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想都別想

第29章 想都別想

最近一次去雲大,是半年前雲大校慶,我被何祎邀請去湊熱鬧看演出。

印象比較深刻的是他們的食堂,面食窗口的油潑臊子面把我香暈了,而且好便宜,三塊五一碗吃到飽,出了學校再在別的地方找不着。

回憶起開心的往事,我心情暫時好些了,遲潮也很捧場:“明天帶我去嘗嘗?”

我不置可否,明天再看明天吧,先把今晚過了再說。

“我不是讀的西點烹饪技校嗎,上課做的烘焙下課要帶走自己吃掉,實在吃不下、吃膩了,就去跟西餐廳的學生交換作品,他們吃我們的面包,我們吃他們的牛排。”

我叼着棒棒糖的小棍,沖遲潮發表肺腑之言:“吃來吃去,還是中餐最好吃。我們學校食堂就兩個大窗口,川菜和東北菜,百吃不厭。”

遲潮安靜地聽我念叨,只要紅燈停車,他就會把手伸過來摸摸我。

“等我好了,再把紅燒肉蛋糕補給你。我已經拿何祎當小白鼠嘗試過一次了,好吃得沒話說。”

遲潮好像笑了一下:“等你好了,有好多事情都要補起來。”

我鼻尖兒泛酸,把小棍咬癟了,坑坑窪窪的。

我叫他:“遲潮。”

我說:“... ...等會兒到雲大了,他爸媽一定會問你是誰,你要怎麽說?”

“是你男朋友。”遲潮頓了一下,“或者你想讓我怎麽說?”

我搖搖頭:“就這樣說,挺好的,反正他們知道我喜歡男人。”

我又笑起來:“我男朋友這麽帥,還這麽愛我,亮瞎他們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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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遲潮聽我用“狗眼”來辱罵我的養父母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大概是什麽表情都沒有吧。

“你愛我嗎?”我更關注這個,我問,“遲潮,你愛不愛我啊?”

遲潮把我的手捉住,牽住,他說:“遺憾沒有早點愛你。”

我心滿意足,拿他的手背當紙巾給自己抹了把眼淚,又哭又笑的:“現在也不晚,現在剛剛好。愛早了說不定怎麽雞飛狗跳肝腸寸斷呢,現在我們真的剛剛好。”

遲潮哄我:“哭瞎了。”

我聽他危言聳聽,張嘴拿走小棍就往他虎口上咬一口,稍微用了點力氣,但也夠我發洩。

“擦擦臉,”這回才是真的哄,遲潮說,“快到了,你給何祎發個消息。”

手機報時下午六點整。

一整天的學習結束,飯點,校園裏學生最多的時候。

奔馳停到何祎宿舍樓下。遲潮把我鎖在副駕裏,車門打不開,車窗也降不下去,他讓我就乖乖在車裏等着,由他去接人。

我有點不放心,但又矛盾地覺得我不會比此刻更放心了。

我扒在車窗上數着數等,數到一百七的時候,後備箱被打開了,随後後車門也被打開,何祎催着他爸媽先上車,往裏面擠擠,他也要上來。

“哥,”何祎的語氣不對勁,怎麽這麽興奮,“哥!”

就叫“哥”,也沒下文,我側身過去有點失笑道:“說。”

“你別晃了,我哥真看不見。”語氣又變不耐煩,我猜他爸要麽他媽,正在我眼前晃手,試探我是不是真的瞎了。

主駕車門“嘭”一聲合上,遲潮扣上安全帶,問我:“先去酒店開個房,再去吃飯,可以麽?”

我點點頭:“可以。”

“花那個錢幹什麽?”何既協出聲了,應該坐在遲潮後面靠車門的位置,“你家裏不能住?”

當然不能。

面包店的名字和位置,山海觀的名字和位置,是何祎和我小心謹慎要嚴防死守的機密,絕不能讓他們知道。

“家裏住不下。”我心平氣和地解釋,又問何祎,“今晚你還回宿舍麽?要不要給你也開一間?”

“那開一間吧。”何祎剛說完就被打了一下,巴掌拍在羽絨服上的清脆聲聽得我皺起眉,無論如何也習慣不了。

我坐正了,聽趙喜心終于開口。有點奇怪的, 放平時這對夫妻早對我炮轟了,怎麽今天這麽安靜,暴風雨前的寧靜嗎?

趙喜心還是喜歡叫他們給我起的名字:“嘉嘉,你的眼睛不用治,就等着它自己好?能好嗎?好不了咋個辦?”

“上次去複查說恢複得挺好,問題不大,要是好不了再治。”

“那你可要盯緊那你個醫生,他說能好,好不了的話你得找他算賬,不能放過他。”

我閉上嘴,何祎替我罵了:“你就不能盼哥點好,居然想着醫鬧?”

