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各有盤算
第069章 各有盤算
順帝憂心的, 同樣也是陳瑾憂心的,天下如今再好,若後繼無人, 一切都如鏡中花,水中月, 輕易可毀。
當日的順帝下不了決心動陳衍, 陳瑾揭露陳衍犯下的過錯, 讓順帝明白,陳衍這個人,極有可能會成為大齊的後患。
一個心無百姓, 為了争權奪利,不惜一切的人, 他拿什麽擔起天下?
将天下交到這樣的人手裏,等于一手葬送江山。
“你難得心急。”順帝也知道這件事關系重大, 陳瑾表現出的憂心, 他都懂。
“父皇就不急?”陳瑾急, 也是因為兩位兄長究竟能不能擔起重任,關系着陳瑾下一步計劃。
順帝自然也是心急的,拍拍陳瑾的手背,“越急越是不能急。”
話說來确實不錯,人在越心急的情況下,就越不能着急,免得自亂陣腳。
“好了, 回來了就好好休息,今夜有宴會, 你想知道的,宴會上慢慢看。”順帝安撫陳瑾, 讓她有些耐心,千萬不可心急了。
陳瑾眨了眨眼睛,也對,順帝就算看出兒子哪個更沉得住氣,也不可能表現出來。
宮裏的人,最是擅長察言觀色,一句話,一個眼神,都足以讓他們有所猜測。
“趁着時候早,我回去睡一覺。太累了。”從去江南到現在,陳瑾忙得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回家了,凡事有順帝頂着,陳瑾可以放心了。
“那就回吧。”順帝瞧了陳瑾瘦了一圈的臉,亦知她的辛苦。
陳瑾福身,“兒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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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興興的退去,叫順帝看在眼裏,心情都不由變好。
陳瑾回來,除夕了,各家的消息依然靈通。
朱家那邊得到消息,朱贲即問:“公主回來,可去看過朱嫔?”
各家的眼線都不少,想知道明面上的事,對他們并不是難事。
一旁的人聽到詢問,如實答道:“不曾。”
這對朱家的人而言并不是一個好的訊息。
“似乎是公主累了,回宮便歇下了,晚上還有宴會。陛下也不想公主累壞了。”隔得雖遠,懂得察言觀色的人,總會從細節中判斷出怎麽回事。
“四皇子必為陛下所棄,我們朱家得好好想想,接下來究竟如何是好。”話,在自家人面前可以如實說,後路,大家都要一起商量着來。
“上回夫人去見過康樂公主了,可得到的信息并不多。”朱央這位舅舅提起上因自家夫人出面的事。
朱贲道:“過幾日我親自下帖。”
言外之意是要親自跟陳瑾碰面啊!
“這,公主雖是公主,畢竟是小輩而已。父親你可是她的外祖父。”朱央着實覺得朱贲不宜親自給陳瑾下帖,未免太把陳瑾當回事了。
“哼,看看朱嫔,看看四皇子,你以為我們這點血脈關系重要?”朱贲極是不屑,亦不滿都到這個地步了,朱央依然看不清局勢,不明白陳瑾是個怎麽樣的人。
朱贲想起這些年順帝對陳瑾的寵愛,陳瑾一直都是乖巧聰慧的模樣,感嘆:“陛下寵愛康樂公主,我們總以為是因為公主出生時天降異象,更有國師預言。從未想過,公主能得寵,靠的更是她自己。”
朱央挑眉,“公主乖巧懂事這一點?”
眯起眼睛,朱贲的眼中透着警惕,“她是最懂陛下心思的人。陛下所求所思,她皆一清二楚。
“而且通過最近發生的事能看出,她和四皇子不一樣,更是一個眼裏不揉沙子的人。公主,是啊,都以為公主不像皇子,誰能想到她敢把江南八成的官員盡都關入大牢。
“這般手筆,換作你我都未必有這份底氣。”
朱央平靜地陳述道:“那也是因為陛下給公主撐腰。”
朱贲不屑地冷哼,“同樣是有陛下撐腰,四皇子如何行事,康樂公主如何行事?”
一句話更是表明朱贲看得透徹。
“四皇子,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我原以為他無非是心胸狹窄,不能容人,也是自作聰明罷了。他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為了拉攏世族,登上帝位,不惜以江南受災的百姓為踏板石,向江南的世族投誠。”
朱贲是驚心于江南發生的一切的,然而想到他的外孫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他亦心驚膽顫。
一個心無百姓的帝王,他的心中會有臣子?
将來果真到一日,朱家會落得什麽樣的境地?
