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接通

第25章 接通

25.

周嘉忱很擅長踩貓尾巴。

說完邢易那一句之後, 她連着三個小時板着臉沒理他,任是某人遞水又搭話都毫無作用。

雖然是自己讓這人開口的,但說的話她聽着不高興了,就是要擺臉!

至于他?自己要來的, 委屈也得受着。

“......”

上午在音樂臺附近逛完, 中午周嘉忱詢問她吃飯的地點, 她沒搭理,自己在路邊打車,已經選好了目的地。

見她這樣, 周嘉忱也十分自覺。一句不問,拉着車門一同鑽進車子後座和她一起。

邢易:......

只能說人不要臉, 天下無敵。

周嘉忱不知道邢易具體要吃哪一家,前面快速走着的人試圖甩掉自己。她腿長步頻快,但奈何後面的人腿還是比她再長點,跟上去并不費力。

最後, 周嘉忱跟着她進了一家烤肉店。和周圍熱鬧的店鋪不同,這裏這間似乎沒什麽客人。

“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有,姓邢。”

前臺仔細核對了身份信息後,便有人從旁邊走廊走來, 領他們上二樓的包間。

Advertisement

這裏需要預約, 房間也不多。所有的餐食都精致好看,價格不低,看樣子她也是經人推薦來的。

兩人坐下不久, 周嘉忱正想着說句話, 便見有一位廚師走進來,與邢易對坐, 開始在桌前的鐵板上烹饪料理。

邢易把外套脫掉,随手放在她和周嘉忱時間。之後便雙手交握,抵着下巴看他如何把菜做的好吃又好看。

某人連插一句嘴的機會都沒有。全程邢易自己吃自己的,中途還覺得不夠飽,多點了幾件新品。

到最後服務生進來準備結賬時,她才舍得分點視線過去,朝旁邊面色微冷的人擡了擡下巴:“找他。”

周嘉忱先是愣了下,之後從錢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遞去。餐廳參照國外模式,他還另外支付了小費。

和這種級別的富二代在一起,邢易是一秒鐘不會心軟。都惹自己不高興了,花點錢怎麽了。

只是,很快周嘉忱就發覺邢易真的不好哄。

打車去崇山時,他就一直在琢磨。邢易為什麽這麽不高興?料到她會有點不高興,沒想到後果這麽嚴重。

偏頭看去,她把鯊魚夾松開,一頭長發柔軟地耷在肩前。吃飽後有些犯困,正閡眼休息。

她平靜下來時,神色總透着一股冷意。這樣的冷淡和往常不一樣,睡時的冷總帶着攻擊性,像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周嘉忱像沒了時間觀念,就這樣一直盯着她看了很久。司機在前面偶爾通過後視鏡看看後排,不時揚起嘴角。

等車子停下,正準備叫她,邢易便睜開了眼睛。沒有迷糊和睡眼惺忪,看着像只是在閉目養神一樣,十分清醒。

“人好多。”下車後,邢易看着前面烏泱泱一大片,沒什麽目的地感慨。

冬天山上海拔高的地方會有積雪,路面結冰很滑。這個點上山,到山頂時應該正好能趕上日落,她今天就是想來追太陽的。

周嘉忱在她身後環顧周圍,還停留在她剛才那句話上。

“這裏的人大部分是排隊坐觀光車上山的,往前走就沒那麽擠了。”他說完,忽然想到什麽,想和邢易确認。

身後人來人往,有幾個小孩子打鬧,一個不慎從後面撞到周嘉忱,他沒站穩,往前猛地踉跄一步,結結實實地撞到了邢易。

“啊!”邢易皺着眉,穩住自己後,十分氣憤地轉頭想問責這位罪魁禍首。

“對不起,剛才被人撞了一下。”

道歉太快太誠懇,邢易看到他身後兩個做鬼臉的小屁孩,一瞬間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點太小氣了。

這樣的相處模式,反倒是邢易看上去怪蠻橫的。她定了定神,低垂着眼沒看他,“走吧,爬山。”

轉身,也不知道他跟沒跟上。邢易心裏煩躁得很,和他相處怎麽都別扭的要命!刻意放慢步子,餘光往後掃了掃,看到他的身影之後,才撇撇嘴繼續往前走。

上山過程中,周嘉忱一直沒再和她說話,默默跟在她後面。

一開始還是有點點愧疚,覺得好像又有點欺負人了。但一想到他做過更過分的事,她瞬間調整自己的心态,越來越沉浸于爬山的過程,幾乎要忘記後面的人。

中途,邢易體力有點撐不住,見旁邊有歇腳的糖水鋪,直接走過去,坐在椅子上,拿出提前買好的礦泉水。

擰了一下,沒扭開。

皺眉,拉低衣袖裹着手掌。再用力,還是沒開。

“......”

