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再過幾天，便是熱熱鬧鬧的春節，之前小時候還沒到過節，街上總會迎來各式各樣的攤子，賣水果的，賣燒烤的，還有各種随地支起的小攤，這幾年倒是越發冷清下來。

還好，年夜裏響徹的煙花并沒有停止。

伴随着尖銳的一聲，絢爛的煙花“咻”地一下升上空中，又在最高點綻放開，種種顏色一下子在天空中散開，美妙得不似真實。

宋揚程今晚和高淞約了燒烤，他們挑了個露天的位置坐，正好能看見外面的煙花，宋揚程把手機舉起來，開始錄煙花的視頻。

“诶，”高淞将手伸到了他面前，阻止了他的動作，“不是在看煙花呢嘛，錄什麽……”

他忽然瞥到宋揚程的手機頁面，讪讪地把嘴閉上，一言難盡地看着他，“出來玩還要秀我一臉，真服。”

宋揚程笑着收起手機，“幾根燒烤吃那麽慢，快吃。”

“那麽急幹嘛，煙花那麽好，坐着多欣賞一會啊，”高淞說。

宋揚程忽然站起身來，“那你慢慢欣賞煙花，我還有事，先走了。”

“卧槽，你可真是重色輕友，滾吧。”他大手一揮，低頭看起了自己的手機。

宋揚程拿起自己的外套，“走了。”

高淞還低着頭，這個時候，要是他能把陸霜約出來就好了。

他刷着朋友圈，忽然刷到範曉思發的，一條關于她假期游玩的視頻，他愣了愣，自從上次說了那樣的話，他自己也能意識到，不光是他在避着她，她也在回避着自己。

他嘆了口氣，算了。

*

周蟬歡看到坐在電動車上的宋揚程時，仍然覺得十分驚喜，他只是在微信上給她發了一段煙花的視頻，并且問她，“看不看？”

她就回複了一個字：【看】

結果沒多久，她就收到了宋揚程的消息：【我到你家了】

周蟬歡裏面穿着一件黑色的長裙，外面搭着件灰色的長外套，她一張口，寒氣從嘴裏往外冒，“怎麽這麽快？”

“剛好就在附近，”宋揚程将頭盔遞給她，“沒打擾你學習吧，外面煙花真的很好看。”

周蟬歡笑着搖頭，“當然沒有，我在家裏打撲克呢。”

她跨坐上車，坐在他身後，這才感覺到有些不自在，寒冷的風從四面八方往她衣縫裏鑽，周蟬歡将外套往上扯了扯，她将頭埋在他身後，宋揚程不着痕跡地将騎行的速度放慢。

“很冷嗎？”行駛到半途，宋揚程開口問。

“有點。”他們現在已經開到了大街上，道路寬敞，沒有遮擋物，寒風幾乎要化為有形，嗚呼呼地在她耳邊喧嚣着，煙花伴随着一聲聲的“咻”被送上空中，它的顏色實在太過多彩，周蟬歡頂着風，悄悄擡起頭往上看。

“馬上要到了，”宋揚程察覺到她的動作，“我們開到前面一點的地方，有很多人在那裏放煙花。”

“好。”

總算到了目的地，宋揚程找了個地方停車，他站在周蟬歡的旁邊，帶着她往前邊走。

一路上，他們看到很多人，有結伴和朋友出來放煙花的同齡人，也有單純出來外面湊熱鬧的小孩，還有走在路上的大爺大媽，這條路上，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十分熱鬧的。

他們走到河邊，一起靠在欄杆上，宋揚程問她，“你想買煙花來放嗎？”

她搖搖頭，嘴角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不用，自己放還費手，就這麽看別人放，蹭蹭煙花就好。”

宋揚程被她這番話逗笑，埋着臉笑着。

“笑什麽啊？”她話聽起來像指責，聲音卻也是帶着笑意，“你不覺得嗎？”

“嗯嗯，我覺得。”他笑着說。

周蟬歡不太想理他，她安靜地欣賞着每一朵升上空中的煙花，它們形狀，顏色各一，暗黑的天空好像是一團黑色的幕布，将煙花的美麗更加直觀地襯托在他們面前。

宋揚程用餘光悄悄去看周蟬歡的神色，見她嘴角總是帶着淡淡的笑意，他也稍稍勾唇，同周蟬歡站在夜色裏，一同欣賞一輪又一輪的煙花。

良久，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問他，“對了，我都沒問你，你生日那天怎麽過的？”

宋揚程看起來像是有些疑惑，“什麽怎麽過的？”

“你家人沒有跟你一起過生日嗎？”

“沒有啊，我們家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周蟬歡更加震驚，她追問道：“那你那天不就沒有過生日了？”

宋揚程點頭，看着她，一雙眼睛燦若星辰。

她忽然将頭轉開，“要不，我給你補過一個吧。”

