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梁叡收到蕭文若的禮物，很是欣悅，大手一揮，對全軍将士許諾：“大家加快攻下狼牙城，班師回京之後我請你們在荷香村大吃一頓全鴨宴。”

軍隊裏有的士兵聽得一頭霧水：“這荷香村是哪裏冒出來的店啊？出征前沒聽到啊。”

“真是一出征整個人都落伍了，趕緊打完回家，不然我老婆又要笑話我大老粗了。”

還有一批梁叡的親信，卻隐約知道荷香村是梁叡和兄長合辦的産業，當即表示了強烈支持。

至于其他不明白的士兵也沒關系，只要知道快快打贏了回去大将軍請客吃飯，頓時士氣高漲，他們這次出征是為了打擊近期不斷騷擾邊關的北方游牧民族狄戎，陛下的旨意原定三個月拿下狼牙城及周邊草原，在吃貨精神的鼓舞下，只花了兩個月就打完了。

不過這是後話了，此時大燕和狄戎還在邊關交戰，而京城這一邊，經過了一個月，荷香村的品牌是徹底打響了。

因為糕點制作的流程複雜，陸賈嚴格把關，堅決不出現以次充好的劣質點心，如今在雍京城荷香村的糕點早已是供不應求。

這種糕點在官宦人家還是一種非常受歡迎的送禮佳品，雖然明面上沒說，但哪個消息靈通的官員不知道這是皇後和大将軍合辦的産業。皇後雖然這些年在宮裏深居簡出，但他的父親是前太傅蕭然，爺爺是第三任皇帝的蕭相國蕭禮——雖然人已經千古了，但蕭家在儒士中間留下的根基人脈可沒斷，在京城的文官拜帖子拉關系，經常得求蕭禮引薦。

而梁叡這邊就更不用說了，大将軍炙手可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光想要出頭的武官要靠梁叡提攜，就連文官也紛紛巴結他。平時梁府的門檻過高邁不進去？現在荷香村可以随便去，據說梁叡留在京城的心腹之一胡舟經常在荷香村出現，那麽時不時買點東西支持大将軍的産業，先在胡舟面前混個臉熟也不失為一個機會。

就這樣，荷香村在這些人有意的哄擡捧場下，再加上蕭文若提出的饑餓營銷策略，居然火到了要每天排長隊購買的地步。

椒房殿內，胡舟一邊喝着紅鸾奉上的茶水，一邊輕搖羽扇，對皇後贊不絕口：“皇後想出的這個饑，呃、饑餓營銷實在是太棒了，現在京城裏土、土豪口中最有逼格的炫富就是‘我每天起來就能吃到荷香村的糕點’，根據我在市坊各個說書人茶樓裏暗線統計的結果，皇後您的荷香村成了京城第二熱議話題。”

以口才聞名，曾經在廷議上口若懸河三天三夜雄辯以丞相為首反對梁叡打仗的文官集團而一戰成名的胡舟，難得說話卡殼了幾次，實在是皇後古靈精怪，是不是嘴裏冒出幾個胡舟從來沒聽過的新詞彙，胡舟對這些據說是海外流行詞的詞彙還不太熟悉。

蕭文若一邊翻着胡舟帶進宮的賬本，滿意地看着本月盈利那串長長的數字，一邊用輕松的語氣問：“那第一熱議話題是什麽啊？”

“公子怎麽連這個也要問？”站在一旁的櫻桃驚訝道，“這幾年京城不變的熱議話題第一不都是梁大将軍打狄戎嘛。”

“原來如此，我就是随口一問。”蕭文若笑道。

這大燕民風非常熱血，先前幾位皇帝以休養生息為主，所以狄戎雖然時常騷擾邊境，但卻只以老将守城，到了梁叡才開始把對方壓着打，大燕百姓都感到揚眉吐氣，因此梁叡在民間聲望很高，每次出征回來小姑娘小夥子夾道歡迎，只為一睹将軍白馬銀甲的風采。

所以梁叡人氣第一完全不讓蕭文若意外：“我們荷香村有了熱議第二，多少還沾了你們将軍的光。”

“第一個月賺得不少，下個月争取掙更多。”胡舟鬥志滿滿，“皇後還有什麽指示，盡管吩咐在下。”

“雖然我拜托馮昭儀推陳出新，糕點從十二樣變成了二十四樣，但是要在老百姓新鮮勁過了賣得更好，還得弄些新花樣。”蕭文若托腮沉思，“你覺得給糕點起些新名目好不好啊？”

“當然好了。”胡舟點頭回答，“只是不知道叫什麽好。”

“這個我一時也想不出來。”蕭文若說，“你回去讓陸賈他們也幫着想，好主意多多益善嘛，我這兒想到了什麽有趣的名字就讓悅心過去大将軍幕府告訴你。”

胡舟告退之後，蕭文若讓櫻桃将一只他養得最可愛的小鴨抱過來，邊撸鴨邊尋找靈感。

這只小鴨子只有一個月大，是梁叡出征前最後一次拜訪他時帶來的禮物。

因為鴨子兩個月左右就要換毛變成大鴨，蕭文若之前養在池塘的那批毛茸茸的小黃鴨都已經換毛得差不多了，少府送來的全是大燕最常見的養殖肉鴨——麻鴨，羽毛和麻雀差不多黑白相間，看起來仿佛長着麻點——鴨子長大顏值就降低了，一點都不可愛。

