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嘲諷
第17章 嘲諷
17.
“你有什麽事嗎?”
邢易一手拿手機, 另一邊擡手把鯊魚夾松開,長發順勢落下,額前幾縷輕輕耷着,本該盡顯慵懶, 卻被她眼下不算好看的臉色襯得有幾分冷意。
對面人一噎, 許多想好的話無從說起, 刻意吸了吸鼻子,嗓音消極又啞,“易易, 我喝醉了,你能過來接我嗎?”
“……”
周嘉忱從廚房走出來, 看着邢易極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語氣尖銳:“沒空。”
“我真的好想你……”
“趙晟泉,都分手兩個多月,你不是也已經開始新感情了嗎?現在來找我, 你到底要幹什麽?”
“你是在生氣嗎?”趙晟泉聲音忽而變得清醒了些,甚至,能聽出他變愉悅了些。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解釋,告訴邢易那都是騙她的,他只喜歡邢易一個人, 以前現在未來都會是——
“我不在乎你, 我只覺得那女生很可憐。”她把手機移遠了些,“不要再因為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聯系我,真的很煩。”
“易易!不要挂。”他聲音陡然拉高, 很害怕下一秒就聽到忙線音。
但沒有, 她真的沒有挂斷。
趙晟泉:“你現在在哪裏?我能見見你嗎——”
邢易重複他的問題,眼神卻緩緩注視不遠處在擺放餐具的人:“我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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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忱動作微頓, 眼神沒看過去,心裏卻非常緊張。
這樣的情緒,被邢易捕捉到了。雖然她不理解周嘉忱在怕趙晟泉什麽,或者說,他在心虛什麽。
擡步,她起身走到周嘉忱跟前,和他只隔了一張椅子。
“我在哪裏對你很重要?”
“很重要。”趙晟泉有些着急,他希望是那個答案,又矛盾地希望不是。
“可我們分手了啊。”她聲音很輕,望着周嘉忱的眼神裏卻帶着挑逗的笑意。
原來在他面前跟趙晟泉打電話,他會緊張成這樣。
為什麽呢……
“易易,你不會……有新的男朋友了吧?”
“是。”她吐出一個字,之後彎唇,卡在對方呼之欲出前,慢悠悠補上,“或者不是,你管得着嗎?”
趙晟泉長長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真的要瘋了。再來一次,他絕不做這麽冒險的測試和報複。
邢易目光定在周嘉忱臉上,心裏只覺得有趣。拿開手機,電話已經進行了五六分鐘,實在有點浪費她時間。
“雖然你管不着,但我也可以告訴你。”
“什麽?”才落下的心又高高吊起,他以前從來沒發覺邢易這麽會拿捏自己。
“快了。”
“什麽快了——”
嘟——
電話被她這邊挂斷,利落又幹脆地将這個新號碼也拉進黑名單中。
已是暮色,客廳沒開燈。周圍可見度并不高,她卻能準确地找到黑暗中那雙眼,讀出裏面的無措,慌張,和一點心虛。
腿傷還沒好,她很慢地走近,周嘉忱視線随之慢慢挪動,微垂着頭。
她低頭,把右手壓在周嘉忱随意搭在桌上的手上,手心貼手背,溫熱和冷意交織的瞬間,兩個人都微顫了下。
“前男友而已。”她輕聲說,聲音很近,好像刮着他耳膜傳入的,腰側一陣麻。
“周嘉忱,你在緊張什麽?”
望着她的眼睛,周嘉忱想說的話卡在喉嚨。此刻的糾結和欲/望在心中起了強烈的沖突,他垂頭看向他們交握的手,欺騙的想法心裏一閃而過。
他有辦法讓趙晟泉永遠沒辦法開這個口,他能讓這件事徹底沉爛在肚子裏。可是這樣對她太不公平了不是嗎?她明明什麽都沒做錯。
“怕你心軟,跟他走。”周嘉忱聲音低啞,說出實話,也是為了掩蓋真正所想的假話。
邢易:“怎麽可能?他的心思我看得清楚,或許之後我會惹來很多麻煩,表面上非我不可,誰知道暗地裏有什麽布置等着。”
周嘉忱:“你怕嗎?”
邢易:“放在以前,我會怕,但現在不會。”
周嘉忱:“為什麽?”
邢易輕笑了聲,又往前走了半步,離他更近。伸手很輕地摩挲他的唇,聲音輕飄飄的,“因為我手裏有把無堅不摧的武器。”
他眼眸很深,胸腔震蕩,聽到她溫柔的聲音裏充滿堅定。
“是你——”
周嘉忱愣了兩秒,笑道:“利用我還直接告訴我?”
邢易眼睛笑出小月牙,坦然地點頭:“我是不是還挺真誠的!”
“......”
還沒得意夠,他的手忽然輕抵着後腰,往前推了一下。邢易身高169,對外謊稱170。靠在他身前,能在肩膀處露出一雙眼睛。
他身上很熱,吐息滾燙。手後知後覺摟着他腰,下意識在這溫暖懷抱中閉上雙眼,心中安定。
過了一陣,邢易伸手不懷好意地摸了摸他肚子。他看着就自律,果然腹部很有料。
周嘉忱身體顫了顫,随即抓住她試圖探入的手。
“!”
邢易頓時哼了聲,“小氣鬼!摸一下都不行。”
“我又不是男菩薩,還能讓誰都摸一把?”他笑。
“女朋友也不行?”