趙喜心小聲嘀咕了句什麽,我沒有去聽,也不想聽。

車開出校園,走走停停,周遭也嘈雜,讓我知道我們正堵在晚高峰的街道上。

我小聲問遲潮:“去哪?”

“找個距離伯溫不近不遠的酒店。”

我不明所以,但我願意聽他安排,再回頭叫何祎:“你搜一搜,看看距離江邊伯溫不近不遠的酒店,選一家。”

何祎照做,何既協嗤道:“好心來看孩子,家門都進不去,還要流落街頭。”

無人理他,車廂裏安安靜靜,連音樂都沒有,因為我不樂意給他們聽。

導航指揮奔馳上高架。

一路都無話,中途切換目的地為何祎找的酒店,他直接在APP上開了三天的大床房。

快到時,趙喜心拍了拍我肩膀,冷不丁把我吓一跳,她問我:“你的車呢?撞壞了沒修修?”

我大概知道她是什麽心思了,可惜她撿不着這個便宜:“修不如買新車,沒修。”

“那就,這麽不要了?”

“嗯,當廢鐵賣了。”

趙喜心不吭聲了,何既協又嗤:“就是想換新車了,有能耐了。”

如果不是我快進校門時給何祎發消息,順便提醒他無論爸媽說什麽都晾着、別起沖突的話,我估計何祎這時候就要怼了。

我不想讓遲潮身處在一個吵吵把火的、聒噪鬧心的場景裏,我挨罵也不差這幾句,忍一時換清淨,多劃算。

到酒店,我和遲潮都沒下車,由何祎陪他爸媽去開房。

我打開儲物箱摸棒棒糖,剛摸到,遲潮就傾身過來吻我。

我攀在他肩上,抓亂他的頭發,含混道:“你說了嗎,是我男朋友?”

親吻暫停,遲潮把手指摁到我太陽穴上,邊慢慢揉邊回放:“他們坐在休息椅上,見我就問我是誰,何祎在旁邊特別緊張。我說‘我是程知的男朋友,來接你們’。”

我被按揉得好舒服,靠在椅背裏輕輕笑:“然後呢?何祎肯定超怕,怕他爸媽發瘋發癫。我不是說我高三和家裏鬧翻了嗎?就是我跟他們說我喜歡男的,被打得半死不活,何祎也被吓得半死不活。那會兒他才一米六幾,就會哭,哪像現在都是一米八的大帥哥了,比我還高。”

遲潮問:“怎麽打的?”

“皮帶,椅子,蒼蠅拍,擀面杖... ...”我摸索着捧住他的臉,“當時疼,但是心裏特別痛快。他們說後悔收養我,以後還要操心我娶媳婦,既然如此,我就把名字改回‘程知’了。他們養我十三年,我也回報他們十三年,等我三十一歲之後,我就不會再管他們了。”

遲潮沒說話,只把我又吻了一會兒。

“然後呢?接着講。”我剝開糖紙,含住棒棒糖,葡萄味的。

“然後,他們打量我,又反問我是誰,讓我再說一遍,我就再說一遍。”

我幻想遲潮莫得表情的臉,冰霜酷哥不茍言笑,往那一站,氣場是武槍弄刀面對過海盜的氣場,簡直爽文橋段。

“何祎叫我哥,他說就知道我會來,”遲潮低笑了一聲,“我點點頭,說,‘我現在也充當你哥的保镖,當然要來’。”

啊,怪不得何祎上車時那麽興奮,看來也被爽到了。

手機突然響,我掏出來呈給遲潮看,他直接拿走接起,只說了個“好”就挂斷了。

“酒店一樓有自助餐,何祎讓我們上去,就在這兒吃晚飯。”

說到酒店,我一把抓住遲潮:“為什麽要距離伯溫不近不遠?”

“因為晚上我們要去住伯溫。”遲潮親我一口,“先下車。”

我愣一秒,随即驚喜地期待起來。

我摸索下車後牽着遲潮的手:“要給我了嗎?這回是真的假的?”

遲潮笑道:“想太多,我只是怕他們尾随我們回山海觀,預防舉措而已。”

我又愣一秒,我都沒想到,畢竟這有點誇張。

“你怎麽知道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住在哪裏?”

“他們要是知道,直接就去了,用不着拿何祎威脅你。”

哦,是哦。

遲潮罵我:“笨。”

我埋到他肩膀上蹭蹭,喜歡死了,我又仰起頭問他:“伯溫啊,都去住伯溫了,不做點什麽嗎?真的不做嗎?”

遲潮無情地斬釘截鐵:“死心吧,複明之前,想都別想。”

作者有話說:

感謝!元宵節快樂,吃湯圓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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