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樓
第11章 青樓
陳廣峻那夜出師不利,不僅在灌醉之後險些被綁架,還在這一夜颠簸之中染上了風寒。當日回來,他便發燒了。
還好有蕭非在,蕭非這個醫女是貨真價實的。她給陳廣峻看了診,開了藥,又用了針,總算讓陳廣峻退了燒。兩三日內,陳廣峻已然恢複如常。
只是可惜,他們抓捕吳渾的行動也因此耽擱了兩三天。沈瑾白并不放心蔣安和那群疑似北鬥莊的人,本想去找蔣沅兒借一下人手,卻又怕蔣沅兒存了私心,借此對蔣安做些什麽,打亂他們的計劃。無法,沈瑾白只得親自看着蔣安和北鬥莊的人――她一向如此,閑下來的時候便異常緊繃警惕,總是無法安心。而蕭非要照顧陳廣峻,一時間,三個人竟然都無法去青樓一探究竟。
還好,不論是蔣安還是那僞裝成北鬥莊的人,在這兩三天裏都沒有任何出格的行動。沈瑾白想,那群僞裝成北鬥莊的殺手,多半也在試探周圍的環境,查找下手的時機。畢竟,這是在城裏,人多眼雜,要想做下事後全身而退,怕是有些困難。
只是沈瑾白并不明白,為何蕭非突然間對蔣沅兒展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她每日裏只要一得閑,便會到沈瑾白面前問東問西,問的還都是關于蔣沅兒的事。
“沈姑娘,蔣老板的女兒長得什麽樣子啊?你覺得蔣老板的女兒生得好看嗎?”
“沈姑娘,你覺得蔣姑娘她為人怎麽樣啊?”
“沈姑娘……”
終于,沈瑾白實在受不住蕭非每日的問題都和蔣沅兒有關了。“蕭姑娘,我并沒有注意那麽多,”沈瑾白十分嚴肅地回答着,“我和她聯系,只是因為她能帶給我們一些有用的消息,除此之外,別的我都未曾在意過。”
或許是沈瑾白的語氣過于嚴肅,蕭非看着沈瑾白,一時有些發愣,好似是被吓到了。
沈瑾白見蕭非如此,不由得垂下了眸,清了清嗓子,醞釀着道歉的話語。可這次,卻依舊又是蕭非先開了口:“對不起沈姑娘,是我太過好奇了。”
沈瑾白愣了愣,張了張口,這才吐出一個“沒事”。蕭非聽見沈瑾白如此說,微微笑了,轉身又去了陳廣峻房間照料他。
蕭非好像每次都是主動開口道歉的那一個,哪怕不是她的錯。沈瑾白看着蕭非的背影,心中不禁想着:“她說話都如此小心翼翼,乖巧懂事的有些過了頭了……一個小丫頭行走江湖多年養成了這樣的性子,一定是遇見過什麽可怕的事。”
沈瑾白想着,不禁多看了蕭非幾眼,可蕭非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裏。想到自己剛從青門寨救出蕭非的那天還曾那麽懷疑她,沈瑾白不禁嘆了口氣,又轉身回房了。
在陳廣峻休養的這些天裏,沈瑾白把蔣安看得很嚴,他們未曾打草驚蛇,吳渾對此依舊毫不知情。等到陳廣峻身體大好的那一天,三人終于又決定去青樓一探究竟了。只是這一次,要去一探青樓的是沈瑾白。
“你行嗎?”陳廣峻向沈瑾白投去了懷疑的目光,“我不是擔心你會出事,畢竟你那麽能打,誰能奈何得了你?只是你那麽不喜歡和別人接觸,一進那紅香樓,便有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往你身上撲……你能受得了嗎?”
