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香囊

第36章 香囊

在這宅子裏待了半月有餘,京城六扇門的人終于到了。一共來了十人,都是武功高強的。朝廷還派了禦史來,随後就到。只要六扇門收集了足夠的證據,等禦史一到,确定了就可以實施抓捕了。

為首的捕頭姓周,為人很是和善,大約四十來歲,和陳廣峻很談得來,也是陳廣峻初入六扇門時的師父。沈瑾白也是在看到周捕頭的那一瞬間,才意識到陳廣峻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作風是從哪學來的了。

“師父,這是我們套出來的行賄之人的名單,還請過目。”陳廣峻把一個厚厚的冊子遞給了周捕頭。他的交接工作做得很好,就連那趙金,他也交給了這批人。

季陵看着周捕頭手裏的名單,在一旁插嘴道:“這可是我犧牲色相換來的。”

周捕頭翻開看了兩眼,道:“辛苦你們了。”又對陳廣峻道:“廣峻,我們單獨聊一下吧。”

幾人本來都在屋子裏待着,聽見這話,都十分自覺地退了出去。蕭非已經能下地了,但還是十分虛弱,沒走兩步就一個不防踉跄了一下。沈瑾白連忙伸手扶住:“小心。”

蕭非擡頭看向沈瑾白,笑了笑:“多謝沈姑娘了。”

沈瑾白愣了一下,又忙收回手去,裝作沒事人一樣的往前走着。蔣沅兒卻在此時追了上來,和她并肩走着,問:“沈姑娘,你說周捕頭會和你表哥說些什麽呀?”

沈瑾白搖了搖頭,如實答道:“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周捕頭。”

“那你表哥之前可曾提起過他?”蔣沅兒又問。

沈瑾白想了想,一時竟答不上來。從前在京城時,她除了每日練武之外,根本不關心這些事情。陳廣峻或許對她說過,或許沒有對她說過……她已然記不清了。

她從前還真是不關心人啊,果真是一塊捂不熱的石頭。

“我記不清了。”沈瑾白回答着,加快了腳步,逃離了這裏。

“沈姑娘,等等我。”蕭非叫着,也追了上去。

屋裏只有陳廣峻和周捕頭兩人,在其他人都出去後,周捕頭一下子變了臉色。“廣峻,你可知道你這次犯了多大的錯嗎?”周捕頭問。

陳廣峻有些發懵:“不知。”又忙行了個禮:“還請師父指教。”

周捕頭坐了下來,喝了口茶,道:“你管的太多了。”又道:“我雖不知你這次來岳州的任務是什麽,但想必六扇門這次給你的任務絕不會是查一個知州和一個舉人的事,那根本不是六扇門該管的事!你倒好,查了不說,還直接跨過此地巡撫,直接給六扇門、禦史臺、甚至你爹在的大理寺都傳了消息,不按規矩辦事也就罷了,你這樣讓身負監察之責的禦史臺如何做啊?你看,如今,禦史臺覺得沒面子了,開始大張旗鼓地辦事了,六扇門一出動就是十人,禦史都已經在路上了!”

陳廣峻低了頭:“我只是覺得此地知州這樣猖狂,我們一行人來此不過幾天便受了重創,此地巡撫不可能一點都不知情,因此沒敢報給巡撫。又怕這裏的情況不受重視,所以才給那麽多地方都遞了消息。如今看來,也還是有用的。”

“原來你是故意的啊!”周捕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那我問你,若你找不到有利的證據怎麽辦?”

“有證據的,”陳廣峻忙道,“那賬本上已得出了許多行賄之人的姓名!”

“這算個什麽證據!”周捕頭嘆道,“廣峻啊,你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你難道不知道,官官相護嗎?你的證據只是一個受賄而已,不知多少如張知州一般的人都在受賄,你這樣做,能不能把張知州拉下馬還不一定,但一定會犯了衆怒!”

陳廣峻仍是低着頭:“如果能把張知州拉下馬,就值得。”

“唉,”周捕頭長嘆一聲,“我問你,你還記得你當初是為何要來六扇門的嗎?”

陳廣峻有些緊張地吞了下口水,如實回答道:“科舉不利,父親不喜,特投身于六扇門,以期建功,将來好受提拔。”

“是啊,你一個官宦人家的子弟,已經走了比平常人難走的路子,你怎麽還拼命地讓自己的路更難走啊!”周捕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知不知道,你如此行徑,已經惹怒了多少人啊!”

陳廣峻想了想,又行了一禮,道:“師父,若我的朋友沒有受傷、沒有被馮府人當街持械追殺,我可能真的不會管這件事。可我們中已經有人受了傷且險些喪命,那些人更是明目張膽地當街追殺我們,實在是讓我擔憂此地百姓日常的生活。我不能坐視不理了,哪怕真的要搭上我的前途,我也認了。”

蕭非追着沈瑾白到了她的房間,已是氣喘籲籲。沈瑾白看着蕭非,有些驚訝:“你怎麽追過來了?”

