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就在白子畫(二)接走了他的小新娘,萬衆矚目下攜手共赴新宮時,煉妖塔上又出現了一道細如發絲的血線,只是大家接踵争睹這對天上無雙的璧人,争相傳誦,無人在意這點小小變故。
不久,一個不知什麽東西從黑霧內跌落下來,無知無覺地撞在冰冷的石壁上,伏地喘息不定。從光溜溜的背影看去,真是勇闖煉妖塔,沒膽出來的花千骨。闖過幽冥之火時,四肢百骸連同魂魄,都仿佛經過了一次煉化,浴火重生後的暈眩,眼前一片模糊,讓她一動都不想動了。
午後,花千骨正長留客棧大堂上,托着下巴呆坐發愁,妖王莫名急匆匆親自送來一封信,署名花千骨親啓。說是有個不知什麽來歷的小姑娘剛入塔送來,那姑娘放下信,一句話都沒留下,就匆匆離去了,讓人摸不着頭腦。
展信細讀,信中語曰不詳,只說是讓她五月初五酉時末刻出煉妖塔。片紙上只有寥寥數語,沒有落款,但她又怎能認不出,那是師父的筆跡 ……是師父,而不是絕情殿的哪一位。
手持師父的親筆書信,花千骨喜極而泣,師父終于回來了!是師父回來了!可是,師父他知道我得□□的出去嗎?
白子畫(一)當然不能未蔔先知,但在他看到龍少女,清水出芙蓉那一刻,立即就明白過來了,趕緊轉身去準備。
陣陣天旋地轉中,隐約有喜樂絲竹傳入耳中,還夾雜無數歡歌笑語,花千骨頓時心生疑窦:啊呀!煉妖塔外面好像有很多人,我這是出不出去?
酉時末刻到了,師父的囑托不敢有違,不得已花千骨只得雙臂抱胸,把小身子弓成一只大蝦,期期艾艾地從那扇微敞的門縫裏,探出小腦袋來,滴溜溜轉着大眼,小心向外張望。
一門之隔卻是天壤之別,門內陰森可怖,寒氣逼人,門外夜涼如水,花香撲鼻,讓人神清氣爽。花千骨望着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浮島新宮中,那一抹熟悉的背影,與一位袅袅婷婷的小小新娘,攜手并肩而立,一時呆住了。
那……是師父嗎?可我還在這裏,他身邊新娘又是誰?
心神一陣恍惚,忽覺面前掠過一陣清風掠過,一點極淡的身影急速靠近過來。
不等花千骨驚呼出聲,那道極淡的身影已經合身撲過來,幾乎是蠻橫地把她從門縫裏拖抱來。
陡然失去了遮掩,暴露在華燈月色之下,只依靠那人環抱過來的風衣蔽體,花千骨不由伸出雙手抱緊了那人的腰,緊閉雙眼,下意識地咬緊了唇,生怕不小心叫出聲來,忍人回顧。
一頓足沖天而起,耳邊只聞呼嘯而過的風聲,可是在那人懷中卻又感到極為舒緩,宛若雲端漫步。好溫柔而熟悉的感覺!心頭的隐憂暗去,緊蹙的眉尖也為之一松,随即花千骨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體,使勁向上從風衣內冒出頭來,想看看抱着她的人,可是她朝思暮想,寫信約她出來的那一位?