正郁悶着,視線裏出現一只手,拿過水後也用了點力氣,擰開之後遞回去,全程不到十秒鐘。

邢易瞥了他一眼,蚊子叫一樣道了句謝。

周嘉忱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坐她身邊。休息的人很多,他們之間空開的距離不遠。邢易喝完水,垂手捏小腿時,鼻尖再次嗅到他身上那股味道。

她很少有這麽喜歡的香水,而且竟然保持着神秘感,一個學期了都還不知道叫什麽。

想了想,她決定開口打破兩人間的僵局。

“你身上的香水是什麽?”語氣太過溫和,口不對心地補充一句,“熏死了。”

周嘉忱微愣,低頭鼻子湊近前臂的衣服嗅了嗅,“我也不記得,回酒店給你看。”

“哦。”她冷冷地回答,好像毫不在意,實際只要知道品牌和序號,她就會立即下單。

休息十分鐘,他們繼續往上爬。

周圍的人已經越來越少,沿路不少人開始停下,看着遙不可及的山頂大喘氣,說着放棄的話。

兩條腿逐漸沉重,她也放慢了步子,時不時站定歇一會兒。一直沒有回頭看身後,所以連他什麽時候走開去買了根登山杖都不知道。

再一次停下,她扶着旁邊凹凸不平的岩石,回頭,第一眼沒看到周嘉忱人影,不禁低聲暗罵:“哪去了......還說自己體力好,不會躲起來休息了吧。”

她又在心裏吐槽了幾句,看着遙遠的山頂,忽然覺得自己像眼睛前吊着胡蘿蔔的豬,怎麽都抵達不了,太累了。

就在這時,身後有一陣明顯速度比周圍人快的腳步傳來。還沒回頭,就看到周嘉忱手裏拿着一根長長的杖子遞過來,“撐着走沒那麽累。”

她有種被看透和預判的感覺,稍微有一點尴尬,抿了抿唇,直起腰有些嘴硬,“不需要,你自己留着用。”

周嘉忱這次沒再保持沉默,态度稍微強硬了點,拽住準備要走的人,直接把登山杖塞到她手裏,不容拒絕。

剛才從後面看她時,她已經很疲憊,走路的步态都有點代償。才來華京第二天,總不能這時候受傷 ,後面還要玩好幾天的。

沒辦法,他送的這根東西确實很及時。走了這麽久,中午的氣也消得差不多,沒再和他犟。

最後登頂的路程,周嘉忱是和邢易并排走上去的。雖然兩個人依然沒什麽交流,看上去只是并肩行走的陌生人,但邢易身上的所有重物都轉移到周嘉忱身上。

礦泉水、背包、手機,都在他那兒,自己手裏的只有一根登山杖。

歷經兩個小時終于登頂,上來的只有一小部分人,此時還不算擁擠。

看了眼周圍,邢易挑了個最高的位置站好,周嘉忱很自覺地掏出手機,點開相機,對着她又是一頓拍。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邢易大概知道這人的攝影水平,能耐下心來等。

不過,手機從他手中回到自己這裏時,她無意點開微信,又被上面連片的紅點擾了心緒。

爸媽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想讓她和趙晟泉多接觸。明明大家之前已經鬧掰了,為什麽說和好就能和好?兒戲一樣,受傷的只有自己。

周嘉忱:“不想回就不回。”

他的聲音很淡地傳入耳中,邢易微偏過頭,看着他。

“看前面,太陽準備下山了。”

