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證據
第34章 證據
沈瑾白聽見蕭非叫她,連忙穿了鞋便沖去了隔壁的房間。蕭非已經醒了,屋子裏只有蔣沅兒和陳廣峻在,季陵剛換了班回去睡覺了。
“她怎樣了?”沈瑾白問着蔣沅兒,“她意識可還清醒,可有說些胡話?”
她還記得蕭非在昏迷之前嘴裏曾說了些颠三倒四、意義不明的話。她把那些話已忘了大半,但那詭異的感覺她還是記着的。
蔣沅兒一頭霧水:“我覺得她挺正常的。你怎麽這麽問,發生了什麽?”
兩人正說着話,卻聽床榻上的蕭非傳來了微弱的呼喚。
“沈姑娘?”蕭非躺在床上,無力地喚了一句。
沈瑾白循聲看向蕭非。她已進了蕭非的房門,可在這要到跟前時卻猶豫了。她的腳步慢了下來,緩了一緩,才又終于挪到了蕭非的床前,問:“你還好嗎?”
蕭非點了點頭,又輕輕笑了:“我好多了。”又問沈瑾白:“你怎樣了?我聽說你也昏倒了……”
“我沒事。”沈瑾白連忙回答着,一時又不知該說些什麽了。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崩潰疲憊到暈倒實在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蕭非說着,向沈瑾白伸出手去,又道,“沈姑娘,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蔣沅兒不失時宜地插了句嘴:“蕭非妹妹方才夢裏都在叫你,可是很擔心你呢。”
沈瑾白心中一動,又低了頭道:“你安心養傷吧,不必在意我。”
蕭非看着沈瑾白這神情,似是明白了沈瑾白心中所想。“她想要回避這些痛苦,”蕭非想,“也是情理之中……可我呢?”
她理解沈瑾白的想法。沈瑾白畢竟生長在那樣一個糟心的環境裏,想要回避痛苦也是情理之中。搞不好沈瑾白還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了自己身上,那樣她就會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只怕更不想面對自己過去犯下的“錯誤”……蕭非都理解。
但理解歸理解,她不免有些委屈,她現在只想讓沈瑾白多說幾句安慰的話,多叫幾句“非非”,她喜歡沈瑾白如此稱呼她。
想着,蕭非眼眶一紅,剛想要裝裝可憐……不,不是裝,她現在是真的很可憐。她剛想做出一副可憐又堅強的模樣讓沈瑾白心疼的時候,卻不想沈瑾白又開了口:“蕭姑娘,你知道襄宜谷的紅衣女子是什麽來頭嗎?就是那夜幫了我們的年輕女子。”
蕭姑娘?蕭非心裏有些不滿,明明那日都叫她“非非”了,怎麽又改回去了?
“不知道,”蕭非說,“我師父雖是襄宜谷的,但他早就離開襄宜谷了。那紅衣女子既然年輕,想必若我師父在世,也是不知的。”
沈瑾白垂了眸,想了想,又對蕭非道:“蕭姑娘,我懷疑襄宜谷可能盯上你了。前些日子在九江,襄宜谷的人扮成了北鬥莊的人去追殺吳渾,後來又是一個紅衣女子劫走了吳渾,那紅衣女子應當就是那夜救我們的人。按照我們之前的猜測,劫走吳渾的人應當就是幕後主使,所以襄宜谷就是九江之事的幕後黑手。但如今在岳州,卻依舊有襄宜谷的人現身,我想可能是我們之前在九江時得罪了襄宜谷,但也可能是襄宜谷盯上了你。”
蕭非一臉認真地聽着,又故作無知地問:“可既然如此,那紅衣女子那日為何又要救我們?”
沈瑾白皺了眉:“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也不知襄宜谷的谷主莫如意在打什麽鬼算盤,如果襄宜谷和我們為敵的話,她就不該救我們。可若他們不和我們為敵,又為何要劫走吳渾?簡直是矛盾。”
蔣沅兒道:“聽說襄宜谷的人做事一向随性,不能按常理推測的。那夜……可能就只是一個意外吧。”
“或許吧。”沈瑾白心事重重。
蕭非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沈瑾白的面容。沈瑾白看起來依舊疲憊,想來是一夜沒睡好。
“在我面前裝得這樣冷淡疏離,滿嘴一本正經地分析着正事,還不是擔心我擔心了一個晚上?”蕭非心中默默地說着,但表情依舊是一臉純良。
“但不管怎麽說,我們都需要多加防備,”陳廣峻說,“江湖深不可測,各方各派利益牽扯不亞于朝堂,我們應該謹慎行事才對。”
“有你們在,我很放心。就算襄宜谷真是沖着我來的,我也不怕。”蕭非說。
沈瑾白聽了這話,不由得垂了眸。她希望蕭非不要這麽相信他們,畢竟他們可能也保護不了她――比如這一次。
沈瑾白想着,又陷入了深深地自責之中。她看着蕭非蒼白的面孔,想了想,轉身便走。
“你去哪!”陳廣峻忙問。
“去審趙金。”沈瑾白答道。
“你別把他打死了!”陳廣峻說着,又連忙對蔣沅兒道,“蔣姑娘,我先去看着我表妹了,煩勞你再多看一會兒蕭姑娘。”
“放心吧,我不累。”蔣沅兒說着,微微一笑,目送着陳廣峻遠去,半晌也沒回過頭來。
床榻上的蕭非突然長嘆一聲。蔣沅兒聽見蕭非嘆氣,不由得回頭去問:“怎麽了,蕭非妹妹,何故嘆氣呀?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蕭非閉了眼睛:“喜歡的人出去了,看背影也看不到。”
蔣沅兒登時雙頰微紅:“胡說什麽呢?”