他們找了一家燒烤店，周蟬歡訂完蛋糕後，他們倆就坐在對面，等着蛋糕。

宋揚程一直抿着嘴角，但眼神卻很亮，周蟬歡看他臉上壓都壓不住的笑意，問他，“這麽開心啊？”

“當然開心，過生日呢，今天我是壽星。”

“好好好，你是壽星，你最大。”

宋揚程點頭。周蟬歡出去一趟，很快捧來了蛋糕，她插上蠟燭，一根根點好，“你現在可以許願了，我給你唱生日歌。”

“現在生日過了，許願還能算數嗎？”宋揚程問她。

周蟬歡笑得眯起眼睛，“當然啦，心誠則靈嘛。”

“好。”

在她輕柔的生日歌聲中，他許下自己的願望。

第一個願望，希望周蟬歡高考能順利考到理想的分數。

第二個願望，希望她自由。

第三個願望，希望她永遠這麽開心。

周蟬歡在燭光中看着閉眼許願的他，他的臉上被暈上一層柔和的暖黃光線，她一邊唱歌一邊看着他。

她能感受到自己心口被一種名為滿足，快樂的情緒占領着。

再等等，只要再等等就好了。

“許完了。”他附身，一下子吹滅所有蠟燭。

“蠟燭都吹滅了，願望肯定都會實現。”他說。

“當然啦。”周蟬歡附和道。

她們一起将蠟燭摘下來，又将蛋糕切成幾份，剩下沒吃完的都被宋揚程打包帶了回去。

路上，她仍然是将頭埋在宋揚程身後，寒風雖然刺骨，但此刻她卻想這一刻的時間能夠再長些。

她的性格裏，總是害怕快樂的時光轉瞬即逝，每次她感到快樂的時候，總希望快樂的時間能夠被無限拉長，甚至希望時間能夠就定格在某一刻。

雖然時間無法定格，但她知道，以後她和宋揚程還會有很多這種時刻。

“到了。”宋揚程摘下她的頭盔，将蛋糕袋子遞給她，“要不要拿進去和你家人一起吃？”

周蟬歡搖頭，“帶進去還要和他們解釋，你拿回去吧。”

“好。”他這麽說，周蟬歡一時也找不到其他話可以說，就那麽立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她朝他問道：“那我先進去了？”

“哦，哦，好啊，那你先進去吧。”他這麽說着。

周蟬歡剛轉頭，宋揚程卻又忽然喊住了她，“蟬歡。”

她疑惑地回身，宋揚程的神色在燈光下顯得如此鄭重。

他說，“蟬歡，這個生日我過得很開心，”他頓了頓，又說道：“不管你身處坦途還是逆路，我都希望你能記住，你值得所有美好的事物。”

周蟬歡先是愣住，反應過來後內心似湧上暖流，讓她在這冰寒地凍的日子裏也短暫地忘記了寒冷。

宋揚程說完，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朝周蟬歡揮了揮手，很快轉動把手，飛也似地竄了出去。

周蟬歡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這番行為。

宋揚程，你也是個很好的人。

她在門口望了一會，也進屋去了。

*

寒假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溜走了，周蟬歡再回到學校，拿出來交的卷子起碼有40多張。

每個科任老師都給他們留了幾份卷子，讓他們充實地過寒假。

有的人一張都沒寫，正火急火燎地借別人的卷子過來抄，哪個課代表催得緊先補哪個，一時間，班上熱鬧非凡。

周蟬歡看着邊走進教室邊驚奇地看向四周的宋揚程，笑着和他打了個招呼，“早呀，新年快樂。”

她做起恭賀新年的手勢，“你卷子都做了吧？”

“那是當然。”他帥氣地掏出寒假的卷子，等小組長過來收。

随着上課鈴聲敲響，老蔣第一個走進教室，“同學們，這學期你們就高三了，看看黑板左上角的數字。”

周蟬歡看過去，那裏寫着，倒計時只有104天，她難得有些緊張。

“這個學期，從一模二模三模到最後的高考，希望大家能卯足勁頭，抓緊時間，交出一份讓自己滿意的答卷。”

“是四份，老師，語數英再加上理綜卷子。”宋揚程說。

“……”

班裏因為他這一番話，忽然爆笑開來，原先沉悶壓抑的氛圍也在笑聲中悄悄消散開，他們心裏明白，進了高三下學期，這一刻的輕松短暫得如此珍貴。

老蔣也跟着笑，“行了行了，四份就四份吧，祝願大家都能考到自己滿意的成績！”

班裏嘩啦啦響起掌聲。

黑板上的數字過得很快，周蟬歡每次走進教室，都會下意識看一眼，她第一次如此直觀地地注意到時間的流逝。

某一天，她再走進教室，黑板上的數字已經變成了個位數。

她深吸一口氣，剛準備踏進教室，就被範曉思拉住。

“蟬歡！”她沖過來抱住周蟬歡，“馬上高考了诶，讓我吸一吸學霸之氣。”

宋揚程剛好進門，聽見這話，他把周蟬歡向外拉了拉，“這可不行，她要自己留着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