從緊裹的風衣內,悄悄冒出半個小腦袋,裸露的胳膊也攀上了那人的脖頸,羞澀地擡起頭來,透過長長的睫毛偷眼往上看。
那人也正低頭望向懷中的小人兒,見她擡頭望過來,四目一對,電光火石間,他随即撇過臉去,眼眸低低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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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瞥,花千骨立即瞪圓了大眼,小嘴張成一個鳥蛋狀。然後使勁眨眨眼睛,似乎不太相信,慢慢地……她那初成無俦的小臉上,慢慢地挂起一絲難掩的笑意,正對上他那雙薄怒微嗔的眼眸,趕緊咬着指頭把那聲輕笑咽回去。
只這樣一個掩口淺笑,白子畫(一)數月來的顧影自怨,患得患失頓一掃而空,咫尺間頓化作春江月升。
小腦袋整個探了出來,微涼的臉頰緊貼上他的肩頸,發絲蹭在他的臉頰上,帶來一陣撩撥到心尖上的微癢。灼熱的呼吸,帶着濃郁的花香,漸逼漸近……白子畫白皙的面頰閃過一抹微緋,心神為之一蕩。
頰畔湧來一陣淡淡的幽香,随後耳邊響起銷魂蕩魄的喃語:
“師父,你這模樣真可愛,不如多保留幾天,別變回去了。”
白子畫一愕,立即會意過來,原來小徒兒還以為這是他的幻形,腆然一笑道:
“小骨喜歡就好。”
兩個含笑對望一瞬,足下與他倆都心意相通的斷念,很識趣地猛然一晃,緊接着一個溫軟的身體猛然撞入白子畫懷中。他趕緊伸臂攬住了她的腰,隔着薄薄一層中衣,觸手皆是柔膩潤滑的感覺,和那令人窒息的峰岚起伏。
剛想把兩人的距離拉開些,花千骨卻已趁勢摟着他的脖子攀身而上,櫻唇就在他唇上如蜻蜓點水般劃過,只一下,白子畫的臉就紅透到耳根。
偷香得逞,花千骨內心無比得意。師父雖然對自己有情,可平日裏總是那麽清遠淡漠,讓人敬畏而難以親近。如今變成這副羞澀的少年模樣,惹人愛憐,便把年來的相思,頓化作了春潮,恨不得立即将他整個兒淹沒吞噬。
唔!鮮嫩可口!還要!還要……
萬想不到小徒兒變得如此大膽,白子畫既惱且羞,連白皙的頸項都透出粉色來,不由分說一把把她的小腦袋摁回了風衣內,收攏裹緊。嗔道:
“別亂動!”
雖然他也是睡裏夢裏都想她,想她的眼、她的唇、無邪的笑靥、柔嫩的肌膚……她的一切,但總不能在這光天化日、雲裏霧裏吧。
受驚的花千骨把整個小身子,卷成一只小貓,緊緊窩在他胸口。安份了一會兒,也就一會兒,一雙小小手就開始不老實地探入他的衣襟內,撫摸他緊致的肌膚……從胸口畫着圈圈,一點一點慢慢向下……
白子畫淡淡一笑,由着她去調皮,等一會兒到了,再去教訓她。他素以道心堅定而自傲,這些小兒女間的游戲,小骨在七殺殿時就和他玩過,何曾攪亂他的心神分毫?
可是……今日不知為何?他的心不由自主地越跳越快,冰涼如玉的身子也漸漸溫潤起來……天哪!這具初成的少年之軀,怎會如此敏感?
白子畫(一)雙臂一緊,将她牢牢箍住,讓他倆的身體始終保在一寸之距。然鼻息間暖玉生香,竟有微醺之意,心念一動,足下頻頻催動法力,瞬息間就攜着小徒兒遠去。
長留仙山北數千裏外,乃人仙魔三界相交之處,數日前正好有顆隕星拖着長長的尾跡墜落此處,星象不顯,來歷不明,吉兇難測。但當時正值長留上仙大婚在即,仙界值日星官只做了記載,待長留大慶之後,再向上禀報。
天意初秋,金風微度,山林中樹木蔥郁,朦胧暮色為群山披上了別樣的光芒。天際間隐隐約約出現一道暗淡的光影,無聲無息地快速朝峰頂飛來,在峰頂光影遽然下降,站立在絕峰之巅,遙望蒼穹,一任白衣墨發在風中獵獵飛揚。
一直被包裹在師父的風衣內,耳邊是呼嘯而過的寒風,直到他禦風停了下來,花千骨才得以探出頭來,一邊小心翼翼地用風衣裹緊脖子以下。舉目四望,山巒疊嶂如潑墨,青溪綠水穿峽而出,蜿蜒迤逦,好像一條美人腰際的碧玉絲縧。
“哇!師父,這裏好美啊!”
花千骨茫然仰起頭來,依稀看着那雙難描難畫的眉眼,雖然容顏變了,但他的那雙眼眸卻絲毫沒變,只是神色間少了些淩厲,多了幾分灑脫,變得更容易親近。
“ 喜歡嗎?”
