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追蹤

第5章 追蹤

大概是家裏懷疑沈瑾白和陳廣峻私奔了的緣故,陳廣峻終于承受不住,開始勸沈瑾白回家。可沈瑾白卻執意不回,她只是對陳廣峻說:“我大可以不跟着你同行,獨自行走江湖我也使得,只是不能幫你抓人了。”

總之,沈瑾白就是鐵了心地不回去。

陳廣峻實在拿他這個表妹沒辦法,只好道:“算了,就你這性子,在江湖上不知要得罪多少人。若你不能平安回去,我只怕要被爹娘往死裏打……我還是好好看着你吧。”

既然陳廣峻都這麽說了,沈瑾白自然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蕭非也再沒提過這件事,仿佛真的被沈瑾白那日的語氣吓到了一般。只是,雖然她嘴上不提,但她的眼睛卻時刻關注着沈瑾白。

反而是沈瑾白,放松了對蕭非的警惕。蕭非說的話,她都一一查證了,都能對得上。就連那藥方,她事後也細看了,還讓陳廣峻特意去藥房問了問,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确是一個養氣補血的方子。

如此一來,沈瑾白雖然仍有疑慮,但也沒之前那般警惕了。當務之急,是追查到青門寨那七個賊匪的去向,将他們一網打盡。

而蕭非無疑成了他們追查賊匪的得力助手。她小小年紀便行走江湖,知道的事情要遠遠多于陳廣峻和沈瑾白。沈瑾白自不必提,這是她頭一遭闖蕩江湖,所知甚少。而陳廣峻卻不一樣了,他在六扇門任職,明明可以接觸到很多江湖上的消息,可他偏偏是個混日子的,對這些事一向是漠不關心,所以,他也毫不知情。

因此,若想要更順利地追查青門寨七個賊匪的下落,他們必須要拉蕭非入夥。蕭非對江湖很熟悉,還會醫術,正是他們所需要的。

于是,沈瑾白和陳廣峻終于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們要向蕭非吐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休息了兩日後,三人終于又坐到了一起。沈瑾白和陳廣峻看起來都十分嚴肅,而蕭非一見兩人都這麽嚴肅,不由得也緊張起來。

“怎麽了?”蕭非小心地問。

“不好意思,蕭姑娘,有件事我們一直瞞着你,”陳廣峻說着,亮出了自己的令牌,“我們是六扇門的。”

“什麽?”蕭非看起來十分驚訝。

“不,嚴格說來,只有我是六扇門的捕頭,”陳廣峻又忙補了一句,“這是我表妹,逃婚出來的,正好跟着我來江湖上歷練。”

蕭非看向沈瑾白:“沈姑娘不是六扇門的?”

沈瑾白垂了眸:“我什麽都不是。”

“是啊,你只是一個什麽都不是的衛所指揮使的後代,家裏人都寵着你,還有個刑部侍郎的兒子做你的未婚夫,”陳廣峻苦笑着,順手收了令牌,“求你了表妹,別再看低自己了,可以嗎?”

可沈瑾白聽了這話,眼裏卻更加黯淡了。

“原來你們是官宦人家出身,”蕭非只看着沈瑾白,“怪不得我猜不出你們的來路。”

“閑話少說,”沈瑾白果斷打斷了在她看來毫無意義的談話,直截了當地對蕭非道,“蕭姑娘,我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我們需要追查到青門寨匪徒的下落,可我們對江湖上的事情實在是不了解,想請你加入我們,可以嗎?”

“當然,六扇門會給你一定的補貼,而且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危,不透露你的姓名。”陳廣峻連忙補了一句,又看了沈瑾白一眼。

蕭非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她懵懵地看着沈瑾白和陳廣峻,半晌一個字也沒說出來。陳廣峻見狀,嘆了口氣,道:“蕭姑娘,若你有為難之處,我們也不會逼迫你。我們會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後再去追擊賊匪。”

“我,我,”蕭非猶豫了一下,終于點了點頭,“我願意去。”

“當真?”陳廣峻十分驚喜。

“當真,”蕭非點了點頭,又咬了咬唇,“他們抓了我,我現在還記着仇呢!”

