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蟬歡,你得做快點,貨都堆在你這,流不下來。”下一道工序的人見周蟬歡今天從來了心思就一直不在工作上,忍不住問她,“你怎麽了?”
“沒事。”周蟬歡沖她一笑。
她只是又想到了昨晚的事,不知道那名醉酒大漢能不能看到他身上的便利貼,如果他看到了,他會有什麽反應呢,會不會覺得只是一個惡作劇?
她頭一次做這種事情,還是免不住有些擔憂,早上有空的時候,她特地去了趟樓下,瞄了一眼何軍所在的位置。
他正坐在工位上,和旁邊的大媽說說笑笑,蟬歡所在的位置并不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麽,只是當注意何軍的視線掃向産線另一個年輕女生的時候,周蟬歡咬了咬牙。
人渣。
她重新回到樓上,她想,即使不是她,總有一天何軍也會被他堵到,而且,她這也算是做好事了吧。
她不想去思考這件事,安心地把自己手上的活都幹完。反正事情都已經做了,多想無益。
中午,她手機收到了宋揚程的消息。
宋:【你晚上幾點下班?】
周蟬歡覺得有些驚奇,怎麽忽然問她幾點下班了,她在手機上打字:【五點半,問這個,你不是要來找我吧】
宋:【答對了,晚上下班等一下我。】
周蟬歡無意識地彎起嘴角,【怎麽突然想來找我了】
【保密】
周蟬歡輕笑一聲,收起手機。
下午下班,她一出廠門口,就見到了在外面站着的宋揚程。
“不是讓我等你嗎,怎麽變成你在等我了。”周蟬歡一邊朝他跑過去一邊說道。
“我怕讓你等太久哈哈,所以我就早點出發了。”
他們做了半個多月的網友,這半個多月來,除了在網上聊天,也沒有在線下見面,她本來以為這一次和他見面可能會有點尴尬,沒想到她在見到他的那一刻,語氣會那麽自然。
“那你來找我,不會是想和我一起寫作業吧。”周蟬歡斜睨着他,“我出來得急沒有帶書包,是的話我回去拿。”
她見宋揚程沒有回答,還以為被自己猜中了,轉過身子正想往回走,卻被他拉住了手腕。
他的聲音帶笑,“帶你去吃東西。”
周蟬歡:?
她被他帶進了一家火鍋店,這家火鍋店的牛肉和手打牛肉丸廣受好評,很多人都會來這邊吃。
鍋裏面的水已經燒開了,宋揚程調好醬料拿過來的時候,周蟬歡仍然有些雲裏霧裏的,“怎麽突然想來吃火鍋了?”
宋揚程問她,“你忘記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周蟬歡一愣,昨天是7月25,今天是7月26號,7月26的話…是她生日?
看見她臉上出現恍然大悟的表情,宋揚程臉上忍不住笑,他說:“我訂的蛋糕還有一會到,等……”
他正這麽說着,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他接過電話站起身,“到了。”
再回來的時候,周蟬歡見他手裏捧着一個用蛋糕絲帶綁好的蛋糕,他把蛋糕放到桌上,對着周蟬歡說:“生日快樂。”
他這時的眼睛很亮,像是盛着明豔閃亮的星辰,他彎起眼眸,對着她笑。
周蟬歡又驚又喜,“你怎麽知道我生日的?”
宋揚程聳肩,“因為我就是知道。”
“行了,”他說着,邊把蛋糕端出來,插上蠟燭點上火,“來許願吧,壽星公。”
她許願的時候,宋揚程輕聲地給她唱起生日歌,“祝你生日快樂……”
她即使是閉着眼睛的,嘴角卻忍不住翹起來,三個願望許完後,她睜開眼,面前是跳動着火焰的蛋糕還有笑着看她的宋揚程。
蠟燭的火焰跳動着,一下下映照在他暖黃色的眸子裏,在周蟬歡看向他的手,他也正在專注地看着自己。
周蟬歡一睜開眼,他便迅速移開了視線。
她假裝毫無察覺,低頭将蠟燭吹滅,“這蛋糕這麽大,我倆吃不完吧。”
“吃不完我帶回家。”宋揚程開始拿起塑料刀,小心地把生日快樂幾個字所在的位置切給她,她的盤子裏盛着滿滿的一份,周蟬歡看着火鍋又看着蛋糕,”看來得吃好久了。”
“沒事,”他手掌交叉支撐着臉,“慢慢吃。”
周蟬歡點頭,“嗯。”
他們這一頓确實吃了很久,從天還亮着一直吃到路上的街燈都亮了起來,天空黑漆漆的一團。
宋揚程送她回去廠裏,臨到門口,周蟬歡正想着和他再說點什麽,宋揚程卻忽然變戲法似的,從書包裏拿出了一個青色的盒子。
外盒是簡單的青色,用一條青色的絲帶綁着,他将盒子遞給她,說了今天說了很多次的話,“生日快樂,希望你天天開心。”
周蟬歡先是愣住,反應過來才又驚又喜地看着他,她感覺心裏泛起又漲又麻的情緒,她伸過手接過禮物,看着宋揚程,忍了忍還是沒壓下情緒,“你…”
“幹嘛,太感動啦?”他竟然在那裏笑起來。
他伸出手來,似乎是想揉自己的頭,頓了頓卻只是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行啦,知道你很感動,快進去吧,別太晚回去了。”
周蟬歡卻沒有聽他的話往廠裏走,她攥了攥手掌,又是隔了好久,才擡起頭來,看着宋揚程,“你生日什麽時候?”