邢易微怔,又聽他的把頭扭回去,看向遠處。天空上方還是明亮的白,下面已然從橙黃色向紅色過渡。

晚霞很好看,她心裏這麽想着,手已經舉起來,對着天空拍了好幾張照片。

身後有人總是走動,周嘉忱從後面被擠到前邊,站她身側,也意料之中地進入了她的鏡頭。

于是,一張前景是男人側半身影、遠處是燦燦晚霞的照片就這樣在她手機裏存了下來。

邢易拍的時候就看到了,不過,删掉的念頭在腦海裏惶了一瞬就消失了。

留着吧,反正也就占點內存,不吃虧。

等待日落的過程,他們長久的沉默,邢易看着周圍重疊的高山,渾身被大自然的能量吸引,沉浸其中,無比暢快。

可她身旁的人卻顯得不那麽自在。

全程周嘉忱的目光都只注視着太陽,回避周圍的山山水水,一點眼神都沒分過去。

等太陽完全落下,天色漸漸暗下來時,他就默默後撤,看着邢易的背影發呆。

周圍人流已經開始往下,他們開始返程,給周嘉忱的注視創造了得天獨厚的條件,

他不知道邢易想待到什麽時候,沒催,一直安靜地等着。

直到——

這場極致寧靜的觀賞,被聞嵩的一通電話打斷。

“啊?你們現在還在崇山山頂嗎?”對面傳來車輛鳴笛聲,估計現在在車上,“那你們得早點下山了。”

周嘉忱:“崇山景點沒那麽早關。”

聞嵩:“我知道,我是說等會要下雨,你們出門沒看天氣預報嗎?”

聞言,周嘉忱擡頭再看了看天空。

轉瞬即逝的晚霞此時已經完全暗下來,看不到明顯的烏雲,遠處天邊卻已經能看到閃爍的天空,看樣子不

僅要下雨,還要打雷。

邢易也意識到這點,轉頭,等他挂斷電話,開口說:“要不坐車下山吧。”

她高估了自己的體力,低估了崇山的高度,裝了一下午,現在真的受不了了。

周嘉忱早就看出來了,低頭看了眼時間,他們已經錯過了最後一班下山的車。

思慮再三,他提議:“走不動可以拉着我。”

邢易其實想說拉着也走不動,但......還能怎樣,只能硬着頭皮走。

于是,兩人開始往山下走。一路下去,周嘉忱手機打着手電,他們出門都沒有帶充電寶的習慣,剛才看了眼,他的手機電量已經提示低于20%。

他倆總不能被困在這深山老林裏吧......

周圍雖然有燈,但等到了一定時候應該就會關上。到時候黑漆漆的——

腦海裏已經掠過無數恐怖片。

“我們應該能安全回去吧。”她問這話時,聲音有點抖。但不是因為害怕,只是她走了一下午,實在太累了。

周嘉忱誤會了她的情緒,轉頭時,眼底情緒很濃。聲音低卻溫和地安慰:“別怕,按這個速度下去沒問題。”

邢易欲哭無淚:“可是我好累了,我覺得我走不動。”

她的腿已經抖了一路,瞬間理解以前刷到的那些短視頻,爬山大學生滾下山的做法。

真的太累太累!!

見狀,周嘉忱停下來,低頭看到她褲腿在微微顫抖,是被裏面肌肉帶動的。

他幾乎沒有猶豫,轉過身蹲下,微偏頭對她說:“上來,我背你下去。”

這是邢易認識他到現在,他第二次做這樣的動作。上一次是在醫院,邢易以“有心理陰影”的理由拒絕了。

她現在其實依舊不太相信周嘉忱是個靠譜的人,別的方面暫且不說,就光論爬山這件事,她不相信這人一點都不累。

同樣消耗巨大,真的能安全把人背下去嗎?

周嘉忱隐約知道她在擔心什麽,耐心地做出保證:“不會摔,就算有意外,我也會墊你下面。”

邢易看着周圍越來越暗的天空,和兩人接近臨界值的手機電量,最後再不死心地給自己打一針鎮定劑,“你保證不公報私仇......”

周嘉忱本來挺認真的,聽到這話沒忍住低笑出聲,“就算公報私仇,也不是我吧?”

“......”

說的也是,現在是邢易單方面對他不爽。

周嘉忱往後挪了點,離她更近了些,”保證把你安全送下山,相信我。“

邢易深呼吸一口,不再猶豫,動作有些生疏地趴上他的背,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抱穩後他才開始往前走。

天色已經很黑,邢易拿着他的手機照明,遠處已經開始轟鳴作響,偶爾能看到一道閃過的白光。

“等會兒如果下雨怎麽辦?”因為背着的姿勢,邢易離他很近,講話時溫熱的氣息很輕地拂過他耳廓,她能明顯感受到這人步子節奏突然打亂。

周嘉忱失去了部分思考能力,停頓了幾秒,才回答:“你把帽子戴上就行。”

“那你呢?”她下意識反問,問完感覺自己對他有點過于關心。

神情看不到,周嘉忱嘴角小幅度地往上揚了揚,語氣十分閑散:“淋着。”

“聽上去好可憐,像在虐待你。”

“不要緊的。”他說,“你在我背後,幫我擋了很多。”

“......”

