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限時美夢

第12章 限時美夢

來得算早,可店裏一樓已經滿滿當當,我跟在遲潮身後爬樓梯上二樓。

我一直舉着手機沒說話,入座後,遲潮負責點單,點完單他就看着我,仿佛很好奇對方在講什麽,竟讓我能專心致志地聽到一語不發。

谷嶼正在說一件我憧憬過無數次、完全讓我無法拒絕的事情。

我埋下頭無聲地笑了一會兒,才道:“現在換你容我考慮一下,我明天再答複你,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好好考慮!”谷嶼有點激動,估計他哥哥在旁邊,我隐約聽見有人提醒他穩重。

電話挂斷,肉香四溢的湯鍋端上來了。

遲潮脫掉風衣,問我:“怎麽了?一臉苦大仇深,又興奮。”

對,我的表情應該就是這麽複雜。

我把雙手攤開貼在熱燙的桌面上取暖,三言兩語先跟他概括了一下前因,再說後果:“谷嶼趁着送下午茶的機會,先問了沈錄的意見,沈錄覺得很不錯,讓他信心倍增。”

“沈錄是誰?”遲潮拄着下巴,沒動筷子,隔着熱騰騰的煙氣在認真聽我傾訴。

“店裏的大客戶,”我笑起來,只猶豫了一秒鐘就故意坦白道,“差不多追了我兩個月,被我發好人卡婉拒了。現在我合理懷疑谷嶼喜歡他。”

遲潮不動聲色,面上還是那麽雲淡風輕。

行,我繼續說,免得停頓越久反而越尴尬的是我:“他願意延長工作時間,但他不想再當收銀員,而是希望我能收他為徒,手把手教他烤面包。”

“他能去問沈錄,回家之後還能問家裏的建議,”我端起小碗舀湯,存心賣慘道,“我本來沒有人能問,但恰好你在,幫我參謀參謀?”

遲潮暫時沒做聲,他等我放下湯勺後,也擡手給自己舀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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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鮮。

我捧着碗享受美味,遲潮也開口了:“接着說。”

我小吃一驚:“你怎麽知道我沒說完?”

“就收個學徒而已,還要多出一份錢招個新員工,不至于讓你興奮成那樣。”

“是嗎,哪樣?”

遲潮撈起一塊兒羊排,蘸蘸韭花油辣子,一口吃掉,他邊嚼邊道:“數學考了120分那樣。”

我笑得,也饞得不行:“那我真要樂屁了,就沒上過100分。”

再說回正事,谷嶼不僅不要薪資,還拿出滿滿的誠意要付學費給我,可以按照我讀技校時的收費标準,也可以讓我自己來定。

“除此之外,他還暢想了一下未來——當他出師後,問我是否願意讓他加盟開分店,能不能開到CBD裏面去,讓他當店長。”

我長嘆一口,真心實意地:“天上掉下個大餡餅,把我砸得暈頭轉向。如果是我自己單打獨鬥的話,開分店這種事情,再過五年我的店面還沒有倒閉,我才敢想。”

遲潮輕輕點頭:“聽起來沒毛病,那你怎麽一開始苦大仇深的?”

“哦,就是不肯信這麽好的事情會被我碰到,有點怕高興得太早、高興得過頭。”

遲潮彎起唇角笑了笑:“還需要考慮什麽。”

“學費,加盟費,我得回去查查要多少比較合适。”我把愛吃的響鈴卷放進去燙幾秒又撈起來,“說是考慮,我恨不得一口答應,裝作沉得住氣罷了。你知道谷嶼一開始猶猶豫豫是為什麽嗎?他擔心我不願冒險,也怕我覺得他偷我手藝和招牌。”

我吃吃地樂起來:“瞎擔心,我能烤出來的面包,其他面包店都能烤的出來。更何況以他的條件,他想要找什麽樣的師傅教他找不到?我已經屬于三生有幸了。”

周遭熱鬧,每個桌上都在談論生活和苦甜。

我應該是其中最幸福的一個,比上雖不足,比下綽綽有餘。

遲潮伸手招呼服務員:“來瓶啤酒。”

我啃着羊脊骨,滿嘴油,朝他投去疑問的眼神。

“喝兩杯替你慶祝一下,”遲潮好像被烘暖了、融化了,神情怪溫柔的,“你就喝果汁。”

我就給自己的杯子裏倒滿果汁。

我好奇:“你酒量怎麽樣?在船上會經常喝嗎?借酒澆思鄉之愁之類的?”