蕭文若希望梁叡幫忙從宮外遠一些不同的鴨子品種過來，最好有具有觀賞性的游禽。梁叡一般讓胡舟幫忙送，雖然送過來的時候看上去大多數還是小黃鴨，不過有些長大後會變成白色，有些會變成黑色。

梁叡親自送來的兩只雛鳥，毛色卻有些特別，其中一只身上大部分毛是灰褐色的，夾雜着嫩黃色，胸脯和臉都是嫩黃的，只有眼睛和額頭分別有一道黑，看起來仿佛帶笑，萌趣可愛，皇後賜名：小可愛。

另外一只長得有些醜萌醜萌的，除了眼睛和下班臉還有翅膀下是白羽外，渾身的毛都是咖啡色的，而且比一般的小鴨子毛炸得厲害一些，看起來好像一只蓬松的毛團，一看就手感很好，皇後賜名：醜小鴨。

蕭文若此時抱在懷裏的正是醜小鴨，也許是覺察到自己和其他小鴨子的不同，它有些不合群，反而會賣萌讨蕭文若的歡心。

此時蕭文若的手正一下下輕柔撫摸着醜小鴨的腦袋和背部，小家夥的毛微微蓬開，眼睛半眯着，顯然是很享受主人的順毛。

這一人一鳥的溫馨時光并沒有持續太久，悅心來報，馮昭儀帶着許婕妤前來求見。

自從蕭文若拉了馮延入夥做糕點，對于椒房殿的人來說，馮昭儀幾乎天天見，稀罕的是這次還捎帶了一個許婕妤。

許婕妤平時不喜交際，神龍見首不見尾，更別說主動要去拜訪誰了，今天這樣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蕭文若覺得有趣，對悅心說：“快請兩位進來。”

許歆之跟在馮延後面邁進殿中，臉上表情有些扭捏，低頭行禮：“見過皇後娘娘。”

禮罷他偷偷擡頭瞄去，只見皇後今天穿着一身淺藍色衣服，外面籠着一件白紗大袖衫，看起來仙氣飄飄，懷裏還抱着一直灰不溜秋的小肥鴨，一邊撫摸着小鴨子，一邊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

被皇後這樣看着，許歆之莫名覺得心裏有些發毛。

“許愛妃……”蕭文若擺出昏君樣剛說出三個字，馬上發現不對，立刻改口，“咳，許婕妤難道過來，是有什麽事要對我說嗎？”

許歆之還是有點緊張，用手推了推馮延，意思是你幫我說。

馮延一跺腳：“你這個人哪，來之前是你非得央我帶你來見皇後的，現在見到了皇後，你自己說罷。”

蕭文若眉毛微微一挑，之前他怎麽沒發現，這個傳說中不合群的許婕妤和馮延關系其實還不錯。

許歆之只好開口說道：“皇後，我是覺得荷香村的糕點太好吃了，從宮外讓我家裏人幫忙買，經常缺貨或者是賣完了，送到宮裏根本不夠我吃的，能否讓我也投一些錢進去，以後每、每天都讓我能買到糕點就是了。”

蕭文若聞言不由得笑着搖頭，這些舊社會的土豪啊，真是有錢任性，為了每天能及時吃到那一口零嘴，竟然想到了投資入股的方法。

“你準備出幾成？”

許歆之伸出四個手指：“我可以出四成的錢。”他父親是鎮守河西、守護絲路的虎威将軍許翰，大哥是廷尉許修之，家裏其他幾個哥哥也都在邊關任職，所以家裏有不少積蓄。

“梁将軍也只出了四成，你确定要和他出一樣的嗎？”蕭文若調笑道，梁叡其實是出全資提四成，但個中門道不能對外人細說。

許歆之聽到梁叡的名字，臉上神情一震，連忙将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那我只出二成提一成就好。”

“我也不能占你便宜。”蕭文若說，“這樣吧，你出一成，提成也分你一成。”

“謝皇後。”許歆之完成了一件心願，就起身道別。

馮延将許歆之送到椒房殿門口，小聲對他說：“許老弟，你平時不是挺大膽嗎？怎麽在皇後面前乖順得如只小貓一般。”

許歆之略有些心虛地說：“皇後盯着我看，我心裏有些毛毛的。”

“皇後看你有什麽好發毛的？”馮延完全不理解許歆之的反應，“是皇後長得不好看？還是說話的語氣不夠溫柔？皇後這麽好的人，難道還能吃了你不成？”

“不是。”許歆之是武官出身，此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說，“你又不知道。”

馮延和許歆之道別後折返回來，正好發現蕭文若托腮凝視他，一副發現八卦的表情：“你和許婕妤什麽時候走得這麽近啊？有什麽趣事，說來給我聽聽。”

馮延發現自己似乎能稍微理解一點許歆之方才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