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今兒是趕集,街上人來人往,雲杉閣也熱熱鬧鬧的。

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兒來了個俊秀的夥計,不少路過的姑娘你推我、我拉你,羞羞怯怯地進了雲杉閣借着看料子和衣服的由頭,悄悄打量小哥兒。

小哥兒似乎初來乍到,有些不熟練,不過他說話溫溫柔柔的,穿着一身普通的麻衣,卻平白讓人覺得他溫文爾雅,氣質不凡,即便出了些許小差錯,也叫人難以責怪他。

“小哥兒,我想看看那匹料子。”

一個姑娘,指着一匹缣缃織錦棉布料子,面色發紅,眼神帶着羞澀卻又大膽地看着小哥兒。

這個小哥兒正是前不久被雲杉閣趙掌櫃救下來的越檸。

越檸昨日才跟着掌櫃認清了這些布匹和衣服的價格,今兒趙掌櫃便躲後院裏去了,把店鋪丢給他。

趙掌櫃先前還說即便趕集也不大忙碌,平日裏空閑時間多,但今兒的人卻格外的多,一波又一波人湧進來。

他一會兒忙着這邊拿布匹,一會兒忙着那邊拿成衣,像個陀螺似的忙個不停,尚且沒有手忙腳亂,便沒有叫趙掌櫃幫忙。

他将那位姑娘要的布匹拿過來,又忙着去給另一位客人結賬,送走了一位客人,總算是不那麽忙了,他擦了擦額間的汗,回到那位姑娘身邊,向她簡單地推銷了兩句。

姑娘摸了摸料子,眼神卻往越檸身上瞄,“小哥兒什麽時候來雲杉閣的呀?看着面生,前段時間也沒見過你。”

越檸并非不通世事,也不多說,只道:“這兩日才來的。”

姑娘有心想搭讪,但兩人素不相識,何況大庭廣衆之下,男女不好過多說些別的,便道:“這匹布我要了,勞煩小哥兒結一下帳。”

越檸送走了這位姑娘,鋪子裏一下子便冷清了下來,他便坐着發呆。

他發情期剛被壓下去,便染了風寒,身體沒經受得住,一時間竟病了好些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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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雲杉閣的老板娘趙姨人美心善,沒催他上工,讓他養了一個周的病,還允許他住在後院廂房裏。

養了一周的病,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真的回不了家了,他或許是意外掉落到某個古老星球上,這個星球與外界沒有任何聯系的渠道,又或許是像他拍過的一些劇裏的情節一樣,穿越了。

總之,不出意外的話,他将在這裏度過他的一生。

“小哥兒,掌櫃在不在?”一個熟悉的聲音喚回他的意識,他轉過頭去,便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

“越檸!”秦峥率先出了聲,上前一步,手裏提着只兔子,“你怎麽在這裏?你等我一下,等會跟我回家。”

秦峥的表情既有驚訝又有一點生氣的跡象,他是幫助越檸度過發情期的人,越檸輕而易舉便能捕捉到他不高興的情緒,吓得往邊上縮了一下。

秦峥沒注意,他提着兔子往裏頭喊了一聲,趙姨早便聽到了聲響,撥開簾子走了出來。

“掌櫃的,上次聽到你說買過我的兔子,想來也吃得慣,這回特意給您留了一只。”

趙姨掩唇笑道:“哥兒好生大方,竟白送我一只兔子,不成,多少要給點辛苦費。”招手便打算叫越檸從錢箱子裏拿錢。

秦峥臉上慣來是沒多少表情的,只揚了揚手中兔子道:“兔子都是自己捕的,不費事兒,還得多謝掌櫃的上回給我個情面,讓我賒了一回賬。”

趙姨連聲道謝,她膽子小,兔子還有一口氣在,有些怕,秦峥便給她提進院子裏。

趙姨在簾子處等着秦峥出來,問道:“你與檸哥兒可是認得?”

秦峥聞言,臉色嚴肅了不少,先答“認得”,又問道:“他來這裏多久了?”

看得出來,越檸是在這裏做工,但奇怪的卻是,他四處托人問了也尋不着人。

趙姨一聽這話,心中頓時起了疑心,這幾日有人來打探一個男子的消息,聽那人的描述與越檸很是相似,她問了越檸,越檸說不認識,便三言兩語将人打發了,但也留了個心眼。

“你問這個做什麽?”

秦峥差點脫口而出,他是我未過門的娘子,但及時止住了,看了低着頭的越檸一眼,道:“他是我表弟,前段時間我們一起來鎮上,我與他走散了,後來便沒找着。”

趙姨将信将疑,只好去問越檸:“檸哥兒,他說的可是真的?”

越檸擡頭看了秦峥一眼,迅速移開視線,秦峥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細密的睫毛顫動,他輕輕地搖搖頭,小聲道:“趙姨,我不是他表弟。”

這一句話把秦峥給氣壞了,他找了越檸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人了,卻駁了他的話,難不成真要叫他說清兩人的關系?