許是她這純良的少女模樣配上這咬牙恨恨的語氣實在是有些奇怪,陳廣峻竟然被逗笑了。“多謝蕭姑娘了,”他站起身來,道:“那便不打擾你們休息了,明日一早我們便上路。”

“多謝蕭姑娘了。”沈瑾白也低着頭道了一句。但她的聲音很輕,她也不知道蕭非究竟聽到了沒有。

待到陳廣峻離開,兩個姑娘都各自在房間裏洗漱、收拾行李。蕭非看起來有些緊張,而沈瑾白卻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終于,蕭非終于忍不住了,躺在床上開了口,問:“沈姑娘,你怕嗎?”

“不怕。”沈瑾白回答道。

“為什麽不怕?”蕭非又問。

“因為我很能打。”沈瑾白言簡意赅。她說着,便又來到了桌邊,背對着蕭非坐了下來,就打算趴在桌上睡覺。這兩個晚上,她都是趴在桌子上睡的。

“沈……沈姑娘,”蕭非差點又叫錯了,“你今夜不如也來床上睡?我的傷已經不疼了,你需要好好休息。連着幾個晚上,你都沒睡好。”

“無妨。”沈瑾白回答着,一擡頭,又吹滅了放在手邊的蠟燭,整個屋子登時陷入了一片黑暗。她也放心地趴在桌子上,閉上了眼睛。

可蕭非并沒有消停。沈瑾白聽見她背後一陣腳步聲,連忙起身,只見蕭非竟赤着腳下了地,就向這邊走來。

“你做什麽?”沈瑾白忙問着,走到了蕭非面前。沈瑾白身材高挑,比蕭非高出了大半個頭,蕭非只能仰視着她。

“這是你的房間,如今我來了,你都不能在床上睡覺休息了。你既然執意要在這裏睡,那我也要跟着來。”蕭非仰頭望着沈瑾白,說。可她聽起來明顯底氣不足,似是如此面對沈瑾白讓她有些慌了,沈瑾白甚至能聽見這小丫頭的呼吸聲。

沈瑾白低下頭來,看見這小丫頭還光着腳,不由得嘆了口氣。已入秋了,地上涼。她回頭看了眼桌子,猶豫了一下,終于放棄了,向床邊走去。

蕭非見了,臉上露出了明顯的笑意,連忙一蹦一跳地跟在了沈瑾白身後,搶先一步上了床,縮在了靠牆的那一側。她給沈瑾白留出了足夠大的位置,然後便眼巴巴地瞧着沈瑾白。

沈瑾白見蕭非如此,實在沒有辦法,只得硬着頭皮躺了下來。這一躺下,她便渾身都不舒服,并不是床不舒服,而是有個人躺在離她很近的地方,她只要一想到這裏,便不自覺地緊張起來。雖然她看起來面無表情,可她的肢體卻都不自在的僵直着。

她沈瑾白何時與人親密至此啊!

而蕭非卻甜甜地笑了,看起來純良的很。她閉了眼睛,心滿意足地睡了。

“到了下一個地方,一定要給她單獨要一間房。”沈瑾白想着,身邊卻已經傳來了蕭非平穩的呼吸聲。

沈瑾白見狀,心裏有了主意,這不正是逃離的大好機會嗎?想着,她便要偷偷起身離開,可蕭非卻翻了個身,胳膊和腿一下子都搭在了沈瑾白的身上,完全限制住了沈瑾白的行動,壓得死死的。

沈瑾白被這一下子弄得動都不敢動,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腦子裏的那根筋也越來越緊……親密的接觸讓她一下子慌亂起來。

她逃離的願望,瞬間破滅了。

于是,這一夜,她睡得還沒有前幾夜好。她一整夜都緊繃着身體,根本不敢入眠。

第二日,沈瑾白還不如前幾日有精神。

三人各自收拾妥當,蕭非随身帶了藥箱,沈瑾白帶了酒囊,陳廣峻帶了錢。三人離了客棧,把馬車賣了,又買了三匹馬,就要離開四方鎮。

“蕭姑娘,你覺得他們會往哪裏去?”陳廣峻一邊騎着馬,一邊轉頭看着蕭非,問着。

蕭非騎在馬上,略顯青澀地駕着馬,回答着陳廣峻的問題,道:“我也不知道,但或許有人知道。等我們到了鎮口牌坊邊,那裏有一群混混常常聚在一起,我見過好多次了,他們或許知情。”蕭非說着,又看似無意地瞧了一眼沈瑾白。她總是關注着沈瑾白。

