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始
始
世間殘忍惡毒，曲終人散，一曲畢，皆是人散。
池瑤剛回來，就見到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的父母，她輕輕抿了抿唇，說了句：“父親，母親。”很簡單的問好。
父親點了點頭，看了眼池瑤，道：“你坐，我們有事情和你說。”開門見山，一貫是父親的風格。
池瑤雖然很疲憊，但還是坐過去。
父親放下手中報紙，看着她，淡淡道：“我給你安排了婚事。”
池瑤疲憊一下子全散，不可思議說：“什麽？”
父親不緊不慢地重複一遍。
她一臉不可置信，沉默半晌，還是冷靜地說：“為什麽？”
和誰、什麽時候，為什麽……
父親不說話，母親見狀，打破沉默，柔聲說：“阿瑤，是這樣的，你就聽話，乖乖嫁過去，我們是深思熟慮過的。”
池瑤蹙了蹙眉，啞着聲音問：“為什麽？”生氣了，這是已經很冷靜的表現了。
母親給她倒了杯水，輕聲說：“瑤兒，聽話。”
母親坐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搖了搖頭，說出自己的意見：“我不願。”
父親這時也出聲：“這事兒就這麽定了，沒有商量的餘地！你想也得嫁，不想也得嫁！”說完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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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還在溫聲安慰。
池瑤抿了抿唇，喝下那杯水，問母親：“母親，可是出了什麽事？”父母自幼疼她，受不得半分委屈，如今竟要她嫁人。他說過在這種婚事上不會逼迫池瑤讓她自己做主。
除了出了事，池瑤想不到還有什麽。
母親也感慨，這孩子自小就聰明，這是什麽也瞞不過她。
池瑤見母親這般遲疑，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還真是出事了。
她追問：“出了什麽事？”
母親斟酌着，似乎是不知道該這麽說出這件事，眉頭鄒起。
池瑤見狀，替母親掖了掖貂披肩，輕聲說：“無礙，慢慢說，此事父親就算瞞着，我也是要知道的。”
母親看着女兒，嘆了口氣，緩緩開口：“你要嫁的便是那軍閥大人，陳庭軒，你父親他病情更嚴重了，你又要去幫忙做事，他不放心……”母親說得語重心長。
母親說的做事，是要做為國貢獻的。
當然，這是母親深思熟慮過的，父母一向支持她，無論什麽事，但是這是關于性命之事，她就不敢讓她胡來了。
母親望着憔悴的女兒，心裏忍不住心疼，不知道又熬了多久沒睡覺。
池瑤思量着，正想再說些什麽，就被母親打斷：“好了，此事到時候再說，還有一個多月呢，你快去補補覺！”
池瑤被母親推回房間睡覺，很快就睡着了，實在太累了，加上昨天的三四個小時，一共三十二個小時沒睡了。
……
這一覺她睡得很沉，醒來時已經晚上十點。
她洗漱了一番，換衣下樓，睡了這麽久，有些餓了。
她正想到廚房看看有沒有一些剩飯剩菜，就被隐晦在黑暗裏的客廳裏的母親叫了一聲，“阿瑤？”
池瑤回頭，母親放下手中織的毛衣朝她走來，輕聲問：“怎麽了？餓了嗎？”
母親也看出來她的小臉有些蒼白，又是常常不吃東西，這才看出來。
池瑤輕嗯了一聲，看着母親擔心的神色，有些自責。
“您怎麽沒有開燈？視線這麽暗傷眼睛。”況且還是織毛衣這種細活。
母親笑了笑不以為意，笑着說：“我去給你下碗面吧。”
池瑤趕緊拉住去廚房的母親，搖頭道：“沒關系，我可以自己煮，你快些去休息。”這麽晚了，還幹針線活。
她不由地看了眼母親的手，長了一些老繭，有些粗糙。
母親平靜地笑了笑，慰聲道：“沒啥事。”說着進了廚房。
池瑤蹙了蹙眉，也跟着進去。
