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相見

第26章 相見

前一刻還在尖叫的掌櫃、以及幾個小喽啰, 吓得癱倒在地,那些拿着大刀的漢子,此時也全部目瞪口呆, 僵硬地望着地上那個血淋淋的腦袋, 試圖尋找出這并不是他們大爺的證據……

怎麽會呢?他們的老大, 峄澤山呼風喚雨的大當家, 居然就這麽死了?

不, 他們一定是在做夢!

其中一個黑瘦的漢子很快回過神, 放聲哭嚎道:“大爺!你死得好慘!二弟這就為你報仇!這小白臉趁亂殺了你, 還敢自稱陳國公之子!二弟這就拿下他的人頭, 來祭大爺!”

揮刀沖過去, 轉眼又被一劍削斷了胳膊!

“!”

還準備繼續往前沖的幾人慌忙後退, 再一看地上缺了胳膊不住慘叫的二爺,面面相觑, 随即, 豆大的汗珠紛紛從頭上滾落下來。

一個胖些的壯漢見此,只覺得上位的機會來了, 舉着刀便道:“兄弟們聽我說!此人強只強在那把劍,那劍削鐵如泥, 大家小心避開就是!”

一個想溜的喽啰道:“可、可他說他是陳國公的……”

“放他娘的屁!”那人呸了聲, 笑得一臉邪氣, “陳國公之子?虧他也敢說?!陳國公是何等人物?他要是那位小公爺, 老子還是玉皇大帝呢!你們也不想想,那等世家子弟不在京城享樂,竟一人帶着個少年跑出來游學?他想用這種爛招數把人吓走, 這是把我們當傻子糊弄呢!”

“說得有道理!”本來也被陳國公名號唬住的大漢聞言, 漸漸又有了底氣, 躍躍欲試地要靠近過去……

承霄這會兒已經和白昭華背對背,看他們人多勢衆,握劍高聲警告:“他可沒騙你們!此人就是陳國公之子白昭華,你等若傷了他一根毫毛,日後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陳國公也絕不放過你們!”

就在這時,“哐當”一聲,就見大門被人一腳踢開!

承霄以為是這群土匪的援軍來了,立馬做好了拉着人跑的準備,轉身看去,卻是滿臉焦急的宋以鳴!

“……宋大哥?”承霄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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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兒!”宋以鳴一來就看到白昭華滿臉血跡,只覺得心魂大震,下一刻,又看到對方腳下的腦袋,完全懵了,“這是怎麽回事?”

白昭華氣得瞪大眼睛:“你問我,我還要問你呢?你是怎麽回事?”

宋以鳴看他還有力氣發脾氣,就知道他沒受傷,迅速松了口氣:“你放心,我沒告訴義父,我是一個人過來的。”

白昭華更氣了:“你跟蹤我?”

宋以鳴解釋:“我是不放心你!”

“喂!”那邊,胖大漢終于看不下去了,厲聲打斷他們,“你把我們當成什麽了?!是要在我們大爺腦袋上敘舊嗎?”

白昭華一聽,瞬間又想起不久前的屈辱,染血的馬靴碾了碾那腦袋,随即一個猛踢,踢球般将那腦袋提到了胖大漢的懷裏:“這麽稀罕,便還給你們!宋以鳴,給我把門關上!”

對面衆人早被那飛來的腦袋吓得四散開來,那胖大漢也惡心得不行,想扔了又覺得不尊重,只好趕忙将那腦袋好好放下,醞釀出幾滴眼淚,扛刀喊道:“今日大爺遭人暗算,二爺重傷,我胖爺臨時接任大當家之位!今日必為大爺二爺報得此仇!尤其那個白袍少年,老子一定要将他大卸八塊!腦袋懸在外面的樹上,挂他個三天三夜!告慰大爺亡魂——”

“胖爺,”一個喽啰忍不住湊過去,瑟瑟發抖道,“那個新來的男人,小的看着面熟,去年我去京城找一個兄弟吃酒,在國公府門口見過兩次陳國公,那人……好像兩次都随行左右。您說,咱們不會……”

那人面色驟變,馬上給了他一巴掌:“狗屁!這世上像的人多如牛毛!且說他們不可能是,就算真是,那、那更不能讓他們走了!”

