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蟬歡回到家再洗了個澡，已經是晚上十點，她走到學習桌前，從櫃子裏拿出自己的手機。

顯示微信有好幾條消息。

高淞建了個群，把範曉思，她和宋揚程都拉進了群裏。

群名叫“四朵嬌花”

那是他和範曉思糾結了一番後定下來的群名。

周蟬歡頂着這個讓她難受的群名發了個豎大拇指的表情包。

宋揚程也冒泡了，他往群裏扔了六個點。

發完這條消息後，高淞突然在群裏收到了他退群的消息。

高淞：【草，我兄弟退群了，都怪你搞這個群名@不要怪我冷漠，是你魅力不夠】

範曉思：【胡說！這群名多有內涵，你快去把他再拉進來，要不我也退群了。】

高淞：【？？？】

周蟬歡看到這裏，忍不住笑了。

整個聊天記錄就停在這裏，蟬歡把手機重新放進櫃子裏，開始刷題，她刷了得有兩個小時，臨近睡點，才重新拿起手機，範曉思在群裏說她發朋友圈了，讓大家都去給她點贊。

她點進曉思的朋友圈，果然，她發了一條九宮格的朋友圈，內容包括今天的文化節還有晚上的烤肉照片。

她戳回聊天界面，範曉思給她私發了一張圖片。

範：【（偷笑）偷偷拍的你們，沒發圈，發給你，讓你留念】

周：【？你竟然還偷拍我們】

範：【別介，姐姐幫你p圖了呢，原諒我吧（親親）】

周蟬歡點進圖片，那是一張有點朦胧的照片，不甚清楚的光線打在他倆身上，他們就在這樣的光線中對視。

宋揚程深邃的眼眸凝視着她，照片裏的他微微眯着眼睛，暖黃的燈光打在他臉上，讓他臉上的神情顯得異常地柔和。

她盯着這張照片，幾乎一下子想起了那時的情景，好不容易靜下來的情緒一下又亂了起來。

直到睡前，閉上眼，還是一下就能想到他看着他的那雙眼眸，周蟬歡努力了一個小時仍然沒有睡着，她嘆了口氣，掀開被子，認命地起床開始學習。

學累了，自然就能睡着了。

*

第二天，周一一大早，随着廣播曲的響起，周蟬歡拉着範曉思下了樓，準備下去排隊。

除此之外，她還需要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發表一番演講。

周蟬歡低頭正看着自己的稿子，範曉思湊過頭來看了一眼，立馬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一看就犯困，佩服你還能給背下來。”範曉思沖她搖頭晃腦道。

“沒辦法呀。”周蟬歡道：“行了，我上臺了。”

“你去吧。”範曉思有氣無力地朝她揮手作別。

他們排隊女生都排前頭，男生則站在後頭，高淞和宋揚程走過來，剛好碰見了低着頭打瞌睡的範曉思。

高淞一巴掌給她從夢鄉中拍醒了過來，“嘿！”

“卧槽，我沒有在睡覺！”

範曉思一下子驚醒，還以為是巡查的人到了，吓得差點魂飛魄散，結果擡眼一看，竟然又是高淞這個人。

這個人，必然被加進她的暗殺名單裏。

高淞這厮顯然并沒有什麽眼力見，看見她這副表情，被逗得站在原地哈哈笑。

她沒好氣地道：“幹嘛？”

“咳，”高淞又笑了一會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哀痛十足地道：“果然周一來上課的人都惹不起，老祖宗誠不欺我。”他問道：“我們小歡呢？”

小歡？

沒等範曉思說什麽，一直站在旁邊的宋揚程先發問了，他稍低着頭看高淞，眯着眼睛，“小歡？”

他伸腿開始踹他。

高淞嘿嘿賠着笑，一邊笑一邊躲，“啊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順口就這麽叫了。”

“不要套我們蟬歡的近乎。”範曉思也伸腳踢了他一下，她仰起脖子，看着升旗臺，“喏，我們蟬歡站那裏呢，等下要發言。”

“哇，好威風。”高淞誠心感嘆。

“那可不。”

宋揚程也跟着往上面看去，她簡單地紮着個馬尾辮，身姿挺立，正目視前方，今天太陽大，她的頭發在豔陽下幾乎染成了金色，她稍稍眯起眼睛，顯得有些乖巧。

升旗儀式結束後，她站在臺中央，手裏夾着一張稿子，但她将稿子攥在手裏，并沒有看。

她的聲音随着随着風聲而起。

【很榮幸這次作為高二優秀學生代表站在臺上來發表這次演講，高考在即……】

她的語調是平穩的，聲線幹淨，不疾不徐地将一句句話說出。

一如他第一次真正見到她時的樣子。

自信而從容。

臺上這個人，經常上去演講，作為普世價值下的好學生，她的名字被挂在衆多任課老師的口中，他聽久了，自然也對這個名字越來越耳熟。

某天，他僅僅只是困頓之餘閑閑擡起眼皮往上瞧去一眼，就和她對上了視線。

他自己都沒有意料到。

臺上的她似乎只是無意地看來一眼，他卻看得入了神。

“啧，平時怎麽沒看你這麽認真。”高淞就站在他身後，見他從某人開始上臺就盯着看，忍不住打趣道：“看夠了沒啊？”

宋揚程思緒被打斷，他偏過身子，小聲開口，聲音帶着些得意，“看不夠。”

高淞撞撞他的胳膊，“要不要我傳授您幾招追人的秘訣？”

宋揚程沉默了，他很認真地問他：“請問你憑借你的追人秘訣，把陸霜追到了嗎？”