越想,朱贲越覺得陳瑾的所作所為,對于大齊是幸事,于朱家何嘗不是幸事。
“父親難道不救四皇子了?陛下至今未處置四皇子,未必沒有回旋的餘地。”朱央想到陳衍多年的經營,那也有他們朱家的幫襯,其中關系多少的利益。
“救他?就因為他和我們朱家的關系?你可別忘了,你不僅僅是四皇子的舅舅,你更是大齊的朝廷命官。”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濟國安民是你為官的本份。你無膽管江南這一樁事,有人将事情披露,你竟然想救這樣一個喪心病狂之輩?你以為一個不愛惜百姓的君王,他果真會拿你這舅舅當回事?拿你這臣子當回事?
“你想要朱家更進一步,這份心思我都懂,可我警告你,諸多算計,小心滿盤皆輸。
“世族立足之根本,不在于我們家娶了多少公主,出了多少皇妃,而在于我們朱家有沒有人才。”
朱贲上了年紀了,很多事是不想管,不願意管。
可是,兒子不成器,孫兒也被帶着不成器。以為有指望的曾孫,卻也擊糊塗。
朱家,将來究竟該何去何從?
朱贲滿腹憂愁,能指望的又是誰?
“父親教導,我都記下了。”朱央別管究竟聽沒聽進去,總是小聲地應下,向朱贲表表忠心。只是低下頭時,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有些事可以開始準備了。
朱贲瞧着他啊,無奈地搖搖頭,“你啊!怕是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否則你也不會在意所謂的從龍之功,盼望四皇子能登大寶。”
朱央道:“這也是妹妹所求。”
指的正是朱嫔。
朱嫔入宮,那都是為了他們朱家,多年經營,嘔心瀝血,同樣也是為了他們朱家。
“她所求,她是魔障了。竟然想出毀公主清白,以達到讓公主嫁入朱家的主意。”這樁事,朱贲是越想越生氣,女兒不争氣,鬧出這麽大的事,最後母子二人把自己坑了吧。
朱贲接到朱嫔的求救信,只回了八個字: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我朱家有求娶公主之心,從未想過用此龌龊手段,她這是要丢盡我朱家的顏面。”朱贲瞥到朱央平靜的表情,直言對朱嫔的不滿。
冷光掃過朱央,朱贲道:“你若是拎不清,不辨是非對錯,認定那是你妹妹,不管她做任何事都是對的,你便聽好了,朱家我不是非給你不可的。”
朱家能有今日不易,将來想要保住朱家的繁榮,同樣不易。
朱贲之前或許猶豫,不确定要不要聽兒子的,看看陳瑾做的事,順帝做的事,下定決心。
“父親,我只是心疼妹妹。”朱央一聽急了,若是朱贲越過他将朱家交到他兒子的手裏,他必顏面盡失。他怎麽能不争争。
聽着朱央的話,朱贲心下一軟,“你們兄妹情深,我明白。”
“作為一家之主,私情重,家族更重。你妹妹除了被貶,宮中的人看在我們朱家的面上,康樂公主的面上,斷不敢有人怠慢于她。她想求的四皇子的事,教子不善,方落得如此下場,這是她咎由自取。
“你想把四皇子扶起,這是要同天下人為敵。你要念及你妹妹,更要念及朱家。”
利害關系,朱贲莫可奈何地只能跟朱央說得更清楚些,盼他能真正的聽進去。
朱央細細一想,終是道:“可是妹妹心裏也都是朱家,處處都是為了朱家謀劃。”
朱贲道:“如她這般使出龌龊手段所謂為朱家謀劃,朱家不需要。你記住教訓,永不可再犯。”
不管朱央是不是真的認同朱贲的做法,他都只能聽話的應下。
朱贲看了看時辰道:“時辰不早了,準備準備進宮吧。”
除夕夜宴,朱央得入宮。
***
陳瑾睡了一下午,精神好多了,伸了一個懶腰,陳瑾喚道:“誰在外頭?”
看天色早就黑了,再是心疼陳瑾,不敢進來打擾陳瑾的人,也會考慮宴會的時辰,在外頭候着。
東黎的聲音傳來道:“公主,是奴婢。”
“進來吧。”陳瑾下榻,門叫人推開,東黎和莫憂帶着幾個宮女進來。
“公主,娘娘來了。”東黎和莫憂準備給陳瑾梳洗更衣,全玉這時候小步走到陳瑾的身邊,說了一句。
陳瑾一頓,問:“今晚的宴會,母親出席?”
按理來說,朱嫔是要參加的,陳衍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未必見得朱嫔願意出席,受別人的冷眼。
而陳瑾沒有直接讓朱嫔進來,陳瑾是在考慮一個問題。
之前陳瑾讓陳衍失了爵位,朱嫔都恨不得吃了她。這回陳瑾更是完全有可能要陳衍的命,朱嫔會沒有作為?
不見,是想避開朱嫔。不管朱嫔做出什麽樣的事,都不是陳瑾願意看到的。
“朱嫔盛裝打扮而來,想是要參加的。”全玉将看到的情況如實禀告,耿昌立在門口,“公主,耿總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