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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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念每次進幻京，都要引來不少小神的圍觀。作為時齋靈力最強的神族，時念捏訣一向又快又狠，外面圍了一圈小神，邊看邊讨論齋主現在用的是哪個陣法、口訣是什麽、适用場景是什麽、利弊有哪些、對捏訣者的要求有哪些……有時看不懂，還會特意把竹靈或連音拉來答疑解惑。

竹靈靠在連音懷裏，看時念在裏面的捏訣，解釋道：“這獸是嗤冒蝶，以吸食血液為生，經常模仿人類的聲音來吸引人類。每次模仿結束，都會發出 ‘嗤——’的聲音。等獵物入局，就會成片地飛出來将人包裹住，直至把人的血液吸幹為止。”

筍尖嘴角一抽：“齋主能把這種蝴蝶收進幻京，也是厲害。”

連音看的目不轉睛，語速很快，說道：“收進幻京容易，難的是馴服。它們住進幻京，不危害人類世界，為培養更加出色的伏靈師和神族，也算是它們的貢獻。但它們必須要清楚下手的力度，不能伏靈師一進去，連招都沒出就被它們制服。”

聽師父說，收服這族蝴蝶也是費了好大功夫。好在被一位修仙的普通凡人幫了忙。那是一個完全架空的古代朝代，人人都熱衷于修仙。偏偏這個小姑娘靈力值極低，身上卻穿了當時最厲害的宗派道服。笑起來很甜，對奇珍異獸有莫名的親和力。

時念試了多次，無法把整族蝴蝶一起收服。結果小姑娘哼了段歌謠，這幫嗤冒蝶就自己鑽進了時念的陣法中。

時念道了謝，送給小姑娘一塊剛收到的剔透寶石。她先拒絕，礙不過這顆寶石像長了眼一般跟在她身後，只能收下。

後來這小姑娘具體怎樣，時念沒有再關注，只偶爾聽穿梭各個位面的管理者提起。說某個位面有個女孩子很厲害，收服獸類很有一套，很想請她幫忙，但苦于不能讓她知道世界多個位面存在的真相，才嘆氣惆悵，說才人生不逢面吶。

想到這裏，時念笑了笑，周身保護罩将自己安全圍好。嗤冒蝶繁殖能力極強，她剛抓回來時只有不到三十只，如今多到數不清，密密麻麻都是蝴蝶。

數量太多，就算嗤冒蝶再漂亮，也不能目光所及之處都是蝴蝶的爪子。時念忍不住，泛起一陣惡心。

她捏訣，将所有蝴蝶震開，保護罩瞬間消失，她借着短暫的時機，繼續掐訣。

“是攻陣！”竹靈看的雙眼發亮，“齋主改良過了！比上次的那個簡單很多，但是攻擊力好強！”

連音早就将攻陣口訣熟記于心，不過看師父潇灑捏訣，的确有被爽到。

近期的事一件連着一件，她實在太累，于是起身，長長出了口氣：“你們看吧，我去花園走走。”

竹靈眨眨眼：“不去睡一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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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為什麽要去睡覺？”

“我看嚴隊長上次重傷，他就是睡了一覺才好的。”

連音笑着用手指點點竹靈的額頭：“傻竹靈，那是人類，神族怎麽會需要睡覺呢？”

“喔？”

連音被傳送陣送走，另一邊幻京內的攻陣下壓，透明光圈陣法将這群蝴蝶死死壓在陣底。時念與嗤冒蝶領頭蝶談過，雙方達成一致，時念放過它們，走出幻京。

“去後院挖幾株血包花來，”時念吩咐小神現在就去辦，“選那些快被花漿憋死的花。”

“好咧。”

竹靈殷勤地遞來紙巾：“它們同意了嗎？”

“嗯，稍後我送一批嗤冒蝶去安界局，你看着他們把花種上，免得到時候蝶主又要控訴我，餓的它們前胸貼後背。”

竹靈點頭應好。

小神挖來血包花，時念選了幾株，和一部分嗤冒蝶裝在一起，前往安界局。

時念剛走，竹靈身後有小神痛心疾首：“竹靈姐，這種小事怎麽能讓齋主去呢，我們靈力值不夠，用不好傳送陣，但你可以啊！”

竹靈太懂時念主動要去安界局的心思，轉頭打斷：“別亂說！齋主說要去，那就是還有其他事要辦。快，我們一起把花種上！”

-

時念到達安界局時，裏面正熱鬧，她不想打擾其他人，只隐身走進去。剛進大廳，遠處走來一幫人。

穿着黑色的制服，應該都是安界局武職。

大批人馬走近，時念依舊站在原地。他們穿過時念透明的身體，往前走邊說：“嚴隊肯定要掉名次，你信不信？”

“我以前還把嚴隊當做榜樣的，他現在突然落下來，我都沒沖勁了。”那人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嚴隊怎麽了，以前都甩第二名幾十關，現在甘願滑到第二。”

“趕緊走吧，沒準他這次又追上來了呢。”

“是啊，不管怎麽樣，嚴隊的實力毋庸置疑！”

……

時念想起最初見嚴冽，眉宇間隐隐不羁，對任何事都胸有成竹。他不是神族的虔誠信徒，在她面前說話也不像別人那樣小心翼翼。

灑脫又狂傲。

但現在——

時念看着他閑庭漫步般在人群的末端，當時的傲氣無影無蹤，甚至小話痨伸手拉他，他都只是低頭笑笑，然後說一句：“走這麽快幹嘛？”

