不斷地送過來援軍和物資,長年累月下來,實乃不堪之重負。

凡間行軍最重糧草,輪值守陣的修仙者雖都已辟谷,省卻了糧草供應,但每位修仙者守陣耗費的真氣,打坐冥想根本來不及恢複,需要大量仙丹補充。且法陣所用的各種法器、河圖、祭旗等等,将會日趨耗損,需要時常更新。

仙界億萬年成規,一旦打破,萬象一新,千頭萬緒都需商議定奪。由長留主持,重新劃分各派地界,為了各自門下的利益得失,道行再高深的仙人,都無法做到真正淡定。此等大事,不僅影響自身今後仙界地位,更幹系全派成千上百,苦修仙道的弟子未來成就如何。

東方發白,晨光未曦,長留大殿上徹夜通宵,人聲鼎沸,三尊九閣各派掌門集聚一堂。廟堂之争,從來都比血戰沙場,更加慘烈。

掌管外務的世尊魔嚴首當其沖,各派掌門都和他相熟,不敢和尊上白子畫争議,都來糾纏他一人。套近乎、講交情、軟磨硬泡,弄得他焦頭爛額,幸好有兒子皆徒弟竹染,鼎立相助,雖萬事纏身,總算應接有暇。儒尊笙簫默負責內務,有規可循,還算有條不紊,只是長留八千弟子人人有責,實在找不出多餘的人手,他索性狠狠心,把自己的一對秤不離砣的夫妻弟子,硬生生掰成兩個來使喚,才得以忙裏偷閑,喝杯茶潤潤口。

別人都還有喘息之際,唯獨有尊上白子畫(二),此陣由他親手布置,成圖在胸,重責在身,無可旁貸。百忙之中,他還不得不一心二用,一邊運籌帷幄之中,指揮若定,一邊凝神思索,體悟所得。陣前他僅與彌梵天來的那一縷神識,輕輕一觸,猛然驚覺那一位已經元神凝晶,此去虛空渺茫,前途莫測。

三萬年生死沉浮,終于能夠心無挂礙,重歸修道坦途,白子畫自是感慨萬千。大概是被生死劫和妖神大戰打亂,陰差陽錯,他與那一位的命數,居然發生了如此不可思議的逆轉。再不用回彌梵天,與魚蝦為伍,日複一日,除了修煉,還是修煉!

然他心中并無多少喜悅,莫名的隐憂,總是萦繞不去。在陣前,花千骨撕心裂肺地哭叫“師父”,幾欲昏厥,被東方和幽若扶回了絕情殿。如今這事,該不該告訴小骨呢?小骨若追問歸期,又該如何安慰她呢?

看到貪婪、銷魂二殿,父子師徒,同殿共事,配合得默契無間。再看看自己和花千骨,師非師,徒非徒,白子畫不禁黯然神傷。

好想回去看看,她究竟怎樣了?坐在大殿之上,被無數仙冠羽帶簇擁,分身乏術,卻忍不住數次神游天外,穿過茫茫夜空,穿花拂柳,夜探香閨,輕撫上她沉沉酣睡的小臉。夜涼似冰,凝神化指,指尖凝潤如玉,輕抹去她尚流淌在腮邊的淚珠兒。冰涼潤滑的觸感,讓她在睡夢中感到說不出的舒服,恍惚間竟有些迷醉,笑靥已淺淺,輕啓櫻唇:“師父,師父!”

指尖似被針紮,心都随之一顫,遽然回神複位。這一夜,一貫清冷淡遠的白子畫,突然顯得心緒不寧,一點耐心都欠奉。心不在焉地冷眼旁觀,各派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只望他們可以盡快散去,白子畫苦思脫身之計,突然靈光一閃,豁然起身道:

“各位稍安,請聽子畫一言!”