宋揚程呆了呆,聽到她問自己生日,他嘴角控制不住揚起一點笑容,卻又在下一秒忽然意識到,別人剛送完她禮物,就想着馬上給他回報回去,她是不是不太習慣接受別人的善意,別人給她一分她就還回去一分。
他嘴角繃直了些,無意識地看着周蟬歡,她此時眼睛亮亮的,正認真地等待着他的答案,好像真的只是想知道他的生日,也來給他準備驚喜,他忽然釋然地一笑,怎樣都無所謂。
“你的生日可是我偷偷調查來的,所以我的生日,你當然也要……”
他話還沒說完,周蟬歡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麽,“我知道了,小氣鬼。”
宋揚程這次沒忍住,輕輕掐了周蟬歡的臉一把。
手伸上去的時候,不光他愣住了,周蟬歡也愣住了。
他率先把手移開,然後又迅速地攥緊,移開了視線。
“你先進去吧。”他說。
“好。”這回不用他多說什麽,她三步并作兩步,很快走進了廠裏。
她甚至懷疑,剛才她是不是順拐了?
回到宿舍,她爬上床,拉上簾子,一個人貓在床上拆開宋揚程送的禮物。
是一條青色手鏈,手鏈上的珠子十分剔透,纏繞在鏈子上,中間是一個金色的小牌子,上面寫着:平安喜樂。
周蟬歡将它戴到自己手裏,她本身皮膚比較白,珠子瑩亮,戴在手上更顯她的膚色雪白,這條手鏈很适合她。
她反反複複地看這條手鏈,忽然又意識到一件事,這條手鏈是青色的。
她思緒飄到很遠的地方,忽然想到,暑假剛開始的某一天,他在微信上問她,要挑哪條顏色,她似乎是和他說了她喜歡青色。
而且,周蟬歡翻起了聊天記錄,裏面宋揚程拍的手鏈款式其實和她的是很像的,都是剔透的珠子組成的鏈子。
她抿起唇,細細地瞧着手上的鏈子。
她不确定宋揚程那天真的只是單純想讓她提建議,還是從那天就已經開始思考她的生日禮物。
如果那天問自己是想了解自己的喜好,那他從好早之前,便在計劃自己的生日禮物了。
她握起手鏈上的一顆珠子,慢慢地用兩指輕輕揉搓着。
*
距離暑假結束只有最後一天,周蟬歡也正是今天離職的日子。
她找線長簽完字,又是去找了行政,工資她需要幾天過後才能拿到。
她坐在工位上,早就無心上班,坐在那光明正大玩手機。
那個之前的大媽和她在同一棟樓,見到她,大媽走過來,“小妹,你要走啦?”
周蟬歡收起手機,“對的阿姨,學校也要開學了。”
“哦哦,讀書好啊。”她走過來,同流水線的另一個大姐看到這個阿姨,十分驚喜,招招手讓她過去,“那個何軍,是不是被人打了?”
“哎呀,這件事我怎麽知道的嘛,小方是這麽說,但我也不清楚的。”這大媽嗓門大,悄悄話也讓大家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大姐自覺無趣地癟了癟嘴,“你少來,那小方和你不是親戚嗎,你竟然不知道。”
“你懂個屁,老胡和我那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遠親了……”
周蟬歡前面還在認真聽着,後來見她們話題越扯越遠,已經跑到七大姑八大姨去了,就沒有再繼續聽下去。
但是她們剛才說那個何軍被打了,是因為他走的小路被發現了嗎?
如果是這樣,那那天那個醉酒大漢很可能還是相信了她便利貼裏的話,又或者,有什麽別的人告訴了他。
她頗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感覺,微信聯系人裏找到張玉瑩,手指動得飛快給她打字。
澎湖灣:【那個之前一直騷擾我們的人,記得不,就那個何軍,被他的仇家打了!】
她不準備把自己那天貼便利貼的事情告訴她,免得她擔心。
張玉瑩那邊不知道在幹嘛,回消息回得也很快,周蟬歡很快收到了她的消息。
【不是吧,真的嗎】
【活該】
她發了一個呸的表情包,周蟬歡在屏幕另一端笑,【對,是我聽別人聊天提到的。好像是惹到了什麽人吧。】
張玉瑩:【果然惡人自有惡人收,你今天離職了吧,感覺你那裏好亂,快點跑吧。】
周蟬歡:【是啊,今天離職了,不要擔心】
周蟬歡:【你最近那邊都還順利嗎?】
張玉瑩:【還不錯,感覺一切都有在慢慢變好。】
張玉瑩:【對了,前幾天送你的生日禮物收到了嗎?】
周:【收到了!那個糕點我很喜歡吃!】
張玉瑩發了個轉圈圈的表情包。
周蟬歡輕笑出聲,生日那天收到了好多人的祝福,即使離她的生日已經過了幾天,但每次想起來還是會覺得那天真是相當開心的日子。
只不過,她突然又低下頭,看着正戴在自己手上的手鏈,馬上要開學了,她要不要戴着這條手鏈去學校?
戴的話,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不戴的話,他可能會以為自己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