原來是擔心她壞事。
“最起碼我不會被人灌醉。”沈瑾白反擊着,她已經給自己準備了一套合适的男裝,做好了一探青樓的準備。
陳廣峻聽了這話,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我勸你不要小瞧那些姑娘……也別小瞧我!我喝了那麽多酒,并非一無所獲的。”
“是,有人包了紅香樓的整個第三層樓有一群姑娘陪着,別人都上不去,吳渾應該在那裏,這是你打探來的消息,我記住了,”這些日子,陳廣峻不知把這些話說了多少遍,沈瑾白早已爛熟于心,她接着說道,“我會找找機會上樓,能智取便智取,不能智取便強攻。”
“沈姑娘,”蕭非也不放心地看着沈瑾白,“不如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沈瑾白嚴詞拒絕,“你不會武功,去了那種地方,若是發生了什麽事,你無法自保。”
“那可以讓陳大哥陪你去,”蕭非忙道,“有他陪着你,大家都能安心些。”
沈瑾白搖了搖頭,道:“需要有人看着假扮成北鬥莊的那群人。若那些人來攪局,我得及時知道。酒樓的老板和蔣沅兒,我都信不過。”
“只能這樣啦?”蕭非失望地問着。
“放心啦,蕭姑娘,”這話卻是陳廣峻說的,“只要我表妹不去找姑娘們喝酒,她便不會出事的。”
傍晚時分,沈瑾白終于收拾妥當,換了一身男裝,背上了劍,又問蔣安讨了些銀錢。蔣安不情不願地給了,沈瑾白道了聲謝,轉身便拿着這些銀錢直奔紅香樓。
蕭非和陳廣峻自下午便一直待在屋裏,蕭非接着給陳廣峻熬藥,陳廣峻則偷偷觀察着那夥看起來像是北鬥莊的人。因此,沈瑾白也沒去打擾他們。
一進紅香樓,沈瑾白便覺得自己要瞎了。外邊天已經黑了,暗的出奇,這紅香樓裏又四處懸燈,姑娘穿的都花花綠綠的,又亮的出奇。一對對男女在大堂裏摟摟抱抱、相互拉扯、飲酒作對……沈瑾白不禁搖了搖頭,估計那夜陳廣峻連樓都沒能上去,在大堂這就卡住了。
她從沒見過眼前這般場景,實在是不适應。于是,她深吸一口氣,屏住了呼吸,這才艱難地向裏面走去。
老鸨迎上前來,熱情地挽住了沈瑾白的胳膊,滿臉堆笑地問着:“呀,好俊俏的公子,還是新客呢!不知公子怎麽稱呼呢?”老鸨說着,看了看沈瑾白身後的劍,又笑道:“或許該稱呼一聲‘少俠’?”
“随你,我姓白。”沈瑾白随口道。
“原來是白少俠,不知少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啊?”
沈瑾白在那老鸨沖上來的那一瞬間便渾身不适起來,她迫切地想要離開這過分的接觸,說了兩句話後,她終于受不了了,忙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又冷着臉對老鸨道:“随便。”
“少俠,瞧你這話說的,我們紅香樓的姑娘,那都是個頂個的人間絕色啊,少俠一句随便,那可真是太随便了。”老鸨笑着,還想上前,沈瑾白看見,連忙向後退了一步。
“呦,看來少俠是嫌棄我這老媽子,無妨,”老鸨拿着帕子掩面笑着,“不如我把現在閑着的姑娘都叫出來,給少俠挑一挑?”