人形雨傘的意思呗。

雖然說的是實話,但這人真的很會破壞氛圍!

會不會講話啊,這就是他理工男的一面嗎!?

邢易無語,不再出聲。剛開始靠在他身上時的僵硬也逐漸變得放松,時不時還要調整一下自己手的位置,怕勒/死他。

走了不知道多遠,手機的手電筒忽然熄滅,沒電了。

“看到門口了。“周嘉忱在她開口前說話,頓時撫平她下意識的焦慮。

邢易沒吱聲,想着再賴一會兒,實在一步都不想走。

結果還沒到門口,大概隔了五十米的樣子,旁邊長椅上站起來兩道身影。高一點的那個沒什麽眼力見,上來就揚聲喊:“喂周嘉忱!太久了吧,等你等得餓死了——“

邊說,他邊打開一把傘遞過去。這個時候,才猛然發現這哥們兒背上還背着個人。

聞嵩愣了會兒,“不是,她怎麽了?”

郝茗看着眼前這兩人,只覺得哪哪都養眼。煩聞嵩話太多,直接打破了這個堪比韓劇的畫面。

“哎呀這不是很明顯嗎!”沒辦法,邢易已經要下來,郝茗邊說邊過去扶她,“一看就是走累了呀。”

周嘉忱也沒多說什麽,接過他遞來的傘,順手擦了下臉上細密的小水珠。

撐開,自然地把邢易罩進傘裏,“先去找地方吃飯,淋雨容易着涼。”

一半的雨都是她淋的,渾身濕漉漉的感覺很不好受,但是周嘉忱畢竟真的把她安全背下山,她不會這麽沒良心這時候還數落他。

邢易也說:“走吧。”

郝茗小跑到聞嵩懷裏,走在前頭。邢易安靜地跟周嘉忱一起走,偏頭時,嗅到自己發間和衣服上,都沾上了他的氣味。

她對味道向來敏/感些,一下便失神了。身邊的人不明緣由忽然走快兩步,借走了聞嵩的手機。

他在前面不知道和誰打電話,幾分鐘後,又冒着雨回來。

不關自己事,邢易面色不帶情緒地把傘推回到他手中,抱臂盡量不再讓衣服其他位置被打濕。

四個人去附近解決完晚飯,聞嵩和郝茗精力旺盛,還打算再體驗一下華京的夜生活,邢易這邊實在累得不行,沒跟他們一起。

周嘉忱自然陪着邢易,兩個人沉默無言地一起回酒店,進門後,邢易直奔自己房間,鎖上門洗澡睡覺。

她洗澡的時候,周嘉忱過來敲過門,但沒聽到回應,就回了房間。

疲憊是最好的催眠藥,邢易洗完澡之後沾床就睡,連聞嵩和郝茗兩個醉鬼回來時的大動靜都沒聽到。

不過,這天晚上也沒有一覺睡到天亮。

床頭櫃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停了震,震了停,不知道反複了多少次,手機才因為耗盡電量徹底沉寂。

邢易被吵醒,口幹舌燥,手腳有點涼。起身想去調暖氣,再喝口水。結果坐起來時,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眼前天旋地轉,眼前時不時發黑的眩暈。

再摸了摸額頭,才發覺自己身上好像有點燙。

好煩。

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走到行李箱旁邊翻随身帶的藥包。房間裏沒有熱水,外面有飲水機。随便攏了一件外套在身上,頭重腳輕地往外走。

站在桌邊吃藥的時候,聽到旁邊房間裏有點聲響。迷迷糊糊撐着桌子再喝了點熱水後,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

他穿着短袖襯衫,冬天也只穿個短袖睡覺。

“睡不着?”

邢易心想,是他睡不着吧。搖了搖頭,出聲時才知道自己嗓子也啞了,幾乎只有氣音,回道:“生病。”

“今天淋浴還是着涼了,帶藥了嗎?”

邢易點頭,摸了摸自己肚子,“已經吃了。”

周嘉忱低頭看了一下她放在桌上的包裝盒,“吃完回去睡覺吧,明天看看有沒有好點。”

邢易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和他嗆,點了點頭,走回房間。周嘉忱跟在後面,本來沒打算扶。結果下一秒邢易差點又自己絆到自己,他直接走過去,摻着她小臂把人送進房間床側,沒別的動作。

床頭櫃上,充了一陣電的手機重新亮起屏幕,兩個人的注意同時被上面的信息和通話記錄吸引去。

周嘉忱随意問一句:“誰一直打?”

