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同行
第17章 同行
衙門大堂裏,陳廣峻和蔣沅兒剛将吳渾和那仍活着的殺手送了進去,只等六扇門的人來将他們押送回京。可要離開時,陳廣峻不知又想起了什麽,對着來接待他們的小吏耳語了一番。
蔣沅兒不明就裏,她只是不停地打量着衙門,笑道:“我還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來這種地方。”
陳廣峻回過頭,手背在身後向蔣沅兒走來。“蔣姑娘,多謝你這些日子的相助,”陳廣峻說,“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
“什麽東西?”蔣沅兒狐疑地看着陳廣峻。
陳廣峻笑了笑,道:“閉上眼睛。”
蔣沅兒看着陳廣峻,雖心有疑慮,但還是閉上了眼睛。她感覺到陳廣峻牽上了她的手,帶着她走了幾步。“怎麽神神秘秘的?”蔣沅兒問着。
可下一秒,她便感覺陳廣峻的手松開了,她聽見耳畔一聲巨響,有什麽東西重重落在了地上。她忙睜開眼睛,只見自己已伸出牢籠之中――這牢籠是這衙門的機關,從天而降,正好将她困住。
蔣沅兒看向陳廣峻,只見陳廣峻正抱歉地笑着。她無奈嘆氣:“我書讀的不多,但我也知道你這算是卸磨殺驢……或者是恩将仇報?”
“實在是不好意思,蔣姑娘,”陳廣峻說,“你這些日子的确幫了我們不少忙,我銘記于心。可你畢竟還偷了我的錢,不僅偷了我的,還有其他人的。我畢竟是個捕頭,見了賊,怎能不抓呢?擒賊擒王,蔣姑娘,我只好先抓了你了。”
蔣沅兒便扒在圍欄邊上笑着,問陳廣峻:“可我還幫了你們這麽多,不算将功補過嗎?”
“自然是算的,”陳廣峻道,“我方才已囑咐了這裏的獄卒,給蔣姑娘單間優待。不過,蔣姑娘,你以後在這牢裏,還是多學點別的有用的東西吧。小姑娘家家有手有腳的,只靠偷靠搶,可不能過一輩子。”
“聽起來你還挺為我着想,我的确不能靠這個過一輩子,”蔣沅兒看着陳廣峻,微笑着,“只是你有沒有替自己想過?”
陳廣峻不解:“何意?”
蔣沅兒笑着指了指府衙大門:“我的兄弟都在外邊守着呢,只要你一走出去,他們發現我沒有跟着出來,你猜他們會做什麽呢?就算你僥幸出了門而沒被砍,我可告訴你,各地的混混常常互通有無,不僅是在九江,在別的地方也有我的人。只要我送個口信給他們,他們可就都盯上你啦。”
陳廣峻颔首微笑:“蔣姑娘放心,陳某還是有些自保能力的。”陳廣峻說着,挑了下眉,扭頭便走。蔣沅兒也不着急,只是倚在欄杆邊上,輕輕地笑。
陳廣峻以為蔣沅兒只是威脅他,畢竟一個小丫頭片子,還能有許多人死心塌地地追随不成?他不緊不慢地走出府衙大門,甚至還哼着小曲兒。
可他沒想到,他剛邁出府衙大門一步,一把刀便架在了自己脖子上。“我們老大呢?”一個壯漢惡狠狠地問着。
陳廣峻望了過去,只見這周圍全是蔣沅兒的人,各色各樣的混混,應有盡有。他吞咽了下口水,又笑道:“她剛剛在找茅廁,我就随便出來逛一逛。你們等着啊,我去催一催。”陳廣峻說着,連忙轉身直奔大堂。
蔣沅兒看見陳廣峻回來了,又輕輕地笑着:“怎麽?舍不得我?”
陳廣峻連忙正色道:“姑娘莫要說笑。”又道:“陳某只是為姑娘謀了另一條出路,不知姑娘是否想聽?”
