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甫費因

第八章 神甫費因

不,我不要這樣孤獨地留在陌生的時空裏,我要回去!回去!我的頭腦一下子清醒了,既然他能把我帶到這裏來,就能送我回去,一定能。

我徒步跑回村裏,腦子裏只有一個信念,薩克都因,我要回去。

“祭司大人,請等一下。”

我已經收拾好了背包,槍,藏在身後,進村的路口,我攔住了首領和薩克都因。

“請—你送我回去,回去,可以嗎?”我一字一頓,咬着牙。

我的話使他們頓時明白,我已經知道了全部真相。

“安莎,對不起,我知道薩克都因這樣做是不對的,可是那時候,你也已經奄奄一息了,不是嗎?他也救了你,不是嗎?”阿木泰盡量安慰着我。

“你已經——回不去了。”祭司去斬釘截鐵地說。

我所有的怒火都被這句話點燃了,呼地舉起了槍。

“冷靜,安莎。”阿木泰被吓了一跳,四周寂靜無人,只有“閃電”的一身銀白在黑暗中特別醒目。

“我再說一遍,送我回去,祭司大人。”

空氣中的寒冷開始了凝結,已經快到淩晨,開始下霜了,僵持了幾分鐘後,我把槍對準了首領。

“你要幹什麽?”薩克都因終于開始慌亂,叫道,“我們可以訂立盟約,但能不能回去,我不能保證。”

真的可以,我一陣狂喜,但沒有放下槍,疑心道:“不是只有一次機會嗎?“

“是只有一次機會,但,如果集中我全部的法力,向火神祈禱,也許可以再次打開時空之門,可是現在,大戰在即,我不能耗盡法力來幫你,如果,你用你的□□保護首領這次去圖什的平安,待事情解決之後,我可以遵守你我現在訂立的盟約,幫你回到你來的地方。”

“成交!”這個少年雖然很冷血,但從不說謊,現在也只好這樣了。

馬刀劃過手腕,盟約歃血而立,我放下了槍。

首領沒有責怪我的沖動,反而在我耳邊溫和地說:“謝謝你,安莎,你是神的使者,有你在,我覺得,什麽都不用怕了。”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任憑寒風吹拂,想着,也許,神把我帶到這裏來,有他的用意,但現在,我很想念外公,想念我的朋友,想念那只漂亮的埃及貓亞爾斯蘭,但隐約中,我預感到,很快我就會遇到那個讓我留下來的人。

圖什,是一塊美麗富饒的綠洲,地處巍巍天山南麓,塔裏木盆地北緣。

古稱秋茲,曾是古絲綢之路上的一顆璀燦的明珠,是西域文明的荟萃之地。漢之西域都護府,唐之安西都護府及秋茲都督府均曾設于此。

穿越帕米高原的連綿山脈,一望無際的高山牧場,層林盡染的峽谷冰川,荒蕪的塔什庫沙漠,延着絲綢之路東去,我,首領,祭司,和三百騎兵,終于到達了目的地,圖什。

阿帕霍加和卓為了招待來自南疆的各部族首領,特意将自己的王府空出來,作為會談之用,随行親兵則就在城外牧場安置。

一路上,我心情不錯,所有行李都在“哈蘇”背上,想到很快就可以回去,禁不住激動萬分。

但,我們的祭司大人,卻愁眉不展,還在為聖谷的占蔔耿耿于懷,緊張的樣子如驚弓之鳥,不禁讓我覺得好笑。

“放心吧,祭司大人,不用那麽緊張,草原上還有什麽比馬賊更厲害呢?首領又不是一只兔子,整天害怕老鷹來抓她,哈哈……”

大夥也跟着起哄,薩克都因臉上紅一道白一道,想發作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是啊,我們可是鷹的子民,首領是鷹的首領,祭司大人,收起你的法仗吧,在草原上,只有靠彎刀,才能解決問題。”

我甚至有點可憐祭司大人了,說:“就算有狼,有“閃電”在,還有什麽還怕的?”

首領的笛聲響起時,“閃電”迅速出現在不遠處的天空下,況且,我們還有制服猛獸最厲害的武器,只不過,上次對付馬賊後,子彈只剩下兩發,但,應該足夠震懾敵人了。

我們說說笑笑,首領有時候附和兩句,我知道,她心裏,也有隐憂,這正如草原上八月的天氣,豔陽高照下也會随時下冰雹。

路上,幾乎沒有發生任何值得引起注意的事,除了一次意外的相遇。

我一直都知道,阿木泰和她的族人們對我的态度就像對待一個來自西域的傳教士,他們有沒有懷疑過我的身份?