白子畫一低眸輕聲詢問。月色當空灑下,恰好照亮了她那張精致的小臉,難掩的興奮地道:
“喜歡。師父,這裏有名字嗎?”
白子畫淡淡一笑道:
“你給它起吧!”
此時,夜色漸濃,峰巒與江水融為一色,月下樹影婆娑,妙趣橫生。花千骨咬着指頭一琢磨,靈機一動,笑道:
“就叫畫骨峰吧!”
霎那間,所有的顧慮全抛到九霄雲外,千年冰峰融成一池春水,白子畫整個人也随之放松下來。但表面上還是似有若無地淡然一笑,道:
“好啊!”
這下,花千骨更開心了,深處一段藕臂,遙遙一指道:
“師父,師父,我們在那裏搭間竹籬茅屋,庭前栽滿桃花,桃花樹下再挖一個大大的水池子,養上各色魚兒,好嗎?”
白子畫一揚眉,道:
“茅屋桃樹以後再建不遲,至于你想養魚的水池子,師父現在就可以帶你去看看。”
花千骨“咦!”了一聲,眨巴着大眼,心生好奇。白子畫卻笑而不語,只是輕輕摟她入懷,将她只裹了一件風衣的小身子橫抱起來,飄然飛下峰頂。
半山中有塊突出的巨岩,忽聞水聲潺潺,出于石洞,洞口蘿薜倒垂,其下落花浮蕩。
“這兒是誰的洞府嗎?”花千骨奇道,此處不僅景色秀麗,且仙靈之氣濃郁,正是閉關修煉之佳所。
白子畫對她笑了笑,揮手打開結界,眼前景致一變,一扇淡粉色的砂岩砌成大門呈現眼前,宮殿般壯觀雄偉,白子畫持其她的小手,輕輕觸上石門上一個掌型凹槽,“吱呀”聲中,大門自動敞開。
“跟我進來。”
說着拉起她的小手,徑直而入,一進門花千骨先吃了一驚,偌大的一個洞穴,裏面居然空空蕩蕩,四壁回音可聞,雖說不上陰森恐怖,卻也沒有一絲人氣,仿佛從來都沒有人來過。
“來吧!”
白子畫帶着她穿過空蕩蕩的洞穴,徑直來到一面石壁前,卻并未停下來,直接帶她穿壁而過,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個巨大的漢白玉露臺,極目遠眺,此間美景讓人心醉……驚愕……窒息!
寧谧的海空暮色,澄澈如水晶般的夜空下,紅日西陲,天際餘輝散落出奇才光芒,雲海翻騰,水波倒映間,盡顯美妙天籁……水天之外別無它物,純淨如一,這世間沒有任何地方比這裏,更寧靜而致遠……
花千骨癡癡地望着眼前美景,震驚得幾乎無法呼吸,緩緩轉過頭來,迷茫地看着身邊的白子畫,他也正微笑着凝視着她。
“師父,這裏是……”
“彌梵天。你喜歡嗎?”白子畫低聲問道,從後面輕摟過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彌梵天原來這麽美!”花千骨忍不住驚嘆,再次極目遠望。
白子畫慢慢解釋道:
“彌梵天是六界之外的一個小世界,一個尚處于混沌初開狀态的純淨水世界,是長留創派祖師爺在虛空歷練時無意中發現。這裏,曾是我第一次感到心有所喜的地方,我就是在這裏閉關修煉出第二元神,并讓他留下來,在此心無旁骛繼續潛心修煉。”說道此白子畫神情一暗,造化弄人,如今他們兩個身份地位互換,那一位占據了他的名譽、地位、還有身體,而自己卻被驅逐于六界之外……真是自作孽!
“師父,怎麽了?”花千骨關切地問着,心意相通的兩人,師父身上再細微的變化,她都能敏感地察覺到。
“沒什麽。”白子畫嘆了口氣,暫且收起無奈,展臂将花千骨攬入懷中,低頭嗅着她發絲的香味,在她耳邊溫柔地呢喃道:
“小骨,你若是喜歡,就把這裏當做我們的家,好嗎?”幸好我還有小骨,她就是……我的……全部!