陳國公白宏晟是朝中宰相,兩朝元老,官做得很好,可世人都知,他有個不得不說的缺點——對兒子是出了名的溺愛!

然而,這缺點從不影響旁人對他“舉賢任能”的評價,是有個重要原因的。

京中但凡有個一官半職的,都會為子孫謀個好仕途,更別說陳國公這等大臣,他想讓兒子做官,可謂是易如反掌。可如今小公爺已十七歲有餘,竟沒個一官半職,這其中原因,那胖爺恰好知道。

當初他跟着大爺去見縣令,吃酒時,就聽縣令吹牛間隙說起上頭許多人物,對那陳國公印象最深——陳國公怕兒子為官後闖出禍事,自己維護起來必定要違背天地良心,于是看兒子沒這個志向,便也不讓兒子做官,兢兢業業忠君報國,如今唯一的目标,就是告老前為兒子謀個免死金牌,哪日兒子真闖了大禍,也能免除一死。

對孩子這樣的溺愛,整個大魏都找不出下一個了。

這小白臉要真是陳國公的兒子白昭華,那他們就算此次跑了,那陳國公也定會把這裏翻個底朝天,把兩個縣的官府全部拔掉一層皮,恐怕叮過他們的蚊子,都不會放過!

因此,無論如何,他們今日都必須殺幹淨了這些人!

一個小喽啰自聽了陳國公名號就心中不安,準備溜出去報信求援,才溜到窗邊,被剛關好門的宋以鳴一腳踹下!

與此同時,那胖大漢已經吼叫着朝白昭華沖過去:“殺了他!給我一起上!”

“承霄,把我扛起來!”白昭華說着,已經踩着一旁桌椅飛身跳坐到承霄肩頭,承霄眼裏驚訝,可此時又顧不得其他,忙抓緊了身上的少爺:“白公子,你要小心!”

話落,就見肩上的兩條長腿朝前後左右踢掃出了幾道殘影,白昭華邊砍邊踢,一連擊退了兩波人,他氣喘籲籲地罵道:“個個都是八尺大漢,我在地上踢太過費力,有你托着剛好!殺死這群八王羔子!”

承霄頓時恍然,那些人中的頭目,大多都高得宛如巨人,打起來不好手腳并用,這樣來打,确實方便。于是他一手揮劍,一手掌着他身子道:“白公子,你還會長高的!”

“你閉嘴!本少爺又不矮!是他們太高了!”

承霄立馬不說了。

激烈的厮殺中,掌櫃的已經縮進桌子下躲了起來。

宋以鳴在門窗那邊堵人,不一會兒就倒下了許多。

這時,思玄也從樓上飛下來,照着那胖大漢的眼睛啄去。

胖大漢痛得揮刀砍它,他急速飛開,又去啄其他人,幾乎每個靠近白昭華的人,全被他的利嘴啄咬過——

一刻鐘後,白昭華氣喘籲籲地從承霄肩上跳下來。

思玄身上也染了不少血,他急忙收翅,穩穩站在了少年肩頭上,滿眼殺氣地睥睨着地上衆人。

這會兒,地上躺着的不是屍體,就是哀聲求饒的重傷之人。

那胖大漢兩個眼睛都被思玄啄瞎了,驚惶得要跑,被宋以鳴奪去刀,用繩子緊緊捆住。

到此,這一隊人馬,全部解決了。

承霄愣愣地看着周圍,又望向白昭華,這才如夢方醒地笑了:“那日看你贏得卞成續,我只當你是個劍法上乘的公子,不成想……你竟能十步殺一人。”

白昭華本來還在喘氣,聽他這話,抱着劍回嘴:“本少爺在你身上,可沒走動,是零步殺土匪還差不多!”