輪到遲潮吃吃地樂,他說:“每天都要值班巡邏,不喝,也不能喝,更沒有思鄉之愁。”

“為什麽?”

“不為什麽。”

我不甘心,正糾結要不要追問下去,啤酒上來了。

遲潮撬開瓶蓋,直接用瓶子示意我碰一個,碰完,就這麽對嘴灌了好幾大口,看起來夠狂野的。

我禁止自己的眼睛往他滾動的喉結上瞄,我還是要問:“突然退學就算了,我想知道你為什麽不來跟我告別?難道我能囚禁你,不讓你上船嗎?”

遲潮放下酒瓶,皺着眉心找我要果汁,我一邊給他一邊故意嫌道:“行不行啊你。”

果汁遞到一半,我又迅速收回:“說,說了就給你。”

遲潮服氣地看着我,轉而改去拿湯勺盛湯,壓根兒不受我威脅。

那好吧,我不甘心也沒轍。我落敗地把果汁放到桌邊中間去,不說拉倒,反正闊別已久的現在,他在我眼前就行了。

吃飽喝足,打道回府。

我還想去遲潮的宿舍看看,可惜不給看,遲潮說:“陪你回面包店取車。”

這回是我嘴巴吃了香的就要說點酸的:“幹嘛?難不成金屋藏嬌?可你不是沒跟女朋友同居嗎?”

遲潮一把掀了我的兜帽罩我腦袋上,再哥兒倆好似的勾搭上我肩膀。

他問:“房子找好了麽?”

身貼身的距離,聲音也變得很近,我揣在兜兒裏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開心緊張激動,然後沒事兒人一樣嘆氣:“沒,東西都沒收拾,最近又忙又累。”

遲潮不吭聲了,搭着我的右手就垂在我的肩頭上,都不怕冷的。

我側過臉瞅他:“有何貴幹?要收留我嗎?”

遲潮又在笑,很輕的,只淺淺彎着唇角:“問問而已。”

“我做飯還成,自己一個人住想做豐盛點又浪費,空有廚藝無處發揮。”我自薦道,“收留我,就有好吃的。”

“用不着,我廚藝也不差。”

遲潮把我松開了,才貼暖和的身體頓時感覺空落落的。

有些可惜,我暗自撇嘴,又說起酸話來:“那你下廚給你女朋友做好吃的嗎?”

“她用不着。”微博:懶芽fofo

“為什麽?她是仙女嗎,不吃東西。”

遲潮被我逗笑,好像懶得理我,只剩路燈把我們倆的影子長長短短地照在人行路上。

今晚好冷,但月色真好。

要分別了,遲潮不要我開車送他回去。他站在樹下看着我上車,雙手揣在衣兜裏,像個約會結束了卻戀戀不舍的男朋友。

好想跟他擁抱接吻,把捂暖的手心捧到他的臉頰上。

或許是願望太熱切,當晚回到家裏心滿意足地入睡後,周公幫我圓了這個春夢。

夢裏我趴在樹幹上,被遲潮從後面緊緊抱着,他還穿着漂亮的長風衣,能把我們親密的身形全部遮掩。

我們長久地親吻。

他怕我的臉頰被粗糙的樹皮磨痛,于是用手心墊着,又低聲喃喃地問我:“胸口被蹭得受得了麽?”

我受不了,纏綿的夜色裏我不着寸縷,荒唐與刺激讓我整個人都一塌糊塗。

我不停地叫着“遲潮遲潮”,問他:“你為什麽不來和我告別?我等了好久啊,一整個暑假,還有一整個高三,可是你都沒有來。”

遲潮吻着我,手指把我淌出來的眼淚抹一抹,他不說話,只低着頭一直一直吻我,要把我親暈。

夢醒來,鬧鐘在我耳邊大吵大鬧。

限時美夢戛然而止。

作者有話說: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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