然而沈瑾白并沒有發現蕭非在關注着她。她實在是困倦,只想好好騎馬。

天氣晴朗,所幸已是初秋,倒沒有那麽燥熱。不多時,他們便到了鎮口,果然見牌坊邊,有一群混混正在鬥雞下賭。

三人下了馬,由陳廣峻出面交涉。他笑嘻嘻地擠進了人堆裏,從懷裏掏出了一錠在場最大的銀子。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一個混混坐在地上叼着根草,擡頭看着陳廣峻,問:“做什麽?”

陳廣峻拱手笑道:“不知各位兄臺可否知道青門寨七位首領的去向?”

混混并沒有回答,只是看着陳廣峻手裏的銀子,道:“這麽點錢就想買我一個消息?我鬥一天的雞,也有這些錢了。瞧不起誰呢?”

“若能如實相告,價錢多少都可以。”陳廣峻忙道。

沈瑾白遠遠地牽着馬站着,她雖聽不見陳廣峻說話,但能看見陳廣峻滿臉堆笑、還作揖行禮……但那夥混混看起來卻沒有那麽好收買,他們的臉上帶着輕蔑。

“有這麽費事嗎?”沈瑾白心想。

蕭非似是看出了沈瑾白心中所想,便道:“一般來說,這些混混和山上的賊匪都是有聯系的。混混給賊匪提供消息,賊匪有時則會分給混混一些錢財。看來青門寨和這些混混的關系也是如此,陳大哥想只用錢便從他們嘴裏套出話來,怕是有些難了。”

沈瑾白聽着,卻看那群混混都站了起來,不知不覺間已将陳廣峻團團圍住,甚至還有撸袖子的……沈瑾白皺了皺眉,心知不好,便把手裏的缰繩一把遞給了蕭非,又緊了緊頭繩,這才一邊活動着手腕一邊向那群混混走去。

“沈姑娘,你做什麽去?”蕭非問。

沈瑾白沒有回答,只是大步向前。而這邊的陳廣峻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已經被包圍了,而且看這架勢,他還要被打了。

“哎呦!”一聲痛呼響起,卻并不是陳廣峻的聲音。

陳廣峻和那群混混回頭一看,只見沈瑾白剛剛輕松撂倒了一個外圍的混混,那混混正躺在地上起都起不來,嘴裏連連痛呼。

“原來是個年輕的姑娘啊,”為首的混混吐出了嘴裏的草根兒,走了出來,笑嘻嘻地看着沈瑾白,“你……哎呦!”

一語未畢,他臉上登時挨了沈瑾白一拳。沈瑾白面不改色,冷冷地看着那混混。那混混臉上挨了一拳,一下子急了,連忙招呼着:“給我上!”

話音剛落,一夥混混蜂擁而上,陳廣峻連忙從人群裏擠了出來退了回去。蕭非見陳廣峻回來了,有些着急地問:“陳大哥,你不去幫沈姑娘嗎?”

“不用不用,”陳廣峻擺了擺手,笑了笑,又從馬上解下水袋喝了一大口水,道,“她能行的。”

話還沒說完,那邊已經傳來了沈瑾白的喝問:“說,青門寨匪徒究竟去何處了,不說,你這條胳膊便算是廢了。”

蕭非連忙看去,只見不過兩句話的時間,那群混混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嘴裏都叫喚個不停。而沈瑾白正把一人狠狠地踩在地上,揪着那人的胳膊,面無表情地問着。而她腳下的那人,正是那為首的混混。

這混混被壓在地上,狼狽不堪,嘴邊還有泥。而沈瑾白渾身幹幹淨淨,頭發也未曾亂上一分,甚至連劍都未曾拔出來。

“快說!”沈瑾白道。

“哎呦姑奶奶輕點,”混混連連叫苦,“我說,我說!”

蕭非見了此情此景,不禁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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