“……”

桌下趴着的掌櫃渾身顫抖,滿臉是淚:“饒命,饒命……”

白昭華這才想起了他,拍拍桌子道:“快出來吧,這些土匪都已制服,本少爺還有事情要交代你做呢。”

那掌櫃的不敢不從,顫巍巍爬出來:“少、少俠請吩咐……”

白昭華直接從他櫃臺上取了紙筆,蘸了墨就開始寫自己在這店裏的所見所聞,邊寫邊說:“我這就寫一封親筆信,盡數告知我爹,此處土匪和官府勾結之事。這邊還有活着的頭目,都是人證,你呢,不僅是見證者,也深知他們這群人的往日所為,因此,這信便由你連夜趕往京城,送到國公府。陳國公一看這封親筆信,必會趕來!”說着,又取下腰間一塊玉佩,“這是我娘今年給我的玉佩,也算是一件信物。!”

那掌櫃的滿臉恐慌,又猶豫不止。

白昭華一看,就猜出他不敢去狀告這些土匪,更不敢往國公府去,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陳國公兒子,于是笑道:“現在,他們老大已經死在了這裏,又損兵折将許多,你無論怎麽做,這群人自然不會放過你!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上京報官,你信我,我爹當官很有手段,必定讓這群土匪貪官全部人頭落地,一個不留!到了如今,你唯一的出路就是相信我。我若是壞人,可沒必要騙你,早将你一道殺了。”

那掌櫃原本只覺得自己走入了絕境,此時被他這句話一點,當即熱血澎湃,看他言行舉止,便知他是個大人物了,登時跪下,老淚縱橫:“小的竟不知小公爺大駕寒舍,此番小的就是舍了命,也要把信送到,若真能把他們懲治了,小的就算死……也值了!”

“不必,”白昭華拉他起來,把親筆信塞給他,又瞥了那邊宋以鳴一眼,“這大伯一個人也危險,你既然來了,就和他一起回京吧,正好那幾個捆着的頭目無處可放,若關在這裏,難保人一走,他們同夥就來救,你就帶着兩個頭目,和這位大伯一起走吧。”

說完,心裏哼笑,就不信甩不掉你!

“不行!”宋以鳴搖頭,“我若是走了……”

“你走不走,其實都沒什麽影響。”白昭華紮心道,“你要是現在走,還能幫我解決一個煩惱。”

“不行!”

“你已經看到我是如何殺人的。”白昭華提劍逼近他,聲音愈加響亮,“難道你到現在還覺得,你和我在一起,能保護得了我?而不是我保護你?”

宋以鳴一下僵住,臉色蒼白。

承霄看得着急,上前要打圓場,白昭華斜他一眼:“怎麽?你也有話要講?我看你也沒必要跟着了,畫了地圖,速速離開!”

承霄連忙閉嘴了。

……大少爺不愧是大少爺,這脾氣,誰都沒轍。

一陣沉默後。

“好!”宋以鳴強笑了下,看向他道,“我這就捆了人,和這位老者一同上京。不過你要保證自己好好地回來,至少要每隔幾日用飛鴿傳來消息,若連續七日沒了音訊,我必告知義父,你并非游學,而是去了天心宗!”

白昭華道:“你敢威脅我?!”

宋以鳴道:“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白昭華氣得眉頭緊擰,胸膛上下起伏,吼道:“答應你就是!”

宋以鳴/承霄:“……”

将客棧這邊收尾的活給了掌櫃和宋以鳴,白昭華和承霄又連夜上路了。

他們一路疾馳,只怕再晚分毫,就被他爹趕來的人馬一并截住,因此根本不敢歇息,只想着更快才好!

另一頭,宋以鳴回往京城的途中,只跑了兩個時辰,路上就遇到了陳國公的人馬,他趕忙下馬上前,那邊的人自也認得他,紛紛問他小公爺在哪兒。

宋以鳴撿着重要的長話短說,他時常跟在白宏晟身邊,知道此事事關重要,分秒必多,一定打那些人個措手不及,當即分派調動起來,他令一人快馬加鞭,将白昭華的親筆信送到陳國公手裏。又令兩人護送那掌櫃和兩個傷殘的土匪頭目上京作為人證,然後帶領衆人原路返回,以免變故,先行拿人!