說是做面，就真只是簡單做了一碗素面。
池瑤看着素面，輕輕抿唇，母親也一邊織毛衣一邊叫她吃面。
“多吃些，你看你，瘦的什麽樣……”
池瑤笑着慢吞吞吃面，這樣待在家裏聽母親說話吃着面的機會可不多。
就這樣随便說着一些日常瑣事。
說着，母親似乎想到什麽似的，問她：“你明天還在家不？”
她點點頭說：“在，我回來兩天，後天明天都在。”
母親點頭道：“那就好，你父親不讓我跟你說，明天那個陳庭軒會來家裏拜訪。”
池瑤微怔。
陳庭軒？那個和她有婚事的？
“你呀，如果真的不想嫁他，那就不用下來，安安靜靜待在房裏就好了，我讓劉媽給你端上飯菜。”母親看着毛衣，低聲說，“我會幫你拒絕這門親事的。”
池瑤戳着面，不語。
過了不知多久，池瑤吃完面，自言自語般說：“我會下來看看的。”随後她又望向老母親，輕笑道：“放心吧，不喜歡我會說的。先看看再說。”
母親微微錯愕，而後連忙道好。
第二日早晨，這位軍閥大人便來了，說是要從吃完早飯開始，就又去一些別的地方走走，當然這是父親提議的，池瑤被迫也跟着了。
父親身子不好，便讓母親一同。
母親人也老了，走不快，只能讓池瑤和陳庭軒先走，她在後面坐黃包車。
軍閥朝她笑了笑，溫聲問好。
池瑤也尴尬笑笑，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看着周圍的一些小店鋪，笑着說：“軍閥大人，我想你應該是不喜歡我的……”直截了當，說了，反而輕松。
陳庭軒也知道她要說什麽，直視前方，溫聲道：“我曉得，你是不是想讓我推了這門親事？”說着也沒等她回答，繼續說：“我呢一直重心在軍權上面，對于這門親事和你一樣有些抗拒，但是後來我想了想，如果有多一層身份的話，會對你我都好一些，當然我們之間是沒有愛情的。”
池瑤愣了愣，沒想到他是這麽想着的。
“當然，如果你追求的是愛情的話，那我完全尊重。”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是不想這樣的話，也可以推掉。
她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尴尬和局促，他開口提議道：“這個不急，你再想想，我們先去吃些東西。”
她露出一個微笑，點頭道好。
他們去吃了一碗糖水，甜甜的，入口微涼，很好喝。
陳庭軒主動說：“這裏的甜水很好喝，我偶爾也會來這裏逛逛，喝一碗甜水。”
這裏離一座山很近，聽陳庭軒說這是他以前住過的老宅，偶爾也會回來看看。
回去吃晚飯的時候，父親和母親坐一邊，她和軍閥坐另一邊。
他很溫柔，很禮貌，池瑤的心也有些動搖，要不這樣多一個軍閥太太的身份也好。
她和他去庭院走走。
她輕聲說：“其實我不太追求情愛。”
他挑了挑眉。
池瑤：“我追求和平，只要家國好，那便好。至于情愛，我不太喜歡，突如其來的一門婚事，我吓了一跳，也很生氣，畢竟我甚至在那之前沒有見過你。”
甚至不知道你是什麽人！
她緩緩說着，看不出情緒。
軍閥笑了笑，也附和：“我明白，畢竟你是一個女孩子。”
池瑤從小就想着和平，長大了也堅決去做些有利于家國大事。
夜晚風涼，還是冬天，她只穿了一件旗袍和一件毛絨披風。
軍閥注意到，便說：“先回去吧，外面冷，池小姐，你可以好好想想，到時候若是真的不願，我會推卻，和外人說了就是我的意見，他們不敢胡說你什麽的。”
一個女孩子如果被人诟病，後果不堪設想。
說罷，他揮了揮手，道了聲再見便走了。
夜深人靜，池瑤随意抽了一本書來看，裏面是很多關于戰争的事情。她現在就是負責收集一些情報，有時會傳秘密信件。
……
母親喚她吃飯，她收拾了一下很快下去。
今日是最閑的一天，吃過飯和母親走走庭院，澆澆花，說說話，很悠閑。
母親喝着茶，輕聲問：“考慮得怎麽樣了？”她說的自然是那門婚事。
池瑤抿唇笑着說：“嗯，想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