“……過分了啊。”高淞被狠狠戳中了傷口。

“好的，我下次注意。”他将頭轉回去，繼續聽周蟬歡的演講。

一直到升旗禮結束，高淞都表現得安靜如雞，宋揚程沒再受到他的幹擾，一回到教室，馬上就拿起數學冊子看了起來。

他手中的筆轉了一圈，草稿紙上零散地寫着一些解題思路，思索了一陣，開始筆下不停地往冊子上填。

高淞晃晃悠悠走進教室，将手機放到桌上 滑到他面前，“看看看看，表白牆上又有人偷拍你了，還問你是誰。”

他搖搖頭，語氣惋惜，“可惜她不知道我們宋枝花早已心有所屬，可惜可惜，又有花季少女即将嘗試失戀的苦果。”

見宋揚程沒有理他，還在低頭寫他桌上的冊子，他撓撓頭，開始疑惑了，“今天有什麽作業要交嗎？你還沒補完？”

話落，見宋揚程已經翻了一頁，高淞眼尖地發現這是他們還沒學到的知識點的內容。

他震驚了。

“卧槽，你這是在幹嘛？連你要開始卷我了？”他馬上坐回他的位置上，扭過頭來看他，又往他胳膊上晃了幾晃，“你不是吧，你還是我認識的宋揚程嗎？說，你是不是被附身了？”

“大膽妖孽，還我宋揚程！”

宋揚程被晃得思路都亂了一地，他停下手中的筆，看着高淞，想了又想，才輕咳一聲，坐直了身子，道：“我答應了周蟬歡她有不會的數學題可以來問我。”

“然後呢？”高淞不解，“這跟你突然變卷有什麽關系？”

“然後？”他話都講到這裏了，奈何高淞還是理解無能，他招手開始趕人了，“然後你可以閉嘴慢慢思考了，別煩我。”

他擡起頭看着他，又在後面補了句，“謝謝。”

高淞皺着眉頭轉過身子了。

看見他這副樣子，宋揚程兀自搖頭。

還能有什麽然後，他答應了要幫她補習，要是某一天，周蟬歡拿着一道題目，一臉興致沖沖地問他：這道題怎麽解。

他要是跟個傻子一樣在那愣住了，那他跟個傻子還有什麽區別！

為了避免這種事發生，他很有必要，把冊子裏的，卷子裏的試題都過一遍，以确保他所有題目都是會解的。

他重點找出了自己不太熟練的題型，開始專注地做起題來。

他心裏念着可能某一天，周蟬歡就會來找他問問題，結果，日子一天過去一天，他題都刷了好幾頁，也不見她那邊有什麽動靜。

他總算忍不住了，在某一個周三的中午，別人出去吃午飯的時間點，随手抓起一本冊子溜去五班找她。

往她的座位掃過去一眼，卻沒看到座位上有人，倒是教室中間那一排站着一個人。

有個女生微微低着頭，正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冊子，坐着的那個男生則用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嘴裏說着一些數學公式和步驟，偶爾擡起頭看她一眼。

那女生不時點頭附和。

那女生，不是周蟬歡又是誰？

宋揚程腳步頓住，一時間覺得自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這麽一來，他幹脆就在後門口杵着不動了。

他們講解倒也沒花多少時間，很快，周蟬歡向他道了個謝，拎着本子轉了個身，正準備離開。

可這麽一轉身，就看到了杵在後門口的宋揚程。

他身上的校服極為工整，他們冬天的校服，除了袖子那點藍色，其餘便是枯燥的白，版型也大，很容易顯得人臃腫。

但這校服此刻竟服服帖帖地穿在他身上，可能因為身形高大的原因，這校服不僅沒讓他顯得臃腫，反倒越發襯得他身形高挑起來。

但他此刻杵在那裏一動不動，見周蟬歡看到他了，琥珀色的眸子才跟着轉了一轉，後面那男生傳來聲音。

“蟬歡，我先走了。”

宋揚程緩慢地轉了轉眼球，看着那男生，這人他認識，是周蟬歡他們班的數學課代表。

一個總是在數學競賽中和他争奪名次的人。

他垂下眼，看着有些蔫蔫的。

周蟬歡過去叫他，“宋揚程？”

他擡起眼，瞧了她一眼，看着興致并不太高。

“你怎麽了？”周蟬歡問他，用她剛才問那個人的本子戳了戳他。

宋揚程極輕地吸了口氣，“沒什麽。”

就是突然想起你們班上也有數學厲害的人，你好像也沒必要舍近求遠地來找我問問題。

但他這些話只敢憋在心裏。

周蟬歡注意到他手上勾着的本子，問他，“是不是有問題要來問我？”

宋揚程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還拿着冊子，他點點頭，“算是吧。”

他跟着周蟬歡往她的位置走，走到了之後随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又随手地指了一道，“這裏，我不會做。”

他随意地打量着教室，視線經過位于前黑板的時鐘，愣住了。

時鐘顯示現在才中午12點，他意識到一個問題。

周蟬歡這個點可能還沒有吃飯，但他為了這麽一道無聊的煩人的題目讓她餓着肚子給他講題。

他都不确定自己随手指的這道題目他是否會解。

他問她，“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周蟬歡疑惑話題怎麽跳轉到了這裏，她顯得有些呆愣地點點頭，“是啊，怎麽了？”

“沒事，我就是剛坐在這裏忽然就知道這道題該怎麽做了，你先吃飯吧，不打擾你了。”他語速極快地說完這段話後，将練習冊卷成一圈，握在手裏，直直地走出了教室。

周蟬歡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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