到了那客棧,已至五更天。

一群縣衙的衙役提着燈籠悄悄靠近,喊了幾聲,見沒人應,這才上前推門,随即被裏面的慘狀吓得癱倒在地。

“真死了……誰幹的啊?”

“別一驚一乍的,老爺說了,山上的人來了信,已經猜到人可能出了事,讓咱們先把屍體給埋了……”

“埋屍體?是想毀什麽證據嗎?!”驟然間,客棧外四面八方都被舉着火把的官兵圍上。

那些衙役本以為是自己人,呵呵一笑過去,套近乎的話還沒說,就發現那些人竟是京城來的,全呆住了。

“我等奉陳國公之命,前來救援外出游學的小公爺,不想小公爺已經剿滅這些匪患,爾等卻要毀屍滅跡,是何居心?!”

“……什麽?”

“還敢裝傻?!”

“大人!大人們誤會了……小的們就是聽到這邊有殺伐動靜,奉命過來查看!誰知就見滿屋刀劍,便以為是江湖人打鬥,不想吓到過路人,才要埋了屍體……您若不信,這便跟小的們去見縣太爺。”說完,擠眉弄眼地笑,他們縣太爺打點一番,這種小事有什麽過不去的?

卻見站在中間一個頭戴鬥笠的男子拿出令牌:“陳國公有令,将這群人全部帶走,既是舊相識,想來識路!讓他們帶頭,現在就摸回峄澤山,将那山中殘餘匪患一網打盡!違令者,斬!”

聞言,衙役們吓得面如土色,噗通跪地:“大人饒命!小的們什麽都不知道……”

其中一個預感大禍臨頭,慌張起身要跑去彙報縣太爺,被官兵攔住,對方道:“別浪費時間了,我們方才從你們縣令家裏出來,他得知那群土匪死前要殺了我們小公爺,又得知國公爺要親自見他,已經暈倒了,我們自有大夫,不牢爾等操心!”

那人當即跪倒在地。

客棧裏,一個重傷未死的喽啰前不久醒來就一直裝死,此時在門後聽了這等話,便知自己再也不可能逃過了。

誰能想到,他們居然真欺負到了那陳國公兒子的身上?!

他絕望地開門喊道:“小人全招了!小人可沒敢動他,是那大爺有眼不識泰山!非要欺負人!小人知罪,這就給各位大人帶路,還望大人們回頭給小人說說情啊……”

……

白昭華仍和承霄縱馬一路狂奔,并不知道那些京中官兵正在熱烈地讨論他剿匪事件。

他生怕被老爹的人捉回去,根本不敢松懈,天将亮,看馬兒都累了,這才放緩動作,和承霄緩緩進了一處山林小道。

白昭華滿身是血,沒時間清洗,又歷經一晚奔波,模樣很是可憐。

承霄看得都有些說不出的難受,下馬就将兩人的馬系在樹旁,找了個幹淨的草垛子一起坐下休息。

承霄說:“這附近沒有人家,咱們現在又一身血,很容易暴露蹤跡,先在這兒歇歇吧。”

白昭華窩在草垛子上,低着頭不吭聲。

承霄一直悄悄盯着他,他知道這少爺從沒殺過人,這一晚卻……于是問:“你沒事吧?”

白昭華搖搖頭。

承霄也不問了,翻找包裹,拿出水囊和路上買的餅子給他:“餓了吧?吃一點兒。”

白昭華撕了一半,兩手拿着啃,目光呆呆的。

承霄坐在他對面,一邊吃餅一邊看他,片刻後,就看到兩顆淚珠從少年眼眶裏滾了下來。

“……”他一下愣住。

白昭華擦擦眼睛,随即嗆得一口吐出燒餅渣,承霄慌忙過去給他順背:“你慢些吃,這自然沒你府上的糕點細膩好入口。”

白昭華流着眼淚道:“我不過是想洗個澡,怎麽就這樣了?那些人淨會欺負我!我現在跑得像個落水狗一樣!好髒啊!”