家! 花千骨仰起小臉,幾乎抑制不住內心的狂跳,師父是打算就這麽帶着我私奔了嗎?
“小骨,我已不再是長留掌門,甚至不再屬于這片六界天地。我已經想通了,以前都是我的錯,圉于名分而作繭自縛。在這裏,只有我和你,不需要天地來為我們做證,也不必拘泥于三書六禮,我們就這樣長相厮守,永不分離……泛舟湖海間,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小骨,你說好嗎?”他輕聲低語,眼中閃着光芒,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柔……
花千骨傻傻地望着他,惜字如金的師父,居然舍得一次講那麽多動聽的話……不是在做夢吧?臉上春滿花開,心頭一陣花枝亂顫,抑制不住年來的期盼等待,緩緩轉身,水汪汪的大眼正對上了一對深不見底的如漆眼眸,粲若星辰。
呼吸漸淺,櫻紅的唇,泛起清越的水澤光芒,微顫着邀他品嘗,他修長冰涼的指尖輕柔地摩挲着她的下唇,輕輕拉了一下,慢慢向她俯身下來。花千骨趕緊閉上眼睛,他身上獨有的清新氣息越來越近……
同一輪明月下,長留仙山,新宮浮島。
“你是誰?”
白子畫(二)再次厲聲喝問,紅色冠帶忽然裂開,一頭墨發箕張開來無風自動,臉色凜然森冷若萬年寒冰。
龍少女被面前的沖天怒氣,激得臉上柔嫩的肌膚絲絲刺痛,瞪大了水汪汪的雙眼,無辜地盯着他泫然欲滴,可就是咬緊了唇,一言不發。小哥哥怎麽變了個模樣?我已經他的吩咐把信送到了,他幹嘛還兇我?
一路同行而來,白子畫需全神貫注于虛空飛渡,可能遇到的各種不測之險,而身邊的龍少女第一次離開娘親,日夜思念,經常哭哭啼啼。白子畫(一)不勝其煩,整天冷臉相待不說,一開口不是教訓就是呵斥。龍少女吓得唯唯諾諾,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他生氣。
“你是何方妖魔,快說!”
一道銀芒閃動,白子畫(二)怒喝下,橫霜出鞘迅如雷電,劍尖上凝起一團虛影,直指龍少女咽喉!
以白子畫的速度,又有何人來得及阻止,大家只看到新娘子的小臉上閃過驚訝,小嘴突然一張,發出尖銳的驚呼:
“花千骨!”
就在這一瞬,白子畫微微一怔後遽然收力,将橫霜凝定在半空,橫霜的劍靈幾乎同時在他耳邊疾呼:
“主人,她不是花千骨。”
何用橫霜提醒,在場的每一位見過花千骨的仙家,都不會把眼前這位少女認作花千骨,無論五官容顏、舉止聲音、氣質風韻,找不到一絲相像之處。可是,她不是花千骨,又會是誰?六界之內,普天之下,除了花千骨這尊六界唯一的神,即使是白子畫上仙也無法做到,出入煉妖塔而毫發無損。
“你是花千骨?”魔嚴試探着問道。
龍少女使勁點了點頭,一句話裏她至少聽懂了“花千骨”三個字,正是小哥哥讓她進煉妖塔送的信。她一進煉妖塔就見到一個漂亮姐姐,按小哥哥的吩咐,上去問了聲:“莫名?”那位姐姐愕然點了點頭,她就把信交給了那位姐姐,然後急匆匆跑出來,想盡快告知小哥哥。沒想到,一出來就被從頭到腳蒙上了紅布,還被一群古裏古怪的人圍,不過他們的衣服五顏六色都很好看,還有總是穿白衣的小哥哥……不,現在變成了大哥哥,沒想到他穿上紅衣服也很漂亮!
