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散夥

第18章 散夥

18.

這天中午, 邢易沒有收到他的信息。午飯時照樣和郝茗一起離開,想着再晾他一會兒,結果聞嵩過來時,還問她周嘉忱怎麽沒來上課。

他沒來上課?

或許是因為她今早那個問題, 也可能因為別的。

一個上午冷靜, 她認為不需要尖銳地和他争吵。她倒要看看, 周嘉忱這出戲能做到幾時。

傍晚,邢易一如往常回到他的公寓。

他的車已經停在車庫,門口擺着他價格昂貴的限定款球鞋。

推開門, 周嘉忱坐在客廳。頭微仰着,像在補覺。

聽到聲響, 他睜眼看過來,随即起身,走過去想抱她。邢易沒反抗也沒有回應,就由着他抱了好一陣, 他才自己往後退。

“今晚想吃什麽?”

思索片刻,邢易回答:“我想吃湘菜。”

周嘉忱是聰明人,沒向她确認,按照上次的菜式重新點了一份,不過把辣度換成微辣。

安靜地等待外賣送達, 之後十分平靜地去餐桌邊坐着。

這個僵局, 是他破的。

周嘉忱:“今天去找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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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易點頭,示意他繼續。

“這件事情我沒有想隐瞞你。”

“之前不是一直覺得奇怪,趙晟泉為什麽總找我。抱歉, 他在你們分手以後私下找過我。”

他言簡意赅地把趙晟泉做的那些事情告訴她, 跟今天她在手機上看到的有些出入,但大體上沒差。

周嘉忱就是受趙晟泉撺掇, 來騙自己來的。

“知道了。”她冷淡地說。

周嘉忱微愣住,“不生氣嗎?”

她冷靜得有些過分。

“生什麽氣啊?”邢易笑了兩聲,毫無遮攔地說重話,“周嘉忱,別太自以為是了,你算什麽東西。”

“我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事實就是,如果我今天不提,你就不會去找趙晟泉。可能是你嘗到甜頭了過河拆橋吧,誰知道呢。”她再是彎了彎唇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

“如果真的想過河,我不需要他這座橋。”周嘉忱神情倉皇不安,微微發抖的手暴露了他的緊張。

邢易低笑:“所以,我也想不懂你到底為什麽要應下這麽離譜的要求,明明再等等,我們或許就順理成章了。趙晟泉根本不配和你談條件,是你自降身份和他同流合污。”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跟你坦白的。”他沒法解釋答應趙晟泉時自己的心情和立場,一切從好的起點出發,劍走偏鋒,沒想到誤傷了她。

邢易看着周嘉忱眼裏小心翼翼,心中微微絞痛。

她很讨厭被人欺騙,還是在自認為無需防備的情況下,被好不容易建立信任的人背刺一刀。

“沒關系,我已經和下一位約好見面時間了。”

周嘉忱一愣,語氣都變了,“什麽意思?”

“我們算在一起了嗎?”邢易繞了一圈,沒直接回答,“算的話,就是分手的意思。不算,那就好聚好散,留點體面。”

“我——”

門鈴響起,打斷對話。

“飯到了,我去拿。”她直接起身,不再聽他說話。

回來時,她看到桌上多了一杯水。

“放這是讓我潑你?”

周嘉忱沒說話

兩人沉默地對峙着,邢易的氣壓已經明顯降低,一雙眼古井無波。

“其實你現在告訴我又有什麽意義。”邢易語氣尋常随意,面色沉下來,“不過是發現自己玩入局了,不舍得抽身才來解釋。”

“我從沒有想要幫他。”他自知這些話很矛盾可笑,邢易不信也情有可原。

從沒想過真的要幫趙晟泉,也低估了他喜歡上一個人的速度。

“有區別嗎?”她笑,“喜不喜歡前提都是和他相關,你有尊重過我嗎?”

手邊的水還是溫的,旁邊外賣盒子上凝固着水珠。

邢易拿出公事公辦的态度,唇線扯直,偏頭看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空。

“這頓就當是散夥飯。”

周嘉忱看着她平靜地起身,把一旁的小提琴收好。原本以為會在這兒待一陣子,大費周章帶回來的設備,馬上又要原封不動地帶回去。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邢易走去洗衣服的地方把自己衣物抱走,沒再說笑。經過他時,目光灼熱無法忽視,被叫住。

“易易。”

“別再這麽喊我。”情緒瞬間被激起,她擡頭,已經強忍着煩躁才地把後半部分說完,“我還以為你和趙晟泉他們不一樣,結果你只是比他們——”

“包裝的好看一點而已。”

...

晚上七點半,邢易離開了別墅。

這晚周嘉忱一夜沒睡着,抱着電腦盯上面的題目,愣是一題沒解開。

他知道邢易一定會生氣的,邢易最不喜歡被人騙。可是如果現在不說,以後從旁人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她只怕會恨死自己,像現在痛恨趙晟泉一樣。

樂觀地想,起碼比以後坦白損失小得多。

已經盡力在減小對她的傷害。

他進洗手間,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洗漱過後,沉着臉開車去學校上課。

天氣應景,是個陰冷的雨天。

-

聯系方式被删掉,周嘉忱唯一能知道她動向的方式,意外是通過聞嵩。

“我下午不去上課,幫我簽到!”聞嵩給旁邊床鋪抛了一個手機。周嘉忱沒伸手接,生生砸到胸腔發出“嘭”一聲。

聞嵩吓了一跳,連忙踮起腳看有沒有砸死他:“你這兩天怎麽這麽頹廢!”

