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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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嚴冽沒領悟這句話,趙知行好心給他解釋。
“你一個安界局的大隊長,失蹤這麽久,整個局裏沒反應,這正常嗎?”
“為了不給你們安界局帶來更多麻煩事,我幫你填平了這個窟窿。”
“感謝我吧嚴冽,除了你,沒人能讓我費這種心思。”
嚴冽聽得想笑。
他還想說些什麽,頭頂假凝鐘突然閃了一下。
光之亮,照亮整個本族地界。
成功了?!
怎麽會成功的?
凝鐘不是上古神器嗎,怎麽這麽容易就被複刻成功,還是被趙知行這種惡人?
嚴冽一肚子疑問,無力問出口。
趙知行揪住他領子,血淋淋地盯着他:“我成功了!嚴冽!感謝你的血!我成功了!”
嚴冽原本就失血過多,被趙知行這麽一扯,整個人被提起,又被找趙知行随手松開,重重摔在地上。
還未痊愈的腿骨受到震動,扯着腿裏的筋都在痛。
疼痛會令人下意識蜷縮起身子,但嚴冽連蜷縮都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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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響起鐘聲沉悶的正點報時聲,和時齋的凝鐘毫無差別。
趙知行盯了半晌,眼裏閃着奇異的光:“成功了成功了……但是這只是身體,沒有靈魂。”
他猛地轉身看嚴冽,呼吸噴在他脖子上,而後,挑開他的衣服,露出都是鞭傷的胸口,“什麽才能讓凝鐘長出魂魄呢,伏靈師的心髒可以嗎?”
“你真是瘋了!”
“我瘋了?我瘋了還能研究出這凝鐘?說什麽上古鑄造師,簡直荒謬!我是機械專業出身,不照樣能組建一整個凝鐘?”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趙知行抽出随從的刀,刀尖閃着妖冶的冷意,挑開嚴冽心髒出薄薄的皮膚。
嚴冽第一次裏死亡如此之近。
他閉上眼睛,滿腦子後悔。
如果當初,時念沒有救他就好了。讓他自生自滅,不要這神血,就不會讓這假凝鐘醒來,就不會對時齋産生威脅。
可若是體內沒有時念的神血,他也不會到這裏來,被抓走的,可能是時念。
相比于假凝鐘,嚴冽倒是覺得,這種皮肉之苦他來受更好些。
刀尖一厘一厘向下,心頭血從傷口處湧出來,趙知行看得眼熱,低頭将那血吸了幹淨。
嚴冽渾身發麻,他餘光瞥着趙知行:“你也不嫌我髒。”
“這可是神血!不能浪費。”
刀尖繼續向下,卻被原長興攔住。
“沒準凝鐘還會需要他的血呢。”
原長興說的不無道理,趙知行将刀拔出來,捏療愈術給嚴冽治療,讓手下人送他回牢裏。
也不知道時念如何了。
這慕迦若是學了他十成十的像,估計沒人看得出來。
他又要拖累時念了。
回到牢裏,牢頭主動湊上來,問他跟嚴正懷什麽關系。
“我爸,”嚴冽這次只能躺着了,他看出牢頭的驚訝,說道,“大哥,你女兒想要當生物學家,但據我了解,楔族的教育并不夠好。”
這句話說在牢頭的心上,他盤腿在嚴冽身邊坐下,認真聽着。
“你也應當知道,南芷的新族日益壯大,本族日漸衰弱,若是你想要把孩子轉到新族上學,我可以幫忙。”
“但若是你有顧忌,想要去桑陵定居,我也能幫你拿到桑陵的戶口,當然,你女兒的學籍,我也能辦。”
看牢頭正在猶豫,嚴冽又說,“我只是伏靈師,偶得機緣,救了時齋齋主,齋主賜我三滴神血,本以為是潑天好事,誰知惹來這殺身之禍。”
嚴冽裝模作樣地咳了兩下,一把拽住牢頭的手,“你信我,我真的不知情,我想活下去。”
“我爸媽就我一個兒子,你忍心看着你女兒的偶像就此絕後嗎?”
“我爸媽雖然不跟我吃飯,但我們感情很好,如果因為我死了,從此以淚洗面,再也不研究了,你忍心看着從此生物界巨星就此熄滅嗎?”
牢頭不說話了。
他湊近嚴冽:“所以,需要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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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念在齋內簡單修整了一下,決定再去會會這個“嚴隊長”。
這次再入安界局,她直奔局長室而去。
白倫已經換上一整套局長警服,正在認真看手下送來的文件檔案,感受到室內氣息不同,他剛擡眼,那股氣就消失了。
可時念已經坐在椅子上了。
她端起桌上的茶盞,捏着蓋子将茶葉篦開,端起茶水杯,一口飲盡。
白倫反應了一會兒:“齋主?齋主來了?”
“嗯,”時念放下杯子,“帶你看戲。”
她釋放一點神明氣息,外頭立刻有腳步聲響起。
時念傳音給白倫:“白局長,外頭這個人,已經跟蹤你有段時間了,你知道嗎?”
