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皇後詹事為什麽會在這裏”蕭文若說, “難怪有人謠傳我要在這裏建行宮,我吃飽了撐着在山溝溝裏建,要造就造海邊大別墅。”

梁叡拍了拍喋喋不休的蕭文若: “別氣了,這個王珲吃力扒外,早該收拾了。”

“對,回宮就收拾他。”蕭文若撸起袖子, “現在我們該做什麽呢”

“王珲旁邊人太多,我們跟不過去,不如等夜深人靜,找幾個工匠問一問。”

蕭文若仰頭看了一眼剛剛從山脊爬上來的圓月: “這還得等多久啊。”

梁叡将披風解下來裹在蕭文若身上: “你睡一覺吧,到時候叫你。”

“你不冷嗎”

梁叡伸手捏了捏蕭文若冰涼的指尖: “我火氣旺,不怕冷。”

蕭文若便很是心大地睡着了,被搖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因為冷,已經整個人縮到梁叡懷裏了。

“沒把你壓麻吧。”蕭文若很不好意思地問。

“沒有。”梁叡回答, “剛才我偷偷溜出去查探了一番,現在你跟我來。”

蕭文若跟着梁叡用繩子溜下城牆,朝一處擁擠的棚戶區走去,這裏睡着的都是辛苦了一天的工匠。

梁叡繞過人最多的地方,來到另外一側,有個老媪正坐在火堆旁邊打盹,旁邊還放着沒有漿洗好的衣物。一看便是被征來負責後勤的。

“婆婆。”梁叡拍了拍老媪,老媪坐直了身體,一臉驚訝正要開口叫。

蕭文若“噓”一聲,柔聲說: “不要怕,我們是來解救大家的。”

這種超級英雄般的臺詞雖然有點傻,但對于一個長期受到過量勞作折磨,半夜還要趕着洗衣服的老媪來說,無異于寒夜裏的一點火種。

梁叡問了老媪幾個問題,這個老媪說的大部分和老陳一樣,只說了一點不同的,那便是這批修建行宮的并不是所有被強征的農民,還有一批人去了山谷後方。

老媪說不清楚路,兩人在山裏繞了大半夜,終于在天亮之前找到了一片開闊的山坡。

太陽出來了,山坡上是一層層的梯田,田裏有不少農民在勞作,他們旁邊也有一些黑衣人在監督。

“我作為地主都還沒種上地,怎麽有人捷足先登呢。”蕭文若不由吐槽道。

梁叡偷偷接近田邊,取了一根植株,神情肅穆: “他們種的是軍糧,還有供馬吃的草。”

“奇怪,偷偷摸摸在汝南搞這些鬼做什麽難不成要造反”

“還真有可能,下面諸侯王一直不服陛下的統治,汝南郡周圍有好幾個諸侯王國,誰都有嫌疑。”

“不管他們搞什麽,用皇後的名義這可以說很別有居心了。”蕭文若磨牙道, “我這人最讨厭背鍋,等我查出來誰幹的,我一定親手把鍋扣他頭上。”

“說得對。”梁叡拍了拍蕭文若的肩膀, “皇後詹事和此事牽扯頗深,這個郡的郡守都不一定清白。”

“那該怎麽辦”

“來都來了,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去找汝南郡守探探口風。”

汝南郡守在郡守府內團團轉,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這郡守府門口突然來了兩個人,聲稱是大将軍來訪,吓得他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雖然心裏七上八下,但郡守還是趕到門口: “下官不知道大将軍駕到,有失遠迎,實在是罪過,罪過。”

“你別罪過了。”蕭文若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我将軍這次是微服私訪,你一個字都不要透露出去,若是膽敢洩露……”他又補了一個殺頭的手勢。

郡守額頭上冷汗都快下來了,連忙點頭,将人請進屋內,又讓屬下敬茶。

梁叡一邊慢條斯理地品茶,一邊問道: “你們這裏去年今年的租稅情況,都把簿冊拿出來給我看看。”

“是是是。”郡守讓人将簿冊呈了上來。

蕭文若和梁叡分頭翻開了,從明面上看,看不出有任何問題。

蕭文若狀若無心地問: “我随将軍從南方來,看到你們這裏田間農民面黃肌瘦,是什麽情況”

郡守回答: “大人有所不知,汝南這兩年春季多雨,洪澇較多,糧食收成不好,所以農民有些挨餓,但并不嚴重。”

“哦汝南多雨我怎麽看遞交上來的公文不是這麽寫的。”梁叡拆臺道。

“那是因為洪澇還不是很嚴重,所以就沒有記入。”

蕭文若将簿冊往案幾上一扔: “報喜不報憂,你這是失職!信不信我回京把這事呈報給皇後,你說皇後該怎麽看你将他所屬的封邑管轄成這樣”

郡守吓得跪在地上: “冤枉啊,下官也有努力抗災,但天災難以預料,今年一定會變好的。”

“你得拿出彌補的誠意來,不然家兄可是會生氣的。”梁叡冷酷地威脅道, “家兄生氣了,我自然也會更加生氣。”

“将軍息怒。”