我沒問過,只知道,當他們看到我的十字架項鏈時,只不過把我當成了和其他商旅一樣的,絲綢之路上的過客,這一點,我很慶幸,傳教士在這個年代裏,還沒有成為衆矢之的。

所以,一個寒冷的傍晚,當我們在一片小樹林露營休息,遇到真正的傳教士時,他們,很自然地想到是我的同伴。

兩個真正來自歐洲的神甫,很不幸,他們遇到了襲擊,其中一人倒在血泊裏,他們的財物,被洗劫一空。

當看到鷹族的大隊騎兵時,生還的那位神甫舉起了已經沒有火藥的□□。

“停手!”我試着用拉丁語說。

神甫吃驚地望着我,突然看到了我胸前的十字架項鏈時,整個身體像斷了的弓弦一樣跨了下來,用手在額頭上劃了一個十字,默念着“感謝上帝”四個字。

我繼續用拉丁語說:“他受傷了,讓我看看,好嗎?我是醫生?”

“感謝上帝,總算得救了!”神甫沒有多問,在陌生的國度,僅憑十字架和一口拉丁語,毫無疑問,就像遇到上帝一樣,沒什麽可懷疑的了。

我迅速檢查躺在地上的神甫,已經斷氣很久了,我搖了搖頭,合上死者的眼睛。

“願你的靈魂安息吧!阿門!仁慈的主必定會接引你到天堂,以聖子、聖父、聖靈的名義。”

死去的神甫身上除了黑色教袍,已經什麽也沒有了,他永遠地留在了遙遠的陌生國度,墳墓上什麽也沒有,除了他的十字架。

“感謝你,上帝的子民,沒想到在這裏能遇到你,我的天使,我們遇上了一群強盜,他們搶走了所有東西,我們從遙遠的西班牙到這裏,歷經了千辛萬苦,到東方國度傳播上帝的福音,可現在,怎麽辦?”

死亡的人永遠躺在這裏,可活着的,卻已經寸步難行。

“那是荒漠中的響馬賊,神甫,我叫安莎,從英吉利來,這些鷹族的牧民,是我的朋友,你願意和我們一起走一段路嗎?等到圖什後再做安排。”

這個瘦削的年輕神甫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一方面也許是因為“他鄉遇故知”,另一方面,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哦,感謝上帝,我叫費因,謝謝,哦……”故國的語言終于伴着淚水洶湧而出,泣不成聲地說,“上帝保佑你,小姐,你拯救了我,我和教會會記住你的德行。”

“神甫,安莎.萊斯,你是羅馬教會派來的嗎?”我用不熟練的法語問。

他還是個孩子,面孔是那麽年輕,眼睛裏的驚慌失措還沒有消失,顯然,他只是因為對上帝的狂熱才到這裏來的。

“哦,不,我曾經到羅馬游學,但我是耶稣會的教士,奉了國王的命令穿越伊斯坦堡來到這裏,萊斯小姐,你怎麽會來到東方,我從不知道有修女來東方傳教的?”

“哦,是的,當然,我不是修女。”

我邊回答,邊思索:國王?我搜索着法國國王的名字,現在,中國的清朝,是路易十三,還是路易十四呢?就在我思索的時候,首領悄悄把我拉到一邊,輕聲說:“響馬就在附近,我們要連夜趕路。”

我一下提高了警惕,立即喚回了“閃電”,還好,它沒發現他原來的同夥,但我還是點點頭,同意首領的主張。

我拿了些幹糧給餓壞了的費因神甫,給他找了匹馱行李的灰馬,大家連夜拔營起程,夜裏,那片戈壁便被流沙淹沒了,雖然我們後來沒再碰上響馬。

我要怎樣編造自己的身份呢?

費因顯然對我很有親切感,雖然我說我是英吉列人,但他對我的身份很是疑惑,而我也從沒說自己是修女,可是這個年代,怎麽會有一個歐洲名門淑媛千裏迢迢只身來到東方,而不是為了傳播上帝的福音?

我的姓,萊斯,不算英吉列上流社會的名門,就算我是哪個投身教會的貴族小姐,也不可能一個人歷經千難萬險來這裏傳教吧!

耶稣會,我完全知道,在明清,來中國傳教的,主要是耶稣會的教士,可我總不能說自己也是耶稣會的人吧?

所以,我只好說我是一個吉普塞流浪者,不過,他好象一直都不相信,自言自語說吉普塞女人只會算命,怎麽會如此有教養,拉丁語和法語說得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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