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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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位面發生的事情，難道是在她們所在位面之前？
腦中剛蹦出這想法，嚴冽就迅速否定了。
看時念的反應，她小時候根本沒來過桃源村的西首節。在她之後的敘述裏，也驗證了這個猜想。那次西首節，小時念因為沒有背完陣法圖，被關在時齋，壓根沒到場。
據說那次西首節的氛圍比以往都要好，不問世事的泰山神都送來禮物。小嬌寧得了幾大箱寶貝，還捎帶着給小時念送了兩箱。
沒去成那次西首節，小時念多少有些遺憾。
這是平行世界裏，她沒做出的選擇。
在這個世界裏，她背完了陣法圖，跟着時毓來到衡越山，參加了這次盛大的節日，還玩得很開心。
等等……
時毓！
提到母親，時念突然停下，她慌忙走到村子中央，看着每個來往村民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猛地看向衡越山的方向，傳送陣被她丢在腳下，只一個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
榮笑連她結陣的動作都沒看清，愣愣道：“齋主這靈力……飛升萬古神一定沒問題。”
她們對這裏實在太陌生了，如今看起來，桃源村還算是安寧。除去人為幹涉，西首節一定能夠會順利結束。
而時念。
一牽扯到時毓，她向來不清醒。
可留榮笑一個小孩神在這兒，嚴冽實在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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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笑也看出嚴冽的糾結，只說道：“嚴隊去找齋主吧，我就在桃源村找找線索，這裏我最熟了。”
嚴冽猶豫了會兒，将聯絡符交給她，這才離開。
和桃源村的熱鬧相反，衡越山正殿十分冷清，他追着時念氣息而去，很快就來到了宮殿頂上。
這時候，上面還沒有那些花裏胡哨的貔貅。
上一任衡越山清心寡欲，潛心修煉，靈力高強，不喜俗物。
偏偏養出個喜歡金子的徒弟。
若是她知道嬌寧把宮殿折騰成這樣，一定會勒令她全部拆掉。
嚴冽飛身上殿，坐在時念左手邊。
而時念右手邊，坐的是時毓。
時毓長相素淨漂亮，有人類世界“江南美人”的婉約細膩，一舉一動都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神靈。
她正和衡越聊天，說着過往，說着萬千神殿，說着時齋未來，最後不知怎麽的，時毓突然說道：“桃源村，一定要守好。”
衡越身子後仰，伸手喚出一道彩虹，她笑了笑：“怎麽說？”
時毓摸着手腕，感慨似的說：“游歷人間時，我曾得到過一件寶物。如今，就藏在你桃源村後湖之下。”
時念心頭一緊，看向時毓。
嚴冽拍拍她手背，以示安撫。
時毓接着說：“那是顆通體透明的珠子。我從人間回時齋，途經尉遲府。在尉遲府的後林小道上，這塊玉突然蹦了出來，為我照明。”
衡越不以為然：“一塊玉罷了，不稀得這麽寶貝。”
時毓搖頭：“它跟着我，路過尉遲府時，吸走了他們整府的水。還好我反應快，結陣困住這塊靈玉，不至于損壞尉遲府的機關陣法。”
“是洹水靈玉。”時念攥住嚴冽的手，“一定是洹水靈玉！”
衡越聽完，來了興趣：“我記得，齋內有本書，寫一塊靈玉可彙聚方圓百裏所有的水，但這麽多年，無人見過。難不成，被你陰差陽錯得來了？”
“大概是運氣好吧？”時毓笑了笑，“沒準因為我這 ‘陰差陽錯’，就造福後代了呢。”
時念伸出手，想碰碰時毓的胳膊，卻在一拳距離處停下。
這也是假的吧。
這時候的她，還沒有長大，每天上蹿下跳不讓母親省心。
她就算再想抱抱母親，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算了。
時念收回手，起身，小聲說道：“謝謝……母親。”
有了洹水靈玉，她就能肆無忌憚放開手做事了。
剛要走，在身後的時毓突然說道：“你放心，一定安全，我把洹水靈玉交給湖神玄九了。”
時念停住腳步，一臉震驚地看向時毓，複又深吸一口氣。
嚴冽牽住她的手，溫聲問：“怎麽了？”
時念一句話不想多說，氣得跟個河豚，拉着嚴冽走了。
離開的剎那，嚴冽鬼使神差回了頭。
宮殿頂上，衡越神已經消失了，只有時毓在。
她穿一身白色長裙，正微笑地看向走遠的女兒和嚴冽。
最後，朝嚴冽點了下頭。
-
嚴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時念拉進傳送陣。出現在桃源村時，他怔愣了會，拉住時念的手：“剛才……”
時念急着去後湖找玄九：“剛才？”
話到嘴邊，嚴冽又哽住了。
要怎麽說？
說剛才，你的母親，第二十六任齋主，時毓，好像有自己的意識？她好像……能夠看到我們？