“下午我不去,你找別人。”他說。

“不是吧周嘉忱?你也會曠課啊!”聞嵩邊說邊往自己身上噴香水,熏得他在床上咳了兩聲。

皺眉看去:“你去幹什麽?”

“約會。”聞嵩應得自如,随後自言自語,“不過感覺茗茗最近心情一般,昨晚差點和我吵架。還是不要讓她內耗不高興,曠課也得去哄!”

“郝茗?”周嘉忱想起這個名字,“邢易那朋友麽?”

“對啊!你說巧不巧,咱四個湊了兩對。”

他并不知道周嘉忱已經和邢易鬧掰,還問要不要跟他倆一起去玩兒。

“你自己去。”周嘉忱躺下,沒再搭理。

“行吧,知道你周少爺看不上我們小情侶的約會~”

說完,聞嵩往口袋裏揣了一包紙巾,大步往門外去。周嘉忱在床上翻了個身,摸到旁邊手機,點開漫無目的地翻着朋友圈,指尖劃着,忽然猛然頓住。

一個沒有備注的聯系人發了一條動态,只有一個愛心表情,圖片上的人卻十分眼熟。

他們應該在酒吧,邢易和男生坐的不遠不近,似是被友人拍下的合影,随後被男生公布出來。顯然,能和邢易談戀愛令這個男生十分高興。

周嘉忱心頭猛然一緊,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她怎麽能這樣,可是……她為什麽不能這樣?

外人看來,她已經空窗兩個多月,除了自己,還有誰知道這段半明半昧的關系?

握着手機的指尖微微泛白,周嘉忱再點開那張圖,放大桌上的精致立牌,大約看清楚上面的logo,去軟件上搜到這家酒吧,在市中心。

二十分鐘後,一架集齊藍黑黃三色車牌的豪車停在會所停車場。往周圍瞥了眼,車牌大多連號或有特殊寓意,來這裏消費的都是南港的有錢人,只是周嘉忱很少來,他不喜歡這裏的煙味。

乘電梯上到頂層,天色還明亮,只是包間內昏暗,五顏六色的燈球四處反射光線,男男女女,玩得都很盡興。

周嘉忱避開人群,一路冷着臉,被他吸引的人都沒立刻上前搭讪,而是默默視線追随,與懷中的人熱吻。

邢易去的是一個小型聚會,和她的新對象一起。周嘉忱與那男的不熟,但既然加過聯系方式,想來也實力雄厚。

他們玩得不亦樂乎,絲毫沒留意隔壁兩桌有人悄然入座,點了幾杯冰檸水,一杯杯灌入腹,滴酒未沾。

旁邊桌。

有人玩了半天才有時間拿起手機,看到崔以崇發的朋友圈後,紛紛起哄笑說:“崔以崇!難得見你官宣,你可得對邢美女好一點啊——”

邢易聽時,正拿起一杯紅色雞尾酒,度數很高。仰頭欲喝時,被身旁人伸手攔了攔,語氣懶散卻帶着幾分關心:“這酒很烈,傷喉嚨。”

“沒事。”

她說完,崔以崇便将攔着的手收回,目光注視着她飲下的每一個細節與動作,尤其停在她纖細的頸部許久。

聽到朋友打趣,他低嘁一聲:“差不多得了,別鬼叫。”

“行行行,這會兒化身護妻狂魔了……”一群人失了興致,跳進舞池中與男男女女手碰手,肉貼肉。

“今晚回學校還是?”等周圍人走得差不多,崔以崇低聲問她。

邢易沒猶豫:“回學校,明天早課。”

“行,那我等會兒讓司機送你回去。”

她無所謂地應下,崔以崇沒再多煩她,起身去前面那了兩杯醒酒的冰飲,回來放她桌前。

“這周末我沒時間回去,家裏的聚會你不想去就推了。”

“行。”她回得不冷不淡,倒顯得崔以崇有些上趕着。

這很難得。

要知道,崔以崇是他們這群人裏出了名的海王,魚塘裏不知有多少美人魚,不過勝在拎得清。要是家裏有要求,他做得到主次分明。邢易的呼叫和需求絕對第一位,其餘的,他自己會安排。

見面那天,崔以崇上來就問她為什麽要選自己,邢易只随意說他長得還行,情緒穩定。

實則,邢易是沖着這人這點來的。

反正沒有真感情,只有真利益,她不在乎,崔以崇也一樣不會在乎。

兩個小時後,一群人終于玩累,嚷嚷着一起去外面吃飯,被崔以崇拒絕:“誰要和你們一群酒鬼吃飯,給你們叫車了,送你們走。”

“謝謝老崔——”

“還是你夠意思!”

“祝你和新嫂子的關心能撐過一個月!”

邢易:……

她站起身,跟崔以崇并肩離開。經過旁邊桌子時,沒有人注意到角落的人,盡管他的目光如炬。

周嘉忱桌前除了開始兩杯檸檬水,此刻又多了大大小小十五個空杯子,是要把所有烈酒都嘗個遍的架勢。

遠遠看着邢易被人虛扶着離開,視線好似蒙了層霧,腦子卻十分清醒。

長那麽大,他過着要風有風,要雨有雨的生活。

這還是頭一回,心底滋生出新的情緒。

——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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