邢易猜得到,壓根不想看。生病了還不消停,真的很讓人煩躁。

原想着就這樣放着,再打一陣估計就不會再堅持。結果他還沒離開房間,電話又響了。

邢易低低說了一句髒話,伸手去夠床頭櫃,拍了幾下,手下觸感從冰冷的臺面,變成溫熱的手。

擡頭,她望進周嘉忱微暗的眸光。

沒有說話,只是片刻的眼神交流,中間已經有信息在傳達。

周嘉忱沒有因為邢易的動作停下他打算做的事。

電話停止呼叫,三十秒後,再次打進來。

她的手機已經在周嘉忱手上。

邢易眼皮困重,就這樣看着他點了接聽按鈕,開外放。

對面十分安靜,不似以前那樣歌舞不斷。對方的聲音也比之前真摯,眼下似乎真的很着急。

“你現在在哪裏?我打了一晚上電話你都沒接,能不能不要讓人這麽擔心?”

邢易翻了個白眼,擡手揉按自己的眉骨,緩解時不時傳來的抽痛感。

正當邢易要出聲講話,終止這場鬧劇時,有一道聲音先傳進來。

她驚訝地看過去,緊張地咽了咽喉。剛才他接通的時候,邢易料想過他會這麽做。只是他沒在一開始開口,讓人以為那是錯覺。

“別打擾她休息。”

趙晟泉顯然愣住,沉默了十幾秒,似乎在厘清現在的情況。

“你是誰?為什麽拿着她手機?”

“我是誰?”周嘉忱重複他的問題,眸光落在床上躺着的人臉上,“和你有關系?”

邢易現在成了看戲的那個人,覺得這兩人隔着電話的火/藥/味濃烈的很刺激。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她男朋友!”趙晟泉有些憤怒,聽電話裏的聲音,他好像在走動,不知是離開了房間,還是離開了家,“你現在立刻把她的手機放下,告訴我地址,我馬上來。”

末了,補充一句:“敢動她一下我不會放過你!”

“你應該去看看精神科,她早跟我說過,你們已經分手很久,糾纏不清的也不嫌丢人?”

這種話從周嘉忱嘴裏說出來,邢易覺得莫名有反差,有點好笑。沒忍住,低笑出聲。

趙晟泉估計聽到了,再要開口,被邢易打斷。

“趙晟泉,我沒什麽耐心,再這樣騷擾我,我會報警的。”

“你不要總是随便就被別人騙了!”他強忍着生氣,心裏情緒濃烈,卻還是無意識地開始站在上位指責她,“我們分開這段時間,你都換了多少個男朋友了?你真的不知檢點的嗎?”

“你這話......咳咳——”邢易咳了兩聲,捂着氣管的地方表情痛苦。感覺肺和氣管要炸了!怎麽這麽疼。

“你現在在哪?我來接你去醫院。”語氣又變得柔和下來,一個巴掌一顆糖,他慣用伎倆。

邢易實在受不了這人,又說了一句髒話,“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少他媽煩我了,你真有病。”

“你男朋友是誰?叔叔阿姨知道嗎?還有,後天的晚宴,你肯定要去的,到底要跟誰你自己認真想。你煩我也煩,沒見過你這麽倔的。”

“我不是一天天閑的,我耐心也很有限,別再給臉不要臉。”

說完,他氣急敗壞地先挂了電話。

邢易無語地看着熄滅的屏幕,手一垂,手機随便甩出去,扔地上洩氣。周嘉忱手快接住,給她放回床頭充電。

他沒有要走的意思,邢易已經很困了。擡頭看着他,無聲地下達命令。

周嘉忱微偏了下頭,“就兩句話。”

邢易看着,不吱聲。

“男朋友這個理由拖不了太久,最早後天就會暴露。”

“還有,明天早上十點我帶你去醫院,早點休息。”

兩句話毫無關聯,邢易覺得頭疼死了。随便嗯嗯嗯了幾聲,擡手直接把人推走。

她是想很用力地驅逐,但力道落在某人身上,他只覺得柔和。

關上房門後,走廊的人半響沒再挪動。低頭,凝着剛才被觸碰的地方。

同類推薦