白倫透過監控,看到來人:“哦是他啊,他是我的新助理,叫安年的。”
時念笑了笑:“看起來,他似乎有事情禀告,我需要回避嗎?”
白倫:“當然不用!”
時念當着白倫的面捏訣,甩在進門必經過的地方:“看清是什麽陣法了嗎?”
“顯形陣?”白倫想到什麽,“齋主是懷疑……”
時念點頭,白倫按下開關,放他進來。
安年昂首挺胸走進來,踩過陣法,路過時念時,停住腳步:“齋主好,我是文職三十六隊隊員,現任局長助理,安年。”
時念朝他眨了下眼睛:“嗯。”
安年繼續給白倫彙報工作,白倫聽得心不在焉,好幾次都是安年幫他拉回思緒,等安年彙報完工作,白倫看向時念,這次是大大方方:“齋主怎麽看?”
“你是局長你問我?”時念自顧自喝着茶水,“若是什麽事都由我做決定,要你這個局長何用。”
安年輕笑一聲,看着時念的眼中帶了幾分欣賞:“齋主說的不錯。”
白倫清清嗓子:“嗯,那就派武職的過去蹲守,看看本族那夥人有沒有動靜,一有行動,立刻拿下!”
安年點頭:“好。”
他拿着文件夾出去了,臨走前,最後看了時念一眼:“齋主,若是将杯中的菊花換成桑陵獨有的栖花,味道應該會更好。”
時念看着他,笑的人畜無害:“嗯,謝謝你的提議,我改天試試。”
“對了,你剛剛說,你叫什麽來着?”
安年淺淺給時念行了個禮,“屬下安年。”
時念打量着他:“我記住你了。”
“多謝齋主。”
安年一出去,白倫立刻圍上來:“齋主!你看不出來嗎,他在勾引你!”
時念“撲哧”笑了出來:“重點是這個?”
當然不是這個啊啊啊啊,但是我小老弟不在我還是得幫他看着你啊……
時念沒心思去揣測這些小心思,她看了白倫一眼,後者立刻坐到她身邊去:“他剛剛,長相突然變了。”
白倫猶豫了下,接着說:“我察覺到,他身上有楔族氣息……”
時念冷笑一聲:“是啊,他是本族的人。”
“本族?他要是本族人,那真正的安年去哪兒了?總不能憑空消失了吧?”
時念丢給他一本冊子,白倫翻開,上面詳細記載了二十位伏靈師的名字和信息。
“這是……都是出了事的伏靈師?”
白倫疑惑道,“可這個葉楓我昨天還見過,還有這個叫鐘唐的,明天就要結婚了,喜帖都發下來了。”
時念:“白倫,這是你安界局的事,照理來說,我雖然可以插手安界局事務,但你才是局長,你要顧全大局,也要留意多方面的小事。”
“就算這幾個人幻化成已故伏靈師的樣子,但不代表身上的氣息也會改變。他們生活在陽光下,是暖的,但因為祖先是楔族,還會混着點土味,你聞不見嗎?”
白倫還是第一次見時念說這麽多話,他垂下頭:“确實是我這個局長的不是。”
“當然是你的不是,”時念起身,“這種事情本該由你發現由你負責,現在倒好,我一個閑暇齋主,竟然要來管一個體系成熟的政府機關了。”
白倫這才意識到,時念不僅在指責他粗心大意,更是在說,安界局的安保系統,實在爛的令神發指。
“我還有事要辦,但還有一句話送給你,不管你用什麽樣的手段,務必給我穩住這幫人。”
白倫點頭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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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安界局,時念找了家咖啡廳。
她一直喝不慣西方的東西,坐在這裏,幹脆點了杯熱巧,坐在窗邊,盯着對面那幢公寓樓。
那是嚴冽的房子,現在裏面的氣息混雜,氣場混亂,時念一步都不想踏進。
很快,有守護獸從街角走出,沖着時念搖搖尾巴:“齋主,他出門了。”
時念點頭,端着手中的熱巧,跟上他。
現在是安界局的下班時間,無論“嚴冽”去哪裏,都不受局裏限制,更何況,他睡了一天整天,現在醒來,總要去做點重要的事吧。
時念邊走邊隐藏身形,“嚴冽”察覺到轉過頭,只看到人來人往的街道。
他更不會想到,各個街角和樓上窗戶,還會相繼露出一個個小腦袋。
那是時齋的人間使者,受齋主召喚來此。
很快,他走到樹林深處,雙手捏訣,召喚出一道隔空的門,走進去後,消失在樹林中。
而此時,時念身後突然有道踩樹枝的輕微聲音響起,她閃身,立刻出現在那人身後。
彎刀契合脖子的弧度,剛好架住。
那人舉手做投降狀:“是我啊齋主!”
“白倫?”
時念收回刀,“你來這幹什麽?”
白倫欲言又止:“我在……我在跟着嚴冽。”
“跟他?”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嚴冽是個大度的人,不會因為小事就跟我僵持吵架,這不對。”
“所以齋主!你出現在這裏,也意識到他不對勁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