蕭非輕輕笑了一下,又強打精神睜開眼睛,扭頭看着蔣沅兒:“放心,沅兒姐姐,我不是說你。”又道:“陳大哥沒見過他那未婚妻,婚事又一拖再拖,我覺得你還是有機會的。”說着,她眨了眨眼。
蔣沅兒無奈搖頭:“你這丫頭,怎麽中了一箭,反而會調侃人了呢?”
蕭非閉了眼,看起來極其虛弱:“沅兒姐姐,我頭暈……”
“果真是說胡話了。”蔣沅兒想起了沈瑾白剛進屋時的那些話,擔憂的神情也多了幾分。她認識的蕭非妹妹,乖巧可憐,怎麽會說這些話呢?
陳廣峻追着沈瑾白來了柴房,看見沈瑾白要進門,他連忙高聲叫住了沈瑾白,攔住了她:“表妹,還是我來審吧。”
“我來就好。”沈瑾白說着,就要進門。
“你那是審人嗎?你那是打人!這是重要的人證,你可不能把他給打死了!”陳廣峻強調着,“你把他交給我,我怎麽着也在六扇門受訓過,審人也不是不行。”
沈瑾白依舊按捺不住自己想動手的沖動,回頭看了一眼那房門。陳廣峻又連忙補了一句:“我已經給朝廷送了信了,他們很快就會派人來。”
“當真?”沈瑾白問。
“真的,”陳廣峻忙道,“我不僅給六扇門傳了消息,我還給禦史臺遞了消息,我甚至還給我爹寫了信!我說我們要死在這裏了,他們不可能不管的。就算我爹不管我,那六扇門肯定是要管我的。”
沈瑾白想了想,低了頭,終于還是讓開了進門的路。“你去吧。”沈瑾白說着,便轉了身去,再也不看這門。
陳廣峻頗有些無奈,推門進去了,只見趙金正慘兮兮地被綁在柱子上,鼻青臉腫,嘴裏還塞了一塊破抹布。陳廣峻走了過去,蹲了下來,扯下了趙金嘴裏的抹布,問:“現在可以說了嗎?”
“不說。”趙金依舊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他想挺直腰板,可卻不由得“哎呦”了一聲。
“怎麽了?”陳廣峻問着,伸手摸了摸趙金的胸膛,這一摸,他不禁皺了眉頭,“肋骨斷了三根啊。”
“你表妹做的好事!”趙金罵着,“我疼得一夜都沒睡!”
“活該!”陳廣峻罵着,“惹誰不好,惹我表妹?”
陳廣峻說着,又瞧了瞧柴房的門,指了一指,對趙金道:“我告訴你,我表妹可就在外邊等着呢,她同意讓我暫時審你。我是比較好說話的,如果你把一切告訴我,那自然萬事大吉,我表妹也不會再來用她的方式審你了,我還會幫你治這肋骨斷了的傷。但是如果你不說,我可沒辦法保證能攔住我表妹。”他說着,又瞧了瞧趙金的胸膛,十分溫和看似關切地說:“三根肋骨,實在是下手重了些。”
不多時,陳廣峻便從柴房裏出來了。“解決了,”陳廣峻說,“對付這種人,還是軟硬兼施比較有效。”
“他怎麽說?”沈瑾白忙問。
“倒是簡單,”陳廣峻道,“那賬本上的花,對應的是馮家開的青樓裏的姑娘們的花名兒。每個想賄賂知州的人,都是用給姑娘打賞的方法,都是先找看場子的說明來意和錢數,再把錢打賞給姑娘,事後馮府再去找這姑娘要錢,姑娘也會有賞金,所以這事兒一直很順利。這岳州城也就這麽大,需要行賄的也就這麽幾家,所以是每一家對應一個姑娘,這些姑娘也都不是普通人能見到的。只要找到那些青樓裏的姑娘,問出姓名,就容易了。”
“原來如此。”沈瑾白說着,卻又看向了那柴房。
“你別想着打他了,他已經供出來了這麽多,現在可不能再對他随便下手了。不僅不能下手,我們還得給他治肋骨的傷呢!你把他肋骨打折了三根,你知不知道?”陳廣峻問。
沈瑾白搖了搖頭:“确實不知。”又問:“你打算怎麽給他治傷?請大夫恐會洩露行蹤,蕭姑娘也傷着呢。”
“不是還有蔣姑娘嗎?”陳廣峻道,“蔣姑娘雖不會醫理,但她混跡街頭這麽多年,治個骨折,就算治不利索,也能湊合一下。別說了,我去尋兩塊木板給他夾上,再讓蔣姑娘想辦法搞點銀錢,最好從馮家和知州家搞,然後讓季兄去那幾家青樓走一走吧。”
“你是說讓蔣姑娘去偷些銀錢。”
“我可沒這麽說,”陳廣峻連忙否認,“就是,非常時期,每個人都得發揮自己所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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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非:以受傷為名崩一下自己的戲中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