若是真的，時念一定會折返回去，但前提是，時毓是真的有了自主意識。但如果，這只是他的幻覺，不是讓時念空歡喜一場？
但她們之間，不應有事情隐瞞。
“念念，”嚴冽握住她的手腕，鄭重地說，“我剛剛看見毓主，朝我點了下頭。”
在時念震驚的眼神中，嚴冽緩緩問，“在這個世界裏，她能看到我們嗎？”
話音剛落，一個小孩子笑得嘻嘻哈哈，高舉着風車，穿過了時念和嚴冽的身體。
這一刻，萬籁俱寂。
靜到周圍所有事物都停止運行，靜到時念聽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還能通過嚴冽捏着她手腕的大拇指感覺到他的心跳。
一下一下，猶如擂鼓。
與她是同頻。
這一刻，時念腦中想起了很多細節。
她的母親，第二十六任齋主，為人穩重；上任衡越神，大家閨秀。兩神在一起，最愛攜手看桃花，從來不會做出“上房”這種有損形象之事。
而她們相遇，是在衡越宮殿上方。
時毓先囑咐衡越神守好桃源村，再說自己陰差陽錯得到洹水靈玉，又說珠子在桃源村後湖。一字一句，一步一步，都在告訴她們：你們要找的東西，就在桃源村後湖湖神玄九手中。
甚至于，時毓笑着說：沒準因為我這 “陰差陽錯”，就造福後代了呢。
時念竟都沒反應過來。
她深谙世間萬物運行軌跡，怎會不知這“陰差陽錯”四字分量？
說起來容易，不知時毓找它時，又耗費了多少心力。
時毓每一步，都為女兒鋪平了所有道路。
可是時念聽完，也只是平靜地轉頭，看了眼衡越宮殿的方向。
她沒有時間和母親訴心事，時毓費心費力，将她引來至此，一定是希望她能夠保護時齋度過難關。
她做得到。
她必須做到。
時念擡頭，眼神十分堅定：“我知道了，我們去後湖吧。”
她不會辜負時毓的期望，也不會浪費時毓給她創造的每一個契機。
這是時齋和桑陵最後的機會。
帶着榮笑站在後湖時，時念感應到湖內的兩股氣息。
一是湖神玄九，二是……嬌寧。
嬌寧在湖中！
有玄九在，嬌寧不會有性命之危，只是……
時念想起什麽，擡手喚來彎刀，幻化為長鞭。她起身，立于後湖上空，一根鞭子，擾的整個後湖不得安寧。
嚴冽看得納悶，看身側榮笑一臉了然，甚至隐隐還有這麽一絲興奮的意味，他問道：“她跟玄九，是有過節嗎？”
想起這事，榮笑硬是忍着上揚的嘴角：“我聽我師父說，當年——”
後面的話沒說完，湖裏巨大一聲響，水面憑空爆炸！
水滴四濺，嚴冽下意識結了防護罩在前擋住所有水漬。空中的時念，身上也幹幹爽爽，冷眼看着從湖裏探出頭的湖神。
看見時念，他先是一愣，而後輕佻地笑了下：“小阿念，好久不見呀。”
時念幾乎是咬牙切齒：“你、很、期、待、見、到、我？”
玄九雙臂枕在水面上，好整以暇地看向她：“多年不見，阿念脾氣爆了不少。”
他一雙狐貍眼，媚态橫生地看向岸邊，“嬌寧那小丫頭，徒弟竟都這樣大了？還有那位……”
玄九在他身上感知到熟悉的氣息，又看時念，眼睛來回在兩人身上掃了兩三圈，猛地一拍水面，打濕了他的頭發，“時念！你出息了是吧！血是這麽容易就給別人的嗎！”
時念面無表情：“不用你管。”
不等這話痨多說，她接着問，“洹水靈玉呢？”
玄九擡手，水面向兩邊分開，露出一條路來：“此事說來話長，你們先随我進湖底，我慢慢說給你們聽。”
時念跟玄九有個人恩怨，她對這湖神實在沒什麽信任度。別無他法，只能跟他下湖。
玄九帶她們穿過隧道，邊走邊說：“這裏的生态雖比不上時齋海底，也是不錯的景致。你看那龜，就是我新引進的品種，長得好看吧？”
時念敷衍點點頭。
玄九知道她想聽重點，只嘆口氣：“在你們來之前，嬌寧已經到了。”
一聽嬌寧，榮笑沖到玄九身邊：“玄九前輩！我師父真的在此處嗎！”
“在，而且，睡着呢——”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嬌寧正躺在木床上，雙眼閉着，一臉安詳。
“師父！”榮笑沖過去，興奮地握住她的手，“師父！太好了，你沒事！”
可無論怎麽搖晃，嬌寧就是沒醒。
榮笑覺得不對勁，淚眼婆娑地看玄九和時念。
玄九坐在床邊，摸摸嬌寧的脈搏：“她在渡劫。”
生怕她們聽不懂，玄九又道，“飛升萬古神的劫。”
渡劫？！
榮笑慢慢松開握着嬌寧的手，生怕打擾她的重要時刻。
“我讓小神給你們安排住處，”玄九起身，不給她們商量的餘地，“等過了今晚，我會把你們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們。”
時念壓抑住想上去給他兩巴掌的沖動，深呼吸一口氣，邁着要把這湖宮踩碎的步子，跟在小神身後。
能讓時念有這麽大情緒起伏的神不多，嚴冽有些好奇，跟榮笑并排走時，又問起私人恩怨。
找到嬌寧，榮笑也輕松不少，她小聲說道：“我聽我師父說，這個玄九曾經幻化過一張男人皮，勾引過齋主。”
“可惜沒得逞，被齋主丢出時齋，下令，他從此再不得入時齋一步。”
“據說，那張男人皮生的美豔，讓好些小神都看呆了眼。不過跟嚴隊你比嘛——”
榮笑拖了個長音，“哎呀，也沒有可比性，畢竟你們是兩種類型。”
“但我聽說，齋主當時，是動了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