承霄怔住,怎麽都沒想到他在意的居然是這個,可大少爺現在确實可憐兮兮的,也不免憐惜道:“哪裏是落水狗?你那般英武,我都看呆了,你斬殺了與官府勾結的土匪,又有你爹善後,以後不知道多少百姓免受其苦,這會兒大家還不知道怎麽感慨你的厲害呢!”

“誰稀罕,我又不當官!”淚珠卻少了許多。

承霄看見效了,又笑着哄他:“髒了洗洗就是,你在這裏休息,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水源。”

白昭華窩成一團,瞄他一眼:“沒讓你找。”

“少爺,我是自願為你找,行麽?”

白昭華背過身去:“好吧,我回頭請你吃頓好的。”

承霄趕緊走了,他怕再留下去,會笑出聲來。

白昭華疲憊地躺在草堆裏,思玄看他不舒服,示意他趴下,然後一只雄鷹就站在他背上走來走去,以此踩背按摩了。

白昭華:“……你下凡都學了些什麽東西?”

他正舒服地閉上眼睛,過了半晌,突然感覺背上一輕,扭頭就看到思玄展翅飛了起來,他一愣,趕忙站起來追:“你別亂跑,我們休息休息就走,這山上要是有獵人把你打了,我可就不管你了!快回來!”

怎知一向聽話的思玄竟頭也不回地朝着一個方向飛去,還時不時回頭,示意他跟上來。

白昭華心中疑惑,又怕思玄丢了,拿上小白劍,在地上留了個記號,就跟着思玄跑過去。

他們穿過山腰,再往下跑,白昭華便看到了一條清澈的河流!

他驚喜道:“原來你在給我找水……”嘴角尚未翹起,就又順着那河流,看到河對岸的兩個人影。

一身墨黑錦服的男子正在河邊喂馬,他身邊不遠處,則是一個瘸拐的男子低頭瑟縮着,當然,也在喂馬。

白昭華的眼睛一點點睜圓了,明明又累又餓,此時卻覺得滿身都是勁兒!

——是郁長霖!

表哥有救了!

他二話不說,激動得也忘了喊叫,一股腦就朝那裏奔跑而去。

同一時間,郁長霖已經帶着那拐子張沒日沒夜跑了數天,這會兒方停下休息,正想着白昭華現在也不知又和誰在京城玩樂,突然就聽到一聲鷹唳。

他擡頭看去,便看到了白昭華養的那只雄鷹,面上一變。

白昭華的獵鷹怎麽會在這兒?!

然而下一刻,餘光就發現一個從樹叢裏蹿出來的狼狽人影,一邊朝他招手,一邊往這邊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河邊,竟要淌水過來!

剎那間,郁長霖只覺得心中猛地發麻,随後鼓動不止,等回過神,自己已踏水直沖過去。

過了河岸,就見那張日日所想的面孔大笑着撲過來:“我終于找到你了!我還以為要一路找到天心宗呢!”

他一下就把少年抱了個滿懷,然後盯着他,忽地不動了。

白昭華沒發現他表情變得極其可怕,還沉浸在歡喜之中:“你怎麽不戴面具了?不怕路上遇到那些修士嗎?你還是戴上吧。”

說完仰頭看他,卻吓了一跳:“你怎麽了?”

那雙眼睛讓人寒戰。

郁長霖捧着他的臉,仍是盯着他:“誰把你弄成了這樣?”

他聲音不輕不重,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讓人恐懼。

然而,白昭華根本體會不到此類極致複雜、乃至瀕臨瘋狂的情緒,他立馬嘚瑟道:“我正要跟你說呢,我昨晚殺了好些土匪,到現在都沒洗澡!”

“!”

“別扒拉了,沒受傷!就是髒了!我要洗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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