“我們這次前來,是想替皇後過問一件事。”既然來都來了,蕭文若還是把原計劃提了一遍, “皇後想要在自己的封邑雇傭農民為他種田,你看可行嗎”

“可行,當然可行。”

“宮裏的錢不好往外撥,皇後的意思是,雇傭的錢就拿他往年從封邑裏收取的稅錢裏扣。對了我一年到底能從封邑拿多少錢”蕭文若對此比較好奇

郡守苦着臉回答: “可是稅錢都是皇後詹事管着,賬本也在他手上,下官無權過問。”

“哦那詹事在哪呢”

“詹事……”郡守遲疑了一瞬, “應該在宮裏吧,下官也不知情。”

“可是我好像聽說詹事來了你們汝南郡守莫不是在欺瞞大将軍”

郡守吓得連忙如實交代: “我哪裏敢啊,只是詹事來說也是秘密行動,讓下官絕不能對外洩露。”

“這就是說詹事來過他現在在哪”

“他已經離開汝南回京城去了,就跟兩位前後腳的事情。”

梁叡和蕭文若對視一眼,對郡守說: “下次詹事再來,郡守記得派人如實向大将軍府彙報。”

“是是是。”

蕭文若離開時停頓了一下腳步,對郡守說: “差點忘記一件事,皇後仁愛,聽說汝南遭遇洪災百姓疾苦,肯定不忍如此,今年封邑的賦稅就免了吧,郡守已經收了的,記得退還回去。”

蕭文若回到客棧,關上房門便捧腹哈哈大笑: “你看郡守那個臉,就像刷了綠漆的黃瓜一樣,可臭了。”

“你讓他把今年的錢都退回去,自然是肉疼得很。”梁叡問, “王珲回去了,我們還繼續留在汝南嗎”

“他都快把我的封邑弄成貧民窟了,暫時也沒法讓他們幫我種東西。”蕭文若看了一圈民間疾苦,早沒了出宮郊游的興致, “還是先回去收拾王珲。”

正在乘坐馬車往京城趕的王珲,突然馬車輪子擱到路上的石頭,整個馬車沖向路邊一株樹,差點沒散架。

王珲從馬車裏爬出來,正要罵罵咧咧,就看到樹頂上飛下來幾只老鴉,圍繞着他不停鼓噪。路邊不遠就是一座孤墳。

“真是晦氣。”王珲唾道, “今天怎麽這麽倒黴。”

他還不知道,自己真正倒黴的日子就在後頭。

因為在汝南郡只呆了兩個晚上,回去的比原計劃要早,路上就不用太趕,梁叡買了一輛馬車,讓小黑和小紅在前面拉車,用了兩天時間返回雍京城。

看着眼前熟悉的高聳城樓,蕭文若有種游戲下完副本回主地圖的錯覺。

在路上他就和梁叡商量過了,要把王珲抓回來,首先他這個皇後得恢複實權。王珲現在敢往汝南郡跑,敢搞小動作,不就是因為現在六宮事務捏在趙婕妤手中,王珲這個皇後詹事理所應當也在外面幫忙打理事務了。

如果六宮事務交還給蕭文若,那麽王珲作為皇後詹事還不是應該滾回椒房殿幹活那麽蕭文若逮着他問話就方便多了。

是時候收回六宮管理權了。穿過雍京城門,透過朱雀大道的縱深看到不遠處景明宮南宮門上高立的朱雀銅像的時候,蕭文若在心底充滿鬥志地想。

“公子,您終于回來了。”蕭文若一進椒房殿正殿,穿着皇後服飾的悅心就飛快地跑了過來。

櫻桃在後面喊: “跑慢點,你穿着這一身跑成那樣成何體統。”

“沒事,我平時在宮裏也沒個正行。”蕭文若随意地拍了拍悅心的肩膀, “我不在的這些天,你假扮我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悅心将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能穿上和公子一樣的衣服,悅心真是跟做夢一般。”

“不就是件衣服嘛。”蕭文若心想,要不是宮規森嚴,他都可以給這些小黃門一人訂做一套皇後常服,讓他們穿着cosplay玩,最好一周七天,每天一個人假扮自己,然後自己就可以愉快地宅起來了。

“這兩天宮裏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大事。”悅心說, “就是趙婕妤和鄭美人分別前來拜訪了一趟,我裝病躺着。”

紅鸾在一旁笑着說: “趙婕妤倒還好,說了幾句就昂着頭走了,那個鄭美人絮絮叨叨半天,悅心害怕被認出來,把頭捂在被子裏,等鄭美人走的時候臉上妝都花了。”

“啊呸,我才不化妝。”蕭文若連忙否認,看到一旁梁叡審視的目光, “是因為我夢中偶得,說化妝會有損我的氣運。”

“哦。”

“哦什麽我算命也很有一手,從海外奇書上學的。”蕭文若搬出星座學糊弄了一番。

“其實我不信命,夜晚面對星空的時候,我總是在想,人的命數是天定的嗎真的不可改變嗎”梁叡突然開口道, “我不信這個,不過既然哥哥說自己會算命,那你能否給我算一下,我的命數改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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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皇後:突然慌張。jpg

梁權臣:我不信命,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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