這話一出,周嘉忱沉默。思索片刻,他答:“當然可以。”
邢易看着他眼睛,确定周嘉忱說的這話絕非肯定的意思。
周嘉忱微嘆一聲:“不過......再等等我。”
“等什麽?”
他依然抱着她,盡管剛才邢易想掙脫,他仍舊收緊手臂,不讓她如願。
“等我解決一些事情。”
-
周嘉忱對趙晟泉總是愛搭不理,電話那頭,趙晟泉沒少跟自己好兄弟抱怨。
彙星會所,趙晟泉身邊坐了兩個衣衫單薄的美女,陳铿亦是,正與其中一位熱吻。
好一陣親熱,女孩兒被吻的渾身發軟,依偎在他懷裏不動彈,陳铿才燃了一根煙,含糊說:“你幹脆直接告訴邢易得了,看現在這樣,周嘉忱要是真玩票大的,你滿盤皆輸,為他人做嫁衣。”
趙晟泉原本堅定地認為周嘉忱這樣的背景不會和邢易糾纏,但他忽略了這人的個性。本身他就和周圍人不玩在一塊兒,見識眼光自然不能和別人一樣。
“他會嗎?”趙晟泉有些猶豫。
陳铿低笑:“誰知道。他身邊的人銅牆鐵壁一樣,問不出什麽內情。”
“他估計沒和別人講。”
沉默許久,他們兩人的對話進度停滞。陳铿無聊地翻手機,忽然聽到趙晟泉暗罵一聲。
“怎麽?”他湊過去。
趙晟泉其中一個兄弟截屏一張朋友圈,邢易發的。
她常年不更新,今天卻忽然寫出了暗含深意的內容。
配文:男菩薩
配圖是一張交握的手,她的手在上面,雖然遮蓋住大半,底下人的手還是露出一只戒指。
未上市的ML新品,對方是誰,有心人一眼就能辨認。
陳铿喝了點酒,腦子不算太清晰。不過見趙晟泉生氣,還是出言寬慰幾句:“也是你讓周嘉忱和她談的,別說牽手,就連上/床你也得有心理準備。”
趙晟泉眉間緊鎖,顯然不願意。他知道邢易幹淨,他必須獨占。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他陷入思考,有些着急了。
陳铿看着手裏的酒杯,晃了晃,眼中有很淡的情緒湧動。
有心事,趙晟泉後半夜喝得更猛,逐漸醉得有些不太清醒。
讓人把這幾個女生送到上面賓館房間後,陳铿沒立刻走,佯裝扶趙晟泉,不小心碰掉他手機。之後随手放了個遙控器到旁邊,自己踉跄着去了趟洗手間。
門關上,他低頭。
手裏握着趙晟泉的手機。
-
選修課老師出差,原定下周的彙報往後挪了兩周。這期間,邢易每天都住在他家裏,兩人的關系自然而然更近了些。
一大早起床,邢易推門出去洗漱,正好碰見周嘉忱從樓下上來。
“不是沒早課嗎?”
“給你做早餐去了。”他昨晚熬夜在搗鼓課題作業,此刻睡眼惺忪,渾身散發的懶勁兒,邢易很喜歡。
到洗手間裏洗漱完,滿臉挂着水珠,開門直接紮到他懷裏,蹭他一衣服水。
周嘉忱身子重心稍前傾,往她身上洩了點力氣,抱着她嗓音疲倦,“幼稚鬼。”
邢易笑着把他推開,“我去上課了。”
“中午記得等我吃飯。”他站那兒等了會,提醒這一句。
邢易下課總是習慣性跟郝茗跑,好幾次都留下周嘉忱孤零零一個人。雖然在她看來一個人吃飯也沒什麽問題,但聽某人語氣難過地控訴,邢易之後都沒忘。
“知道了,你去睡吧。”
說完,她拿着手機下樓。五六分鐘解決完早餐,門口已經有司機等待接送。
今天早高峰,路上時間花費的有點多。拿出手機讓郝茗做好準備,晚點幫忙簽到。
前車突然急剎車,邢易不受控制地往前沖,手抵住前面椅背,閃了一下。
與此同時,她常年沒有信息的q/q忽然彈進來一條匿名消息。
這年頭還有人用匿名這種功能?記得初中的時候比較盛行。
她邊想邊點進去,映入眼簾一張手機的照片。
上面是聊天記錄。
邢易皺眉點開,右邊發出方的頭像她不陌生,趙晟泉女朋友換的勤,頭像基本不變。
左邊那個......
她浏覽了聊天記錄內容,眼底情緒越來越複雜。心裏像被硬塞了許多玻璃片,每一下都劃出流血的口子。
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邢易猛地閉目,這段時間相處的所有細節在腦海中一一浮現。她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竟然真的被他蒙在鼓裏騙得團團轉。
情緒沒有辦法立刻緩和,手中手機震了震。
-【到學校了嗎】
邢易看到那個嘲諷的備注,呼吸都有些無法控制。
——男菩薩
怎麽會有這麽壞的人。
眼裏已經充滿眼淚,緊緊握住的手,指尖以為缺血泛白。
麻木又失望,她想分手。但轉念一想,他們什麽時候談的都不知道。這是一段沒有人知曉、見證的關系,認真了才是輸家。
于是,她把那些沖動的話删掉。
-【沒有,堵路上了。】
停頓兩秒,補上突兀的一句。
-【家裏在催了,之前說的事,你解決完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