大殿上争論不休的衆仙,頓時安靜下來,拭目以待。白子畫淡淡一笑,卻不開口,只是廣袖一揮,大殿正中突然呈現一座長留山外,東北一角,方圓所及幾近千裏的微觀模型,山谷綿綿延延,連接附近仙山大川,當然不及長留仙山,靈脈彙聚、瑞獸雲集,然對于普通修仙者而言,卻也是一塊不錯的修仙所在。

衆人當然認得此地,乃是長留山的一塊雞肋,只是不知何意,翹首以待。白子畫揮手灑下數十個紅點,思量片刻道:

“諸位,為長久計,免得各派弟子來回奔波,長留準備在這一帶修建的一些莊園,開鑿洞府、連接地心靈脈,雖談不上洞天福地,至少讓各派有個休憩之所。”

白子畫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動容。魔嚴腦門的青筋直跳,忍了又忍,才沒有當衆跳出來質問。誰都知道,連接地心靈脈,是何意義,那就是把長留仙山擴延千裏之地。

天地有竅,仙靈之氣聚集成脈,仙界便是應氣而生,歷經億萬年,将點滴靈氣彙聚仙山靈島。天地靈氣也有高下之分,長留得天時之助,坐擁三神獸之首,方得成就一脈獨一無二的靈源,仙靈之氣其純如瑤池仙釀,其淨如三春化雪。可惜,每日噴湧而出的仙靈之氣有限,不然,以長留位居仙界第一門派,超然之地位,門下卻只有區區八千弟子,遠遜于其它八大仙門。

僧多粥少!這個道理,居于掌門之位的白子畫豈會不懂,不等衆人追問,便在毗鄰長留後山的一塊谷地上,圈畫出一塊。繼而解釋道:

“不瞞諸位,長留靈脈自給尚且不足,多年以來,門內若有弟子突破,都會另辟靈池相助。子畫當年能一舉突破上仙境界,多得益于青冥池中洗髓。子畫欲拟在此地,建一青冥池,代替靈脈,供各派弟子修煉之需。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青冥池?長留耗費無數珍稀藥材,聚氣成液,據說能使白骨再生,凡胎脫俗。敢問尊上,青冥池需要多久方能建成?”

蜀山掌門雲隐對此早有耳聞,仙界各派都有各自的修煉道場,蜀山有青峰穴,天山有九霄塔,玉濁峰有黃泉洞,只是這些道場僅适用于六重天以下弟子試練,唯有長留青冥池,對突破九重天上仙境界,仍有不可小觑的功效。突破上仙境界的誘惑在前,沒有哪位仙人真能無動于衷,各派實力強弱不一,但若能培養出一位哪怕最次的上仙,也是不惜傾盡全派之力。

白子畫從容道:

“長留的青冥池,空置多年無用,可先遷移此地,數日即可完工。”說到這裏,白子畫轉身平靜地目視師兄魔嚴,青冥池一直有貪婪殿掌管,白子畫也只是大略知道,池底法陣繁雜,耗資不菲,但具體時間,還得問魔嚴。魔嚴略一思索,估算了一下,補充道:“兩日即可!”

白子畫微微颌首,繼續道:“只是青冥池所需藥材數目龐大,且種類繁多,長留雖有些許儲備,也是杯水車薪。不日,長留醫藥閣會理出清單,從仙界各地采購,只要資源充足,以青冥池為地脈,供應三萬護陣仙修日常修煉,應該不成問題。”

“尊上。”太白掌門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問了出來:“不知我等該如何使用青冥池?”他這句話,是替大家問的,長留願意共享青冥池,沒有人不心動,但這也意味着海量的仙草靈藥,長留怎會白白給他人享用?

“長留山莊精舍雅間,數日便可建成,諸位可随意選用,長留一脈志在修仙,無意與天下争利,至于開支……”

說到這裏,白子畫不得不停下來,轉頭看向師弟笙簫默。白子畫本意是想讓守護法陣的各派弟子,能夠長居長留山外,慢慢脫離本門本派,不再受制于各派掌門,便于長留統一調度。從未想過以此牟利,不過轉念一想,有利可圖,也沒有拒之門外之理……只是讨價還價,非他所長。

笙簫默會意,立即出面解圍道:

“至于開支費用,可以按月租用,也可以年計費。長留定價,自然是量出為入,不過得提一成,做維護法陣所需。各位掌門若是不喜歡用仙幣,也可用各自門派特産藥材、靈礦代替。各位不如先選址,細節方面,我們邊看邊談……”