老鸨說着,只是拿眼睛瞟着沈瑾白。沈瑾白見狀,便毫不心疼地把蔣安給她的那一袋子銀子都丢給了老鸨。“可以,”沈瑾白說,“你看這些錢夠請幾個姑娘,便帶來給我瞧瞧吧。”
老鸨接了那銀子,數了數錢,又對沈瑾白笑道:“少俠,你這些錢只夠一個人的。”
“一個也行。”沈瑾白道。
“好,那我這就去給少俠安排。”老鸨說着,便連忙去招呼得閑的姑娘們過來。沈瑾白便立在原地等着,觀察着這紅香樓。紅香樓有三層,大廳裏全是陪酒的姑娘,一直往裏走有個樓梯,但樓梯旁邊卻有人把守着,想來還是得給夠了錢拉着個姑娘才能上去。
據說吳渾在這裏揮金如土,看來若想見到他還是要費些心思。
“白少俠,你看這些姑娘如何?”老鸨說着,引着七八個姑娘走了過來。
沈瑾白裝模作樣地把這些姑娘審視了一番,又随手一指,那姑娘便自己主動地走上前來,對沈瑾白笑道:“放心吧白少俠,和奴家在一起你不會後悔的。”說着,就又要挽沈瑾白的胳膊,往她身上貼。
沈瑾白連忙後退一步,冷着臉道:“進屋再說。”她這樣冰冷的反應,把那姑娘吓了一跳,一時間那姑娘都不敢再上前,只是回頭看着老鸨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老鸨見狀,連忙上前來打圓場:“看來少俠有自己的小癖好呢。”又對那姑娘道:“巧兒,莫要小家子氣,讓少俠看見了笑話。還不快領着少俠進屋?”
那名喚巧兒的姑娘只得忍着懼意,又擠出笑容來,對沈瑾白道:“少俠,請跟奴家來。”
沈瑾白便跟着那巧兒身後,朝樓梯走去。上了樓,是個很長的走廊,約有三十間房,走廊兩邊中間都有人在把守,加起來有十幾人了。十幾個人高馬大的壯漢守在這裏,看起來還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許是怕客人鬧事、怕姑娘出逃……這青樓看得真嚴,怪不得吳渾會來這裏。”沈瑾白想着,就要跟着巧兒往裏走,可兩側屋子裏傳來的聲音卻突然鑽進她耳朵裏。她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一向把心思放在練武上,從未想過這些事,哪裏見過這場面?這一下子便讓她面紅耳赤,再難前行一步。
“白少俠,怎麽了?”巧兒見沈瑾白不再前行,便停了腳步,回頭問着。
“沒什麽,請繼續帶路吧。”沈瑾白清了清嗓子,裝作無事發生。
巧兒看着沈瑾白這副模樣,想了想,終于沒了那膽怯的神色,輕輕笑了:“莫非白少俠從未來過青樓?”她看起來放心了許多。
“只管帶路。”沈瑾白說。她有些後悔來這裏了,陳廣峻說的沒錯,她實在受不得與別人接觸,哪怕是這樣帶着打趣意味的話語都不行。可三人之中,陳廣峻風寒初愈,蕭非不能自保,只有她了。
巧兒笑了笑,沒再多問,回了頭接着向前走去。她走到一間房前,拿出鑰匙,打開了屋子,便倚在門上等着沈瑾白過來。沈瑾白只得硬着頭皮過去了,從巧兒的身邊路過,進了屋。
巧兒一笑,随即掩上了門。
沈瑾白立在桌邊,看着那門,問了一句:“門不拴上嗎?”
巧兒笑着,甩着手帕走到了沈瑾白面前,輕笑道:“少俠有所不知,門不拴上是這紅香樓的規矩,以防有些客人傷了姑娘,外邊的人來不及救。只要聽見一點不對的聲響,立馬就會有人沖進來查看情況。”
巧兒說着,已到了沈瑾白面前,用她那玩味的眼神看着沈瑾白。沈瑾白忙避開了那視線,自斟了一杯酒,飲了一口:“可若是有些客人就喜歡粗暴一些的呢?”
“放心吧,白少俠,”巧兒坐了下來,仰頭望着沈瑾白,“外邊的人都見多識廣,他們能分的清楚。”
“哦?這樣?”沈瑾白随口問着,又喝了一口酒。
“所以,少俠是喜歡粗暴的嗎?”巧兒問。
“我動作是比較粗暴,”沈瑾白說着,坐了下來,看着巧兒,道,“但我今天不想來粗暴的,我有別的癖好。”
沈瑾白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現在恨不得把那青門寨的吳渾千刀萬剮,來抵消她在這裏遭的罪。
“所以,少俠的癖好是什麽?”巧兒問。
沈瑾白垂了眸:“我喜歡,把人打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