他從她面前經過，時念側身站着，他衣角擦過她手指，明明不會有觸感，他卻突然停住腳步，回了頭。

他靈力不夠，根本看不到她。

時念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他面前，也得以這種距離，看到了他的眼睛。

一個人的眼神會随着氣場和精神的變化而改變。當年的淩厲和果決蕩然無存，如今留下的，只有一副随性擺爛的軀體。

嚴冽只是覺得那裏有人，大廳空蕩蕩，所有人都去了幻京，只有他和付哲。

“看什麽呢頭兒，走了走了。”

嚴冽被付哲強制拉走，他一步三回頭，還在回頭看。

時念這才前往原長興辦公室，她來這裏就是為了升級安界局幻京，沒想到竟還意外知道了點其他的事。

原長興看見時念，樂得嘴都合不攏，急忙迎着時念往辦公室進，從抽屜裏拿出果茶茶葉，問道：

“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都好啦，”時念在原長興面前轉了個圈，“您看，完全好啦。”

時念自然不能坐，只站在窗邊椅子邊上往下看，下面伏靈師來來往往，面前是幻京幻境，由負責人喊話，測試每個人的武力值。

“上次連音說人類那邊出了新茶，給我送了點。我知道你喜歡，一直給你留着呢。”

原長興的手有些抖，心髒砰砰跳的更加劇烈，慢慢地拿勺子盛滿茶葉，放進杯中。

緊接着，滾燙的水加入，帶着藍莓茶淡淡的藍色，暈染整個白瓷杯子，很快就被茶葉的綠色覆蓋，變成清新的果茶。

原長興吹着熱氣，端到時念面前，慈祥道：“嘗嘗，和你在齋裏喝的是一個味道嗎？”

時念道了謝，雙手舉着杯子，熱氣氤氲。她輕抿一口，垂着眼笑笑：“好喝。”

“好喝就好！”原長興哈哈大笑，坐下說道，“來，一路上累了吧，歇會兒？”

傳送陣将人送過來，哪裏會累？時念坐在原長興對面，嬌氣地點頭：“是啊，特意過來給安界局送東西，可給我累壞了呢。”

原長興護孩子，不贊同地說：“累就好好歇着，不用兩頭跑，你把東西放進傳送陣，我讓人去取就行！”

時念嘴甜：“這不是想見見原叔？”

老人家很好哄，稍稍說上兩句漂亮話，對方就能迷糊的找不着北。原長興吃時念撒嬌這套，立刻說道：“那下次原叔去時齋找你，齋裏事多，哪要你來回跑？”

安界局鎮守人界和桑陵，又怎麽會輕松。原長興因為城默的案子，多少天都沒睡好覺。城默之後，又有大大小小的事等他處理，忙得腳不沾地，在孩子面前卻還要保持一副完美樣子。

時念心裏清楚，一字不提，只好奇指着樓下：“今天是安界局定期的訓練嗎？”

“是，現在進去的那個就是京珺，你見過，二十八隊的副隊長。”

時念回想了一下，問道：“京珺很厲害，怎麽只做了副隊長？”

“她不是伏靈師，最初進安界局是被救回來的。她倒在芙海邊沙灘上，被出外勤的嚴冽發現帶回桑陵。一問才知道，她是鯨魚修煉成型，但你也知道，成型了就再也不能回到她原本的居住地。後來她自己申請留在二十八隊，嚴冽是隊長，她就做了副隊長。”

“她是鯨魚？”

“是，虎鯨。”

時念點頭，繼續看樓下。

原長興的窗戶是單向，外面看不到裏面，但裏面看外面倒是清清楚楚。

時念看到正在和付哲聊天的嚴冽，依舊懶懶散散地坐在那裏，渾身失了幹勁。

而這時，負責人剛巧喊嚴冽上臺，他走上去，跟負責人說了句話。

他說，“我的名次已經在前三了，這次能不能只過一關？”

負責人聽完，疑惑問：“确定？”

嚴冽點頭：“确定。”

按照安界局的規定，前列的職員不需要闖夠五關，嚴冽這麽做，完全符合規定。

但是——

時念眼神黯了黯，聽原長興說道：“嚴冽這孩子，不知道最近怎麽了，做什麽事都沒什麽精神，不像以前，這種場合他咬着牙一口氣能連闖十關。”

時念怎麽會不知道呢。

安界局受時齋管轄，每年的評選和測評的結果都會按時送往時齋。[嚴冽]這兩個字，時念看了太多次。

次次領先，印象實在太深刻。

時念看他速戰速決，別人進去至少半個小時，他不到五分鐘就走了出來，負責人立刻喊了付哲進去。

這關卡對他來說完全沒有難度，他原本實力就不差，加上神血更是所向披靡，他有能力可以闖過更多關卡，卻只要求一關。

時念緩緩道：“大概是因為身上有神血，覺得參與了對其他人不公平吧。”

原本兩人的談話中心是嚴冽，一提這件事，原長興突然正襟危坐，嚴肅道：“對！你上次居然還給他喂血！你恢複好了沒有？！”

神族的血液異常珍貴，一滴都耗費大量的靈力和精力，時念大方，一喂就是三滴。

原長興心疼得要命，再往下看嚴冽，眼神中多了幾分不滿。

時念傾身，握住原長興的手腕，手镯觸碰到原長興的皮膚：“恢複好啦，原叔放心。”

她沒有留意，原長興皺緊眉頭，用另外一只手按了按心口，掃了她溫玉镯子一眼，懷念地盯着遠方發呆。

時念的注意力全在嚴冽身上，他剛要坐下，卻不知怎麽，擡起了頭。

在血液的影響下，嚴冽能夠得到比周圍人更多的信息，比如，他看到了時念。

時念也不避諱，大大方方朝他招招手。

“原叔，等樓下結束，別讓他們走。”時念顯出手中陣法，“我帶來了新關卡，讓他們來試試。”

她微微笑，單手捏着一顆翠綠寶石，“闖過了，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