才提一層?還算在維護法陣所需,長留如此以誠待人,在座的各位都暗自欣喜,只是表面上不動聲色。只提一層,獲利的确不豐,但笙簫默旨在細水長流,可不能涸澤而漁。

韶白掌門雲英,雖是一介女修,性格卻極其剛烈急躁,卡在六重天多年,早就迫不及待。手指一處依山傍水之地,道:“我就選這裏,茅屋草舍,簡簡單單就好,韶白門一共來了三百弟子,至少要二十間房,五十個洞府。”說完,直接摘下左手上的一枚玉镯,扔給笙簫默,道:“這裏面有我韶白門的特産玉荊棘,權當一年費用,若是不夠你說就是。”

笙簫默接過玉镯用神識一探,頓時眉開眼笑,道:“夠了夠了,雲掌門要就在我銷魂殿客房先住下,這幾天讓青籮陪您走走看看。”剛想找個須彌袋,把玉镯還人家,這個镯子價值也不菲。

沒想到韶白掌門雲英,大大咧咧一揮手:“算了,玉镯留着吧。”笙簫默更是笑得合不攏口,連聲道謝。沒想到,韶白掌門雲英冷“哼”了一聲:“臭男人拿過的東西,誰還要!”笙簫默頓時笑容一僵。

韶白掌門既然開了頭,其他諸位掌門也不再矜持,立刻圍在山谷虛影圖上選址,除了蓬萊掌門之外,居然無一落空。蓬萊掌門也不是不想,只是此次他們只派出了區區二十位弟子,連一個三流門派都不如,無需獨立租用山莊,和相熟門派借用幾間房就夠了。

一場耗時三日三夜之大朝議,終于落幕。此時已過中夜,月朗星稀,長留內外寂寥無聲,燈火輝煌的長留大殿,終于酒幹人散,長留三尊九閣及各位掌門,各自回寝殿休息。

夜如水,月生寒,秋風蕭索。夜色下的絕情殿浸潤在月華清輝之中,飛檐、殿頂、玉柱、雕欄俱淌出一層銀華,光彩迷人。重樓殿閣層層疊疊,在浩瀚煙波中若隐若現,似是延伸到浩渺的星空邊緣,唯有露風岩突兀地矗立雲海間,傲然孑立。

連日殚精竭慮,白子畫(二)不眠不休,運籌帷幄,終于換來仙界一統,天下歸心。待到繁華散盡,他獨自回宮,負手立于露風岩,望着黑漆漆的夜,才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侵來。

小骨不在絕情殿裏!

“你在擔心什麽,有什麽好擔心的?”白子畫默默地問自己。小骨也許是餓了,去亥殿找些吃的,或是悶了,去銷魂殿找火夕舞青蘿,左右不過這幾處,她還能跑出生天嗎。

怔怔地出了一會神,依舊不見小骨蹤影,等待的一刻如此漫長,仿佛天上的星月都凝寧了一般。嘆了口氣,白子畫将神識如月華揮洩,遍布了整座長留仙山,點滴氣息一一彙聚,重行在識海中映出。于是,他便看到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居然出現在最不應該出現的地方----貪婪殿。

“他們去貪婪殿幹什麽?”白子畫心底馬上閃過一人,竹染!想起竹染、東方和小骨,曾今在蠻荒世界,患難與共逃出生天,他們三個也算是舊相識。

想起竹染,白子畫忍不住微微一笑,當年竹染犯下彌天大罪,師兄魔嚴怒氣沖天,決議清理門戶,白子畫和笙簫默拼死力保,才改為驅逐蠻荒。

之後,小骨也被驅逐到蠻荒世界,白子畫第一個想起托付的人,就是竹染。派哼唧獸帶小骨去找竹染,竹染果然不負所托,醫治好了她的眼睛和手足劍傷。若非東方多此一舉,若幹年後,待妖神風波退卻,他自回去蠻荒接回小骨。

如今,他們三個估計又在一起商議。白子畫已經猜到,他們會商議什麽,只是他不想承認。

算了,就當我什麽都不知道,随你們去鬧吧!

立在清寂孤絕的露風岩上,白子畫的心底也如這冰涼似水的夜,無比寂寥落寞。直至月色偏西,才輕嘆一聲,緩步入寝殿休息,照例無眠,坐待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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