“你若是花千骨,那你可見到莫名?”魔嚴難掩激動,聲音都開始發顫。
“莫名!”龍少女一下子又抓住了兩個聽得懂的字,使勁地點了點頭。巨大的喜悅一下子撞入心田,魔嚴頓時覺得眼前一黑,幸好有竹染及時扶住,父子兩個若不是顧及白子畫的大婚,差點想捧了新娘回貪婪殿當神供起來,細細詢問莫名在煉妖塔內的生涯。
魔嚴向白子畫耳邊低聲道:
“子畫,花千骨不知在煉妖塔內,遭遇了些什麽意外,思緒有些混亂,話也不會說完整了。子畫,你若是心有疑慮,不如就此作罷,讓我先帶她回貪婪殿去醫治,待康複之後再做打算。”
師兄魔嚴言下之意,有七成已經認定那少女就是花千骨,可若她真是花千骨,此時悔婚,豈不讓她怨恨一輩子!白子畫皺起眉來,越想心越亂……難道剛才我差點把小骨給錯殺了?白子畫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汗透重衣。不!不是的,她不是小骨!在他的直覺裏,眼前這位少女絕對不是他的小骨,可她是誰?小骨又在哪兒?
疑窦頓生,難道……這就是花千骨的神軀,她最真的容顏?群仙之中不少人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上仙!”
玉帝金口一開,鐘鼓罷喧,衆仙肅然。
玉帝不疾不徐,繼續娓娓道來:“天外有天,煉妖塔也只是一件仙器而已,難說不會是某位大天妖,在煉妖塔內修煉出無上妖功,破塔而出。子畫上仙若是對新娘的身份有所疑慮,不如拿照妖鏡來,看個分明,再入洞房不遲。”
連自己的新娘都不認識,還要借助照妖鏡,無論如何都都點說不過去,可心中疑慮不除,白子畫怎肯接受一個來歷可疑之人為妻。兩難之間,白子畫唯有默然不語。玉帝便權當他默許,揮手間兩位仙将擡上來一面兩米高的照妖寶鏡,揭開鏡布的霎那,鏡面上泛起水波一樣的光華,随即出現浮現了一個讓人血脈噴張的玲珑身影。
境中玉人與眼前少女,形容分毫無差,果然是她最真的容顏。且眼前少女鋒芒極其內斂,柔弱嬌媚,而從鏡中卻透出一股蒼茫古樸的氣息,仿佛來自恒古荒原,經歷了億萬年滄海桑田。這六界之內除了神,還會有誰,擁有如此獨特的神秘氣質?
玉帝撫須笑道:“上仙勿憂,尊夫人大概是通過煉妖塔內的幽冥之火時,焚毀了屬于仙凡之記憶和法力,卻因禍得福,煉化出神之真身。可喜可賀!吉時已到,請新郎新娘入洞房!”
少女新娘的真身,不屬仙凡、不是妖魔、也非鬼魅,那就只能是神!六界唯一的神就是花千骨,所以她就是花千骨無疑!玉帝金口一開,王母娘娘手中攤開的天地紅鸾玉冊上,金光一閃顯示了白子畫與花千骨的名字,并蒂同心,仙偶天成。
禮炮九響,空中百花怒放,朵朵飄香飛旋灑落,無數吉祥天女從天而降,簇擁着一對合璧新人入內……
站在長留大殿之巅,全程目睹了這一幕的聖君殺阡陌,卻出人意料的安靜,不吵也不鬧,權當自己一位不請自來的賓客。只是,大家都在猜測花千骨的真假時,他一直用手指點着太陽穴,苦思冥想這個白子畫可是真的?明明剛見過白子畫,他以真容示人,并不是幻形,怎麽一眨眼他又變回來了?
“殺阡陌,你覺得那是骨頭嗎?”
不知何時,東方站在了他身邊,很突兀地來那麽一問。
“小不點?她在哪兒?”殺阡陌整顆心都吊在兩個白子畫上,一時居然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東方哀嘆了一聲,苦笑道:
“骨頭不是剛剛和白子畫入了洞房。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她不是骨頭,可是除了骨頭,六界之內誰還能安然無恙走出煉妖塔,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殺阡陌直接翻了個白眼,冷笑道:“六界之內沒有,六界之外難道也沒有嗎?那小姑娘我認得,是白子畫從虛空帶回來的,居然頂着小不點的名義與白子畫成親。小不點現在一定很傷心,我要去找她,東方,一起去吧。”
東方嗯了一聲,呆呆地看着的洞房新宮,意識一片空白。天啊!裏面那一尊要是知道自己娶的究竟是誰,不知會鬧得如何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