他心裏惱火,面色不虞,聲音沉了下來,“越檸,別鬧了,跟我回家。”

越檸反而往後退了兩步,抿着唇,一副驚慌抗拒的樣子。

趙姨見兩人這樣,雖不太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但也知曉兩人關系并不好,便笑了笑,打圓場,“既然檸哥兒說不是你表弟,想來是小哥兒你找錯人了,那便不多留小哥兒了,檸哥兒也到了吃午飯的點。”

秦峥卻好似聽不懂其中的暗示,上前去拉越檸的手,“跟我回家。”

越檸來不及反應,被他捉住手腕,使勁掙脫,握住他的手卻收得更緊,他手上吃痛,方才又被秦峥兇巴巴的樣子吓到了,心裏委屈極了。

那天明明是這人先把他抛下的,現在又來兇他。

還表弟?誰是你表弟?誰要做你表弟?又有哪個表哥會和表弟上床?

越檸越想越委屈,索性也不掙紮了,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啪嗒啪嗒往下落。

趙姨看着這場面,哎喲一聲,便指着秦峥道:“你快放手,看你把我們檸哥兒都弄哭了,我的老天爺,早知道白收你一只兔子,會讓檸哥兒受委屈,我不收也罷,你拿回去,拿回去,甭在我這兒鬧。”

秦峥被她一說,不得不松了手,這樣鬧下去不成體統,讓人看笑話。

他還想說點什麽,卻被趙姨劈裏啪啦一通趕了出去,越檸也被趕進院子裏去吃午飯。

秦峥也知道今兒是自己沖動了,一直找不到越檸,他心中難免窩火,沒跟越檸解釋清楚,這才鬧成這樣。

不過人總算是有了着落,他心裏也就踏實了許多,沖着裏面喊了一聲:“越檸,我改日再來接你。”便先去跟劉軒說了一聲,去沈府的路上,不巧正碰上二姐身邊的丫鬟,那丫鬟喊住他,“秦姨娘讓我來跟你說一聲,人找着了,在雲杉閣裏頭做工。”

他連忙道謝,說他已經見過了,那丫鬟回了沈府,他也往集市那邊走,他的東西還在別人那兒看着呢。

另一邊,趙姨在外頭守着鋪子,越檸在院子裏吃午飯,是趙姨下的面條,味道香濃,熱氣暈濕了眼眸,他鼻子紅紅的,剛哭過,小口小口地嚼着面條,想着想着又掉起眼淚來了。

正吃着,走進來一人。

他擡眸一看,是趙姨的夫君陳文,因着嘴裏嚼着東西,便含糊地喊了一聲:“陳大哥。”

陳文是個木匠,平日裏晌午都是在主顧家裏用飯,今日沒去做工,出門去采買東西,手裏正提着大包小包,應了一聲,往屋子裏去把東西放下。

趙姨掀了簾子挂起,後院便能一眼瞧見前頭。

她進來給陳文下面,陳文出來,熱騰騰的面也端上了桌。

陳文年紀比趙姨小,越檸原先想叫他叔,趙姨便道把人叫老了,只讓他喊陳大哥。

他人沉穩話不多,只和趙姨聊了兩句采買的事,吃完跟她說了一聲,便又出門了。

趙姨把兩人的碗筷收拾了,這會兒外頭沒什麽人,便沒催着越檸去看顧生意,坐下來問他話。

“方才那人與你到底是什麽關系?”

越檸并不知曉在這裏男人與男人是不能成婚的,他見過春宴樓,也以為這樣是正常的。

但他和秦峥的關系,只是發情期Omega和安撫者的關系,他多年來的教育告訴他,這樣的關系是不允許的,Omega只能和他的Alpha發生關系,未婚便與人發生關系的Omega會遭人嫌棄,以後再也找不到好的Alpha。

他羞于說出口,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趙姨見狀,嘆了口氣,沒逼着他說,但她心思活絡,很快就想到了撿到越檸那天的模樣,估摸着與這事兒有關系,否則越檸不至于怕他怕成這個樣子。

她拍了拍越檸的手,“你放心,只要你在我雲杉閣做一日的工,我做掌櫃的便敢保證你不受欺負,你不用怕。”

越檸感激地道謝。

入夜,越檸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他拒絕了他的Alpha讓他回家的請求,但其實在他看來那不是請求,而是強迫。

發情期的時候,他的意識有些模糊,不太記得他是怎麽碰到秦峥的,但身為Omega,他本能地判斷得出來,秦峥對他并不是一直好的,有時候他很溫柔,卻也會突然變得很兇狠。

今天再見到他,越檸只覺得他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令人可怕的氣息。

他以前就聽人說,有些Alpha很兇很兇,會動手打Omega,他在星網上見過一些流傳出來的視頻,被打的Omega身上傷痕斑斑,僅僅只是看起來就很可怕。

父母給他匹配Alpha的時候,他也會偷偷去查對方的信息,但他查到的資料寥寥可數,只能默默祈求父母不要給他找那種會打人的Alpha,好在父母對那些Alpha都不滿意。

今天的秦峥看起來真的太兇了,他不敢跟他回去,他怕被打。

他膽子小,很怕疼。

他寧願一輩子在雲杉閣打工,也不要跟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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