“我叫你了,你沒聽見。”蕭非說着,進了屋,拿出帕子來擦了擦汗。

沈瑾白的确沒聽見,她剛才一直在反思自己以前的冷漠。她一直都是這樣的,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問題,卻也知道自己多半是克服不了的。

“快坐下歇歇吧。”沈瑾白說着,給蕭非倒了一杯茶,送到了蕭非眼前。

蕭非一笑,接過了茶,抿了一口,便把杯子放下了。“沈姑娘,我有東西要給你。”蕭非說着,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精致的香囊,遞到了沈瑾白面前。

“這是……”沈瑾白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這是我這幾天有力氣的時候做的,裏面是我特意調制的藥包,可以趨避蟲蛇。”蕭非說着,連忙把這香囊塞到了沈瑾白手裏。

沈瑾白接過那香囊,那上面散發着一股很好聞的藥香。“你那時多要了幾味藥,就是為了這個?”沈瑾白問。

蕭非連連點頭,微微笑着:“我很早就想給你做一個這個了。”

“為什麽是給我?”沈瑾白問,“其他人沒有嗎?”

蕭非搖了搖頭:“沒有,只有你有。”

“為什麽?”沈瑾白拿着這小小的香囊,忽然覺得這香囊好似有千斤之重。她心底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正在翻湧着,但她說不上來。這感覺太過陌生,她一邊想盡情地釋放出來,一邊又想躲開……

好像,當時蕭非昏倒在她懷裏之時,她心中也有這樣的感覺,但當時更多的應該是恐慌?

沈瑾白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奇怪了,她都快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了。

“因為是你,”蕭非說着,連忙站起身來,向沈瑾白又走近了一步,“沈姑娘,你很特別,對我來說也是。”

沈瑾白有些聽不明白這話了。她看着蕭非的神情,只見蕭非正輕輕笑着,兩眼也只是專注地看着自己,她一時竟摸不清蕭非真正的意思了。于是,她只是背過了身去,小心地把那香囊挂在了自己腰間,又道了一句:“多謝。”

多謝?蕭非聽着這簡單的兩個字,不禁皺了皺眉,心中暗道:“她是沒聽明白我的意思嗎?這些天我明示暗示多少次了,難道真要我直白地說出來嗎?可我若直白地說出來,就不符合我如今的作風了,她肯定會覺得奇怪的。”

蕭非想着,不禁有些苦惱:“我知道你愛躲着人,生怕別人離你太近,可平常腦子轉得那麽快的一個人,也不至于在這種事情上反應這麽慢吧?我投懷送抱的次數都數不清了,話也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你怎麽反應這樣平淡?”她想着,又有些生氣:“果真是一塊捂不熱的石頭!我一世英名,在你這算敗完了!”

她心裏埋怨了一堆話,但表面上卻依舊是笑着看着沈瑾白,一點兒不滿都沒露出來。“再忍忍吧,”蕭非心想,“我就不信你一直是塊石頭。”

正想着,季陵卻過來敲門了:“兩位姑娘,現在可閑着麽?”

沈瑾白忙答道:“我們沒忙什麽。”

季陵聽了這話,連忙說道:“那兩位姑娘快去廚房幫幫忙吧,我看蔣姑娘已經快忙瘋了。我什麽也不會,只會生個火、燒個水,在那看了半天,實在是幹着急。”

“可我也不會……”沈瑾白實在是沒有底氣。

“我會做飯,”蕭非忙道,“我去幫沅兒姐姐。”

幾人說着,便一起到了廚房,只見蔣沅兒正一個人在那裏忙着。這裏一下來了十個捕頭,所有人的飯卻都是蔣沅兒在做。沈瑾白看了,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可她從前一向是有人服侍的小姐,根本不會下廚,雖然練武,卻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蕭非見狀,忙上前幫忙。季陵和沈瑾白對視了一眼,尴尬地說:“那我們兩個,就幫你們看火洗菜拿東西吧。”

說着,季陵就出去打水了。沈瑾白撸起袖子到了案板前,看着那一堆菜,一時有些懵。

“沈姑娘,幫我拿一下芹菜吧。”蔣沅兒說。

“哪個是芹菜?”沈瑾白問着,看了看案板上放着的一堆菜,實在是分辨不出來。

“……我還是自己拿吧。”蔣沅兒嘆了口氣,走了過來。蕭非見了,只是細細地看着沈瑾白的反應,只見沈瑾白面色如常,但眼裏卻有幾分失落。

沈瑾白越發覺得自己沒用了。

“若讓我九江的兄弟們知道,我堂堂九江街頭一霸在這裏洗手作羹湯,只怕會笑掉大牙了。”蔣沅兒倒也沒什麽怨言,只是随口說着自嘲的話。

蕭非也開口輕笑道:“這說明沅兒姐姐很厲害,什麽都會。”

“嘴真甜。”蔣沅兒看起來很是受用。

沈瑾白聽見蕭非這樣誇蔣沅兒,不由得垂了眸子。不知道為什麽,她如今一看到蕭非和別人親近,她心裏就不太舒服。

她正低頭沉思之時,卻聽見季陵和陳廣峻一起進來了。蔣沅兒看見陳廣峻也來廚房了,不由得有些驚訝:“你怎麽來這了?周捕頭和你聊完了?”

陳廣峻微笑着點了點頭,答道:“聊完了。”

“聊什麽了?看你反應好像不太自然?”蔣沅兒一邊忙活着,一邊問着。

“也沒什麽,就是敘舊,”陳廣峻說着,也撸起了袖子,問蔣沅兒,“我能做什麽?”

蔣沅兒看了看陳廣峻,又看了看沈瑾白和季陵,很明顯,陳廣峻也是一個什麽都不會的。于是,蔣沅兒遲疑了一瞬,有些犯難地答道:“看火洗菜拿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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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非:主動表白就崩人設了,不主動表白面前這個石頭就反應不過來,好難!

小白:有點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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