“講。”
陳廣峻道:“姑娘耳目衆多,不知姑娘可否為六扇門效力。如果姑娘肯為為六扇門效力,那前塵往事既往不咎不說,待你立了功,日後的生活也有了着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蔣沅兒微微一笑:“可。”
沈瑾白清晨很早便醒了,她一側頭,便看見蕭非還躺在地上。小丫頭在夢裏眉頭微蹙,看起來睡得很不踏實,被子也蹬掉了半邊。沈瑾白小心地起了身,下了地,把被子給蕭非蓋好了,就要去洗漱。
可走兩步,她卻又覺得不對,在地上睡終究是不舒服的。若非這小丫頭,她昨夜便栽在紅香樓了……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于是,她又折返回來,小心地把蕭非從地上抱了起來,穩穩地将她挪到了床上。蕭非并沒有被驚醒,依舊熟睡着。
沈瑾白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如釋重負,這才自行出門打水去洗漱了。
可沈瑾白剛出門,蕭非便睜開了眼睛。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被子,又摸了摸床榻――這裏還殘留着沈瑾白身上的溫度。蕭非感受着這溫度,甜甜地一笑,又閉上了眼睛。
沈瑾白實在是一個閑不下來的人,雖然她昨夜剛剛才忙活完,但她現在又閑不住了。她洗漱了之後,想着時辰尚早,估計陳廣峻和蕭非都還沒起,便想着去給他們買早餐。可一想到買早餐,她就想起陳廣峻的錢被偷了,如今三人身上的錢所剩無幾,還得想辦法弄些錢來。
于是,沈瑾白先出了酒樓,去了當鋪,把自己脖子上的玉墜兒給當了。她看這玉墜兒不順眼很久了,因為脖子上戴了這麽個東西實在是影響她打架,若非是宮中禦賜,姑母千叮咛萬囑咐要她戴上,她才不會戴,如今總算是找到正當理由扔掉這玉墜兒了。
她當了錢後,又去買了早餐,趕回了酒樓。可她一進酒樓大堂,便見蔣沅兒也在這裏,正趴在櫃臺前和蔣安說着話,而蔣安臉色鐵青,很明顯是被氣着了。
“是沈姑娘啊,”蔣沅兒看見了沈瑾白,便對她笑道,“早啊。”
“早,”沈瑾白禮貌地回了一句,又問,“蔣姑娘怎麽在這裏?”
“哦,我來和我這混賬老爹告個別,”蔣沅兒說着,又看向了蔣安,“畢竟是生了我的人,該有的禮數總該盡到。”
“告別?”沈瑾白問。
“是啊,告別,”蔣沅兒笑了笑,“你表哥請我與你們随行,幫六扇門打探消息。若是立了功,我便不用靠小偷小摸過一輩子了,這生活可比這老頭給我的好多了,我實在是心動。”蔣沅兒說着,又看向蔣安,笑着問道:“是不是啊,爹?”
蔣安的臉色十分難看,而沈瑾白只想趕緊上樓去問一問陳廣峻這是怎麽回事。這個決定未免太過突然了些。想着,她便要上樓,卻聽見蔣沅兒又笑着對蔣安道:“爹,我不在的日子裏,你要記得,每個月都要去我娘的墳前磕頭跪拜上香。我在九江城的兄弟會一直看着你,如果你不去的話,他們就攔在這康義酒樓的門口,直到你去為止。爹,我相信你會去的,對不對?”
沈瑾白聽見這話,不由得回頭看了蔣沅兒一眼,只見蔣沅兒依舊是笑着的,而蔣安已經被氣得額頭上青筋暴起。
“我永遠不會給那個賤人磕頭跪拜!”蔣安罵着。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聲,蔣沅兒飛起手來直接照着蔣安的臉來了一巴掌。“你敢再說一次?”蔣沅兒微笑着道。
“那個賤人……”
“啪!”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另一邊臉上。
蔣沅兒輕輕甩了甩自己的手,又對蔣安道:“爹,我這些年在街上混着,可是學會了不少東西,你若是想見見世面,可以直說,不必如此拐彎抹角。”蔣沅兒說着,拔下了頭上的簪子,一下子狠狠地紮在了櫃臺上。
蔣安見這情形,終于沒話了。沈瑾白見蔣沅兒如此,愣了一下,轉過身去便接着上樓了。
她提着早餐進了自己的房間,放下早餐,卻見蕭非正對鏡梳妝。蕭非在打扮一事上一向十分精致,總是要把自己的頭發精細地绾起。那烏黑的頭發在她手下總能有許多別致的花樣,倒是賞心悅目。
“沈姑娘,你回來了?”蕭非見沈瑾白回來了,忙扭過頭來對沈瑾白輕輕地笑。她連忙把頭發绾好,又忙起身到了沈瑾白面前,問:“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還好,我已經沒多大感覺了。”沈瑾白如實答道。
可蕭非分明看出沈瑾白有心事,便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沈姑娘?”
沈瑾白一邊擺着早餐,一邊回答着:“也沒什麽。在樓下碰見了蔣姑娘,她說,我表哥讓她與我們同行。”
“啊?”蕭非實在是有些驚訝,“這太突然了吧?”
“是有些突然,”沈瑾白說着,又對蕭非道,“你先吃飯,我去叫我表哥來。”
沈瑾白說着,轉身就要走。她不知為何,看見蔣安那般對蔣沅兒說話之後,心中忽然有了些別樣的感受,來自記憶深處的某些事情又讓她心煩意亂。
“陳大哥沒有和你商量過嗎?”蕭非問。
沈瑾白已來到了門邊,她搖了搖頭,道:“沒有。”可說着,她又有些遲疑:“可我想,她跟着我們應當也不錯,她可以在很多地方都幫到我們。”
蕭非聽了這話,愣了一下,又笑道:“希望如此。”
沈瑾白點了點頭:“希望如此。”她說着,便轉身離去了。
可門一關上,蕭非卻立馬又變了臉色。她坐了下來,撐着下巴,微微蹙眉。
“她要與我們同行便罷了,可你為什麽因此心事重重的?”她不住地思索着,“看來,你還有很多秘密等着我探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