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限定錦盒在宮中成為炫耀的資本，因為每一款發售的日期都不一樣，誰能收齊三款限定錦盒，荷香村還額外贈送一套精美瓷碟，将誘人的糕點擺放在白瓷碟上，別提有多令人豔羨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鄭思就非常惱火，幹脆連禦花園也不去了，眼不見心不煩。

此時的披香宮裏，趙雲初正對着來探望的自家姐姐趙思君生悶氣：“姐姐你還帶那姓蕭的糕點過來，是誠心氣我嗎？”

趙思君年紀比趙雲初大十歲，已經育有二子，長姐如母，平時也是很寵自家這個被嬌慣大的小弟弟的，因此溫柔地勸慰：“阿初不是最喜歡吃甜食嗎？這家荷香村是目前京城最好的糕點了，前幾次我帶進宮來，你不是吃得挺開心？”

趙雲初一時語塞，前幾次是他沒把蕭文若放在心上，這糕點又确實好吃，他私下也愛吃。但現在後宮關于皇後糕點的話題風頭一時無兩，前陣子皇後沉寂，趙雲初主掌六宮在後宮佳麗心目中立起來的風頭頓時被皇後被搶了回去。

聽說還有妃子經常往皇後面前坐，就是為了能讓皇後在限定糕點發售之前透露一點風聲好讓家裏人成功搶到。

這叫趙雲初如何不氣結？

趙思君聽了趙雲初的抱怨，笑道：“你還真想和皇後争個高下不成？”

“哼。”趙雲初不服氣地說，“不想當元帥的兵不是好兵，都是當初太子宮出來的，憑什麽我就永遠低他蕭文若一頭？”

趙思君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從小就愛争強好勝，拿他沒辦法，只好從另外一個角度說：”這可是你姐夫大清早排隊給你搶的兩套限定錦盒，其中一套裏面還有馮昭儀真跡，你不要的話我送人了。”

“誰稀罕馮昭儀的字？我自己不會寫嗎？”趙雲初嘴上說着，手已經下意識地伸出去護住了盒子，生怕姐姐真的拿走。

“好了，姐姐既然帶來了就是給你的。”趙思君也是深知弟弟這個口是心非的性格，“那東西我留下了，你慢些吃，吃完了再寫信來問我要。”

這邊，蕭文若正在策劃第二次出宮。随着天氣漸漸轉熱，雍京北面岚山上的桃花方才至全盛，這岚山桃花個頭比平地上的要大許多，花朵在枝頭綻放，紅的如同瑪瑙，粉的恰如雲霞，漫山遍野都是紅紅粉粉，成為京郊出名的美景。

每年這個時候，雍京的百姓都會前往岚山賞花，皇帝也要與民同樂，帶着後宮佳麗前來岚山上的行宮居住一日，還要主持祈福大典。

“我們上次的大燕錦鯉還沒抽出來。”蕭文若對胡舟說，“要不趁着這個好日子，去岚山臨時搭個臺子，把大獎給抽了吧。”

其他的獎品都是當場抽出來的，只有大獎要留到最後一刻，每個購買荷香村産品到一定金額的顧客手裏都有一張帶數字的抽獎券，蕭文若準備到時候以搖號的方式來抽獎。

“皇後還要陪伴在皇帝身邊祈福，到時候抽得開身嗎？”

蕭文若滿不在乎地說：“到時候我祈福完換身衣服就溜，陛下又不在意我做什麽，還能管我不成？”

胡舟連連點頭。

“到時候我讓紅鸾和悅心先将醜小鴨和小可愛抱過去，給你們助助興。”蕭文若一邊撸鴨，一邊笑道，“我聽說岚山集會上有不少兩市商家會去擺攤子，你可以把咱們的臺子擺得熱鬧些，可不能在氣勢上被別家壓過去。”

“皇後有什麽良策嗎？”

蕭文若招招手：“先生附耳過來……”

三日後，蕭文若坐着皇後的鳳辇，緊随着劉綏的禦駕，出了宮門。古代的土路沒有現代道路平整，木車輪磕在地上凹凸不平處，颠簸得很。蕭文若今天穿着皇後正式的禮服，頭戴由不數珠子串起懸挂下來的冠冕，一路晃得他眼暈。

好不容易來到行宮，連口茶也沒喝，劉綏那就傳來诏令：“皇後随朕登臺，為大燕子民祈福。”

蕭文若緩步踏上玉階，長長的裙擺由兩個小黃門在後面托舉着，身邊又鮮花錦簇，一時間竟然有種舉辦婚禮的詭異儀式感。

祈福臺高十數丈，均為漢白玉鋪就，站在欄杆邊緣，岚山最美的一大片桃林俱收入眼底，如同一片粉紅的海洋，一直延伸到天邊。

在桃林中有無數衣衫鮮麗的男男女女，在桃林中游樂、宴戲，在桃林南側的一整塊斜坡空地上，則是每年一度的岚山市集所在地，各種各樣的商鋪臨時搭建其上，吆喝聲、叫賣聲、絲竹聲、嬉笑聲、甚至雞鴨狗羊的叫聲，不絕于耳，俨然一副盛世光景長卷。

蕭文若和劉綏兩個人衣着隆重，站在高臺上，可惜貌合神離，誰也不樂意搭理誰。

不一會兒，有人端上一個銀盤，裏面裝滿了桃花花瓣，劉綏用一柄銀勺從裏面将花瓣舀起來，如細雨般飄飄灑灑落向高臺下的萬民，口中頌道：“朕賜百姓今歲吉祥安康。”

臺下百姓紛紛下跪，山呼萬歲，蕭文若又取了一些裝着艾草的錦囊，朝臺下抛去，這儀式才算結束。

蕭文若一下臺就趕快跳入等在一旁的鳳辇，對櫻桃說：“快快，将我準備好的便服拿出來，別趕不上開獎。”

櫻桃為他準備的是一件白色的長袍，只有袖口和裙擺有一些漸變的藍色，穿起來非常素雅，真是翩翩佳公子。蕭文若搖晃着手中繪着游雁的折扇，有些遺憾為什麽不是游鴨。

不過英語裏大雁和鴨子的單詞是一樣，這麽想着他就滿足了，四舍五入就是大鴨子嘛。

胡舟辦事果然牢靠，荷香村的抽獎臺子搭得比隔壁都要高，足足兩層花樓，底層販賣糕點，二層就站人抽獎。

蕭文若來到花樓前的時候，事先訓好的舞獅隊正伴随着節奏明快的鼓點，搖頭晃腦舞得正歡。燕人連獅子都沒見過，更沒見過武獅，只覺得荷香村弄出了兩只紅彤彤的神獸，鬃毛如火，別提有多威風了。

于是很多人都圍過來看熱鬧，那些手裏有抽獎券的顧客也大多數來到現場，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抽中成為錦鯉。

陸賈挂着一張和氣生財的笑臉，站在二樓扯着嗓子說：“感謝各位一直光顧我們荷香村的生意，今天我們就在諸位父老鄉親的監督下，抽出一位最最幸運的大燕錦鯉。”

臺下爆發出陣陣喝彩聲，還有人調皮地喊：“抽我！抽我呀！”

可見不管哪朝哪代，抽獎群衆的反應都是差不多。

胡舟朝旁邊一伸手，做了個有請的姿勢：“在開獎之前，請難得到場的老板來說幾句吧。”

蕭文若也不怯場，畢竟剛才和皇帝一起祈福典禮都走過排場了。他面帶微笑，對臺下的人說道：“我也沒什麽特別要說的，當然是感謝大家這一個月來對荷香村的惠顧，我們的宗旨是做大燕最好吃的糕點，以後也會經常推出新品的，不過我想現在大家的心都飛到抽獎上了，肯定不想聽我說別的。”

臺下響起哄笑聲，夾雜着幾聲“老板真帥”的感嘆。

“這次大燕錦鯉的獎品是什麽大家應該都知道了吧？”蕭文若為了活躍氣氛故意問。

“知道，鴨子！”一個站在最前面的小夥子搶答。

“答得最快，送他一份桃花良緣糕新品試吃。”蕭文若說着從悅心手裏接過醜小鴨，托舉在前問道，“是送這樣可愛的鴨子嗎？”

醜小鴨第一次從這麽高俯視，覺得非常新鮮，在蕭文若手裏“嘎嘎嘎”連叫了幾聲，還撲騰了下毛絨絨的小翅膀。

“真可愛的小鴨子。”臺下的姑娘看得直泛愛心，“送我吧，我可以！”

蕭文若将醜小鴨抱回懷裏：“這是我們荷香村的吉祥物，不送的，這次的獎品是後面的這些鴨子哦。”

陸賈一拉紅綢，那能閃瞎眼睛的十二只金鴨又一次齊刷刷亮相了。

胡舟開始推出一個臺子，進行抽獎。因為發出獎券過萬，所以蕭文若讓他設計了有五個數字的翻牌架子。

荷香村的每個到場的管理層一人抽一個數字，先是陸賈和胡舟抽，接下來偷偷溜出宮的馮延和許歆之也上來抽。

在許歆之開始抽第二位數的時候，蕭文若偷偷從袖子裏拿出他自己那份抽獎券看了一眼。

“公子你不會也要兌獎吧？”櫻桃在一旁說。

“萬一我中獎了呢。”蕭文若開玩笑說。

剛好抽完數字的許歆之回來，正好聽到他們兩個的對話，難得也加入了玩笑：“早知道我們荷香村一人一個抽獎券。”

“別鬧了。”馮延推了一把蕭文若，“就剩你最後一抽，大家都眼巴巴等着。”

前面四個人抽的不是0，那最後中獎號碼就肯定是五位數，應該是位蠻後面才買到規定數額糕點的顧客，像蕭文若和馮延他們，支持自家生意、送親友的，拿的都是三位數之前的。

蕭文若上前在半透明的琉璃箱裏抽了一個帶數字的小球，朝臺下展示正面：“是個6.”

最終幸運抽獎券數字花落23356.

此時一個小厮模樣的人手裏拿着紅色的綢緞，對着上面展開的完整數字驚叫一聲：“公子，你中獎了！”

旁邊人紛紛投來豔羨的目光，趙雲初站在人群裏，走也不是，說不是自己也來不及了。

他不是看到蕭文若偷偷溜出宮，想跟過來看看熱鬧嘛，最好對方鬧出個笑話就更美好了。沒想到自己的貼心侍從非得帶着抽獎券過來，還拍着胸脯保證，如果獲獎，自己上去代公子領獎，保管人不知鬼不覺。

好吧，現在這孩子可能是喜鵲嘴吧，還真抽到了獎，并且因為太過驚訝，把旁邊一圈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這會趙雲初想表示“我不是，我沒有”都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